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下扬州 三.何园

云中马

站在何园船厅前，感概莫名。

园主何芷舠，祖籍安徽望江，是个三面环水的山村。他从小和船结下不解之缘，名“芷舠”，含义是一只载香草的船；20岁入仕，正值盐业兴盛，就做了盐官，一直到江汉关监督，一生和大大小小的盐船、运输船、船务打交道。

船厅造型像船，围栏如舷，四面明窗如舱，正前方甬道像是登船的跳板。

人在厅中，如履水上。

船厅四周更以瓦片铺地，纹路作水波状。

在水波粼粼中间，用鹅卵石组成一圆形图案，如花似蝶。

船厅名“桴海轩”，孔子说过：“道不行，吾将乘桴桴于海。”

他身为江汉关监督，相当江汉海关关长，在晚清政府衰败之际，也有“乘桴桴于海”之意？

船厅如家，厅内陈设着清代风格的红木圆桌，雕刻有灵芝的太师椅，旁边还置放古筝。

他想听一曲《烟花三月下扬州》？

我们去过盐商的个园，即来盐官的何园。

何园，又称寄啸山庄，位于徐凝门街，建于1883年（清光绪九年），占地面积14000多平方米，建筑面积7000多平方米，大体上分为东园、西园、园居、片石山房和祠堂五个部分，是清代后期扬州园林的代表作，被誉为“晚清第一园”。

入园，便是东园“寄啸山庄”月洞门。取自陶渊明的《归去来兮》“依南窗以寄傲，登东皋以舒啸”。

走过月洞门和桥面与路面几乎相平的玉带小桥。

迎面就是竖立在牡丹厅东面的扬州“四大奇石”之一“石屏风”，也称“点石”。

牡丹厅，因东墙歇山顶上，有一幅砖雕《风吹牡丹》，故名。

这幅砖雕牡丹，枝叶的形状有正有反，花纹有疏有密，线条流畅，栩栩如生，是不可多得的砖雕工艺品。

南面就是船厅，刚进园时，人流不断。

船厅东面是贴壁假山，东北角是“近月厅”。

导游带我们上西北角的读书楼，也有一座贴壁假山，中间一条磴道，取“书山有路勤为径”之意，拾级登楼。

何园大公子何声灏于1882年乡试中举，1890年殿试二甲第六名，钦点翰林院庶吉士；因而称“翰林公子读书楼”。

墙上挂着何声灏的老照片和翰林捷报复制品。

由此，前往何园的“天下第一廊”，即住宅上下两层，或直或曲，全长1500多米的复道回廊；扬州人俗称“串楼”。

回廊，除了木围栏，部分是从国外定制进口的铁围栏，有的有梅兰松竹图案，有的有“延年益寿”字样，呈现中西合璧。

在西园回廊上，可看到水池中的水心亭，又有“天下第一亭”之称。原来是座水上戏台，在上面演戏，借助水面与走廊的回声，起到增强音响的共鸣效果。

何家人可在楼廊上看，也可在楼下庭院看。

水心亭北面的茶室原是主人宴客、听戏的蝴蝶厅。

沿着复道回廊曲折南行，就进入了何园的园居部分。

赏月楼，专为吃斋念佛、喜欢独处的母亲建造，一楼居住，二楼拜佛。

这是二楼观音堂。

玉秀楼，南北两栋住宅，占地面积655平方米。原是园主及子女的起居场所，北楼是何芷舠的生活用房，南楼则由子女居住。

北楼第一部分，现辟为何园史料选粹。从园主之父道光翰林何俊，儿光绪翰林何声灏，孙何世桢、何世枚，两兄弟均为美国密歇根大学博士，后一起创办上海私立持志大学，何世桢任第一任校长，至曾外孙王承书、曾孙何祚庥兄妹，均为中国科学院院士。

辛亥革命后，何世桢追随孙中山，这是一张他的老照片，知名人士有：邓中夏（前排左一）、胡汉民（前排左六）、汪精卫（前排左七）、叶楚伧（中排左四）、毛泽东（后排左二）。

