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未央 〖夏荷之爱〗

一片栎叶

　　【聚会】 我们正在悄然靠近，他午睡了，我们的梦，会不会感到恐惧？这想法，袭击我的潜意识，我们将遇见。

两只猫，一只黑猫在树林里潜伏，我猜是山老狐，另一只黑中带白，从我们眼里跑出去，进入杂草中。

你是第三只，你来得真快，他，你，我们重新组合，我们的，组合的粘剂是诗歌，和酒，诗歌即诗人，诗人即诗歌。

让我说完：山后面还是山，酒后面还是酒，宇宙无虚相，我们的话语成为梦，我们的梦，已经逃离我们的话语，成为一二三四五……

【除夕】 晨鸟鸣，什么欢乐触动了生命的仪式？花香浓，什么愿望一年又一年不转移？

诵心经，为万物感知真实不虚的深渊，去买菜，为生活发现一席之地的声色。

【焚香】 从哪种寂静的角度，等待白色灰烬的孤独，自由坠落。

一缕垂直的妖烟，打量你的目光，也在等待。

世界因此而等待，忘记我，从燃烧开始吧！

　　【夏荷之爱】 假如，凝固在夏荷烈焰上的爱。

可以轮回，我也要充盈今生，斩断雷霆。

哪怕碎骨，我也要种下堤坝，锁住命运的澄明。

【空阔】 无边的旷野抒写绿，没有尽头的绿，等待空阔的绿。

秋色空阔，水鸟无倦意，穿蓝衣的野菊，睡在蓝里，一滩芦苇，替我爱上秋天，热爱秋天的白脚趾，涂上思想的红指甲。

它替我恨怨，河滩里的浅脚窝，那个收割秋天火焰的人。

【麦地与诗人·答复】 // /海子// 当我痛苦地站在你面前，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黑夜献诗】/ /海子// 黑夜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

【秋日黄昏】 //海子// 从此再不提取过去，痛苦或幸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秋】 //海子// 该得到的尚未得到，该丧失的早已丧失，

　　我们在夏天相遇，又将各自走向自己的夏天。

【肋骨】 //砚小鱼// 在被认领之前，骨头，流落于红尘，行走的姿态盛满硬气，叫嚣独立。

浓烈的夜色里，她走漏，藕色的孤独，骨节处兀自绽放一朵白莲，月色如流淌的湖水，填不满，莲藕的空虚。

命运席卷而至，铺天盖地的尘土和沙石，逐渐弯下的腰身，是为了长出弧度，以契合，一个确定的怀抱。

嘿，我是你的骨头，你把手掌放在左边胸口，叫一声名字，我就酥软。

【等你，在雨中】‖余光中‖ 等你在雨中，在造虹的雨中。

蝉声沉落，蛙声升起，一池的红莲如火焰，在雨中，你来不来都一样，竟感觉，每朵莲都像你。

尤其隔着黄昏，隔着这样的细雨。

　　【流逝】 莲花开了，半合半开含着娇羞，蕊心的香，饱含时间的重量，让我再次深陷其中。

几只蝴蝶，一会绕着花，一会绕着我，飞来飞去。

这么多年了，无数的花瓣凋零，又有多少喜蓬怀抱晚风的温柔。

一直以为，是无声，是寂静，却全然不知，那些隔着真空的疼痛，有多少呼啸，和轰然。

【期待】 一场大雪覆盖了沉睡着的光阴，道路一刻不停地延续着，昔日的繁华绚丽和凋谢的灰烬。

枯叶匍匐在风里，陈年的枝桠空落着慈悲与孤独，梦里的秋色在远方匀称的呼吸，长醉如斯的大地，依旧收拢着石板桥泛着青色的凄楚的美。

我在这里，读书，写字，爱不够明月指引的颂歌，如果，你能如约而至，我愿意燃烬最美的焰火，像风一样地自由飘过芬芳，弥盖悲悯，在那蜿蜒曲折的垛口上，把昨日的风声云起的承诺，就在今夜携手点燃璀璨的烟火。

