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母亲去世到今天已经整整一年了!一年,365天,8760个小时,525600分钟,短暂而又漫长,分分秒秒啊!分分秒秒都在深深地思念中;都在无尽的自责和懊悔中……</p><p class="ql-block"> 虽然按民间的传统习俗,头七、三七、五七、七七,还有百天,每一个忌日,我们都会庄严肃穆地设上灵堂,呈上供品,燃上香烛,虔诚的为母亲祷告;都要去公墓为父母的合葬墓进行祭扫、呈供、点燃香蜡纸钱、深深地鞠躬祭拜等等,一丝不苟完成约定俗成所有的祭奠礼仪,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内心强烈的思念得到一点点安慰。然而,“妈走了”这已成为了无法挽回的事实,任凭我们千呼万唤,焚香祭拜,妈也不可能再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可是,我的心灵深处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冥冥中顽固地告诉我:妈没走,妈没走,妈没走……恍惚中,似乎也感觉妈真的没走,这里那里,妈不是处处都在吗!</p><p class="ql-block"> 是啊,妈怎么能走呢?给了我们那么多温暖和抚爱的妈妈怎么会舍得离开我们呢?我的睡梦里、一起吃饭的饭桌旁、一起散步的路上、一起看电视的沙发上,还有她的床上……妈熟悉的身影不是常在我的眼前出现吗?甚至,我时常都能听到她轻轻呼唤我的声音;闻到妈特有的、亲昵的气息……</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亲切而慈祥的母亲</span></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无尽的自责</p><p class="ql-block"> 每逢此时此刻,我便会深陷在痛苦的自责里无法自拔,一桩桩、一件件让我追悔莫及的事情总会纠结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一个个“如果”像走马灯似的轮番在我的脑海中搅动沉浮: “如果”那天晚上给妈洗完脚我先扶她上床休息,而不是先挪凳子,妈或许就不会趁我转身挪凳子的时候,习惯性的低头俯身挪脚盆而突发脑溢血吧?</p><p class="ql-block"> 还有,妈在前两天已经有过一次饭后呕吐的情况了,那或许就是脑溢血的前兆,或者是因为脑子里已经有了少量的出血才引发的症状,“如果”那时候我就敏感的意识到这一点,立马送她到医院做一些相关的检查,是否就能够及时发现异常、及时采取措施,避免后来的脑部大出血呢?</p><p class="ql-block"> 可我,当时为何只一味地关注她的心衰症状,压根儿就没往脑子会出问题方面想呢?为何总抱着一丝侥幸,以为妈是吃得不合适才引起了呕吐;总想着妈7月24号才出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如果”我能想到因为妈心血管三处堵塞,又因为血管严重扭曲不能做支架手术,必须服用多种稀释血液、扩张和疏通血管的药物,然而与此同时,却会增加脑血管破裂的可能性,因而在护理时特别注意一下,是不是就可以有效的避免这次脑出血呢?虽然说这是一个比较专业的医学知识,出院时又没有得到针对性很强的医嘱,可这能成为我推卸责任的理由吗?也许没人要苛责你负这个责任,可心灵上的谴责与内疚是能够摆脱的吗?我不知道“肠子都悔青了”这句俚语的出处,和它所形容的懊悔严重到了什么程度,但我却能痛苦不堪地感受到强烈的悔恨对心灵的撞击是多么的惨烈!</p><p class="ql-block"> 除此之外,一年来,妈这一生因为我而流泪的情景也常会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我真切地感到那眼泪似乎还带着温热,一滴滴撞击在我的心头,激起了我的心一阵阵温暖的悸动和疼痛,让我一次次深陷在母爱的大海和扎心的愧悔中难以自拔……</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1963年,母亲羽翼呵护下的几个“小鸡仔”(我们兄妹四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1985年春,我一家三口带着母亲和堂外甥,在兴庆公园的莲池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一家人围坐在老宅院落里热气腾腾吃火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母亲和儿媳——笑得多甜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瞧这一家子——欢笑和温馨荡漾在小院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每年农历的八月初五,我们都会为母亲祝寿,共享团圆快乐时刻</span></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交融的母子泪</p><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那时候自己究竟有多大,后来和妈妈说起这件事时,妈妈肯定地说:“那时你才三岁零三个月。”我惊诧!三岁多我就记事了吗,而且记忆是那么清晰?妈妈淡然一笑说:“是啊!谁知道你怎么把这件事记得那么清楚。”