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团岁月——我在营部当通讯员的日子

放得下

<p class="ql-block">兵团岁月——我在营部当通讯员的日子</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袁德强</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1974年9月,支边已有三年多的时间了。经过三年多的劳动锻炼,我已经适应了连队的生活,心也不像刚来时那样浮躁。马三、李光华、二黒、万克我们几个人还在路边搭建了一间小伙房,大有长期扎根边疆干革命的架势。</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某天,连队指导员龙吉和突然把我叫去,我不知道又犯了什么错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准备去挨训。谁知指导员对我说,根据你的表现,准备调你到营部当通讯员。听指导员这么说,我当时真以为听错了。我知道自己这几年表现并不是很好,三年中在营部关了两次禁闭。再说我就是一个普通家庭出身,没有什么背景,现在要调去当通讯员,不知道祖上积了什么阴德,天上掉馅饼砸到我的头上了。但事情就是这样,命运有时会给你开个玩笑,让你感到幸福突然降临的惊喜!我一想到不再每天扛着锄头上山挖梯田,不再干繁重的体力劳动,心里当然高兴万分。我很快收拾了简单得可怜的行李,就到营部去报到了。</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营部是在大路边土坡上一小块平地上建的一个小四合院,房屋类似部队的营房,虽然只是普通的平房,但和连队的茅草屋相比那是天壤之别。以前到勐养街上去,来回都要从营部外面路过,但是很少进去。现在到营部工作了,就像陈焕生进了城,有点农转非的感觉。</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上几级石阶,从营部大门进去,左边一排是几间办公室,右边是会议室。正对面的坎上是一排平房,记得有一间好像是图书室,我进去了一次,只有一些政治学习资料放在架子上,平时基本没有打开。最早还有一间小卖部,我记得刚到连队不久,一天和明继维路过营部,他就在小卖部买了一个玻璃瓶猪肉罐头,好像是四块多钱,准备回连队改善生活。谁知乐极生悲,就在营部院子里罐头掉在地上摔碎了。罐头底里还有一两坨肉和一点油水,老明立马就把它捡起来吃了。大门的左边就是我们的宿舍。最里边是王师傅,中间是技术员,再就是我和上海知青炊事员小周(还是小薛,记不准确了)。右边几间房是招待所,有几张床 ,平时基本没有人住,我两次关禁闭就是在里面。中间院子不大,有几块小花圃,分隔成几条小道。平时院子里比较清静,星期天连队出来的人有时会在院子里看一看,照一张相留做纪念。</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营部卫生所离营部院子不远,也在大路边。我记得有个朱医生,好像是部队下来的,医术不错,找他看过几次病。隔着一条小河对面就是场部小学校,一段时间我还当过课外辅导员,因此结识了金柏华老师。在小学校操场上和学生们一起做过游戏,和老师们一起打过篮球。</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当时正值生产建设兵团改为农场的前夕,我的印象中军人陈营长好像已经离开了。营部保卫干事姓王,中等身材,人比较瘦,好像是重庆青木关人,我属于他直接领导,因为是老乡,他对我也很好。我记得营部领导有盛教导员、张副场长,陈管理员,还有管种植技术的技术员,好像是姓纪,昆明人,可能是文革前的大学生。他高高的个子,身体很壮实,说话和气,黝黑的皮肤,胖胖的脸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是一个有真才实学的人。还有王师傅,好像是本地人,他大概管电工什么的,他的一只脚有点瘸,脸上经常挂满笑容。他爱人是泸州纳溪区人,我后来在泸州工作时还碰见过她,那时她已经和王师傅离婚了。我和上海知青炊事员小周(还是小薛,记不准确了,好像是从一连来的)住在一个房间。另外还有炊事员耿清明,他刚到边疆时我们是在一个连队,后来他调到了五连。还有广播室播音员张文梅。她好像也是从五连调来的,高高的个子,苗条的身材,大大的眼睛,颜值高,绝对是美女一枚。我刚开始还以为她是五连张文福的妹妹,一问才知道只是姓名相近。</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到营部不久,生产建设兵团就改为农场,我们是勐养农场五分场,但我们习惯上还是称连、营、团。这时调来了一个党委书记名叫苏细。听说他是一个老革命,广东人,好像是原东江游击队的。我记忆中他瘦削的身材,个子不是太高,还有一点佝偻。大约是身体不太好,面色有点黑黄,经常是披一件衣服在身上,走路也比较慢,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低沉,不苟言笑,但他待人没有架子。他很少在院子里散步,多数时间是伏案工作。有时在院子里遇上,他会摆上两句,问一下工作生活情况。他爱人姓刘,来后在伙房当炊事员,是一个胖胖的说话爱笑待人和气的阿姨。他的儿子苏千里后来也到了我曾经的四连工作。我记得千里有一个小弟弟,当时约有四岁左右,长得胖乎乎的,虎头虎脑地十分逗人喜欢,我经常抱着他在营部前的石梯上玩。</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营部外面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土坝坝,修了一个小土台对着大门,土台边立着一棵孤零零的大树。每个月会在这里放一场坝坝电影,各个连队的人都到这里来看电影。全营文艺汇演也曾经在这里演出,我们在土台子上表演过节目,至今记得唱的两句歌词:棵棵胶苗儿沐浴着阳光,广阔天地是我们的课堂。</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营部的伙食比连队要稍好一点,但也好不了多少,偶尔在菜里面能见到一两片肉,菜里的油腥也少。营里的干部基本上都有自己的家,在伙房吃饭的主要就是单身汉。</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在营部当通讯员的日子比起在连队可以用清闲平淡来概括,给我的工作安排是每天打扫营部院子,因为当时连队没有电话,有什么需要通知连队的就去跑一趟。