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豫游》 3 云岗石窖

天高云淡

背景音乐：《云水禅心》

中国有四大石窟：龙门石窟、云冈石窟、莫高窟、麦积山石窟。

问我去过几个？

我可以骄傲的告诉你：除了麦积山石窟，其它三个我都去过。

不过，都是书本上的时空穿越、心驰神往和流连忘返。

连门票也不要。

游毕应县木塔，汽车一路向北，朝山西大同驶去。进入市区时，高高的白杨树和高高的板式房列坐其次，迎侯远道而来的我们。

日落西山，满天的云彩涂抹在这座西北城市的天空，美仑美奂。

看车窗外的远景，仿佛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北魏古都。

古城墙被绚烂的晚霞镶了一道金边，仿佛给这座曾经的北魏首都，辽、金的陪都、中国九大古都之一的西北历史文化名城，披上了神秘的披肩。

当晚，在大同市平城区北环路的大成-荣尊堡酒家吃了一顿特色火锅。

这家火锅店能吃到真正北方上好的牛羊肉，且不贵。

次日一早，我们便去了距离大同市区16公里的云岗石窖。

对我而言，是穿越书本来到实地。

摘引词条：

云冈石窟位于山西省大同市郊的武州（周）山南麓、武州川的北岸，石窟依山开凿，东西绵延约1公里。存有主要洞窟45个，大小窟龛252个，石雕造像51000余尊，为中国规模最大的古代石窟群之一。

景区门口，第一尊雕塑不是佛像，而是高僧昙曜的现代塑像。

举世闻名的云冈石窟，它的最初开凿的推动、组织、经营者，就是这位北魏高僧昙曜。

摘引词条：

昙曜，北魏僧，武威郡姑臧人也，生卒年不详。年少出家，原在凉州修习禅业，为太子拓跋晃所礼重。

昙曜选择武州塞的断崖作为开窟之所，是因为这段断崖的水平层为砂岩石结构，最适合雕刻（我个人认为这是相对的，实在是这里沒有更好的适合雕琢的岩石资源）。总体构想和设计方案均出自昙曜本人。

昙曜所开创的石窟共有5座（第16窖~第20窖，是云岗石窖群第1期工程），含有为北魏太祖以下五帝祈福的意义。各窟雕饰之奇伟，艺术形象之丰富精美，可说是旷古所无，令人叹为观止。

踏进景区大门，一条礼佛大道由东向西展现在眼前。

礼佛大道的地面雕刻着盛开的团莲。

神柱高达8米多,在两侧浓密的松林掩映下,高高矗立、令人肃然起敬。

神柱的底座是平静祥和的石雕大象。仿北魏风格雕刻，做工细致秀美。大象是佛教里常用的六牙石象造型。

气势恢宏的13对“骑象四棱神柱”依次列于礼佛大道两侧，系参照第9、第10两窖的神柱制作而成。

六颗象牙代表了佛教里的六度，在佛教中所说的六根清净，六波罗蜜就是这个意思。

礼佛大道的尽头有棵祈福树，鲜红的祈福条挂在树上随风飘荡像一团火焰。

再过两天，就高考了。

北魏王朝为什么要以举国之力开凿这样一座石窟呢？

摘引：

事出太武灭法事件：太武帝拓拔焘是功勋显赫的皇帝，他开疆拓域，平定叛乱，取得了很大成就。

太武年间，佛教寺院内部腐败，太武帝开始信仰道教，在其统治的地域实行灭佛政策，大肆杀戮僧侣，焚毁佛像，史称：第一次废佛灭法事件。

除了太武灭法事件的惨痛教训，还有如下因素是开凿石窖的理由：

一，我国自汉代佛教传入后，佛教文化影响深远。

二，石窟是印度的一种佛教建筑形式。佛教提倡遁世隐修，因此僧侣们选择崇山峻岭的幽僻之地开凿石窟，以便修行之用。故我国佛教徒就仿照印度建造石窟。

三，佛教的信仰者所处的阶级地位不同，宗派不同，因而在造像与壁画的题材上也不尽相同。

四，石窟是一种艺术，也是一种文化，因此得到人们的喜爱而大量建造。

公元452年文成帝即位后，命令高僧昙曜主持复法大业，昙曜对灭法之惨烈记忆犹新，认为要使佛法绵延不绝，代代相传，只有山川可以终天，于是，他选择了钟灵毓秀的武州山开窟造像。

云冈石窟的开凿从文成帝和平初年（460年）起，一直延续至孝明帝正光五年（524年）止，前后60多年。

云冈石窟距今已有1500多年历史。它不仅是东方石雕艺术的立体史料，也是中西文化融合的完美典范，更是了解北魏建筑最重要的宝库。

云冈石窟的造像气势宏伟，内容丰富多彩，堪称公元5世纪中国石刻艺术之冠，被誉为中国古代雕刻艺术的宝库，形象地记录了印度及中亚佛教艺术向中国佛教艺术发展的历史轨迹，反映出佛教造像在中国逐渐世俗化、民族化的过程。多种佛教艺术造像风格在云冈石窟实现了前所未有的融汇贯通。

