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西藏（二）【西藏的云】

李振声

　　看惯了内地的云，总认为云和天打断骨头连着筋，始终迷朦浑沌地搅和在一起，是难分你我的一家人。到了西藏才知道，原来云是云，天是天，二者独来独往，互不相干。

尽管没有血缘关系，它们却是最好的邻居，假如把天比作大海，云便是漂浮的小船；假如把天比作草原，云便是奔驰的骏马；假如把天比作屏幕，云便是绣在上面的精美图案。蓝天白云互为映衬，点缀着美丽的雪域高原。

　　西藏的云不仅和蓝天互为依存，而且与雪山相互依恋。清晨抬头仰望，天空一片湛蓝，不带一丝云彩的蓝天显得特别单调，单调到使人有点伤感。

云哪里去了？仔细搜索才会发现，原来大堆大堆的云彩全都趴在山头，躲在山间静静地睡着呢。直到晨风托着红日升出地面，睡眼朦胧的云儿们才伸一下懒腰醒了过来，仿佛是一群害怕迟到的上班族，你推我攘一番忙乱，然后或飞或舞结伴而行，舒舒卷卷扶摇而上，去亲吻蓝天。

　　同是山间浮云，西藏的云神态各异决不雷同。拉萨周边群山连绵，浮云顺坡漫步，犹如雅鲁藏布江水，从容不迫，款款而行。

　　珠穆朗玛峰的旗云气势磅礴，瞬息万变，犹如海啸爆发，排山倒海，波澜万千。

　　樟木口岸的对顶云或平行或垂直永不交汇，像一群雄性巨龙暗自较劲，向斥向拒却不相弃。

亚东卓林拉日雪山的云神秘莫测，诡秘多变，像魔术师的道具，可以信手拈来，随意组合……

西藏的云像一群仙女刚刚摘下的新棉，毫无防护地飘浮在半空，堆积在山间，真担心发生意外，不小心引发火灾那得烧成什么样子！这不是杞人忧天，在西藏，我亲眼见识过这样的火烧云。

　　那是乘高原列车进藏的第二天傍晚，大约行进在那曲、当雄区间，游客们因高原反应有点迷瞪，突然听得有人惊叫：“西天着火了！”

大伙一个激灵全醒了过来，朝西一望，果真火苗蹿动，青烟弥漫，开始像孙猴子打翻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炭火洒落了一地，红一块、紫一块的；继而天庭被迅速点燃，顿时浓烟滚滚，黑云翻卷，西半个天空一片墨色，唯有浓烟未到的边沿还漏出一丝橙黄；一会浓烟退去，天空只剩下熊熊火海，那喷射的火焰尽情燃烧，映得草原像褪了色的照片，原本多彩的画面变成一片惨淡。

恣意燃烧的西天大火把一车人惊得目瞪口呆，先是紧张，后是激奋，足足有半个小时，大伙才缓过神来，欢呼雀跃，大呼过瘾。感谢上苍送上这么厚重的见面礼，把非同寻常的彩云呈现给我们。

在西藏的一个多星期，我每天都有一种醉意朦胧的感觉，不是青稞酒喝得太多，而是西藏的景色使人醉迷，这里的阳光醉人，这里的雪山醉人，这里的格桑花醉人，这里的经幡风铃醉人，这里的那些名叫卓玛的姑娘和才旦的小伙的歌声舞姿醉人......不过即使真的醉了也没关系，就地往软如驼绒的草甸上一躺，随手扯一块白云轻轻盖在身上，那梦中的西藏，更是美得让你久醉不愿醒来。

　　作者李振声，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老干部诗词学会会员，退休前供职于山东省财政厅，任党组成员、纪检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