　　【小暑】 阳光兀自亮着，逼近任何一个角落，我与蟋蟀同处一个频道，面壁，疏理翅羽。

抖落潮湿与阴晦，打开毛孔，让阳光进入血液，象蝉，紧贴枝，在它小小的世界，纵横无度。

温风何妨，自有清凉之道，我体内的萤火虫早已翩翩起舞，提着灯笼探寻，你看，夜色中，有不屈的莲荷，饱含清苦，亭亭玉立。

【她在秋天过后也许会悄无声息地……】 她在秋天过后也许会悄无声息地，凋落，清香被天上的风尘覆盖，在我们一天天走过，有一天蓦然回首时，泥土里，才能寻觅她遗迹里的埋藏。

我依然歌颂身边曾经沉醉的，往日花期，歌颂纯洁，也歌颂被践踏的，爱情，人世在她叶片的反光中变幻沧桑，我倾倒在她的枝头，愿她覆盖我，明年又是痛苦感染的花阴。

　　【疼在哪里，心就在哪里】 空旷的身体，密布着所有的语感，每一个字头和字尾，都写着不同的遗撼。

奔突的河流，总有几个漩涡，暗藏笑脸，锋利的牙齿，闪烁着夜的光芒，天空下，还有多少流星，游走在命运的悬崖。

此刻，有风吹来，黎明的霞光，在远远升起，总有一双手臂在召唤，那些背弃的往事，那些疏远的身影。

绕过一个山坳，所有的山径，蜿蜒如蛇，这些消息，从颈后的火疖子喷吐而出，从膝盖后的软处入手，这毒辣的生活。

寸步难行的思维，爬在鼾声里，中年停顿是一个可以选择的章节。

【回眸处，依然有风】 那些短暂的雨，留在时间的后面，已经干净白发里依然留着潮湿的记忆，只有纷杂的琐事，不停地涌来中年的光。

淡然的转身。在无法停止的岁月深处，亲情是一把双刃剑，闪烁着距离。

缓慢的理想在一片龟裂的土地上蜿蜒，或许那些卷起的袖口承载着疼痛，回眸处，依然是一路红尘，在跌荡的风里压迫一段段足迹。

　　【未来可期】 熏风流于荒野，石头勒铭议事，苍穹在山路上飘泊，今夜，灯火抛锚山影，像父亲凝眸苦想，沧桑中，仍在守侯，这片皇天厚土。

凡尘故事，稻麦风香，渐次熟了一茬又是一茬，斗拱依然升起山梁，大地浸淫苍茫，一川云烟播种雀声鸟语，菊花曳香，问盏祝福，未来如是流年可期，人间福祉绵长。

【下雪了】 草木低头静默，万物等待朝圣，连同站在枯叶上的时间，颔首默许这天外飞来的素蝶，从窗外的粉墙上曼舞。

又一个美丽故事，在昨夜。柔肠百结，情义动人，不然，那片云里会放飞，如此多的生灵，聚满辽阔大地。

等下一个春天草绿花开，那些素蝶不是站在花上，而是从草木的根须，给尘世，一片姹紫嫣红的惊喜。

　　【秋天】 她坐在秋天的长凳上，落叶像一支远征军一样正在撤退。

她看见一个身怀六甲的，少女，从落叶中赶来，那么干净。

她无法分辨是落叶的力量，还是，少女的力量，令从容的流水突然崩溃。

【季节之河】 你来了，隆起的高原一天比一天沉重，太阳照旧的时光距你很近，零散的珍珠穿起来，依然完整。

套在你脖子上的风景，容不得半点委屈，你总是转身抚平河流的褶皱，而你背后彻骨的寒，正逼近一片无辜的花草。

风起。经幡上的禅语纷纷落地，我在浮沉中捡拾祈祷的词语，低语声自一堵墙的裂缝穿过。

【风吹动着树叶上的阳光】 风吹动着树叶上的阳光，发出金黄的声响，一面湖水，像敲掉的一块天空，落入群山之中。

岩缝里流出结结巴巴的水，野菊花一路追问，跑了好久，才听清它说的深渊。

　　【嗅觉】 探入萝藤，以无形之鼻翼，敏感于每一个墨块，纵使它并无碧玉靓丽，还好有清如雨滴的色斑，在一片片渲染。

如此探索，生涩地，也可能是极度精微地，浑然忘我，深吸一口气，老藤弯曲的虬角处的幽香，会跳出来。

通透，明净，温润，都有纯正的意趣。交错攀附的褶痕，是发自灵魂的另一回想，那一束束密布盛开的紫色，旁人无解的词汇，总要专注其中，才能嗅出风，嗅见晨露，嗅见蜜蜂收割清香。

〖美，是凛然的东西，有拒绝的意思，好看，却是温和，厚道的，还有一点善解的。

过眼的总是过眼的，人生本就是攒在手里的水，它总是在流逝，没什么千秋万载。

虚无的不会真实，真实充斥着我们的日常，清闲不闲，春光乍泄，趣无限，乐享生活每一天〗。

　　【她们最好是蔷薇】 泥下的根须，有幸存者，纵有被砍伐精光，也能有颗，不坏金刚之心，来年继续长芽开花。

她们，最好是蔷薇，爬满时间切片的廊道，开过比蝴蝶蜜蜂还多的花，同鹊鸟比欢欣，绽放春天里。

为我抱出黎明，东风，漾出秋水，寒露，再酿出一枚鲜嫩的月芽儿，跃上林中白马的眉心。

　　【大隐于世】 拒马河越来越窄了，南关泉出七山下，穿过灌木丛然后转过弯，它们摸索着，攒动着，太古的时间，四平八稳的走，画着认知的镜像。

薄雾躺在牛蒡叶子上，蝴蝶选择落脚的草植，风摇晃着一座山，比大泽更忧伤。

在飞狐岭，它索性停滞了一下，麦穗的清香牧马人的哼唱，浮图峪的荨麻和野芹菜，在通往木吉村的路上，一滴水和一滴水相互聚合，拋下物种持久的赞美，那曾经的涛声，仿若尘土。

