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游记 10

溪嵐澹月

走入苗寨，浓郁的乡风习俗：云之氤氲，溪之潺缓，风之清和，山之岿巍。
纷至沓来，团团布定，让我在繁乱恍惚的世界，默默品味苗乡的情怀而不可自恃。
迈入山门，天光骤暗，雨落纷飞。
山寨亮起了灯火，一颗颗璀璨的宝石，有的垂挂屋檐，有的隐于雾水，有的投入溪中亮晶晶晃动，像水濯的小星。
千户苗寨媲美凤凰城，好多人这样说。
凤凰城未去。
但想，这城这水，这飘逸而来的弦歌丝竹，香风醉雾，眼里闪烁苗家姑娘浑身的珠光宝气，该表现的美，似乎全表现了。
凤凰城，也止于此吧？
既然苗家姑娘如此打扮，又怎不把家园，装点成琼楼玉阁，仙山瑶池而名传天下呢？
进寨缘溪行，黄昏景致好。翠碧的溪流，被灯光映成金色，于林寨间拂掠缠绕，像美妇颈的项链。
白水河将苗寨一分为二，却又如丝似线，将村寨缝合一体。
山风刮来，岸畔的芭蕉叶啪啪啦啦，拭去面上细微的雨珠和汗腻，惹人醉醺。
复行数百步，便得一桥，飞临溪上，朱檐碧廊、斗拱画樑。
苗寨谓之《风雨桥》。
溯流而分，1、2、3……号桥。
繁盛之汇，5号桥终。
好多游客逗留亭阁。有歌有笑，手机灯频频闪烁。
3号桥再上，来至宾馆。
红茶事先交待：苗寨全部私产，规格不高，请各位客官屈就。
但看还行，卫生整洁，空调淋浴具备，只房间略小一点。
屋檐间距过密，彼之窗，伸手可及。
胡同深邃，东拐西绕。导游怕迷失方向，请大家记牢入口的商号。
细心人手机拍下，以备不测。
当然还可手机定位，现代科技，不略细节。
第一步，填吃的。汽车颠簸，饥肠辘辘。
二号桥右岸，苗寨小吃一条街。屋脊续连，五光十色，彩照美食，色香诱人。
东西不贵，意在品尝。东一勺，西一碗，吃饱了付费，餐资颇昂。
入夜，卡厅脚步持续很晚。
难以入眠，想苗族祖先，落魄中原，遁入大山，当年隐匿为安。
现开放门户，广结宾客，民族胸怀宽广，道路通达世界。
次日醒来，用毕早餐，导游组织参观苗族民俗博物馆。
还这面坡，步距不远。
馆藏丰富，语言文化，婚丧嫁娶，民族服饰，烹调制茶，耕耘商作，民风习俗……
我对苗族，一直心存敬畏。
密林瘴气，巫婆制蛊。
世袭禁锢，魑魅魍魉，扑朔迷离。
瘴疠灭来犯之兵，一旦中疫，死生参半。
现代谜底，瘴气乃森林释放的一氧化碳，草药可解。
但人若中蛊，命不可活，无计可施。
据传，蛊在苗寨真实存在。蛇蛊、金蚕蛊、篾片蛊、石头蛊、泥蛊……共十一类别。
制蛊之法，选蜈蚣、蝎子、蟾、蛇等百毒之虫，扣入盆中，数日唯存便蛊。
焙干研末，置仇家汤茶，便是下蛊。
中蛊之人，十日内七窍流血而死。
还有大蛊家博深之术，略去毒虫培养，口念咒语，便将蛊植入他人体内。
中蛊之人，不知不觉，即到发作，死期已临。
说有破解之法：将煮鸡蛋置病人腹部来回滚动。
鸡蛋加重，人可痊愈。
剖开蛋壳，滿滿蛊虫蠕动。
还有一蛊，毒妇授予夫君，曰情蛊。男人中蛊，倘与别的女人交媾，当即崩殂，女子继之而殁。
下蛊女人则终身不嫁，改嫁暴卒。
更有赶尸蛊，口念神咒，牵尸而行，眉目传情，面颜红晕，栩栩如生。
蛊的存在，亦真亦假，千古流传，任人评说。
但苗医神通广大，无所不知。
大山密林的名贵药材，造就了苗族世代神医。好多疑难杂病，草药一剂平安。
胆结实，肾结石，肝病……一药除根，十分灵验。
苗族不但衣饰美，面容美，心灵也美。且还声歌艳舞。
