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掉牙

嗯呐

最近有点上火，牙掉了，且一掉就是两颗，一颗门牙，一颗槽牙，门牙是端午节那天吃杨梅崩掉的，槽牙是遇冷遇热疼痛难忍，拔掉的。不管怎么说，都应了那句老话：老掉牙了。

人老，一看腿，二看嘴。我，怎么看都是老了。这些年腰椎不好，腿疼，严重时走不了二百米就疼得得蹲下，才能缓解。这不，牙又出了问题。人老了掉牙，掉牙了，人也就真的老了。

不由想起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好一派追思遐想，充满了对过去的留恋,对岁月的无语，大有壮志未酬的意思。可全词结尾却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我忽然觉得这首词就是写人的衰老和牙的关系。

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没牙的痛苦，也许只有没牙的人才知道，前边嚼不动，后边嚼不着，只能靠幸存的出把子力气，一顿饭下来往往大汗淋漓，好生费劲。

说虎口拔牙，咱不说这事儿多难，咱说真给老虎拔了，那老虎也就完犊子了，连狗都能欺负它，而没牙的老虎大概率的结局是饥饿而死，可怜呐。

当然人类和老虎还不一样，人的牙不光咀嚼，还与容貌、语言有关，门牙没了，就如房子没门，阴风倒灌，发音就不JUN了，即使唱歌也一定是气声。我没太注意通俗歌手是不是都没门牙。年轻人谈恋爱一口白牙就招人稀罕，如果豁牙漏齿，一定少人得意。

这方面已古有定论。以诗为证，唐宪宗时有个张仲方，当过金州刺使，他在给友人诗书中就有“容貌常如二八童，……方口秀启编贝齿。”看得出，这位仁兄对美颜的认识，不是皮肤白皙、浓眉大眼，而是年轻俊俏，一口小白牙。无独有偶，诗人李贺也整过一首《将进酒》，其中吟到：“吹龙笛，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卢照邻也有：“丹唇间玉齿，妙响入云涯”（《和王奭秋夜有所思》）。

可见在他们看来洁白的牙齿唱歌才能好听，起码是好看。由此想来，掉牙，也就悲从中来。

悲的也许不光是没牙人就长得难看，说话不清楚，唱歌不好听的悲凉。更是“鬓发苍浪牙齿疏，不觉身年四十七。”的绝望（白居易《浩歌行》）。

看来，那时人的寿命真短，四十七就算高寿了。今天人的寿命要长得多了，但再长也终将老去，且又无法阻止。正是“前去五十有几年？把镜照面心茫然”（《浩歌行》）。

唉，难啊！岁月流逝，零件将一个个坏掉，就像百花之凋零，终将满地是落英。想来，真有些凄美！

当然，现代医学的发展，也可以“老黄瓜刷绿漆”。

对于俺的悲观情绪，一位仁兄不以为然，且窃窃讥笑。“你的阅历太浅，掉两颗牙算个球，俺十年前就只剩两颗牙。告诉你吧，这年头最不怕的就是掉牙，种植技术相当牛逼，等你的牙掉光了，幸福生活也就重新开始了”。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一直以来，我视这位仁兄为偶像，他虽面有沧桑却风流倜傥，头脑睿智、知识渊博，才思敏捷、文如泉觞，朱唇白牙、话语琳琅，虽年近七旬，却一表人才，豪气过江，犹为称道的是，仁兄荷尔蒙爆棚，常常“银床恨早秋”，羡煞一众男友。

但仁兄的话让俺又细思极恐，原来他那口像26个字母一样大小得体、排列整齐、若隐若现、皓白如云的牙都是假的啊？！那，一介古稀之人，日日笙箫、夜夜欢歌、翻云覆雨、死去活来的精气神从何而来？牙是假的，其它会是真的吗？？

真是“经事还谙事，阅人如阅川”啊。之于我，还是实事求是，面对现实吧。

——嗯呐2021.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