不远处，一棵柿子树在青草，山峦，流云中行走。

【抵达】 无法和你并蒂的一朵莲花，就把自己隐匿成水，成镜，让美丽适得其所。

深潜在清白身上的淤泥，是我们深爱的罪证，见证，一世风流。

而那些荷叶上的露水，让黑夜和清晨的逗留，短暂得日复一日。

一些事物既来，一些事物既退，你一句：水是叫醒莲花的唯一语言，至今，我都没能上岸。

　　【山间叙】 一想到山间那些烫手的历史，我们便开始谈论，萧瑟，像马上要下来的暗，黑沉沉，一大片。

危机，也往往让人始料未及，像枯枝上，几只斑翎啄木鸟，用唇噱，笃地一下，就封住了，槭树林落下的灰寂。

我们一谈及，岭上松涛深藏，从云南出发的大风，像脚起泡了，干脆就让那些变形的晚云，落到了四川。

【误生】 多年来，我暗藏洁癖，以至于尘世这个词，都令我感到不安。

纵然羽翼尚未丰满，也决不容许，一根翎羽灰暗或凌乱，倘若白衬衫沾染墨迹，以血为线，把它绣成蝶。

真爱纯白，誓言制成书签，以为，就不会变，不能容忍一根断发，刺破谎言，不能容忍一顶帽子，掩盖真相，不能容忍欲望，在胸口肆意生长。

谁料，我所想要扼杀的，回首间，已蓬勃成森林。

　　【我题序等你回】 清风和明月都在，麦穗足够饱满，我在广阔的金色语句里等你，我在积攒了一生的修辞里，等你褪去一身的风霜。

我在弥漫着黄土气息的狂野里，我在沸腾的六月奔涌的期盼里，我在远离风暴蹂躏的宁静里，我捧着一地的澄明，看满天星斗。

一点点覆盖着，你用来躲雨的荷叶，蛙鸣和虚妄之事，以及浮尘落尽的后半生。

【我爱这个男人的红唇，欲滴】 这个男人的红唇欲滴，我爱，眼睛发亮，让我甘拜下风。

我身上的残垣断墙，布满了他的手指，有几根扭曲，有几根又从血泊中长出，生机勃勃，奋不顾身。

这个男人怀爱不遇，我爱，光凭感觉，就能得知我是中意于他，还是惦记别人。

但凡我有一丁点风吹草动，他都会歇斯底里，咆哮我有为何用，谎言骗取玫瑰花的缤纷。

　　【马头琴音】 如果说草有记忆，春风吹又生，那么，时隔多年，马蹄走过的蜿蜓，就会记得一个恋旧之人，孩童气里渐长的气息和衷肠。

马头琴的弦音，宏阔空灵，生命的草场，在莺飞燕舞中开花结籽，马语呢喃，久行的人，自送鸿雁渐远。

旷野里万物轮回，生生不息，想起一句话，一个是木头，一个是马尾，情深则如斯。

【梦话】 梦里，他喊了我，我回应了他，真正醒来，反而，不记得各自说过什么。还是梦里好，或者，紧贴梦的边缘，进退自如，这样我就不像一个遗弃的孤儿，有了完整的身世与经历。

【推拿】 对面走过来一个人，你撞上去了，那是爱情，对面开过来一辆车，你撞上去了，是车祸。

但是呢，车和车总是撞，人和人总是让。

　　【悬在竹杆上孤独的八哥】 悬在竹杆上孤独的八哥，它在悲伤的哭泣，哭啊，微弱的声息，引燃了我幼稚的瞳仁，一睹流莹幽深的路径。

虚空的竹梢，抖落着露珠，蹦跳出，到处游荡的灵魂，猩红的叶唇，嚼着道德，人性，和伦理的面包，碎屑中，发出饥饿尖细的舌音。

我们这里依傍着喧嚣的集镇，夜来香在平缓地散发着清香，但渐渐地，文明的疾病也在感染，小镇的南坡建成了文体广场，有射灯的楼宇各自在丛簇的竹林中掩映，爱好舞蹈的俊男俏女，大爷大妈不嫌事多，歌舞交替乐至夜半，来瓶啤酒，一盘花生或油焖大虾，唠嗑到天明，醒来的八哥兀自独立栖竹上。

