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国一身不为家一一记我的爷爷姚达心

姚春生

为国一身不为家 一一记我的爷爷姚达心 姚春生 论诗醉酒亦前缘, 清健张筠是地仙。 再庆春秋三十载, 朋欢依旧胜当年。 这是八旬老人生日答老友的一首绝句，诗中透露出自信和豪迈，九十四岁当会计，帐目清楚无误。他就是我的爷爷姚达心，他有着不凡的经历: 一 爷爷姚承金（1902—1997），字达心，曾用名姚汉章，号雁虹居士，出生于一个经商的、有知识的家庭。我太公是清朝贡生，到爷爷八岁时，从西联乡后屿移居虹桥镇。当时太公已有德大昌染布店，又买下朱姓上陶的朝西屋大半产业和百亩良田。太公有三子，老大是抱养的，喜赌；老二承庆长得英俊，政法大学毕业；最小的儿子——我爷爷最能干，小学毕业就掌管家里的“德大昌＂染布店，并于1936年任虹桥镇长。将店铺交十岁的姑姑打理，而镇政府里的办公部分费用从店里开支。期间，其长兄当保长时，好赌成性，到处敲诈勒索，到处欠债，名声狼藉。爷爷上报县长撤销兄弟职务，并拿钱还清其赌债。 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发生，抗日救国呼声震动全国，爷爷心忧国家民族存亡，即萌发投笔从戎之念，毅然辞去镇长。远离家乡妻儿，带着对圣地延安的向往，带着救国追求理想的愿望，拿着兄弟的政法大学文凭，于1938年初去投身革命。 二 爷爷选择距延安最近的八路军西安办事处，于1938年1月下旬只身到西安，由时任“八办”叶剑英部长接待，带着他的介绍信和别人组队去延安。当时从西安到延安虽不足千里，亦非易事。黄土高原沟壑纵横，到处是山。“过了一山又一山，不知翻跃过了多少山梁，趟过了多少条河”。荒山僻岭，有时一天要走一百多里路，才有客店住宿。在途中，他们是一天也不停留的，每天从天蒙蒙亮走到傍晚或天黑，爷爷说：恨不得一步跨到延安。走了十几天才到达目的地，被分配到延安21医院。上司绥德警备司令部司令员陈奇涵，素有“南拳"之称，与“北腿"许世友齐名。他们的任务是参加陕北统战，执行保卫陕甘宁边区、巩固黄河防务、清剿土匪、稳定社会秩序等。陈司令指派其收容山西牺盟会地方团队伤病员，与党代表一起共谋起义工作，使牺盟会43个团队起义反正。 在延安时，曾两次遭受日军空袭，炮弹在身边炸开。幸亏战友扑到他身上，才免于一死。爷爷谈起此事，泪流满面，还一次一阵炮弹把他打醒，见一位战友血肉模糊，一摸发现已牺牲了，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 当年在延安见到了毛主席和江青的婚礼，并二次有幸和白求恩大夫一起抢救伤员，聆听他的医学讲课。 1940年4月，经时任绥德警备司令部王震司令员同意，爷爷随21医院转到外地，穿越交道镇文年生将军防地，至洛川医院时，被第二战区兵站总监扣留检查，被兵站接收。转到146后方医院，该医院后改名35陆军医院。因伪政治指导员揭发追查爷爷在红区为共产党关联服务事件，爷爷得讯遁逃，才幸免被捕。后受中共统战部南汉寰副部长指派，改用姚汉章名，到晋察冀边区挺进军国民党抗日将领张砺生总司令部，任该部主任，担任抗日救亡工作。抗战胜利后，张砺生部队裁撤编归傅作义将军，老弱者安置绥西合作农场。不久爷爷接地下党“不署名"指示，速随张到农场，以总干事名义进察哈尔省工作，任省秘书科长。 三 在抗战和解放战争时期，爷爷极力保荐进步青年潜入国民党，并为我党作了许多工作： 在张砺生游击司令部和察哈省工作期间，由于张砺生是坚决抗日爱国将军，故向张建议说及九寨事件毛主席发还兵马器械时，张马上同意通电嘱各驻地游击队，在阴山等边区，华北和东北驻防地，不与八路军磨擦，使无数革命战士安全通过。 保荐青年团员冯化民进入傅作义部电台工作，为我党传递信息。保荐革命教师进入省政府工作。发展张砺生之子张仲明入团，为我党效劳。事发后，受到傅部军统人员的监视。1948年春，得少先队员讯，知革命战士被俘，多人关押在集中营。当时爷爷在张部被征调作释俘入伍工作，乘机解救被俘红军，共同冲杀，归还自己队伍。 四 建国后，爷爷被指派担任浙江省银行秘书股长。当年下半年，在一次银行座谈会上，行长要求展开批评和自我批评，对行长有看法的，也要指出来，决不秋后算帐。老实的爷爷指出了行长在一次千人大会上，中心内容不明，废话连篇，浪费别人时间。会后可想而知，爷爷带着几千元退职金回老家。 爷爷回乡正是“大跃进”，闹饥荒。故交旧友都来看他，他热情接待，有求必应。由上陶村、东街村和东垟村组成的虹光三社大食堂，由于资金缺乏，无法开灶。爷爷知道后，主动将几千元退职金借给三个大队，以救饥民之急。