上图是1930年拍摄的云岗石窟场景，从图中可以看到：当时石窖前几乎全是农田，哪是世界级石窖？倒像荒郊野岭。

照片来自网络

1902年6月，日本学者伊东忠太等在中国进行考察旅行，无意中发现了北魏石窟建筑群，随后他发表了《云冈旅行记》《支那山西云冈石窟寺》，引起世界学术界的注意与兴趣，中外学者开启了轰轰烈烈的云岗石窟研究。

云岗石窖建成之后，也是多灾多难、多次遭受兵燹之灾：

辽保大二年（1122年）金兵攻占大同，"寺遭焚劫，灵岩栋宇，扫地无遗"。

明末崇祯十七年（1644年）李自成起义军路经大同，留部将张天琳驻守，后清军入关攻占大同，云冈寺院再遭兵燹，沦为灰烬。

每次兵戎之灾一来，石窟门前遮风挡雨的房檐，僧人生活和进行佛事的寺庙就付之一炬。

幸亏岩石不受火，要不然，云岗石窟早就灰飞烟灭了。

阿门！🙏

清顺治八年（1651年）云冈寺院得以重修。现存第5、6窟的木构窟檐和寺院即为此时重建。

1696年，康熙皇帝于冬日回銮巡幸云冈寺并御书匾额"庄严法相"。

清乾隆年间云冈石窟亦曾有修葺。

北魏，

爷爷太武帝废佛灭法，

孙子文成帝崇佛复法。

清朝，

入关攻破大同先烧云岗寺庙，

康熙、乾隆再重建修葺寺庙。

灭法复法

烧寺修寺

历史就是这样反复无常

历史就是这样不断救赎

历史就是这样艰难曲折

但历史不会望而却步、裹足不前

佛教在中国总能转危为安、逢凶化吉、香火旺盛。

🙏唵嘛呢叭咪吽

漂亮的木构窟檐，保护了石窟不被风吹雨淋和烈日暴晒。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云冈石窟的主要洞窟和窟前木结构建筑（第5、6、7窟）均保存完好。

1952年设置专门保护机构，石窟文物得以妥善保护，并对公众开放。

政府真正把云岗石窟当国宝倍加呵护。

1973年9月，周恩来总理亲自陪同点名要看云岗石窟的法国总统蓬皮杜前来参观，曾对石窟的保护工作作出重要指示。

照片来自网络

法国几个首脑，都喜欢中国文化。

希拉克总统尤其情迷中国文化，他喜欢战国青铜器、秦佣、唐诗，还有唐朝诗人李白与杜甫。

中国政府对希拉克总统也是特别优待，国宝级青铜器可以拿在手里白相👍。

希拉克总统背后那个人，好象是上海博物馆馆长陈燮君。

照片来自网络

今天的景区，与上世纪30年代的零乱不堪的景区己不可同日而语。宽敞整洁、林木葱郁、绿树成荫。

穿插于洞窖间的自然景色。

刺槐树下，游客们在树荫下小憩，体能充电？

遗撼的是，为了保护古代佛像，从1号窟到20号窟，凡是室内的雕塑，只准眼观，不准摄录。

其实，洞窖外面的寺庙、房檐都是画樑雕栋、巧夺天工、与岩壁溶为一体、相当大气。

中国古建筑的翼角斗拱。

漂亮伐？

走在摩肩擦踵的人流里，我脑海里闪现了一个问题：

1500前，有多少个石匠参加了这项伟大工程？

这是一大批真正的艺术大师，而且是一个庞大的群体、一个团队。他们能把坚硬冰凉的岩石雕琢成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普渡众生的佛像群窖！

我谨推荐《云冈石窟工匠之谜：谁雕凿了云冈》一文，供看官了解这批北魏石匠之迷，作个参考。

又要提到梁思成这位建筑艺术大师，1933年他的团队考察山西时来过云岗，当时北京到大同没通汽车，更别说火车，梁先生团队坐着骡车来的，他说“艰涩、颠簸”的经历终生难忘。

对于雕塑，梁先生认为：

“艺术之始，雕塑为先。盖在先民穴居野处之时，必先凿石为器，以谋生存；其后既有居室，乃作绘事，故雕塑之术，实始于石器时代，艺术之最古者也。…”