按摩女邀约洗发妹，在早晨款款而出，清新的空气，似乎一扫倦容。

　　【辛丑年读林徽因】 在云的缝隙里，我又听见她细柔的歌声，她釆集桃花的花瓣，坐在三月的田埂，愁容满面，把期望变幻成远方的山景。

在心中安排草的宁静，她在幻影中坐在花蕊，在池塘枯叶里收集时间，在秋天播洒春天的梦，红叶的身躯中尽是鲜血，在新月中种植孩子的微笑，在钟声的神圣里收获荒凉。

面对湖泊，她说自己还不够美，却美遍了偌大半个华夏。

　　【野村】 雪停了的时候出门，我没有去看晚夜里的幻象，这立在冰水上的房子，被气候拉长了去。

淡褐色的羽扇豆丛中，一次被打散的蝴蝶结，让我看见一些大大小小的山雀，不情愿的重返柔光。

　　【影子】 那些飞速消逝的事物，桃枝上的雾凇，母亲的青春，以及，你眼睛里的火焰。

它们惊鸿地来过，又被辽阔的水域卷走，腾起的浪花只能抱紧一线回忆。

与时间捉迷藏，我总是输的那一方，就连锁在大地上的气息，也越来起模糊。

　　【飞瀑】 你的话语，撞击我的形式，伤感与飘移，你反向我的目光停泊何处？

大地上，垂崖似深渊，脚底似深潭，倒影如钟声，我们驱体，不介意你的内心深陷我的归途。

你为夏天而来，而我，成为飞瀑就不会流连孤寂徘徊时光，你也如此玉炼壮观，在成为人之前？

　　【茶】 茶无言，可倾听，弦外之音：千里之外还有千古？

饮当下，祭流年，春雷与春蕾，唠叨我的舌尖，长出一个世界吧。

此地他乡，你是它的他年之缘，外面已是花季，未花之心，就是想给你点颜色看看。

【前海】 落潮下夕阳，彩霞满天，好神奇，向后退，而不是向前冲，让世界只剩下你这一张脸，你的眼神也已忘掉你自己。

弦月拉勾的事物太过庞大，还有什么不会被遗忘而感染自由与陌生？

鸟是影子在飞翔，风声打印灵魂，却被脸色识别为魅魉，正负对撞的浪花反复吟唱大海的沉默。

你夸张云朵，驱动它们变幻莫测的天性，跳上礁石却暴露了真相，黑下去，才是你的复活之路，所以你贪婪，狂怒，急切地燃烧所有冒头的灯火，但仿佛你只是测量自己的宽容与大度，生死非无常，人世自有内乾坤。

