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对于我们这辈人来讲,七十年代是一个让我们充满幻想的年代、一个让我们经历磨练的年代、一个让我们不断改变自己的年代和一个让我们不断成长的年代。</h3><h3><br></h3><h3>1970年,当我初中毕业后,就随全家一起去了“五七干校”,在湖北潜江县的渔阳中学读了高中。区中学距离我们落户的生产队有12里路,我只能在那里住读。</h3><h3><br></h3><h3>每个星期六上午,我都会在清晨3点钟起床,然后去区里的唯一一个肉店门口排队。因为在这天上午,我可以买点不要票的下水,如果排不到前3名,猪下水就买不到了。下午放学后回家,我再带着猪下水回家,我很享受因为做了这点事而得到父母表扬的感觉。到了星期一的清晨,我再步行12里路去上学。记得有一次,母亲在我的书包里放了10个咸鸭蛋,她想让我吃一个星期,但是我在上学的途中,因为肚子饿,就一个一个地把咸鸭蛋吃掉了,大概是吃伤了,到了后来,我一闻到咸鸭蛋的味道就想吐。</h3><h3><br></h3><h3>1972年,父亲从干校回到了华中工学院(现在的华中科技大学),我在华工附中只读了半年高中就毕业了。那时候,我们所有的毕业生都面临着2个选择,一个选择是参军,那是最光荣的事情,还有一个选择就是上山下乡,到广阔天地去大有作为。</h3><h3><br></h3><h3>当时,因为名额有限,能够参军的学生并不多,我虽然体检全部合格,但是父亲还没有平反,政审就没有过关。父亲看见我沮丧的表情对我说:“你从小就是在部队里长大的,对部队的生活应该比较熟悉,你应该去那些你不熟悉的地方,也许那里更能锻炼你。”我原本想让父亲帮我去找一找他那些没有转业的战友,希望能圆我的参军梦。但是经父亲这样一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h3>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div><br></div><div>高中同学毕业合影</div> 1973年4月26日,我背起背包、带着行李、告别父母,加入进了百万学生上山下乡的洪流。<br><br>我们上山下乡的地方是在湖北京山县罗店区吕家大队三小队,一个只有18户人家的小村庄,我们是生产队长赶着牛车把我们从公路边接到了村里,晚饭被安排在了村妇女主任的家里—村里唯一一户不是超支户的人家。我们吃的第一餐是一盆水煮罗卜和一盆水煮白菜,当菜端上桌之后,妇女主任拿着一瓶黑乎乎的油往每盆菜里滴了几滴,我此时才知道这种油是棉籽油,为了让菜看起来有油,这里人炒菜时都不放油,只有当菜烧好之后才会滴上几滴,让菜汤上面有一层薄薄的油花,不过这种油的生油味很重。<br><br>那天晚上,我们下放到这个小队的5位男同学都学着喝了一点酒,就是当地那种自酿的地瓜酒,入口很辣,很不好喝,但是要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我们都喝了。<br><br>第二天早上,当我们醒来之后,才发现我们在一个牛棚里睡了一晚上。队长告诉我们,这个小队是整个大队里最穷的一个小队,每天的工分只有9分钱,上面拨给我们知青的盖房子钱还没有到,只能让我们在这个牛棚里住几天了。<div><br></div><div>没过几天,我们就去了周边的2个女知青点看了看,她们的条件都比我们好很多,每天的工分有5毛钱,是我们的几倍。本来,在上山下乡前,我们是2个男女混合组,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但是到后来,老师却把我们的2个混合小组打散了,分成了1个男知青组和2个女知青组。老师的解释是:“公社只同意有一个男女知青混合组。”<br><br>就这样,我在李先念打过游击的大别山脉生活了将近3年的时间。因为村里穷,村里的壮劳力都很难找到老婆,所以村里的妇女少,男人要会做所有的农活。