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潮南阳光实验学校812郑琦琦 </p><p class="ql-block"> 倦鸟南归,栖于红色窗台,白的槐花,粉的桃花,齐齐探进窗,与春风铺天盖地地涌出来。</p><p class="ql-block"> “着!”伴着一声爽朗的笑,一只白鸽惊叫落地,我放下手中书卷,看着眼着前的少年将军向我走来,他肩上的雕翎箭还迸发着寒星,身上战袍是金翠绣的,腰间玉带泛光。他笑着晃了晃手中鸽子,对我说:“阿年,晚上吃烤鸽子可好?”</p><p class="ql-block"> 阿年是我的小名,我姓柯,名引年,眼前少年将军是小李广花荣,我的义兄。七岁那年饥荒,与我相依为命的母亲入土时手臂还没门口那些干柴粗,沦为孤儿的我日日在清风山下流泪,直到有一天遇到花荣哥。他说清风山下贼人多,不安全,便领我到清风镇北面的小寨里安身,一路上问了我许多:家在何处,怎么孤身在这山脚哭,生活可是有什么难处。听罢,他也叹惋起来,跟我说了句节哀顺变,便沉默,眉目间挂起一抹愁云。他家是大户人家,宅子很大,但那晚我们也只吃了些粗谷,我甚至疑心这宅子是抢来的。</p><p class="ql-block"> 翌日,才知他是镇上的知寨花荣,母亲生前常念叨的“大善人”。花荣哥的妻子许嫂嫂待我很好,常会念书给我听,比茶楼里说书的还念得好听。她为我择了个吉日,与花荣哥结为兄妹。自始,我每日跟着花荣哥哥学射箭,随着嫂嫂学诗文,日子平淡和乐。</p><p class="ql-block"> 时间慢慢悠悠过了五年,上头派来了个人做正知寨,那人名曰刘高,是懂文墨的人,地位自是要比花荣哥这武官高些,花荣哥成了副知寨,却还是我心中的“大善人”。自那刘高上任,此乡间许多上户被他诈骗,乱行法度,残害良民。他那妻子看着也吓人,那日为他们接风时,她不住问:“这镇上可有哪些地儿只比这破房子凉快些的,这天也太热了些!欸?这可是令媛?长得真俊,实是想不到花副知寨这年岁就有了这么大的姑娘!”她指着我,笑吟吟的,刻意咬重了“副”字,我心生不快,却深吸了口气:“这人得罪不得,这不是我能得罪的人。”花荣哥笑着回答:“这是义妹,正值豆寇。”</p><p class="ql-block"> 那妇人丝毫不觉难堪,谈笑依旧自若,虽有闭月差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红唇皓齿间的轻薄之言让嫂嫂握紧了拳,无奈却又松开。花荣哥也陪笑敬酒,那笑意没有渗进双眸。那次酒席,散得不很畅快。</p><p class="ql-block"> 后来那妇人被清风山上贼人抢了去,幸而有花荣哥朋友呼保义宋公明救下。平生不敢有遇公明之愿而遇公明,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宋公明哥哥也是个“大善人”了。在元宵那晚却被那妇人反咬一口,称他是贼头,刘知寨捉了他去。花荣哥为救宋公明,丢了官诰,直接夺人。我也跨上马,带嫂嫂先出去避难,以防那刘高派人将我们抓去当了人质,给花荣哥添乱。</p><p class="ql-block"> 刚安定下来,听得报信的说花荣哥被擒了去,我们吃了一惊,不过半个时辰,又有人来报,说清风山三头领将他们救回来了。卸了心头重担,我和嫂嫂安然了些,天渐拂晓,清尘除杂,明空丽水万物皆洁齐不负春光。虽已立春,却寒意侵袭,更像迟来的冬。我们便将就过了三两天,等花荣哥回来。</p><p class="ql-block"> 花荣哥回来了,他接我和嫂嫂上了梁山,那忠义厅里人很多,乍一看好似万头攒动。一个黑大汉大口大口地吃着酒,身旁靠着两柄比我头还大的斧子;行者模样的一人正卧在长椅上,口含麦秸;一豹头环眼的正招呼花荣哥过去......这真是个兴旺之地。</p><p class="ql-block"> 我在梁山的生话更快乐些。同阮小七钓鱼,与李俊玩水,林冲兄带我使枪棒,不觉又过了五六年,成人那年,梁山招安。</p><p class="ql-block"> 花荣哥更忙了些,东征西讨,除暴安良,大破辽军时,我在欢呼的人群中向他挥手,小七哥也看到了,都对我笑了笑。真好。披袍挂甲,一百零八将凯旋。安心不到几日,哥哥们又要去攻打方腊,启程日,众人满怀盛望出发,浩浩荡荡一大支人马徐徐前行,我在城门口张望,为他们祈祷。可是连着数月,天气很少放睛,我心生不祥,噩梦不断,我梦到小二、小五哥被乱箭射死,解家两个哥哥跌下悬崖,一丈青姐姐含泪为丈夫报仇却被刺下马......许嫂嫂总是安慰我:“阿年,相信你哥哥他们,别怕,别怕啊。”但她好看的眉头也皱在了一起。</p><p class="ql-block"> 他们终于回来了,却是一派萧然。天子特命文扮,他们却是幞头公服,入城朝觐。小七哥和花荣哥还在,但,那胖大和尚呢?那行者呢?还有梦里的哥哥姐姐们呢?满城百姓无不惋惜。花荣哥脸上看不出太多悲喜,多的只是无奈。之后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小安好日子,如今的梁山像一幅暗淡的油画,十年饮冰难凉热血,悲观不过梦一场。</p><p class="ql-block"> 一个秋日早晨,花荣哥说他梦到了宋公明哥哥对他说:“朝廷赐饮药酒,见葬于楚州南门外蓼儿洼高原之上,兄弟如不弃旧,可到坟前看望一遭。”于是我和嫂嫂同花荣哥乘船去看望宋公明哥哥,不避驱驰,星夜到此。</p><p class="ql-block"> 花荣哥让我和嫂嫂在船上等他,我隐约看到前面树下有个人影,熟悉却又道不出是何人。我内心也无限感伤。只觉秋日薄暮,止不住地难过。等了很久,也不见花荣哥出来,我心一沉,觉得有些不好。两个舟子进林去看,不一会便惊恐地跑出:“夫人,柯小姐,花,花大官人自缢了!”</p><p class="ql-block"> 嫂嫂晕了过去,我哆嗦着,让两个舟子去报告知府,又叫人给嫂嫂找了郎中,然后自己到林子里去。除了花荣哥,吴用先生也悬在树上,两人满脸泪痕。有诗曰:一腔义烈原相契,封树高悬两命亡。花荣哥终是随着当年他拼死也要救下的宋公明去了。这天是九月二十一日,秋分的前一天,这一天,落花啼鸟总关愁。</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四季更替,嫂嫂鬓间也开始探出几丝白发,哥哥的孩子花野也已经长大,今年七岁,和当年的我相仿,眼眸含笑,天真可爱。而我,无事时就到梁山上亭子闲坐,看流岚,听松风,纵然人世风景经历无数变迁,唯有青山绿水不换初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