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 : 陈子昂对遗诏联

启文士心

陈子昂（659—700年），字伯玉，四川省射洪县人，唐高宗开耀二年(682年)状元。

武则天是我国历史上惟一的一个女皇帝，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之所以倡兴科举，广招贤才，开创了殿试的先声，据传是由于陈子昂替她属对唐太宗遗诏联而引起的。

武则天本是唐太宗李世民的一个妃子。有一次，唐太宗身体不适，太子李治入奉汤药，恰好武媚娘侍侧，李治见她长得美丽动人，不禁心神动荡，两人目光交错时，武媚娘面含羞色转过脸。李治苦于没有机会与她说句话。

一天周围无人，武媚娘捧金盆水跪进，李治手伸进水盆里，把水洒在武媚娘衣服上，且挑逗说：

“乍忆翠山梦里魂，阳台路隔岂无闻。”

武媚娘随即宛尔一笑道：“未漾锦帐风云会，先沐金盆雨露恩。”

李治大喜，遂携她的手，交欢于宫内小轩僻处，极尽缱绻。

事后，武媚娘执衣而泣：

“妾虽微贱，久侍至尊，欲全陛下之情，冒犯私通之律。异日居九五，不知置妾身何地耶？”

李治解下所佩九龙羊脂玉钩给她，曰：“即不讳，当册汝为后。”

唐太宗死后，按当时朝廷的规矩，武则天被送进离京城不远的一个尼姑庵当了小尼姑。唐太宗在驾崩之前，曾对武则天何日还俗立下遗诏联，只要武则天按上联对出下联，并以这副对联为谜面，猜出两件物事就能还俗。否则，她只能一辈子在佛门潜修。

武则天虽然很有文才，却始终没能对出下联来，更不用说猜出内中的两件物事来。

唐高宗李治即位以后，早把父皇的遗诏忘了个一干二净。两年以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把武则天从尼姑庵里接了出来。不久，就册封她为皇后。

后来武则天处心积虑把持朝政，五十岁的时候，唐高宗被尊为天皇，她被尊为天后，出现“二圣临朝”的局面。

虽然权倾天下，武则天心里却老惦念着那副束缚她的精神枷锁。怎么能对出这下联来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开耀二年二月，唐高宗称病不理朝政，武则天看到报上来的新科进士的名录，眼睛一亮，决定在殿试时，把唐太宗遗诏中的下联作为试题，让众贡士对。她还传下旨意，谁对出了，并对答切题，就定为状元。

唐太宗遗诏中的下联：

乌龙悬壁，身披万点金星。

参加殿试的一百多个进士，苦苦思索了一整天，直到旁晚掌灯时分，也没有一个能对出。武则天没有办法，只好定以三天为限，让大家回去思考再来殿试。 

陈子昂是众多的进士中的一个，他虽满腹经纶，平时在对对子时，不能说百对百中，也是十不离九的。这回，他却与大家一样，也对不上来。回到旅店以后，他反复诵读着那句上联，通宵没有合眼。天交五更，还是没有想出上联来，不免心中窝火。他干脆把朝东的那扇窗子打开，让晨风吹来，使自己凉快一些。不一会儿，东方升起了一轮红日，很快便把满世界照得通红通红的。天亮了，可房子里的油灯还亮着。他转过身去吹油灯，也就在这时，嘴里不由“哦”地叫了声。顷刻，上联一下从脑际跳了出来：

白蛇过河，头顶一轮红日。

陈子昂兴高采烈地上了金銮殿，先向武则天解释说：“相传，南海观音菩萨的莲花池内，有一条小白蛇，在经过了千年的修行以后，于一天的旭日东升之时，越天过河得道成了仙。”

武则天听得津津有味，就是没有听出那对句，便迫不及待地问：“陈爱卿，你说得很有道理，但不知这对句是什么？”

陈子昂便把上联说了出来。武则天一听，对得极其贴切，立即喜上眉梢，拍案叫好，说：“陈爱卿对得妙！”当即钦点陈子昂状元及第。

退朝之后，武则天把陈子昂留下，命他破译唐太宗的遗诏联。陈子昂便不假思索地说：“‘乌龙悬壁，身披万点金星’，指的是一秆挂在墙壁上的秤；‘白蛇过河，头顶一轮红日’，指的是一盏放在桌子上的油灯。”

太宗皇帝的遗诏被陈子昂破解了，武则天能够安安隐隐地做她的女皇了。从此，她就更加倡兴科举了。

陈子昂读书台位于四川省射洪县城北二十三公里处的金华山上的最高处，是一个两进的小院落，是陈子昂青年时代读书的地方，原名读书堂，或称陈公学堂。读书台门联：

亭台不落匡山后； 

策杖曾经工部来。 

亭台，指陈子昂读书台。匡山，在唐代绵州昌隆县（今四川江油），传为李白少年时读书之处。杖策，即拄杖。工部，指杜甫。联语说，陈子昂不比李白的贡献小，杜甫曾经拄杖前来瞻仰过陈子昂。