我交替返回内心的澉情与失落，我获得了一天还是失去了一天？

　　【樱花】 你的话语撞击我的形式，伤感与飘落，你反向我的目光停泊何处？

大地上，倒影如钟声，我的花粉，不介意你的内心深陷我的归途。

你为春天而来，而我，成为樱花就不会流连芬芳徘徊时光，你也如此盛开过，在成为人之前？

【悬崖之上】 悬崖之上，是我的影子，仿佛一株，站立秋天的丁香，默默的聆听，来自内心的话语，聆听那无数摇曳的枝叶，正在风雨中，呼唤它远逝的芬芳。

那些时光，拥有迷人的光泽，闪烁在，彼此对视的目光里，一个美丽的早晨，无关乎身在何处，常在心中回响，犹如一只白灵，飞临悬空的周围歌唱。

【提包】 提包的款式是南方来的，你也是。

我经年在遥远的北方走动，期望能怀抱温暖的事物，我喜悦的不是提包，而是包里装着看不到的踏实和神秘。

一个从南方带来的礼物，在雨水将至时节，实在而珍贵。

　　【心瘦】 舍不得，风吹弯了柳，舍不得，雨打湿了袖，舍不得，看不到你的笑颜依旧，舍不得，把爱说露。

一行浅浅的脚印会牵着心，几句亲昵的问候会泪流，总是把，最真最真的藏在心底，总是把，最爱最爱的留在最后。

问，情是何物，会叫，心瘦。

【所以】 我沿街漫步的脚尖还是碰到了，一茎小小的杂草，泥土碾压，但依稀漾出绿影。

人间熙攘，浩荡而苍凉，夜星闪越，旋即迷失，晨鸟飞临，正从屋顶上掠走，人涌来涌去，茫然忘却了挽留。

幸而瞥见这绿意茸茸的小草，我对要去的路，疑惧减弱，到过那里的人，一定身怀希翼。

【越来越胆大】 越来越胆大，能将心事和盘托出，能与漫漫长夜，和平共处，努力找出心爱的事物，并为它们加冕。

晚风，细雨，车鸣，还有昏黄的灯光，被晚归的人扯掉了一根肩带，都是孤独，都是大梦初醒，都是无计可施，都是悲从中来。

越来越胆大，每天都在想象怎么，和活着的心意相遇。

　　【樱花凋落了】 一到春天，这些尚未婚配的妙龄女子，便约好了似的，踏上返乡之路。

它们占领山头，被春光簇拥的样子真像个王。

但和我去年看到的一样，风再用力吹些，它们悬在半空中的心，又乱了，纷纷散落，到各地。

它们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

【自然规律】 你每时每刻都跟我在一起，有时以颜色的形式，有时以味道的形式，有时以声音的形式，有时以无形。

我的心碰到什么，就碰到你。

【行走】 我们走在街上，一个瞎子，一个聋子，我们手挽着手，传递暗语。

他们在看我们，我们不看自己，甚至，也不看路，不看方向，不看风景，不看天。

【乡村诊所】 风从四方擦去我的泪水，妈妈，旧日又来，往事卷着沙尘暴敲我屋檐。