梁先生相当看重雕塑。

顺带便，我要提示一下看官：

雕和塑是两种技法，各有所长。综合运用则更能妙趣横生。

雕，雕凿之意，是对硬质材料如、石头、玉器等，凿削多余部分，留出存在于空间的艺术形象部分，做的是"减法"，对于硬质材料来说，减了就不能再加。

塑，塑造之意，系针对软质材料，如青瓷泥、黄泥等可塑性强的材料而言，主要通过做"加法"进行创作，但是塑造细节时往往加减并用。

鉴于技法的总体区别，人们有时把泥塑和石膏像叫做雕塑，而把木雕、石雕、铜像等叫做雕刻。

于是，我们按照雕与塑的区别和加工材料区别，便可以把同属雕塑艺术的莫高窟和云岗石窟进行细分，得出：云岗石窟是在岩石上做减法的雕琢艺术，莫高窟是无中生有做加法的泥塑艺术。

一个靠火星四溅的硬实力；

一个靠搓揉拿捏的软实力。

如此看来：泥塑师是一帮职业的吃软饭的艺术家？

想知道北魏那些皇帝长什么样？

第16、17、18、19、20窖，即“昙曜五窟”就是以他们为原型塑造的佛像。

照片来自网络

第16窟 （立佛洞）为三世佛，主佛释迦立像高13.5米身着厚重的毛毯披，据说是五窟中颜值最高的一位，代表下令开凿石窟的少年君主文成帝。

照片来自网络

17窟，是一座交脚菩萨，象征文成帝的父亲，未登皇位就死于宫廷内乱，史称“隐王”。佛教中菩萨交脚而坐，代表智者成佛前的形象。文成帝也在借此表达对父亲的美好祝福，今生没得到皇位且寄来世。

交脚

第18窟，佛像身披千佛袈裟，是以发起“灭佛运动”的太武帝为原型塑造。历代佛像，身着千佛袈裟的不多，据说这是诚心悔过的意思，而左手抚胸，右手下垂也是一种忏悔的表态，以此表达对受难者的抚慰。

太武帝灭佛以后确实有过后悔，但后悔有什么用？就象石匠一凿子下去用力过猛，雕像碎裂了就无法弥补。

学者们着力研究佛象身上的衣着，哪件是鲜卑服饰、哪件是中原汉服、哪件是印度或西域的西服洋装。

我却被太武帝左肩上披着的袈裟吸睛，那上面雕刻着数以千计的佛像（按箭头指示）需要多少人力投入啊？

照片来自网络

19窟，孝文帝的化身，是五佛中最大的一座，高16.8米，相当于五层楼的高度，一只脚上可以站立12人。在这个时期对帝王的个人崇拜达到鼎盛。

第20窟，是云冈最著名的露天大佛，北魏开国皇帝拓跋珪的化身。

我们在露天大佛前拍了集体照。

端坐千年的佛，行云流水般的人。

置身在五万一千尊佛象之中，我眼花落花。

假如我是美术家，我就专注古代人物造型；假如我是建筑师，我会象梁师那样，研究石窟中的建筑；假如我是佛家，我会着重佛像的立相坐相手印礼仪…。可惜，臣本布衣，没有这些背景。

中国的艺术都是一脉相通的，艺术基因来自于同一片热土。所以，我就试着用中国书法的品评标准去审视中国石雕。

云岗石雕最高的十七米，最小的二厘米（一元硬币：二.五厘米）。

中国书法要求大字写得精到、不失细节。小字写得气势磅礴、小中见大。这是周老师讲过的。

用这个标准去审美云岗石雕，果然有滋有味。

密密麻麻、齐齐整整的小佛像，袒露在岩壁，使我能有机会与这些北魏的雕塑亲密接触。

尽管历经千年风霜和战火洗礼，尽管风化侵蚀严重，尽管小得面目全非。

但是每尊小佛，我依然看到了他们的精气神以及虚领顶颈、气沉丹田…的身法气势。

而几尊大佛，从整体比例以及人物面部细节刻划来看，真是维妙维肖、栩栩如生。

20号大佛的发髻，丝丝缕缕都相当清晰。

照片采用四十年代日本人水野清一拍摄版。

这是眼部细节特写的照片，雕塑者对眼线、眉线、眼球、眼珠（黑曜石镶嵌）…，真是无微不至、一丝不苟。

照片采用四十年代水野版

再来看嘴部刻画，除了唇线，甚至看到了胡子。

照片采用四十年代水野版

以上3幅照片拍摄的细部特写，绝对是当时日本人搭了脚手架爬到十几米高的地方，与佛像五官齐平的机位拍到的，相当珍贵。在文物保护法制健全的今天，想拍到这种照片，除非在做东洋大头梦。

从上海出发时，我带了点香去，在云岗石窖露天大佛前，如愿进香。

后来在其它景点，基本不准明火。

依依不舍的离开云岗，

收获满满的告别古迹，

新的景点又在向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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