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永远的怀念

文少

<h3>             永远的怀念<br>    <br> 我父亲叫许东海,100年前出生在广东省阳江县(今阳江市)北惯镇丹载村,自幼家贫,祖父出县城做佣工,祖母带父亲姐弟五人在乡下开荒种地,艰难度日。1943年,祖父因被老板诬陷私占公款,愤而告诸官府,后输掉官司,被迫以仅有的两亩地抵偿债务,是年阳江大旱,霍乱流行,祖母和姐姐染病相继离世,家庭风雨飘摇,国家内忧外患,时值抗战时期,国民党苛捐杂税如毛,强抓壮丁入伍,为家庭生存计,父亲从此走上了另外一种人生道路。<br> 1944年开始,父亲被编入国民革命军64军155师当机枪手,粤军64军多为粤西子弟,在广东、广西两地抗击日本侵略者。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随部队到江门新会接受日军投降。1946年冬随64军到山东打内战,1947年7月,在营长带领下举行战场起义,参加人民解放军华东野战军二纵6师,担任机枪组长,1948年6月13日,在解放赣榆县南部重镇墩尚战斗左脚被炸伤,先到苏北荣军学校疗养学习,后转广东荣军学校工作,期间,认识了43军教导大队在海南岛因公负伤来穗疗养的高州籍姑娘黄淑泳,1955年,二人结为连理,以后就有了我们姐弟三个。</h3> <h3>父亲与女儿少华(1956年)</h3> <h3>父亲母亲和少华、少文姐弟俩(1957年)</h3> <h3>第一张全家福(1973年)</h3> <h3>父亲戎装照(1954年)</h3> <h3> 父亲很少与我谈起他那些金戈铁马的往事,但我记忆深刻有两件事,1944年9月,在广东封开县城防御日军进入广西,是日大雨滂沱,傍晚时分,一直在重机枪战位警戒的父亲被战友老张叫到旁边抽烟避雨,卷烟才点上,就发现对面日本鬼子有偷袭迹象,老张一梭子弹打过去,日军也回应了一梭子弹,父亲感觉不对劲,上前一看,马克沁重机枪被打穿的枪管水流喷涌而出,老张一声不吭,已经没有了气息。<br> 另一件事,1948年,父亲随华东野战军冒着敌人的炮火过陇海路,突然一发炮弹打到父亲附近两米,竟然是一颗哑弹,炮弹溅起的泥巴,打到他身上火辣辣的。<br> 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父亲一直担任机枪手,要知道机枪手在战场上的伤亡率是较高的,而父亲能够全身而退,可谓是命运的眷顾了。</h3> <h3>风华正茂的父亲(1953年)</h3> <h3>英姿飒爽的母亲(1953年)</h3> <h3> 父亲性格豁达开朗,说话幽默风趣。文化大革命期间,他是县知识青年安置办公室主任,有一次知青造反派气势汹汹到办公室,硬要拉他上街游行批斗,他不慌不忙的回应道:“那就去一趟啰。”他的从容和幽默把知青们都给逗乐了。这件事,后来成了阳江干部中流行的一句歇后语:“许东海游街------那就去一趟啰。”<br> 父亲是军人出身,对复员转业退伍军人有很深的感情,尤其关注那些伤残的退伍军人的安置问题,当时有个县直单位的人事股长就很有抵触,经常借故找一些问题来推诿搪塞。父亲就笑着对他说:“老兄,你明天不用上班了。”人事股长一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诧异的地望着父亲:“领导,怎么回事?”父亲又笑着问他:“你是退伍军人吗?”人事股长:“跟您一样,这不明知故问嘛。”“当兵时身体落下残疾了吗?”父亲不管不顾继续问,“这······”人事股长嗫嚅着,谁都知道,人事股长是个捞手仔(手部有残疾)。父亲又说:“按照你的标准,伤残退伍军人不安排,那你也不应该上班了,人还是要将心比心吧!”人事股长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h3> <h3>父亲(前排左三)等湛江地委党校阳江学员合影(1962年)</h3> <h3>父亲在阳江县民政局(1964年)</h3> <h3> 父亲上学不多,小时候虽然聪明伶俐,但由于家里穷不能供他念书,只上了两年的私塾,更多的知识是参加革命工作以后,勤奋自学得来。当年他在广东省荣军学校办公室工作,修改了一个叫罗秋云的大知识分子的文稿,此人是大学生,比较傲气,认为父亲是工农干部,学历又低,很不服气,于是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但是拿着稿子反复掂量,又难以拿出理由来反驳他,还觉得经修改的文稿精炼简洁不少,终于消除偏见,心悦诚服同意修改,后来还和父亲成为至好的朋友。</h3> <h3>父亲的会议笔记,一丝不苟,少有涂改(1956年)</h3> <h3>父亲(站立者右五)与苏联政府访问团合影(1957年)</h3> <h3> 父亲一生笃信马列主义,是因为他历尽磨难,亲历了旧中国的贫困潦倒生活,亲历了在血与火战斗中新中国的诞生,在党多年的教育培养下,共产主义就是他始终不渝的坚定信仰。八十年代末,一场资产阶级自由化风潮波及全国,当时我还年轻,受港台媒体歪曲事实、别有用心报道的影响,思想上对共产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制度产生疑虑,经常与父亲讨论甚至争论,父亲始终以坚定的理想信念教育我,他常说:社会主义的发展很漫长,有挫折和失误很正常,文化大革命不是纠正过来了吗,除了共产党,我这辈子不会相信谁! </h3> <h3>第一张彩色春节全家福(1982年)</h3> <h3>在小儿子少明婚礼上,左起父亲、母亲、五叔成邦、六姑许六。(1991年)</h3> <h3>父母亲春节合影(1992年)</h3> <h3> 父亲离开我们28年了,但他的音容笑貌时常浮现在我眼前,他谦虚谨慎、严以律己,公道正派、平易近人;他不阿谀逢迎、自视清高,以人为本、与人为善;他处事周全、心细如发,临危不乱、多谋善断;他博学广闻、出口成章,豁达乐观、谈笑风生;他讲究生活、卫生整洁,不拘小节、事必亲躬。凡此等等不仅鲜活如昨,而且历久弥新。父亲很平凡普通,还很传统执拗,但他留给我们丰厚的精神财富,他对我人生的影响是巨大的,我们永远怀念他。</h3> <h3>父母亲与孙儿南山、陈亮春节合影。(1992年)</h3> <h3>父亲与我们最后的春节合影(1993年)</h3> <h3> 前路漫漫其修远,征程接力有来人。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也是父亲诞辰100周年,在中国共产党波澜壮阔百年征程中,父亲走完了他引以为荣的征程,未来的路纵然艰难险阻,雄关漫道,我们子孙后代将赓续传承父辈精神血脉,薪火相传,砥砺前行。</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