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快递小哥打来电话,说有个快递是水果类,箱子破了要不要退。加了小哥微信,发来视频,一个变形的箱子满目苍痍的对我憨笑,貌似经历了万水千山风餐露宿,却如何想不起它是谁。直到小哥汗流浃背的把它搬到楼上,放到我面前,我才从它散发的香气里觅得它的出处。它来自大漠,带着皓月的清凉,带着慈绸之路的神秘。带着一腔热忱,万千敬意。突然间就不好意思了,本该迎到楼下,从快递小哥手里亲自接过来才对。热心的小哥却心有不安,还在问退不退。我说,不退不退,慌乱中拿了杏给小哥,小哥也算这一路上的使者,自然感激不尽,可尽职的小哥推脱拒绝,挥着汗水离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对杏最美好的记忆是在童年,奶奶家胡同里有一颗很粗壮的杏树,树干蟠龙苍劲,枝繁叶茂。不晓得它存在了多少年,只知道它很美。春天花满一树,蓝天映衬下格外耀眼。那里有我首次被美丽震撼的记录,妈妈说我出生那天,它就开的这么美!夏天树荫遮满大半个胡同,孩子们都喜欢在树下乘凉玩耍,萤火虫和蝴蝶也喜欢。但扑捉它树干上的黏胶最令人着迷,尤其捉迷藏的时候,谁藏在了它的身旁都会顺手捏几颗黏胶。一是因为它的颜色诱人,二是因为它的质地柔软。那是贯穿整个童年不可或缺的玩具——它自然又神秘。直到后来见到了琥珀我才知道为啥当年那么喜欢它。它是杏之珀,只是差了一个千年。我总喜欢抬头仰望它,我喜欢看蓝天下那满树繁花,黢黑的枝丫上的白色如此圣洁。我更经常幻想如何像大人们一样爬到树上,亲自采摘那些杏子,那杏子太诱人了,黄澄澄的掩藏在绿叶之间,或半露笑脸,或整个暴露,像QQ表情一样对人挤眉弄眼。有的索性还压低了枝头,但任你怎么蹦跳又够它不着。每到麦收时节,满胡同都是它发散的玫瑰香水的味道。所以我私自喊它香水杏。那时候不管走到哪里都牵挂奶奶家的杏树,花开了吗?香水杏熟了吗?哪怕离开家一周,哪怕是漫天飞雪的寒冬我也依然这么牵挂。只是后来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在万物的轮回里,那杏,那花,那树以不知所踪,我也只能在记忆里找寻美丽,在睡梦里继续牵挂。而那类似于玫瑰香水味的味道,在没从别的杏子身上闻到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徒弟发来信息说这叫红梅杏,杏核是甜的可以吃。拿出最喜欢的器皿,精心的洗了几遍才把杏码放进去。摆在书桌上,默默的看着却不敢轻易去触碰,怕万一那味道过于熟悉我会陷入回忆的痛苦,怕食到嘴里会想念爷爷奶奶,想起那条胡同,想起我的童年。杏的香气缭绕,我终于还是拿了一颗放到了嘴里,瞬间泪流满面。和着泪水一口一口咽下去,小小的杏核就摆在了手里。若有灵石替我砸开,我并不想食用,我只想在杏核砸开那瞬间穿越回去。与爷爷奶奶重聚,与那杏树重聚,与那幸福和美丽重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如何也想不到,这一生居然还有如此相似的杏子出现在我面前,定是这世缘分所致。也许它负载了某种使命,也许它仅仅是为了圆我一个梦境,梦里有久不相见的亲人,还有一棵苍老的杏树,结满了黄澄澄的杏!</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