我们这里没有农闲时间,农忙的时候,我们除了要学会强劳力所会的全部农活外,还要学会插秧、割稻之类的妇女农活。每年的冬天,我们知青也要和村里的强劳力一样上水库修水利,去完成每天180公斤的挑石量。<div><br></div><div>在那个年代,吃肉要凭票,农民一般养2头猪,一头上交,自己吃一头。我们知青要想吃肉也要自己养猪,不过不用上交。我们为了能吃到猪肉,每年都养了一头猪。一到年底,就请杀猪师傅来杀猪,一条长板凳和一把杀猪刀就可以把猪杀了。那时候,每逢没有菜吃的时候,我们就在饭中间挖一个洞,然后放一勺猪油进去,再淋上一点酱油,那猪油拌饭的味道就是神仙闻到也不想走。<br></div></div> <h3>1974年拍摄于罗店</h3> 七十年代是一个黑白照片的年代,就和我们服装的颜色一样的单调。那时的人没有化妆的概念,因为化妆属于资产阶级思想的范畴。大家不管在什么场合都是素面,唯一的化妆品就是雪花膏,不同于现在的人,可以通过化妆和整容来遮挡一些瑕疵。<div><br></div><div>1975年12月25日,我被招工回城了。在那个时代,能有一件"的确良"衬衫,就算比较洋气了;能有一套军装,绝不亚于现在任何一线品牌的服装;有一辆26"的自行车,就如同现在的一辆顶级轿车了。<br></div><div><br></div><div>我曾经问我还在部队的叔叔要了一套军装和一顶军帽,但是军帽没有戴2天就被别人要走了。在那个年代,抢军帽非常流行,只要你没有看管好自己头上的帽子,眨眼间,帽子就不属于你的了。</div> 身穿军装、头戴军帽、脚穿一双北京布鞋、再骑一辆26”的自行车,在那时是别提多拉风的事情了。 我们招工回城后,单位把大家集中起来学习,在3个月的学习时间里,我认识了我现在的爱人,她是从湖北钟祥县招工回城的。<div><br></div><div>我和她的相识是在一次过早的时候,武汉人管吃早饭叫过早。在我们青工学习基地的对面有一家卖早点的餐馆,每天都有许多人排队买热干面。有一天,当我排队买热干面的时候,看见她急匆匆地跑来了,因为学习的时间就要到了。于是我就冒昧的问了她一句:”要我帮你带一碗热干面吗?“就这样,我两相识了。</div><div><br></div><div>不过,等我们后来确定了关系后,她告诉我:“她不记得我曾经帮她买过热干面的事了。”也难怪,她当时能歌善舞、人长得也漂亮,是我们这些刚招回的男青工眼中最闪亮的一颗星。</div><div><br><div>1977年11月,我去南京出差,在铁流照相馆拍下了这张我认为很酷的照片,并把这张照片寄给了她。那个时候,当关系确定之后,都好像要寄一张照片,也许这就算是定情之物了吧。</div></div> 1977年南京铁流照相馆 我当时的女朋友也寄给了我一张她在武汉东方照相馆拍的照片,并且把这张她也觉得很漂亮的照片贴在了工作证上。在这张照片上,她的头发看上去有点卷,在那时候,爱美的女孩子都喜欢用一个火钳夹子,把它放在火上加热后,用来卷头发。照片的背景是我修复时加上去的。 照相机在七十年代是一件很奢侈的物件,很少有人能买得起照相机。当年结婚的最高标准就是”三转一响一咔嚓“,”三转“是指缝纫机、自行车和手表、”一响“是指收音机、这个咔嚓就是指照相机了。<div><br>我们以前都是去照相馆拍照,想拍一些风景照也是在照相馆,照相馆里有一个背景布,站在背景布前就可以拍出不同的风景照了。</div> 去照相馆拍张照片 <h3>我对照相的喜爱也是在七十年代,当我和Jasmine谈朋友的时候,发现她很喜欢去照相馆照相。一开始,我是借朋友的相机。到后来,我就给自己买了一台长城牌的单反照相机。</h3><h3><br></h3><h3>几十年的岁月,弹指一挥间,相机的胶卷从黑白到彩色、相机的性能从单反到微单,我为了她的爱好,一共买了17部照相机和4部摄像机。</h3><h3><br></h3><h3>那时拍照不像现在这样容易,照相机里需要安装胶卷,拍照需要技术,如果拍照的光圈和速度选择不对的话,拍出来的胶卷就废了,自己拍出来照片还要找朋友帮忙来冲洗胶卷。