我抓紧你给我缝制的小马，度过戈壁飘摇的夜晚，风在那里推窗，梦在那里开门。

你捧着月光，走进来了。

　　【收获季结束】 季节轮换如飞，百花凋谢，叶子落，在地上，听，收割者，歌声悲戚：“玉米，成熟了”，像鸟儿，穿飞于林地。

一年突然，结束，狂风怒号，上了轨的一切，都中断，天气恶劣，一样从森林里，取来的火棍，似硬实，又似松软，畏缩在门内。

最长的生命，也会很快溜走，事业折卷，美貌，随之褪色，春花开残了，夏天也走到尽头，我们匆匆而来，去木屋里过冬。

【冬天里的一棵树】 冷嗖嗖，握不住的风，你说，是从树上看到的，褪去了碧绿，繁华，风在北方伶仃的树枝，无处落脚。

像要说的一句话，一直徘徊在旷野，纸张空白着，文字还在流浪，冬天，一棵风中的树，等待着，风的安慰。

　　【苍茫在逼近】 苍茫在逼近，河面上的人，用一瞬间，完成了远行。

一缕缕晾风像渡轮下的乱码，开始只是轻微的抚弄，当浓雾变成隐痛，黄河滩头是危险的美。

路过黄河，我越来越寒凉，那剧痛者和受害者身份，遇到天下水，惊现的回旋，习惯了浩荡。

如同我习惯各色人等，习惯于暗波汹涌，瞬间生成，脱缰的野马，在拥挤的河槽，咆哮跌宕。

【写给闪电的信笺】 你以蛇的形象磅礴无限，用接吻的形式与大地连接，白光，绿光，红光，大地开始痉挛，包括我，这只林间的小雀，夜晚，闪电在大地肆意燃烧，把曾经的大房子烧成火柴盒。

雷声无限，闪电穿梭，一场时间与空间的赛跑，橄榄树下的少年摇曳成老者，水鸭子沉溺在石头之间，我无力握笔给你写信，习惯把文字沉进地底。

　　【只有平庸的生活在闪光】 白天，凭借一身力气，在田里耕作，等待植物慢慢生长。

夜晚，拉过身边的女人，在星空之下，行男女之事，然后酣睡去，虫鸣唧唧，抱冰度夏，在一种厌世的风格里，时光如此，周而复始。

周而复始，如盲人行在，盲道之上，无所作为，亦无所损耗，尘归尘，土归土，光荣与伟大都付诸历史，只有平庸的生活在闪光。

　　【致牵牛花】 无法克制向上的欲望，在枯藤上生事，再萌生几瓣嫩绿，刚调试的粉彩，早已落上几只蝴蝶，策应一缕秋风，将热浪逼退在晴窗之外，你的媚色，只有一帘月色能懂。

紫色清凉，初染月白，此时，该发声，在吹来细雨之前，灌一口西风，一吐为快，七月七立在牛背上翩翩起舞，你的笑，你的媚眼，在禾香的田野揉进浮云的影子。

是时候把窗户打开，身影摇曳，伸手，便能拥入久违的丽人，何须攀越篱墙，娓娓道出一些柔情蜜意，嘘，不必惊扰，你一口气吹出的月色，说不准，有一粒露珠，恰是，那千年的一次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