</p><p class="ql-block"> 算起来,那应该是1956年的10月份吧!西安的10月是多雨的季节,乃至于我家的老院子砖铺的地面上竟长了一层绿绿的青苔。</p><p class="ql-block"> 妈妈当时正和后院的邻居翟妈坐在北面我家屋外的台阶上唠家常。我呢,则在和前院邻居、一个叫秦生的同龄小孩儿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淘。妈妈一边唠嗑,一边拿眼角瞟着我,不时地叮嘱着:慢点跑,小心点!</p><p class="ql-block"> 也不知道是淘累了还是为了好玩儿,我和小伙伴并排坐在了立起来,斜靠在南墙上一张床的床腿儿横橧上。本来是我先坐上去的,重量不够,倒也没事。可小伙伴们都会看样子,秦生看我坐下来,他也跑来坐了,一时重量失衡,床就倒了下来,正好把我俩压在了床下!</p><p class="ql-block"> 妈妈眼瞅着这一幕,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蹦起来,奋不顾身箭一般向我俩跑来,可还没等跑到跟前呢,脚下便被青苔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p><p class="ql-block"> 好在那床有连床的腿在支着,并没把我和小伙伴砸得怎么样。看到妈妈摔倒了,出于本能,我赶紧从床底下爬出来偎在了妈妈身边。</p><p class="ql-block"> 因为护儿心切,妈妈摔得挺重的!我爬到妈妈身边时,妈妈还闭着眼,趴在地上轻轻地呻吟。我吓坏了,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地喊着妈妈!妈妈……眼泪吧嗒吧嗒滴在妈妈的脸上。</p><p class="ql-block">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看到妈妈紧闭的眼角旁滚出了一滴泪水、又一滴泪水……</p><p class="ql-block"> 不知道妈妈是因为疼痛而流泪;还是因为听到了儿子的哭声心疼而流泪;亦或是感到了儿子在身边,没出什么大事,心中突然由紧张、担忧,转而庆幸和释然而流泪;再或是感到儿子知道疼妈妈了,心中宽慰而流泪,也许是四者兼而有之?不管是什么,反正看到妈妈流泪,我哭得更厉害了,泪水哗哗地夺眶而出,与妈妈的眼泪混在了一起。我沾满泥土的小黑手抹了我的鼻涕眼泪,又替妈妈抹眼泪,把我和妈妈都抹成了“大花脸”……</p><p class="ql-block"> 那是我从有记忆起第一次看到妈妈的眼泪。那眼泪,带着母爱强大的穿透力,在一个三岁多点的孩子心上滴出了深深的印痕,60多年了,这印痕还是那么清晰。</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那时候的母亲年轻而美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母亲在坐北向南老屋门前的台阶上(这是母亲和翟妈等邻居们经常在工余坐着促膝聊天,或者沐浴在冬日的暖阳下做针线活儿及其它营生的地方。右侧是我和父亲一起砌就的鸡巢,鸡的鸣叫和闹腾恍如在耳,颇有些田园风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母亲和邻居翟妈(记忆中翟妈喜欢吃醋,常常会在她端着一个习惯用的大号茶缸,一个人坐在北屋墙角的台阶上吃饭的时候,院子里就会飘散着浓浓的醋香。都说爱吃醋的人身体好,可没想到才六十七岁翟妈就突然走了!近些年来母亲常常会念叨起翟妈,眼神里满是浓浓的思念……)</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母亲与我在大唐芙蓉园游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母亲和妹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母亲和大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母亲和小弟</span></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为我重生的泪</p><p class="ql-block"> 5岁的时候,我经历了人生第一次劫难。这场劫难,让阴着脸的死神几度偊偊徘徊在我家门口,差点要了我这条小命。</p><p class="ql-block"> 那是1958年的夏天,我感染了麻疹病毒,发了几天烧,用了很多办法,可麻疹愣是出不来!麻疹出不来,烧也就退不下去,连续的高烧让我虚弱的气若游丝,几度晕厥!妈妈也被我折腾得病了,急火攻心,躺在屋里也发着烧!</p><p class="ql-block"> 最后的那天晚上,我躺在院子里的一张竹床上,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迷。每次醒来的时候,都会看到爸爸坐在我的身旁,给我冷敷,用听诊器贴紧我的心脏,轻轻地呼唤我:瀛,瀛(我的小名)……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听妈妈说,天快亮的时候,我几乎已经没有了脉搏,爸爸一看不好,用绳子把我捆在背上,蹬着自行车就往他单位——西安市第六人民医院跑!我家那时候住南城墙根儿的开通巷,离城外东北郊的六院挺远的,特别是还要背着我、推着车,翻越铁路天桥呢!