国画大师黄宾虹是何芷舠长媳的族叔，与何家四代人书画结缘，交往长达60余年。

北楼第二部分，为何芷舠的卧室、书房。西式大床、吊灯、壁炉、电风扇、留声机等家具用品，还有木制小架上摆满了威士忌和白兰地，完全是西洋风格。也只有晚清的江汉海关关长才能享有。

南楼芷虹斋，是何芷舠、黄宾虹和何适斋三个人名字的合写。

南楼小姐的卧室、书房、琴室，为园主曾孙女何祚娴当年住的三居室套间。

玉绣楼之名，来自庭院中的两株广玉兰和一株绣球，都已有近150年树龄。

广玉兰，现仅存一株，树叶苍翠，还有花开。

庭院中的名贵树木，除了一玉兰，一绣球，在赏月楼东侧，有一株百年女贞古树，园主为母亲所植，取其崇贞的寓意，是园主的“孝心树”。在西院的假山上有两棵白皮松，树龄都是近150年。

这是楼与楼之间的过道。

何园还有“天下第一窗”，指的是复道回廊上数十个花窗，巧妙借用，移步换景。

离开园居区，来到西园。

煦春堂，又称楠木厅，是何家的接待大厅，全用楠木做成，面积约160平米。现是扬州面积最大、保存最好的楠木厅。

这是何园的客舍骑马楼，黄宾虹六次来扬州，寓居在骑马楼东一楼。

导游说此楼北侧原是正大门和轿厅，现已无存。

片石山房，位于园东南，始建于明代，被称为“天下第一山”。

院内布局紧凑，北端倚墙叠山，西南辅以游廊水榭。

南端水榭，门楣、隔扇雕刻精致，并在方寸之间，置“琴棋书画”。

室中有涌趵泉，泉水叮咚，为“琴”；一树桩上刻有围棋棋盘，为“棋”；边上有一个书房，为“书”；墙上开一扇窗，窗框刻竹，窗外有竹、有石，为“画”。

山房在北端，倚墙叠山，下构清池。

叠石假山，西为主峰，片石峥嵘，内有石室两间，此假山出自清代大画家石涛之手，是石涛叠石的人间孤本。

扬州是月亮城，不但夜里看明月东升，此处，白天也可赏月。

叠石上刻意布置一个圆形石孔，光线折射，山的倒影里淡出一轮满月，并随游人脚步变换，由圆变亏。

院中有瓶形门、月牙型门。

何家祠堂，又名光德堂。在山房边上，为东南角一独立院落，分享堂和寝堂两个部分。

享堂内挂满家训、家规共十一则。

这是其中两则。

寝堂内挂有容像，西间容像居中为园主人父亲何俊和大夫人陈氏，右幅为园主生母三夫人任氏，左幅为五夫人程氏。中间容像为园主的上五代。东间容像为园主何芷舠和孙夫人。

何园，自园主何芷舠建园以来，已138年，经历了四代人。

导游一再强调，扬州的明清园林，多已无后人，只有何家人才辈出，至今尚有两位中国科学院院士。这与何家的家训、家规、家教有关。

注目穿着“端罩”裘皮服装的园主，江汉关监督，一代盐官，在历史紧要关头，除了自己进退有度外，1901年，清王朝将亡之际，弃个园，全家举迁上海，从事实业救国、教育救国，为子孙打开发展空间。

园主如斯，何家幸甚，何园幸甚。

我们在民宿六一居住一晚后，第二天住扬州瘦西湖温泉度假酒店，晚上“水包皮”泡温泉。

后面的正餐，都安排在酒店隔壁的扬州宴。

品尝中国四大菜系之一，刀工精细的淮扬菜：狮子头、干丝、软兜、黄桥烧饼等。吃了两顿，就往杭州菜靠，点盐水虾，但味道不对，原来里面的佐料，杭州放姜葱，扬州放花椒。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