宋祖英优秀代表。那年银川体育场露天演出，门票2000多元。
走出博物馆，对面一所大广场。好多苗族男女，列队跳舞唱歌，声遏行云。
到了苗寨，真假难辩，十分困惑。
满街的苗族姑娘，美如繁花。一听说话，东北河南海南大妈。
服装租赁，价格不贵，改写民族，高考可加分，女人更亮丽。
一栋画廊，一群老年苗族男女，衣饰光洁，精神矍铄，唱远古苗歌。
当然不详辞意，缠绵悱恻，韵味啸吟，想到苗族过去的慷慨悲歌。
其间面态凶赳老妪，否下蛊之婆？
接下，红茶带大家参观了朱砂和银器商铺。
当然好东西，尤其银器的炊具饮具，消毒灭菌。
红茶捧的保温银杯，2000多元。
苗族银器纯度可达9999，货真价实。国家关照苗族风俗，每年划拨银锭。
银器雕刻的饰物，精细优雅，凝聚了苗家祖祖辈辈的精良工艺。
人是衣衫马是鞍，咱家的老姑娘，身着苗装，照样风姿楚楚，光彩照人。
狂蜂浪蝶，争睹芳容，路塞车壅，山呼水笑。
蚩尤后代来了，健壮的体魄，高耸的犄角。看当年苗寨勇士的风采和包打天下的气概。
似乎沉潜下来，用心品味，才能触摸苗族厚重的文化底蕴。
回的路上，赶上一家搭房子，全木结构。
看筑吊脚楼，这还头一回。
楼体框架合好，与地面固定，就戳水泥的砖台。
强度存疑，哪天大风刮来？岂不空中楼阁。
想吊脚的好处：柱子根部不腐烂，楼与地面有较大空间。防湿气，也防野兽毒蛇侵扰。
回头再思，真也杞人忧天。吊脚楼千年百载，巍巍不倒。大山四处屏障，气流稳定，哪来摧拔移位。
上午的千户苗寨，宁静安详。她的喧嚣，霄夜风光。
山间的白河水，世世代代淌来，匪患兵战，旱涝蝗灾。流溢了多少代苗家的眼泪？也许直到今天，拱桥画廊，雕栏玉砌簇围了你，绿树鲜花环绕了你，你倒影里的苗家姑娘俊俏的笑脸，才如此美妙动情。
苗寨的生命，鲜花拥抱，一路欢歌，奔腾入海。
中午，三号桥对面一饭家厅就餐。
本无新奇，突然来了一队歌鼓手，吹笙敲板，笑音绕梁。
姑娘专媚男士，纤纤玉指，妙曼金声，捧美酒佳酿，高举头顶。
盛情难违，大口饮酒，高声言谢。整个大厅，荡滿欢声笑语。
临出店门，送一张8寸相片，刚才畅杯留影。
20元钱，真的不贵，那么多人，又吹又拉，还赔了酒，陪了笑。
走出山门，这才知离了苗寨。感觉这一天，不是旅游，倒像苗寨生活。
只有同吃同住，才能体验苗家的风物情感。就如当年四清工作队下乡。
离了苗寨，汽车北上。下个景点，《镇远古城》。
仅字面理解，古代朝廷宣威的边城。
汽车依然绵延山道，突然想起：贵州游已过5日，余下三景，旅游结束。
尘世纷扰，身不由已，心绪恍然。
红茶操起话筒讲话。
解读她的语意，其实也难，话不明说，只在参悟。
她说出了贵州固穷，无论历代如何摆脱结果一样。
贵州不努力不聪明？中国的5G，推向世界，足以说明贵州人的聪明才智。
黔西大山有座煤矿，品质优良，开采可达50年。
打开它，就一把致富的钥匙。
还有，黔西天麻最优。日本最新研制了一种新药，防治老年痴呆，世界抢手。
但民族气节，天麻绝不卖小鼻子，哪怕出价再高。
为了战备，煤矿封了。
汽车摇摇晃晃带人欲入梦乡。
但大家认真听红茶讲话，心意沉重。
汽车向下俯冲，身影融入一片高楼大厦。
红茶说：镇远到了。
镇远很大，有山有水。
到了汽车站，大巴留下，乘当地的公交进城。
也许这样，保持小镇的温馨静谧吧？

2021.0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