</p><p class="ql-block"> 经过了几天的抢救,我终于又从阎罗殿门口踅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爸爸抱我出院回来的那一天,妈妈很远就迎了上来,伸出双手接过我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妈妈的眼泪在脸上滚落。</p><p class="ql-block"> 因为发烧、因为着急、因为揪心的牵挂,加之还有年幼的妹妹、弟弟要养育照看,妈妈寝食不安又兼劳累,明显消瘦了许多,灰暗的脸上挂着孱弱的憔悴,好像突然变得陌生了。</p><p class="ql-block"> 可当妈妈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好像生怕谁再把我抢去,压抑地抽噎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在我的脸上,用她的身体向我大病初愈、冰凉瘦弱的身体传递着温暖而博大的母爱时,我才从妈妈熟悉的味道里找回了自我,飘忽无依的魂魄好像才从另一个世界回来了,真正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母亲,就是家啊!</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母亲沉静的眼神里写满了坚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瘦弱而坚强的母亲(摄于老宅塌了半截的土墙前——都成了遥远而不舍的记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仰头凝视老宅古色古香的花格窗,母亲抚今追昔,眼里漾满了留恋与回忆</span></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因为两毛五分钱而流泪</p><p class="ql-block"> 那是在文革时期,父亲被关了“牛棚”,每月只给几十元生活费,还不及原工资的零头。母亲当时没有工作,一家六口全指这几十元过活,那真是捉襟见肘,吃了上顿愁下顿,耳畔常能听到母亲沉重地叹息!</p><p class="ql-block"> 声声叹息扎着我的心!虽只有十四五岁,但作为家里的老大,我该如何为父母分忧、为家里减轻负担呢?</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小学一位同学提溜着一条带钩的绳子找到我,约我去“挂坡”。我一听正中下怀,立即在家里东翻西找的终于也找出了一条绳子,笨拙地握着钳子弯了一个钩绑在绳子上,便兴冲冲跟着同学出发了。</p><p class="ql-block"> 所谓“挂坡”,简单点说,不过就是给负重的两轮“架子车”搭个帮手而已。我们选择挂坡的地方是在南沙坡,一听地名就能想到那是一个较大的坡道,从南向北大约有二里地长,主要的“货源”是劳改窑(又叫青砖一厂)出来的拉砖车,都够重的,靠一个人的力量拉一车砖到坡顶确实吃力,而挂坡到坡顶的“行情”是能挣到五分钱。</p><p class="ql-block"> 有一点值得骄傲的是:初去时,因为我人长得瘦小,很难揽到活,所以一旦揽到了我就特别卖力,肩膀磨破了,流着血,我垫上一块毛巾照样把绳子绷得紧紧的。日子久了,拉架子车的大爷大婶们知道我不会偷懒,所以一出了砖厂大门便会指名叫我挂,惹的带我“出道”的同学都有些气不忿了!</p><p class="ql-block"> 记得我第一次将挂坡挣到的、浸满了汗水的、湿漉漉的两毛五分钱一分不少交到妈妈手上的时候,妈妈哭了!一边哭一边用稀释的高锰酸钾水清洗我肩上的伤口……</p><p class="ql-block"> 后来,因为我有一次挂坡途中中暑,被一位好心的大爷用架子车送回来,妈妈便说什么也不让我再去挂坡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依偎着母亲感到特别温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与侄儿簇拥着母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生动的场面如在昨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馒头蒸得好,离不开母亲的悉心指导</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母亲最后一次与住了几十年的开通巷告别</span></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让我猛然醒悟的泪</p><p class="ql-block"> 1970年夏天,一个灵魂和意志被点燃的火红年代。那年我刚满17岁,正处于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龄。虽然背负“黑五类”的恶名备受歧视和凌辱,但我仍觉得自己是一个肩负着祖国和家庭重任的男子汉,自以为是的踌躇满志,幻想着卧薪尝胆,指点江山,有朝一日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为祖国立功,为家庭的黑背景、为我“黑五类”的身份增加一点儿亮色。</p><p class="ql-block"> 因为这点儿激情的驱使,我毫不犹豫报名参加了三线建设。</p><p class="ql-block"> 然而,没想到的是:妈妈却怎么也不同意我去三线,还抱怨我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她商量就自己做主!