对于特别困难的人，爷爷都解囊相助，很快口袋里的钱所剩无几。爷爷公道正直，大家一致推爷爷为虹光三社大食堂分粥，从没纷争。平时他无偿为人看病，医术较高，附近几个村患者闻名而来。 五爷爷爱学习，博览群书，常到深夜。八十一岁的一天晚上，他又在灯下看书，我堂弟修青发现爷爷已连续几天看同一本书了，出于好奇，过去看了一下，竟然是他上学的课本——化学书。堂弟便数落他：“没日没夜看书，能看出个什么？还看此书，为何？”爷爷顺口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古人云：吾生有涯，则知无涯。学习不局限于对某些知识比如数学语文和技能的掌握，还要博览群书，才能博采众长。 爷爷八十高龄仍耳聪目明，不顾家人反对，仍想自食其力。被民营企业乐清空调电视配件厂聘于企业会计，据厂董事长刘友喆回忆，九十四岁高龄，留下的帐目清清楚楚。厂内对外的信，都由他执笔。爷爷在本地威望高，并热心公益事业，被推选为“虹桥幸福院”首届管委。 爷爷爱绘画，善诗词，是江南诗词学会会员。其诗友里有书法家沙孟海，我奶奶逝世时送挽联。与诗人吴鹭山私交甚密，留有合影。爷爷也曾至沪与鲁迅在大世界敲诗室推敲诗句，深蒙赞许。从他给故友倪剑秋诗的备注中可以看出：文虎诗谜虹水春，推敲词句戏遊新。每承教益知奇险，惊动名流一字神。其自注云：当年敲诗猜迷得剑兄文字商量，说解奇险清俗字句，每得教益，为余研诗练字进步不少，后次在温在沪，得与名流猜解。记曾沪上与鲁迅在大世界敲诗室推敲诗句。屡经深蒙赞许，赠余鱼皮花生一包，归饷剑兄以志。 爷爷善交际，与年长者黄溯初张云雷，年轻者张炳勋、金元宝、崔宝珏等均有交往，还有书法家诗人李宗海，竺摩法师，孙澄宇，胡景韩，胡国光，李阆侯等唱和，不亦乐乎。并将其录入《赏菊诗词酬唱集》 爷爷善于保养身体，走南闯北，曾遇高人指点。每当稻花飘香时，总会在绿稻边，看到他伫立的身影。两手侧分开成八字，两脚同肩宽，练习气功。 爷爷一生历经磨难，亲历抗战、解放战争，坎坷不平，九死一生。留下了许多感人的诗篇。 欣观一瞬荣华雪满头，老来犹为社乡谋。欣观生活家家好，九二应休乐不休。1992年作 感志漠南沙海海连天，走马边区日复年。死战英雄埋血泪，生驱倭寇史留篇。放馀畅饮高梁酒，贺电兴燃羊腿烟。雪地云昏轮赤日，山河光复胜登仙。1986年作 悼念敬爱的周总理怊怅临延（临汾和延安）访谒迟，杭垣两晤（伏罗希洛夫与苏加诺时晤面）识英姿。记曾沧海归涓滴，不复人间有说斯。磊落公忠堪景仰，光辉伟业永追思。已清四害公无憾，仰望云天告慰知。1977年作 悼叶剑英元帅千古别梦依依五十年，峥嵘岁月树新天。筹谋国策无双士，力挽狂澜四害颠。儒将风流光宇宙，英雄创业着先鞭。丰功伟绩留青史，河嶽日星万古緜。1987年作 右爷爷中吴鹭山 舅公胡景韩（1903-1993），浙江省乐清杏庄人，大学。曾任交通部编辑、国民党中央组织部总干事。善书法、精诗文。 悼叶剑英元帅诗 姨公黄溯初(1883—1945)是温籍近代著名的社会活动家、谋略家、革命家、报界先进、爱国者、诗人，也是温州城市近代化最重要的推动者之一。早年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学法政，创办了瓯海医院、温州师范学校等。此外，黄岩蜜橘和无核瓯柑也是他从日本引进培育推广的。 爷爷在怀故友倪剑秋诗的备注2中，记录了自己在上海大世界敲诗室得到鲁迅赏识，奖鱼皮花生，回家转赠倪剑秋。 姨公李阆侯,乐清名医,曾任乐清中医院院长,雅擅诗文,犹工楹帖。 小姑公孙澄宇(1901—1984),乐清淡溪镇孙家垟人。大学教授 舅公胡国光诗 诗友祝爷爷八十岁生日诗 舅公胡景韩写给我父信 悼周恩来总理诗 虹桥幸福院全体委员 爷爷的子女 爷爷和他的子孙后代 父亲怀念爷爷奶奶的诗 孙姚武，长玄孙姚田文 姚春生/男，作家，获政工工程双职称。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温州山水诗研究会理事，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其诗、词、联、散文等文艺作品多刊于国内《中华诗词》《中华辞赋》《中国诗赋》《作家》报《诗词月刊》《诗词》《扬子江》《浙江诗联选粹》《心潮诗词》《山东散文》《西部散文选刊》及《乐清日报》《箫台》等。作品多次获奖，今年一月至二月在参加中国年•喝习酒”第五届全国迎春楹联大赛和墨香温州•美盈万家全国春联大赛均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