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防

万宁

<p class="ql-block">1973年的初夏。我所在的三团19连。集体调往抚远68团,我们从四季屯儿上了船。同行的还有其他连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条船像18世纪尼罗河上的船。用烧煤的锅炉。带动船两边儿的两个大圆盘桨。慢慢悠悠的顺江而下,黑龙江两岸的景色还真的挺美。还有的知青倚着船栏儿在唱歌儿。还真有点儿小资的情调。</p><p class="ql-block"> 轮船走了两天两夜才到了抚远。大卡车又把我们送到了二抚公路上,一个叫寒葱沟儿的地方。68团是新建团。条件艰苦。周围都是沼泽地,蚊子小咬儿非常多,我们全连改成营建连。发了把瓦刀,大铲。就干起了砌墙盖房的活儿。 我姐姐留在了三团。她给家里写信说,我们这条件非常艰苦。我妈接到信着急了。一定要到抚远看看。就写信告诉了我来的日期。我怕把她拦到边防检查站过不来,就和连长请了假。又到团部儿给他开了通行证。就去师部接他。那时候儿交通和通信都不太方便。我就搭车去了六师师部,就是现在的建三江农垦管理局。在师部也没等着,在招待所的服务台留了封信,告诉我妈在这儿等我。我又去了佳木斯的兵团部。</p><p class="ql-block"> 到了兵团部的招待所。一查登记簿儿还真找着了。她正发愁怎么往前走呢。母子见面高兴坏了。那时候。佳木斯到6师的通勤汽车。就是大解放卡车上摆了几把椅子。有时候还不开。后来打听到。佳木斯有定期的客轮开到抚远,我们就坐船到了抚远。</p><p class="ql-block"> 抚远到我们团部驻地还有100多里地。都没有定期的班车。只好打听顺路的拉货汽车。和司机说好话,想搭车。好在那时候的司机都挺理解我们。驾驶室还真有一个位子。我只能趴在车厢的货堆上。货物拉得挺高,司机还告诉我。用绳子把自己拴好了。可千万别掉下来。就这样儿千难万苦的回到连队。</p><p class="ql-block"> 我妈是我们连第一个来探亲的家长。连里挺热情的接待。上海女知青小连长。把自己的床铺让出来,让我妈住。她和别人去挤到一块儿。我妈至今还记得小连长。那时候睡觉必须得有蚊帐。蚊子就趴在蚊帐旁边儿等着咬人。我妈第一次到这儿水土不服。大晚上的要上厕所,厕所就是几根树枝围起个圈。我们上厕所都是用树枝点起火来。烧起烟来熏蚊子。我妈也不得要领,这下可惨了,咬的全身都是包。</p><p class="ql-block"> 在连里和我们吃了几天大锅饭。也没什么好吃的招待她。我的好朋友国民买了几盒儿水果罐头。就算请客了。我妈住了两天,准备回家,谁看到这种现状也改变不了。没辙了,就回家吧。我就陪他回到师部。看到一群家长围着一个现役军人正在说话。我们也凑上去听着。原来这个军人正好是六师军务处长。他说,我们现在是国营农场的编制。下乡知青都算农业工人。有政策可以转回农村插队,。但是家里有两个以上的下乡知青只能批准一个回去。</p><p class="ql-block"> 我妈一听有门儿,想回去试试。正好我父母的工作和农村有关系。就找到昌黎后两山大队的王启书记。王启书记非常支持。还说干脆就把两个孩子都办回来吧,就这样王书记跑到县知青办给我们办手续。开了两份证明,分别寄到我们姐俩手里。那时候两个团也不通气儿。到团里没费什么劲儿。我们姐俩把手续办好了,就都回昌黎农村插队了。我们团军务科还给了我四年的退职费。每年一个月的工资。那时我每月是四十一块钱,我姐在三团都没有给。</p><p class="ql-block"> 还真得感谢把我调走了。要是都在一个团,没准儿还只能回来一个呢。在这里谢谢王启书记。谢谢我的父母。</p><p class="ql-block"> 我是连里第一个调出来的。大家都非常羡慕。那时候儿最牛的就是家里父母有关系。让孩子去当兵。也不用办手续。不用迁户口,不用通知连里和团里。到部队再重新立档案。第二等就是我们这样儿的,到农村找关系,回去插队。从此就开始了艰难的返城历程。</p><p class="ql-block"> 在办理转插队手续的期间, 我经常在团部和师部之间往返,有一次师部招待所客满,没地方住了? 住的地方独此一家。没办法,只能在门口闲逛。 过来了两个知青,一听口音就是北京的。 聊起天儿来,他叫曲瑞增,家在崇文区花市附近住, 另外一个姓张也是北京的。他俩是25团砖瓦连的,就在师部驻地的西边儿。唯一一个大烟筒底下的连队, 听到我没地方住。立刻表示要带我到他们连里去住。</p><p class="ql-block"> 我正在走投无路,来个帮助的人,非常高兴。 到他们连里还帮我打了份儿饭。晚上就睡在他的床铺上。他和别人去挤大通铺了。 那时都没有小饭馆。我连请客的机会都没有。在远离家乡的地方。能够凭着熟悉的乡音, 一下就能找到知心的朋友。还真是幸事。我想这也是许多在外地的游子。亲身感受的事情。正是离家越远,乡音越近。</p><p class="ql-block"> 和曲瑞增从此就认识了。后来几次到师部办手续都是住在他那里。回来插队的头几年还经常联系。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就断了联系。最近的几年,我经常和25团的人打听他。有人说他调了三河县当警察去了。我非常想念他。在我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25团砖瓦连的曲瑞增,北京知青。哪位朋友知道他的消息,请告诉我。</p><p class="ql-block"> 调转的手续都办完了, 连里的同学们送我回家,有国民,保利,黄毛,老李等七,八个人,陪我到抚远,等着坐船回佳木斯,到饭店吃了顿散伙饭。闲着没事儿,在江边儿瞎逛。看着江边儿聚集了很多人。</p><p class="ql-block"> 原来是中苏边防军会唔,就是双方有事儿要商量。 来了一艘苏联的巡逻艇,靠在中国的巡逻艇旁边儿。几个苏联军人到中国的巡逻艇里谈事儿去。我们都坐在江边儿看热闹。</p><p class="ql-block"> 忽然我觉得后边儿屁股热了,原来是后边儿有个老人抽烟把我衣服烧着了,把外衣和的确良的衬衫烧个大窟窿。 老人直道歉,又带我们去他家把衣服补上了,还赔了五块钱。当时当地的老乡们对知青都不太感冒。这个老头儿是个干部。认识我们团里的领导, 团里开会有一次还点了名,说我们影响了军民关系。我也从此开始了农村插队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六师驻地,就是现在的建三江农垦管理局,是习近平主席前两年视察的地方。经过五十多年的艰苦奋斗。把大片的沼泽地改成了良田,种上了大面积的水稻。如今的黑土地如诗如画。大型的农业机械。自动化,无人化。种田实现计算机管理。是祖国的大粮仓。我非常怀念这片黑土地。怀念兵团的生活。怀念那帮生死相依的哥们儿。直到永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