乡音无改

三拜斋主

<p class="ql-block">苏老头烧饼店,在老家颇有声名。我七点钟到店里的时候,已经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了。有的就地解决,有的打包带走,外卖小哥穿插其间,清一色的乡音吆五喝六,热闹非凡。</p> <p class="ql-block">由于街道的名称改动很大,大有脱胎换骨之境,我是一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生怕走过错过了。土著们仍旧喜欢使用旧名,这不仅是一种沿袭的习惯,更是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怀。“一切都转瞬即逝,而那逝去的终将变得可爱。” 我住北五路,苏老头在南四路,中直路一路贯穿。太阳早已经漫射下来,驱赶走了寒夜微凉。沿着中直路,我从北向南踱去,手里的两只核桃发出暗红色的光,偶尔碰撞起来稀里哗啦地响。走过正大街,路过服务楼旧址,我便更加小心翼翼起来,左右逡巡地确认南二南三,在疑似南四路的拐角处,我问向一位路人,然后昂首阔步挺了进去。阳光包裹着我,一下子,我仿佛变成了几十年前的阳光少年。</p><p class="ql-block">“椒盐儿的都没了。”一位食客用下巴指了指一排排的烧饼篮子,上面的“椒盐一元”标签孤零零的形单影只。“还是来晚了,让你早点出来看你磨磨蹭蹭的。”女人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那咋整?”“买几个麻酱的得了。要不白来了。”似乎现在都是女人当家了,我心里思忖,同时望着各式各样的烧饼我也思忖着该如何下手。先后有两位外卖骑手伸出长长的胳膊在我眼前一晃,一袋袋的外卖散发着热气飘忽而去。“我要……”我刚刚组织好的一句简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后来者干脆利落地给打断了:“给我来五个麻酱,两碗豆腐脑两杯豆浆,带走。再来两块豆腐卷哈。多钱总共?”我缩了缩脖子,隔着口罩咬了咬丰厚的嘴唇。“一个麻酱一碗酸菜汤,四块。”最简单的往往是最好的,可以品出原汁原味,不忘初心,方得始终。“酸菜汤自己盛。”服务员见我固化在柜台前踟蹰不动,拈花一笑指了指一旁的各种铁桶。一块钱的椒盐烧饼筐早已空空如也,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来一个麻酱烧饼了。</p><p class="ql-block">“快点吧,吃完赶紧走,”又是女人的声音,从我身边的桌子上传过来,“半个月没打麻将,手都痒痒了,孩子今天他爸管。”伴随着话音,两个身影站立起来,遮住一缕缕的阳光。我埋头吃起来。油而不烦腻,甜而不张扬,层次分明,满口留香,表皮精薄松软,且脆且糯,香气袭人。喝上几口酸菜汤,软软糯糯,酸酸爽爽。四块钱的早餐,确实物超所值,美不胜收。“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下次再来,我就是熟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