陈公读书堂，石柱仄青苔。

悲风为我起，激烈伤雄才。

这是陈子昂冤死六十年后，诗圣杜甫杖策远来读书台瞻仰，登金华山凭栏眺望，留下《野望》诗一首。这副读书台门联记下了杜甫对唐代革新者的崇敬，来读书台拜谒陈子昂，留下的诗篇。

陈子昂最著名的一首诗《登幽州台歌》：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幽州，古十二州之一，现今北京市。幽州台，又称燕台，史传为燕昭王为招揽人才所筑的黄金台，故址在今北京市大兴县。悠悠，渺远的样子。怆然，悲伤凄凉。涕，眼泪。诗的大意是“先代的圣君，我见也没见到，后代的明主，要等到什么时候？想到宇宙无限渺远，我深感人生短暂，独自凭吊，我涕泪纵横凄恻悲愁！”

陈子昂授官至右拾遗，因对朝政弊端提出严厉批评而遭下狱。契丹李尽忠反叛，武则天命建安王武攸宜率军讨伐，在狱中的陈子昂仍然想报效国家，提出请缨杀敌，得到武则天同意，随武攸宜东征契丹。他建功立业心切，提出带一万人出师征战，被误认为怀有个人野心，而被武攸宜贬为军曹。政治上失意，壮志难酬，因此登幽州台抒发失意的感慨。全诗以广阔的胸襟，慷慨悲凉的情调，感时伤事，吊古悲今，不假修饰，其立意、气势和思想、感情，千百年来一直引起人们强烈的共鸣。陈子昂以其独特的才华，愤怒的感情，创作出不朽的诗篇，为唐代诗歌革新开辟了广阔的天地。其诗标举汉魏风骨，强调兴寄，反对柔靡之风，是唐代诗歌革新的先驱，其文学理论对当世影响很大。

岁月沧桑，惺惺相惜，同样满腹经纶，满腔抱负，仕途不顺的杜工部，六十年后站在陈子昂的读书台前，是否也增添了一腔“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感慨？

陈子昂读书台的六角亭即玉虚亭，是陈子昂读书的地方。陈子昂青年时代塑像后面的木刻是陈子昂《感遇诗》三十八首和唐代卢藏用撰写的《陈柏玉先生别传》。陈子昂被害后，他的友人卢藏用惋惜痛悼：

子之生也，珠圆流兮玉方洁；

子之殁也，泰山秃兮梁欲折。

读书台留有古今游客的对联三十余副。

后来的唐代古文运动领袖韩愈也有诗句盛赞陈子昂：

国朝盛文章；

子昂始高蹈。

陈子昂读书台的院子里有一块臭石。相传为当时的射洪县令段简所变，只要一敲击石头就会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气来。段简变石头，显然是编造的，是后人逞恶扬善的心理慰籍而已。但那块能发出臭味的石头却是真的。史载，这块臭石是明代嘉靖年间射洪人杨最任云南副使时，从曲靖县带回，放置在金华镇一小院内。当地政府于1983年9月运往金华山收藏。现在，这块神奇的臭石被一封玻璃罩住，只能看不能敲了。隔着玻璃，但见这块石头形如人脑，表面微光，色呈灰黑。据说此石原高一点二米，经多年来搬运敲击，现只有零点六米了。

陈子昂颇有名气的扬州迎月楼楹联：

春风阆花三千客；

明月扬州第一楼。

据《坚瓠集》载，此联是当年陈子昂路过扬州时，为赵家的迎月楼而作。陈子昂在联中高度赞颂了赵家像有三千食客的孟尝君一样，千里送迎，高朋满座，其迎月楼自然也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扬州第一楼了。主人大喜之余，赠给他一个金壶作纪念。

陈子昂吟诗促放人的故事。有一天，陈子昂来到潼川镇南郊南河等候渡船时，忽然听到一条小渔船上传出小男孩的哭声。原来他爹因为在这条河上撒网打鱼，被官船抓走了。陈子昂义愤填膺，追上官船让放人。一个身穿小官服的中年人听说过陈子昂，见他果然气度不凡，便打拱作揖地说：“诗公的诗能惊风雨，泣鬼神，深得人们喜爱。今天你来一首，我就放人，好吗？”陈子昂便吟了起来：

捉人快放人，丝网归渔舟。

为官不欺民，方解水上忧。

那小官听罢，一脸尴尬地说：“这诗好辛辣啊！好，我们马上放人还网。”就这样，渔民获得了自由。



有关集陈子昂诗句的名胜楹联很多，例如：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这是肖师兆集陈子昂、文天祥诗题江西萍乡烈士祠。

史笔纵横三国志；

文风汉魏五言诗。

这是陈氏祠堂（家庙）联，上联为西晋杰出史学家陈寿诗句，下联为陈子昂诗句。

竹简生虚白；

波澜动远空。 

这是佚名集王维、陈子昂诗题四川省峨眉山万年寺联。江苏省扬州市虹桥风景带小江潭亦有此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