我问妈妈为什么不让我去?妈妈也不说。</p><p class="ql-block"> 经不住我的软缠硬磨和当时严峻的政治形势逼迫,妈妈终于不再坚持了——大局当前,妈妈知道如果再不同意让我走,说不准会被扣上什么“政治帽子”呢!在那种被扭曲的政治环境里,有些话妈妈是不能说的啊!</p><p class="ql-block"> 临行前那几天,妈妈脸色凝重,都没怎么搭理我,只是默默地为我收拾行装。</p><p class="ql-block"> 为了不影响次日准时启程,头天晚上,我们被要求全部住在了学校的课桌上。几十个半大小伙儿聚在一起,沉浸在出发前的兴奋里,叽叽喳喳、嬉笑打闹,直折腾到半夜。全然想不到这一晚上家里的亲人们在离别的煎熬中是怎么过来的。</p><p class="ql-block"> 出发的那天早上,在敲锣打鼓,高呼口号,欢送出征健儿的人群里我没有看到妈妈。虽然有些失落,但“胜利”的得意却并没有让我冷静下来揣摩妈妈没有来送我的原因。直到载着我们的敞篷大卡车驶出校门,拐向大路时,我才在路边一棵大树后面看见了妈妈。在我们娘俩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好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矍住了,刚才还震天动地响在耳畔的锣鼓声喧嚣声仿佛也戛然而止——因为,我看到了妈妈的眼泪,那是一种鉴于当时的政治气候,想哭又不敢哭,只能躲在大树后强忍着的、又苦又涩的泪水。</p><p class="ql-block"> 妈妈眼圈红肿,面色晦暗,显然不是刚刚才哭,一晚上不知道流了多少泪了!勉强举起来向我挥动的手,也显得那么虚弱无力。</p><p class="ql-block">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有所醒悟妈妈不想让我去三线的原因了:我是出麻疹死过一回的人,身体一直不好,是巷子里远近闻名的“药罐子老蔫儿”,由于脸色蜡黄,还有人叫我“死人脸”!襄渝铁路沿线崇山峻岭,生活条件艰苦,打隧道、架桥梁……施工既繁重又危险重重,妈妈是担心我去了会回不来、无异于生离死别啊!</p><p class="ql-block"> 再者,爸爸当时还在“牛棚”里关着,工资被停发,每月只有一点点生活费。我们兄妹四个,生活无着,妈妈必须要支撑着瘦弱的身体去上班养活一家人。好不容易下班回到家里,还要糊火柴盒,装订毛选等书籍,挣一点点钱贴补家用。加上做饭洗衣、排队买煤、买粮、买菜、纳鞋底、补衣服等等繁重的家务,她常常要忙到半夜才能得到片刻休息。“黑五类”的家庭,妈妈孤苦无依,受歧视、受欺凌的程度远比我要严重得多!她身上的担子比大山还要重,心里比黄连还要苦,可怜的妈妈是真想让我这家里的老大帮帮她、让她多少有个依靠啊!真不敢想象,我走了,妈妈,一个女人柔弱的双肩,该怎么撑起那风雨如磐的岁月!</p><p class="ql-block"> 想起这么多天来我对妈妈的种种“非难”,真恨不得搧自己一巴掌,可我醒悟的太晚了!妈妈泪眼婆娑的影子消失了,车拐弯了,嘶鸣着绝尘而去,带走了我的身体,却留下了无尽的悔恨和揪心的挂念!</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我在三线修建襄渝铁路期间耐不住思家心切,特意让母亲和弟妹拍了照片,寄往如火如荼的三线战场。想家的时候,苦闷的时候,疲惫的时候,饥饿的时候,病重的时候,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我常常会把照片拿出来凝神注目,寻求些许安慰。彼时彼刻,我常常会禁不住泪水盈眶……甚至可以说: 我能活着“回家”,与这些照片赋予我的精神作用是分不开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父亲很忙,难得有机会和母亲同框,双双退休后才有了深情的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三线战友合唱团”组团看望母亲,题字留念,送上“福寿康宁”的美好祝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作为专辑编委和副主编,在参与和负责编辑《铁道兵女兵风采录——苦乐年华》,及姊妹篇《铁道兵女兵风采录——风华正茂》时那紧张忙碌的日日夜夜里,母亲常会静静地坐在我身旁,看着我敲击键盘,和我一起经历编辑过程的艰辛,同享完成任务后胜利的快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span></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伤心的重逢伤心的泪</p><p class="ql-block"> 无比悲催的是,由于家庭成分问题和其它主、客观的多重原因,我雄心勃勃,想在三线战场一刀一枪博取“功名”,为家争光的私密理想一点儿也没实现。写了无数的入团申请书,最终也没能“混”进革命队伍,成为一名光荣的共青团员。反倒是因为一场来势汹汹、长达12天半的中毒性痢疾,使我的体重从去时的105市斤骤减为85市斤,差点又一次一命呜呼!</p><p class="ql-block"> 承蒙老天眷顾,总算又留我一条命!然而痢疾的急性症状虽说缓解了,但因为没有得到有效治疗,却转成了慢性痢疾,大便仍然带血,肚子总是隐隐作痛,虽说饿得发慌,但却吃不下饭,整天皱着眉头、捂着肚子,战友们又戏谑地送给了我一个绰号:老胃病!</p><p class="ql-block"> 政治理想没有实现,身体又垮掉了,来时的自信与雄心被消磨殆尽!