我记得有一次借王师傅的自行车到连队送信,在过一连那个大下坡时,技术不好,一直冲进了坡底拐弯处的刺笼笼里。现在回想起来,一天到晚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有时无聊了,就坐在营部门前的石梯上望着天空发呆。那时也没有什么书看,有时就到营部卫生所找参考消息来看一看。东转转西转转就把一天的时光打发过去了。不过也有几件事我现在还记忆犹新。</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一是到大渡岗晒谷子。五营在大渡岗有一批稻谷准备拉回来,但要在那边晒干。陈管理员就叫我和他还有王师傅一起去。每天的任务就是把稻谷从仓库挑出来,在球场上摊开,每隔一段时间就用一把像猪八戒钉扒一样的工具把稻谷扒拉一遍,让稻谷晒透。到太阳落山了又挑回去。晾晒的稻谷大约有两三千斤,虽然从仓库到晒场不远,但每天早上要挑出来晚上要挑回去,每次要挑二十来担,每担大约是一百多斤。云南的太阳紫外线又强,在太阳下翻一遍稻谷至少要半个小时,晒得我头晕眼花,皮肤发痛。还要随时防止鸡来啄食,不能离开晒场。时间前后一个多星期,每天都累得腰酸背痛,睡在床上就不想起来。只是每天的白米干饭随便吃,虽然没有肉,但菜里的油水还是比较多。</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二是在二连参加营部组织的大会战,各连队派人参加,好像是挖穴种胶树。小山上彩旗飘飘,还拉上高音喇叭进行宣传鼓动。营里要我们一边参加劳动,还要写宣传稿,张文梅每天都要把各连队送来的稿子播放出去。我刚干了两天,劳动时不小心一脚踢在一把铁铲口子上,将大脚趾头划开一条长口子,鲜血直流。一起劳动的人赶紧把我背下来,缝了好几针。我就以此为借口,回营部休息,没再去劳动了。</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三是当了一回鼓上蚤时迁,半夜到伙房偷饭票。在营部当通讯员,来来往往的朋友路过时就会停一下脚,碰到吃饭时就招待吃饭。那时每月是四十斤粮,基本是够吃的。但有一个月不知是不是来的朋友多了一点,饭票吃到半个月就空仓了。怎么办?俗话说饥寒起盗心,我把目光投向同寝室的炊事员小周(薛)腰间挂的伙房钥匙上。半夜等他睡着了,我偷偷解下他拴在腰带上的钥匙,溜到伙房抓了一把饭票,好歹把那个月熬过去了。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脸红,以后的日子再也没有干过这种勾当。</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四是参加了一次勐养农场召开的好像是先代会之类会议,时间大约是75年上半年2月,早上天气还有点冷。当时邓小平同志出来主持工作,全国各行各业也开始进行整顿。我记得在会上农场领导在讲话中通报了各地在知青问题上出现的一些问题,还讲到了李先念同志对生产建设兵团工作的批评意见。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粉应该是打在脸上还是屁股上,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会上一位重庆女知青,好像姓胡,在会上作了发言,大意是努力学习毛主席著作,扎根边疆干革命之类的内容。后来在勐养街上还见过她,个子不高,短发,黒黒的皮肤,给人一种重庆妹儿精干利落的印象,好像在团部工作。</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在营部当通讯员的日子虽然比较清闲,但有时也觉得寂寞无聊,没有在连队时弟兄伙在一起的热闹劲,有时候觉得无聊了我就会找借口跑回连队去耍一耍,感觉连队才是根,营部是路过地方。</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在营部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75年下半年。大约是7月份,一年一度的工农兵学员招生报名开始了,当时想去读书的人肯定很多。上学读书一直是我的愿望,但我知道自己没有家庭背景,工作中也没有突出表现,政治面貌就是一个团员,没有竞争力,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报了名。因为不抱太大希望,恰逢探亲的时候到了,我就向营里请了探亲假回重庆了。探亲回来就听说营里已经同意我去上大学,已经报到团部去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十分高兴。大概是9月初,我收到了西南师范学院历史系的录取通知书,生活又向我打开了新的一扇门。我记得当时纪技术员还问我学过历史吗?我说没有,只看过西游记和隋唐演义。他笑着说那不是历史。唉!我们确实是缺乏知识的知识青年。走的时候,连队的战友一直把我送到勐养街上,直到去昆明的长途客车开动大家才挥手告别。</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在营部当通讯员是我支边岁月的最后一段日子,我是当时的一个幸运者,绝大多数的支边战友没有得到这样的机会,他们留在那里和命运抗争,直到知青大返城才回到城市,他们把最美好的青春岁月献给了边疆。恰逢支边五十周年,把这段生活记录下来,既是对那段难忘岁月的回忆,也是向我的战友们致敬!</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2021.7.2</p> <p class="ql-block">文长河在营部前小土台边留影,像不像地道战里的高传宝。</p> <p class="ql-block">当通讯员时在营部大门前的合影:苏健、黄平、刘学、我、唐科</p> <p class="ql-block">文长河、申援朝在营部院子里留影。这应该是刚到边疆不久拍的照片。</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接到入学通知书后到景洪办理户口转移的通行证,不知怎么被以前四连的战友李国荣保存下来了,2021年10月10日他在清理父母的老房子时发现的,然后告诉了我。他也记不清是怎样在他那里的,真的是缘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