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月桥的云，鸭川的水

渐渐

　　从远方来，到远方去。请允许我告辞，赴一场春日的约会。冬天答应的，春天兑现。

那年3月，拉某寒假，从慕尼黑回沪。先带她先去了长沙。她再带我飞日本，自由行。此前各自办好签证。不懂日语。她说：有英语。

首次日行。行程、交通、预订宿饮等她管，我只负责money。她笑曰，到日本后，把你卖了。是啊，陌生的鬼子地盘，语言不通，小怕怕。不过还真是蛮忐忑，手术刚好8个月，因为怕身体有什么不适，特别是排异。

她说，休闲行，胃口小点，十来天就去关西大阪和京都。

日本似乎很远，掠过去真的很近。

她预定的住处就在大街的小巷里。除了复杂的地铁外，就是用自己的 “11路”亲近街巷。自由行，能够感受到彼国的热情、敬业和干净。但凡寻问什么，都很耐心礼貌，哪怕比划；上班的职业装，岗位上很是敬业，没见聊天、盯着手机的；大马路和景点处，走过的街巷的角角落落都是干净清爽的，没有垃圾箱，没见过烟头纸屑什么的，也没见过随时打扫的员工，干净得要格外小心。

　　大阪市是日本第二大城，关西中心，历史悠久。大部分日本历史故事和著名人物都是以关西而展开的，所以“城”多，保护完善。大阪城就是最日本的历史名城，面积大，城墙和护城河就很夺目。除了大阪城公园，春日大社、天守阁的厚重，道顿堀、梅田也很时尚。因为拉某，搜寻到的一些特色美食小吃街区更有感觉和兴趣。

　　体验了新干线至京都。这是《源氏物语》、《罗生门》、《挪威森林》的故事舞台，村上春树的故乡，有众多的文化历史遗产，自由行走，用脚度量，京都的妙处不在于你赶时间去看某个景点。京都的街巷，就是风景，就是历史遗迹、文化遗产。

据说，我之隋唐在日本、明朝在朝鲜半岛。这座千年古都的最初设计是仿我隋唐时代的长安和洛阳，整个建筑群以贯通南北的朱雀路为轴，分为东西二京，东京仿洛阳，西京模长安。宫城之外为皇城，皇城之外为都城。布局划分皇宫、官府、居民区和商业区。二战时期，美军也甚少空袭轰炸京都，因此，她是日本少数保有战前建筑的城市。因为如此，城建也慢，历史风貌得以保存。行走京都，处处能感受这种味道。而她的友好城市西安，大唐的遗迹似乎很少了。

　　所以，整个京都都是景点。呆几天，分别住在不同的街区，方便地亲近到京都风情。金阁寺、建仁寺、清水寺、二条城、花间小路……自然很京都，而锦市场却更接地气。先住的小店就在锦市场附近，所以不断穿行，体会当地的民风民俗。

　　“京都第一名胜”自然是岚山。坐火车不用一个小时就到岚山。然后慢走，将嵯峨野、大堰川、保津川、渡月桥一一收揽。

岚山景区内四通八达，我们先爬西面小仓山，走过隐匿在上林里的大小寺庙。然后来到网红打卡地嵯峨野竹林。因为去过安吉的竹海，所以就不惊奇。一直爬到山坡顶，从岚山北面俯瞰，大堰川在峡谷蜿蜒穿过。在周总理诗碑《雨中岚山》处小憩后，便沿溪行，山清水秀，美目养神，慢慢就到著名的保津川渡月桥。远山青翠，近水清澈，蓝天白云，游人点缀。走入溪滩浅水，云很近，似乎伸手可取。和瑞士伯尔尼的水云一样，渡月桥保津川的景致也格外动人。

　　等我们再回到京都府，拉某说，给你一个惊喜。于是她领到靠近水边的一家咖啡小店。从窗子看到下面清澈的水流。然后，离开熙熙攘攘的街区，踱至水边，突然宁静空旷了。

这就是鸭川，她说的惊喜。醉了。

这里既藏着京都独有的诗情画意和浓浓人情，也和镰仓一样，集结流动着了所有的浪漫和灵气。

鸭川穿过京都中央。两岸是京都人最重要的一条休闲大道，也叫情侣河。古朴的岩石铺砌成河岸，两岸房舍俨然，杨柳依依，远山青黛，河水清浅，只是三月的樱花尚未绽放。我们沿着水边慢走，一桥连一桥，静静地走了很长很远。后来在川边坐了下来。近观远眺，有人静静看书，有人遛狗、慢跑，偶尔有些漂亮和服飘过。空中不时盘旋着鸽子和鸟们。水清清、轻轻的，云淡淡、暖暖的，人静静地、懒懒的，风柔柔的、嫩嫩的。鸭川，美丽得愁人。

坐在如此生动的鸭川，我们也成了别人镜头里的风景小品。耳目之欲，特别柔和、安宁、清澈。浅斟低酌这里的微风细水，自然，我想起了湘西边城的水，想起从文先生的幽美文字。“一切皆那么和谐，那么愁人”。“美丽总是愁人的。我或者很快乐，却用的是发愁的字样”。就像他在《女难》里：“我就这样，一面看水，一面想你”。

　　美丽之所以愁人，就是因为太美好，让人担忧。有人说，人生最好的状态是不期而遇、不言而喻、不药而愈。和鸭川也是不期而遇，似乎找到这种感觉了。至少于我如此。天空、河流和傍晚如你一样清新自然。无论冬夏，都以一种最为平缓的姿态流经。在与不在，即便愁人，或者消逝和改变。都该思念、感激和美好。

离开一截时空了，只要再看到“京都”二字，眼前立刻浮现出鸭川的样子，你的样子。

据说，秋天的京都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