从精神到肉体的极度疲惫,让我几乎丧失了活下来的勇气。可为了不致于落下“自绝于人民自绝于党”的罪名,设计一场瞒天过海,光面堂皇,轰轰烈烈的“死”却又谈何容易!我有时候会恨自己,居然连死的勇气都没有,真窝囊!那一刻,我甚至会尊崇那些成功自杀的人为“英雄”!</p><p class="ql-block"> 其实“没死成”最主要的原因,则是我在决定赴死那千钧一发的时刻看到了妈妈的眼泪——是妈妈的眼泪救了我!是啊,我死了,一了百了,可妈妈呢?</p><p class="ql-block"> 妈妈的精神负担已经够重了,所以,我在三线所承受的一切心理和生理的创痛,始终也没有给妈妈透露半个字。</p><p class="ql-block"> 唉,好赖总算是活着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记得是1973年4月中旬吧,我们终于让毛主席“睡好了觉”,完成了党和祖国赋予我们修建襄渝铁路的神圣使命,启程回家了。</p><p class="ql-block"> 闷罐车上晕天雾地的摇了两天两夜,在西安站下车时是早上七点钟左右。当时虽已是仲春天气,但因为我的身体太弱,怕冷,所以还穿着一件脏污的棉大衣,又因为特别瘦弱,有点弱不胜衣的样子,大衣穿在身上晃里晃荡的,像是田地里用来吓鸟的草把子。加上在闷罐车里滚了两昼夜,灰头土脸的。我就这样去了妈妈的单位——回家,必须要到妈妈那里拿家门上的钥匙。</p><p class="ql-block"> 在妈妈单位的院子里,近三年没见的妈妈匆匆向我走来。我以为妈妈会连呼着我的小名与我紧紧相拥呢!可是,没有,妈妈左一眼右一眼地打量我,脸上露出了吃惊和迷惑的神情,看那样子是没认出我是她的儿子。直到我弱弱地连叫了两声:妈,妈!妈妈才意识到真的是儿子回来了。于是,再一次地打量我,然后疾步上前,抱着我就不顾“影响”的失声痛哭起来!久违的、伤心的、心疼的、甚或还含着委屈的热泪濡湿了我的脸庞,我的头发,滋润了我枯槁焦渴的心灵和身体……</p><p class="ql-block"> 我也哭了——为了我的活着归来,为了我的再一次重生,也为了我差一点做了对不起妈妈的事而忏悔。</p><p class="ql-block"> 好多年以后,妈妈在偶然提起这场重逢的时候还会眼圈发红,说当时的我真不像走时的样了,活脱脱就是一个“痨病鬼”!</p> <p class="ql-block"> 唉!有母亲在的时候,她几次为我流泪的故事还可以作为一个个温暖而苦涩的话题,勾起我和母亲共同的回忆,让我们在会心的“私聊”中共享苦尽甘来的幸福,可如今呢?</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1986年夏,连云港的大海边——长大了,该是我在风浪中护卫母亲了,虽然我的脸上写满了沧桑和磨难……</span></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苦命的母亲</p><p class="ql-block"> 母亲一九三一年农历八月初五出生于河南开封。一生命运多舛,一九三七年六岁时便在战争、洪灾和饥饿的颠沛流离中与亲人失散,无助和惶恐的嚎啕大哭中,幸被后来的养姥爷、养姥姥收养。虽说生存有了着落,但生活的艰辛还是让她的童年充满了无休无止的劳累和饥饿。加之日本鬼子飞机的狂轰滥炸和三年内战的炮火硝烟,让母亲的成长充满了艰难、恐惧和血腥。</p><p class="ql-block"> 解放后的生活道路也充满了坎坷——五十年代历次的政治运动、六、七十年代严重的自然灾害和文革的浩劫,父亲一次次的被迫害等等,人生路上一系列霜刀雪剑的摧残;在单位、在街道所遭受的非难和歧视……都给母亲孱弱的心灵和躯体造成了严重的创伤!</p><p class="ql-block"> 但母亲又是一位能够把柔弱和坚强集于一身的杰出女性,就在这不断袭来的灾难中,在父亲整天忙于工作很难顾及家庭的情况下,母亲咬紧牙关,以坚韧的毅力挑起了生活的重担,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把我们拉扯大。数十年来,母亲付出了多少艰辛、操劳和汗水,给了我们多少深沉隽永的爱啊!还有我们的孙子辈们,又有哪一个没有沐浴到奶奶厚重的恩泽,哪一个不是对奶奶情深意长,充满了感激之情呢?</p><p class="ql-block"> 还有……还有……千言万语汇成一声声发自心灵深处的沉重懊悔——妈受了太多的苦,给了我们太多的爱,她不该走得这么早!多想让母亲再陪我们几年,多给我们一些回报她的机会,让老人家多享几年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啊!</p><p class="ql-block"> 特别是:树高千尺,叶落归根。母亲从小与亲人失散,她想她的亲生父母吗?从母亲每每观看电视寻亲节目时的哽咽和泪水中,可以肯定这个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几十年来,我们是不是太漠视她的隐忍了?我们理解她心里思亲的痛苦吗?想过帮她寻找亲人吗?</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母亲和后来家庭的舅舅、舅妈、姨姨亲密留念——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乡土的亲情仍把他们紧紧地维系在一起</span></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母爱犹附体,绵绵无绝期</p><p class="ql-block"> 在这种种强烈的、无休止的自责中,我越来越发现妈附着在我身上的东西越来越多了。