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丹顶鹤死后，雌鹤绝食想要殉情，人们把雄鹤做成标本，出现感人一幕

英专78

昆明圆通山动物园用两只名贵的滇金丝猴，从北京动物园换回一对丹顶鹤。雄鹤橙黄色的嘴壳上有几条深颜色的虎皮斑纹，名字就叫虎纹咀；雌鹤后脑勺那片白羽一直延续到脖颈，就像扎着一条白丝绒围巾，故称白纱巾。据说这是对情窦初开的小情人，从小在北京动物园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已到了可以婚配的年龄。 我们都盼望它们在今年四五月份的繁殖季节能喜结良缘，多生贵子，使丹顶鹤这一珍贵物种在圆通山动物园繁荣昌盛。 然而事与愿违。雄鹤虎纹咀病倒了。拒食、拉稀、昏睡，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请了最好的兽医来替它治病，灌了许多药打了许多针都不起作用，病情日日加重，站都站不起，脖子都抻不直，叫都叫不出声，病入膏肓，气息奄奄。 雌鹤白纱巾自从雄鹤虎纹咀病倒后，就食量锐减，整天站在虎纹咀的身边，夜晚也很少入睡，几天下来，便容貌憔悴，瘦了一圈。 当雄鹤虎纹咀快咽气这一天，白纱巾干脆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趴在虎纹咀旁边，长长的脖子弯成个圆圈，嘴壳插进翅膀，一动也不动。很明显它是在等死。 我们将奄奄一息的雄鹤虎纹嘴移出铁笼子，以为这样雌鹤白纱巾可能心里会好受些，岂料白纱巾更加痛苦更加癫狂，不仅仍然不吃不喝，还拼命往铁栅栏上扑飞冲撞，生生死死都要与虎纹咀在一起。没办法，只好把白纱巾装进软编织袋，免得它把自己撞死。 虎纹咀被移出铁笼子后，就双腿一蹬去了不归路。怎么才能将白纱巾从无法自拔的悲痛中解救出来？几个人一商量，只有将虎纹咀做成标本，也许能救燃眉之急。 我们请来这方面专家，连夜将虎纹咀的尸体做了技术处理，掏去内脏，装进一架可以遥控的录音机，正好有一盘虎纹咀鸣叫声磁带，那是在虎纹咀生前为了收集、保存和研究不同种类的鹤鸣声而专门替它录制的。 为了使效果更逼真，还在长长的鹤颈、细细的鹤腿及翅膀上用钢丝和小轴轮安装简易活动关节，可以做出撑翅、敛翅、曲腿、直立、弯颈、摇头等六个很简单的动作。然后，将肚子缝好，用蜡涂抹一遍羽毛，又用螺丝将标本固定在一块钢板上，第二天一早，连钢板带标本一起搬进鹤馆去。 随后，将捆绑在软编织袋里的白纱巾释放出来。 虎纹咀羽毛油光闪闪，通体发亮，经过特殊处理的眼珠炯炯有神，有钢丝支撑，站立得也极稳当。 白纱巾已绝食一天一夜，折腾得身体十分虚弱，但一见虎纹咀的标本，立刻两眼放光，发出一声嘶哑的鸣叫，扇动翅膀连飞带跑扑到虎纹咀的身边，一只翅膀搭在虎纹咀身上，激动得全身羽毛都在恣张抖动，嘴壳轻轻啄咬虎纹咀的嘴壳，也不晓得算不算是一种接吻仪式，看得出来，它为今生今世还能和虎纹咀重逢感到无比喜悦。 我们在笼子外面揿动按钮，让虎纹咀发出两声短促的鸣叫，还让虎纹咀扭了几下脖颈，以证明这是活的雄鹤虎纹咀。 白纱巾把脸埋进虎纹咀的下巴颏，双目紧闭，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我们往笼子里抛了些小虾和芦苇的嫩芽，白纱巾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它终于摆脱死亡阴影，重新点燃求生欲望。 虎纹咀虽然外表栩栩如生，但毕竟和活鹤有天壤之别，我不相信白纱巾一点也感觉不出来。我在想，如果假戏被揭穿，它会么样呢？ 两天以后，雌鹤白纱巾似乎看出点蹊跷来。清晨，本该一起来到小水池边，互相梳理羽毛的，但白纱巾在小水池边转了好几圈，急切地鸣叫了五六遍，虎纹咀仍无动于衷；太阳出来了，照理说，它们该比翼齐飞，奇怪的是，它在笼子里飞了好几个来回，虎纹咀还是不肯展翅飞翔…… 白纱巾满脸疑惑，脖子平抻，围着虎纹咀转了一圈又一圈，嘴里发出“呦吭呦吭”的鸣叫声。突然间，它用尖利的嘴喙猛地在虎纹咀身上啄咬一口，啄下一片黑色羽毛。它好像怨恨虎纹咀死气沉沉的样子，发泄着心中的怒火。虎纹咀不会反击，也无从逃遁，呆呆地没有任何变化。这更激怒了白纱巾，一次又一次冲上去啄咬，一口气在虎纹咀背上啄下十几片羽毛。 我们在笼子外干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有胡乱启动开关，让缝在虎纹咀肚子里的录音机播出鹤鸣声，还让标本的膝关节弯曲，身体蹲伏下来，好像被对方啄咬得连站都站不稳了。 谁知这一招还挺管用的，当虎纹咀蹲伏下来后，白纱巾立刻停止了啄咬。它的眼光落到被它从虎纹咀身上拔下来的十几片背羽，发出一声长长的鸣叫，声调凄厉哀婉，像是在痛苦地自责和忏悔。它把嘴伸到自己的背上，自己拔下自己的羽毛……它的背上裸露出一块粉红色的皮肤，濡出丝丝鲜血。 它执意要自己惩罚自己，一口气从自己的背上拔下十多片羽毛，这才罢休。 这以后，白纱巾好像习惯了虎纹咀标本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不再挑剔虎纹咀会不会走动，也不再责怪虎纹咀为什么不陪它在笼子里振翅飞翔。早晨，它独自在水池边饮水梳洗，完毕后，衔一嘴清水来到虎纹咀身边，洒在虎纹咀的头上；太阳出来时，它独自在笼中绕飞数匝，停落在虎纹咀身旁，蘸着灿烂的阳光先替虎纹咀梳理一遍翅膀；进食时，它会把食物从食盆里叼到虎纹咀面前，然后再吃，寻找与自己伴侣共进晚餐那份美好的感觉；夜晚，它就紧挨着虎纹咀，相拥而眠。 我不止一次地看到，白纱巾将自己柔软的脖颈搭在虎纹咀的背上，不停地摩挲，还从胸腔深处发出“呦吭呦吭”的叫声，好像在对虎纹咀说：不管你变得多么古怪，你仍是我唯一的爱，今生今世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