</h3><h3><br></h3><h3>这次在清理老照片的时候,许多照片由于保管的不好都粘在一起了,估计当时照片上的药水也没有冲洗的很干净。还有许多照片,大概是保管不好,照片看起来也不那么清晰了。</h3><div><br></div><h3>我用扫描仪把这些黑白照片一张一张地扫描成数码照片,再把损坏的照片一张一张地修复。那时的Jasmine照片看起来有些青涩,有些照片看起来还有点可笑,拍出来的人也没有实际的那样好看,衣服的款式和颜色也没有现在这样丰富。但是这些照片代表了一个时代,是我们年轻时的见证,我不想失去我们年轻时的记忆。</h3> 那时候,我对拍照似乎很随意,许多照片上的人物和背景都是倾斜的,这是一张换了背景的照片。 七十年代,穿工作服拍照也很时尚 1978年武汉东湖 <h3><br></h3> <h3>我觉得最有意思的是我们偷穿父亲军装拍的照片,这情节也在许多军旅的电视剧里看到过。我和Jasmine都没有当过兵,但是当兵的情怀一直埋藏在心里。大概是在1978年,我把父亲收藏在箱底的老式军装和军帽从家里拿出来,约了我的大弟、朋友和Jasmine一起跑到我家背后的瑜珈山上拍了几张军人的照片。后来,我和Jasmine又找朋友各借了一套文革时期的军装,拍了一些军人的照片,可惜现在也找不到几张了。</h3> 这也是一张换了背景的照片 1979年是一个让我感到开心和幸福的一年,我在这一年读了“电大”的机械专业,母亲当时不希望我读“电大”,她希望我能辞职复习,去考像华工那样的名牌院校。这次是我第一次违背了母亲的愿望,前去读了单位推荐我读的“电大”。<div><br></div><div>读“电大”的好处是可以带薪读书,毕业后不存在分配问题,至于在“电大”里能学到多少知识,能有多少前途,那就看个人的努力和机遇了。<br></div><div><br><div>也就是在这一年,我和Jasmine拿了结婚证,并且去拍了一组我们做梦都没有想过的婚纱照。</div></div> 1979年武汉东方照相馆 1979年武汉东方照相馆 <p class="ql-block">如果在七十年代的初期和中期,想拍旗袍和婚纱照基本是不可能的。在人们的固有思维里,旗袍和婚纱都属于封资修的东西,没有人敢拍,也没有地方可以拍。到了七十年代末,虽然中国迎来了改革开放,但我的同龄人所拍的婚照还是最传统的两人大头照。<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的婚纱照是在武汉市最好的《工农兵照相馆》拍的,本来也只打算拍个结婚大头照,不过当Jasmine听说照相馆里可以拍婚纱照的时候,她突然改变了想法,希望能拍一套穿婚纱的结婚照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为了拍婚纱照,我的连襟在我的头上足足抹了半盒发蜡,才把我的头发梳成了分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次拍照是我第一次穿西服、本来西服大了一些,但是在摄影师的手里,却能让服装看起来很合身。</p> <p class="ql-block">到了年底,我们在家里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只有一桌酒菜,加上几位亲朋好友和父亲的战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婚礼后,我们在岳父的安排下,坐了一次轮船的二等舱。在那个年代,我只坐过了轮船的四等舱,可从来没有坐过二等舱。听岳父说这个舱是船长休息的地方,他特地让给我们住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这次坐江轮去南京旅游结婚,就是想带Jasmine去见见我南京的姥姥和小姨。</p> 南京中山陵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