譬如有时候我干什么很累了,腰酸腿疼终于可以往哪儿一坐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嗨呀嗬”的喘息声——那一刻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这不是母亲经常发出的喘息声吗?怎么那么像呢?!由此及彼,在我疲累中所发出的这一声和妈惟妙惟肖的喘息声中,我才更深切地体会到:母亲发出那一声“嗨呀嗬”的时候一定也是很累了。而她的一生,为了这个家又遭受了多少劳累啊!</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面对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我却不停地把一小碟榨菜夹起来吃个没完,妻子不免唠叨起来:啥时候变得这么爱吃榨菜呢?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以前不这样啊!疑惑间,妻子紧接着的一句唠叨才把我提醒:跟老太太一样!噢,对了,老妈还就是爱吃榨菜,喝稀饭的时候,常会夹一筷子榨菜在稀饭上面,吸溜一口稀饭,扒拉一点点榨菜,看着挺香的;吃馒头的时候,也会把馒头掰开夹一点点榨菜,嚼着咯吱咯吱的,似乎挺惬意。因为妈的高血压不能吃太咸,榨菜又没什么营养,我为这可没少数落她!可我什么时候变得跟妈一样了呢?</p><p class="ql-block"> 还有对于养花的偏爱。虽然以前我也喜欢养花,但绝没有母亲爱的那么执着,那么样的百般呵护,那么样的投入感情,把花儿像孩子一样悉心侍弄……</p><p class="ql-block"> 妈走了,她的花儿却留下了。一盆盆花儿在风中颤栗、在雨中哭泣、在骄阳下低垂着头,似乎在缅怀老主人的离去,在渴望有人能延续老主人对它们的爱。驻足在一盆盆花草旁,凝视着它们娇柔的身姿,特别是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常常会在眼前出现幻觉,会若有若无看到妈的身影在花草旁晃动,会嗅到氤氲在花草间妈熟悉的气息……</p><p class="ql-block"> 这一切都让我不得不把妈对它们的一片柔情完全继承下来。一年来,我在事务的忙乱和深深地思念中,忠诚地复制着妈对它们的爱,浇水、施肥、松土、灭虫、薅掉盆里的杂草……每逢天气变化,我也会像妈一样小心地把它们端出端进。有的花盆比较重,端起来有些吃力,那一刻让我顿生深深的内疚,很难想象,一位年届九旬、心衰三级、高血压四十多年的老太太在做着这件事的时候,会有多么的吃力!</p><p class="ql-block"> 听人说万物有灵,以前我不信,可母亲的花儿却让我信了——一盆蟹爪兰多年来一直一年只开一次花,可恰恰在母亲离开它们以后的第一个母亲节,它却奇迹般的二度开花,把一片神秘的绚烂献给了它的老主人,那一刻,让我从心底绽开了一丝欣慰和对自然界的敬畏。</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这些都是母亲留下的花花草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一盆盆、一朵朵,竞相绽放为哪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始信万物皆有灵,只因妈在花草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母亲爱花,晚辈们也常买花给她博她一笑</span></p> <p class="ql-block"> 平凡而又不平凡的“好人”</p><p class="ql-block"> 妈的遗照一直供奉在她的床旁、一个她多年前拼凑木料,盯着木工打造的、她心爱的衣箱盖上。每当我从遗照旁走过,总会真切地感到妈栩栩如生的冲我微笑。对于一位已经故世的亲人的笑,或许有人会感到害怕,而我感到的只是亲切和温馨,常常会像孩子一样冲着妈的笑顽皮地做一个鬼脸,或者向她摆摆手打个招呼。临走的时候,我总不忘给妈的遗像鞠一躬以示告别……</p><p class="ql-block"> 妈留下了很多家人的照片,妈生前一直把这些照片视若珍宝,悉心收藏。偶逢闲暇,妈常会把它们小心地捧出来,戴上老花镜,如数家珍般一帧帧细细端详,嘴里还不时念叨着什么,脸上也会时不时绽开一丝会心的微笑……</p><p class="ql-block"> 妈走了,这些照片传给了我。偶逢闲暇,我也会像妈一样把它们捧出来一帧帧翻看,看到亲人们一些久远的,却又很熟悉的有趣画面,我也会喃喃自语,在脸上绽开会心的微笑。那一刻,我才深切地领悟到,原来妈的微笑和念叨里浸满着对儿孙、对亲人无限的温情和挚爱啊!</p><p class="ql-block"> 还有妈的隐忍、宽厚与包容也一直在感染着我。人们常说:有妈在,这个家就在!可是,妈走了呢?这个家就散了吗?我想,妈在弥留之际最放心不下的一定会是这个问题。妈在天际一直盯着我们的那双慈爱和深邃的眼睛里所传出的殷切意愿,一定是希望我们和睦相处,把这个家维持到永远。那么,为了让妈放心瞑目,作为家里的老大,我将继续秉承忍辱负重、包容宽宥的既定宗旨,和弟弟妹妹们共同努力,维系好这个家。</p><p class="ql-block"> 可是,母亲不管作为妈妈还是婆婆或岳母;不管是作为奶奶还是姥姥;也不管是作为太奶奶还是太姥姥,她所施与的爱都是一样的厚重和深沉,从不偏谁向谁,因而获得了晚辈们充分的敬重和由衷的孝顺,这也是我们这个家庭有着较强凝聚力和向心力的潜在因素。