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地公园里的黑天鹅

復古

湿地公园里的黑天鹅

古人常言鸿鹄之志，鹄就是天鹅了。但他们所见之天鹅，必是通体雪白的，因为17世纪在澳洲发现黑天鹅之前，北半球的人们普遍认为天鹅都是白色的。而如今，黑天鹅于我们已不罕见。这不，玉湖湿地里的十几只黑天鹅，每日优游于这玉湖之上，近日竟又生出几只小天鹅来。

我们坐上一只小船驶向了湖中的小洲，那是执事者给黑天鹅安的家。湖中照例漂浮着一些蒲草与荷花。远远地，黑天鹅的叫声从岛上传来，那一声声高亢的啾-啾，有点像小犬的吠叫。L君是照例因为怕水而留在了岸边，船上共行的照例是C君和W女士。于是伴随着黑天鹅的鸣叫，我们汎舟前行。这时，一只黑天鹅从洲上跃下向我们游来，它双掌拨水，速度极快，这委实惊诧了我们。只见它颈部伸直，喙部紧贴着脖子，尾羽如刀片般地竖立。一双红色虹膜的眼睛自下而上地怒视着我们。自从魏晋时阮籍能作“青白眼”，凡他所不喜欢的人，则两眼斜视，露出眼白，时人称之为白眼。而此时黑天鹅自下而上的红色眼光就是阮籍的白眼了。 这显然是为了阻止我们登岛而发出的警告。

但黑天鹅的努力又怎能阻止自以为是的人类呢？，我们登上了小洲，黑天鹅的叫声更加此起彼伏了。黑天鹅是用柴草，枯枝堆积成一个个椭圆形的巢的，数了一下，大概有五六个。雌鹅趴伏在巢上，雄鹅在巢边巡逻守护。饲养员是一个聋哑人，他选了一个巢，抱起一只雌鹅，我们分明地看到了下面三四只大大的鹅蛋。不过，此时的他却逐渐焦懆了起来，因为他找不到前几天孵出的小天鹅了，那可是他拍了视频公布了的。他走来走去地翻遍了周围，然后咿咿呀呀地向我们比划，内心的着急和不安显然可见。因为W女士是照例的聪颖，于是她说那是被蛇吃掉的意思。是的，“土地卑湿饶虫蛇”，据说小洲上是颇有几条大蛇的。那几只孵出的小鹅多半是葬身蛇腹了。这时C君照例地事后诸葛亮，他嗔怪于执事者为何不广设钳笼，事先除去这些毒物。但W女士说物竞天择，小鹅被蛇吃了，也是自然规律。毕竟小鹅在自然界的存活率是极低的，它们不但抵御不了蛇类的吞噬，甚至都会被海鸥和燕鸥捕食。不过我们还是不死心，又乘舟绕行了小洲一圈，希望于哪个角落里发现小天鹅，但小天鹅终究是不得见。

L君听闻小鹅被蛇吃掉的消息是在我们返回了岸边的时候，他很是叹息了几句，足见他威猛的外表下有一颗善良的心。但好言自口，莠言亦自口。我们一边感叹于小鹅的不幸，一边却又高兴地议论起了黑天鹅的快乐。是的，玉湖是颇能吸引一些羽类的。野鸭，小白额雁，东方白鹳，卷羽鹈鹕，他们每年从北极苔原飞来，于这玉湖生养休息，到了暮春，它们又振翅飞回了北方的家。而黑天鹅固然是澳洲的原产，它们本有强大的翅膀且善于飞行。但现在，它们游息于这玉湖的水上，饱食终日，根本忘却了飞翔的本意。“雀有角能穿屋，鼠有牙能穿墙”。而玉湖的黑天鹅却是有翅而不能奋飞了！

玉湖的黑天鹅是不能奋飞了，而我也已将这小鹅忘记。不料一日，W女士突然发来视频，说是另一对大黑天鹅成功孵出了四只小鹅。执事者将两只小鹅留在了大鹅的身边，而将另外两只别加保护而人工哺养了，他们是立志要在成功孵出野鸭以后，再为玉湖添上几只大鸟的。看来他们是要抛弃物竞天择的原则而决定人工干预了。这时我想起了混迹于黑天鹅中的一只家鹅，那是饲养员家养的一只大鹅。本意放养其中是为了打点黑天鹅伙食的秋风。不料此君虽是粗头短项，却是一身麻衣如雪。于是有旁观者误识为白天鹅，同时大发感慨：“白天鹅还是黑天鹅漂亮”。噫！假作真时真亦假，这委实是人之常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