</p><p class="ql-block"> 还有,从五十年代起,母亲先后在西安市戏具戏装厂、永红装订社、泰柏印刷厂等单位工作。不管在哪个单位,她都是一位好员工。</p><p class="ql-block"> 不仅如此,甚至对于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包括保姆和房客,她也一样的善良慈爱,宽厚包容,尽心相助,不求回报。这一点,一直是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凡认识母亲的人,无不对她盛赞有加,对她的善良和高尚人品由衷地叹服和尊重,在无数人的心目中留下了无可挑剔的好口碑。母亲用她的一生,在众人心目中树立了一个“好人”平凡而又不平凡的光辉形象,让我们做儿女的常常为此感到由衷地满足和自豪!谁又能做到这一点呢?</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箱子盖上,母亲的遗像总在栩栩如生的向我们微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如数家珍——母亲在翻看家里的照片时,总是那么的温情脉脉,笑从衷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和和美美的留影——母亲和亲家们在一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母亲和她的老伙伴刘坤艺阿姨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母亲和保姆——蓝田九间房村的小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母亲和房客在老宅的花阁门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母亲和开通巷的老伙伴们</span></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妈真的走了吗?</p><p class="ql-block"> 妈走了,她柔弱而坚强的躯体已化作一缕青烟升上了无垠的太空。但她的魂魄还依依不舍,一直飘浮滞留在我们周围。妈舍不得走,我们也舍不得她走……我常常会神经质地埋怨上帝:既生人,何弃人?为何无端让亲人之间承受那么多的离别之苦?没妈的日子让我们何时才能接受?乃至于我常常会仰头叩问苍天:妈走了吗?妈真的走了吗?</p><p class="ql-block"> 休说儿女辈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孙辈、重孙辈也无法接受啊!也许她们稚嫩的心灵装不下那么多思念和悲伤,但从她们常常惟妙惟肖学老太太说话的天真和调皮中;从她们逢忌日给奶奶、太太一本正经上香时的哽咽和眼泪中;从她们绘声绘色所讲述的与奶奶深情相会的生动梦境中,你就可以心酸的感觉到:奶奶、太太——给了她们那么多浓烈的爱的奶奶、太太还驻在她们小小的心田。</p><p class="ql-block"> 是的,母亲走了!但她对我们绵绵无尽的爱将永驻我们心中。老人家深情慈祥的眼睛,一定会在遥远的天际时时刻刻注视着我们,护佑着我们平安吉祥,护佑着我们这个和睦友善的大家庭人丁兴旺,永承福祚,如高山般稳固,如江河般绵长!</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孙女、孙子、外孙女簇拥着奶奶,她们的脸上都漾满了幸福的笑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冰天雪地,银装素裹,挡不住温暖的祖孙深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爷爷、奶奶与新婚燕尔的堂孙、堂孙媳妇儿在老宅院里共享快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1986年夏,连云港军港前,四岁的长孙女依偎在奶奶怀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奶奶与外孙女相依相偎</span></p> <p class="ql-block">新婚大喜的二孙女和孙女婿簇拥着亲爱的奶奶</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奶奶与二孙女琛琛的照片挺多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顽皮的孙子与爱他的奶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奶奶和义孙女、义孙女婿一样的亲密无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太太和重孙们陶醉在爱河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留下了这么多和孙女、孙子、外孙女、重孙女的亲昵照片,温馨的画面中,荡漾着多么生动、浓郁和隽永的祖孙情啊!</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然而,妈真的走了吗?</p><p class="ql-block"> 妈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在世的时候只要身体情况允许,她都会时不时到附近的环城公园走一走,在花花草草间驻足流连,徜徉在大自然的美好中。她也很乐意被我们带着出去旅游,吃、住、行随遇而安,绝不会提什么特殊要求。她脾气随和,包容大度,不管走到哪儿,很快就能和同行的旅伴打成一片,很受大家的爱戴和敬重,我们常常会为此感到得意和满足。妈一生留下了不少旅游风景照,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凝视着那一帧帧栩栩如生的画面,谁会相信妈已经走了呢?多想领着妈再出去玩儿,陶醉在老人家爽朗而坦荡的笑声里啊!</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几十年前,在兴庆公园沉香亭畔留影,那或许是父亲给她照的——虽然不专业,但是很珍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听说兴庆公园被改造了,时过境迁,留下过母亲足迹的地方还能找到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父亲生前曾经不止一次告诉我们: “你妈没见过大海,有机会带她去看看……”这是1986年夏,借着一次出差的机会,我带母亲濯足在东海的微波里,留下了夕阳下远眺的剪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妹夫带母亲在红色旅游途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妹妹一家常带母亲出游,快乐的旅游途中,一路洒下浓浓的亲情</span></p> <p class="ql-block"> 难舍的乡愁</p><p class="ql-block"> 一份乡愁,在妈的心里氤氲不散——妈喜欢听豫剧,于是我们给她买了录音机和随身听,不断的给她买豫剧磁带;长孙女还用优盘下载了很多豫剧折子戏供她选择收听;电视里每逢有豫剧节目,我们也会调出来喊她来看来听。每逢此时,妈都会脸上放光,绽开着孩童般的微笑,一边凝神倾听,一边哼哼呀呀的跟着唱起来,一板一眼的还蛮正宗。可有时她也会黯然神伤,那应该是她听戏生情,想起了她的亲人、想起了诞生她的中原大地吧!然而如今,物是人非,录音机、随身听都还在,可它们的“知音”呢?每每听到录音机、随身听里传出凄婉的豫剧片段,我们的心里便会油然生出无尽的哀思,眼睛里便会漾出怀念的泪水……</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听到豫剧浓浓的乡音,母亲常会情不自禁,喜笑颜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1937年从河南开封逃难路过洛阳,留下了一段颠沛流离的辛酸回忆。此刻故地重游,驻足在洛阳的白马寺古庙前,该是怎样的浮想联翩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和我姨——她的妹妹也赶个时髦,共同来一段豫剧卡拉OK,颇有一番情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积极参加街道举办的文艺晚会,母亲兴致勃勃,一身“戏装”,引亢高唱,有板有眼,那是绝对的主力!</span></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妈没走……</p><p class="ql-block"> 唉,心灵中那个回音袅袅的声音又在搅动我的惶惑和无尽的思念了:妈没走、妈没走、妈没走……</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小饺子,两头尖,</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金碗盛,银碗端,</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端到当院敬老天,</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敬的老天喜欢欢,</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一年四季保平安……</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这是妈妈一边包着饺子,一边兴致勃勃朗诵给我的一首她童年的歌谣。</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是啊!看着这么生动温馨的画面,听到这么真切熟悉的声音,麻将牌刚刚摆开,妈亲手做的红烧肉还在飘香……谁能相信妈妈已经走了呢?</b></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忘不了你啊,亲爱的妈妈!”——我喜欢这首戴玉强版的《儿行千里》,妈在世的时候我也常唱给妈听。在这周年祭日里,让我再给妈唱一次吧!虽然不尽完美,但在苍凉中却透着殷殷深情,相信远方的妈一定会听得到……</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卫建平</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2021年7月30日</b></p> <p class="ql-block">鸣谢——时琳、文澍伟、刘伯龙、刘新中、冯健、李进京、韩成新、贾小平、朱宝璋等同学和战友热情提供照片、提供技术支持和修改意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