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在建党一百周年到来之际,全党9191多万名共产党员中,有710多万名党员,在七一前夕获颁“光荣在党50年”纪念章。</p><p class="ql-block">母亲就是这710万荣获纪念章的党员之一,而她的党龄远远超过50年。</p> <p class="ql-block">母亲1927年出生,1942年,母亲15岁时参加革命任青妇队长,1944年17岁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担任村妇救会长。</p><p class="ql-block">从入党的第一天起,母亲就没有动摇过自己的信仰和理想;战争年代没有动摇过理想和信念;“文革”被批斗没有动摇过自己的信仰和理想。母亲95高龄,“光荣在党77年”!</p> <p class="ql-block">2021年6月29日,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七一勋章”颁授仪式在京隆重举行, 习近平向“七一勋章”获得者颁授勋章并发表重要讲话</p> <p class="ql-block">母亲收看了颁授仪式。</p><p class="ql-block">当得知自己也荣获了中共中央颁发的“在党50年”纪念章时,欣慰地笑了</p> <p class="ql-block">图为:“不忘初心、继续前进”,母亲入党70年纪念,扬州军分区干休所赠送的纪念品</p> <p class="ql-block">2015年,母亲获得中央荣颁的抗日战胜利70周年纪念章</p> <p class="ql-block">2019年10月9日,母亲郑重地佩戴着“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纪念章,拍下这珍贵的照片。</p> <p class="ql-block">《我这一生》~宋梅春</p><p class="ql-block">文自新四军北京分会“英雄百年纪念”一书曾模篇:</p><p class="ql-block">1927年4月20日我出生在山东省乳山县育黎镇白石村,我家祖辈都是贫苦农民。我们村是个大村,父亲给十几户地主家担水种地,因劳累过度55岁就积劳成疾离开了人世,因为家里贫穷,我的两个伯父都终身未娶,靠给地主种地维持生活。</p><p class="ql-block">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和两个弟弟,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我八岁就学了会缝补衣裳、纳鞋底下地干农活,九岁就到村里绣花厂当了绣花童工。</p><p class="ql-block">1942年我15岁时参加革命任青妇队长,带领村里女民兵出操训练,射击打耙,站岗放哨。我们在山头上竖起一根竹杆绑上块红布,一旦发现鬼子进山立即将竹杆放倒,村里放哨的民兵看到后,马上敲锣通知全村百姓往山里转移。</p><p class="ql-block">1944年17岁时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当上了村妇救会长。那时的党员身份不能公开,参加党组织活动和开会都是秘密进行,只能安排在晚上到村后的洼地里。每当半夜回家会遭到不知情的父亲辱骂,说大姑娘家半夜三更出门在外伤风败俗。好在我母亲是个特别开明的农村妇女,从来没有责怪且默默地支持我,晚上回来晚了,母亲怕我饿,偷偷给我留了两块地瓜或玉米面窝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1947年春季,我担任村妇救会主任,一次到区里去开会,偶尔间看到报纸上有华东军医大学招生简章,我急忙问报考的负责人自己能否报名?负责人告诉我,原先是招初中以上文化的妇女参军,可当时有初中以上文化的都是地主老财或有钱人家的小姐们,来报名时,她们回答的是不愿参军打仗,只想学成后就医。</p><p class="ql-block">在生源不足的情况下,部队便降低了招生标准,报考从初中文化降低到高小文化。我在青妇队和妇救会的几年当中,上识字班学习文化,有了一点文化底子。于是,我立刻让前来送饭的青妇队员赶回十几里外的村里,通知动员另外也是党员的三个女孩来参加报考。</p><p class="ql-block">在口试时,招考的负责干部问我:怕死吗?我回答:不怕!敢上战场吗?敢!负责人告诉我们回去等消息吧。</p> <p class="ql-block">两天后,参军的录取通知到了村里。 临出发时,父亲对我说,“孩子,去吧,你在家连野菜树叶都吃不饱,去部队起码能混个饱肚子……”,谁知我这一走却是和父亲的诀别,在我入伍的第二年父亲就离开了人世,一直到解放后,当我得知父亲逝世的消息时,他老人家已经离开我们三年了。父亲给地主担了一辈子的水,种了一辈子的地,去世时前,后背己完全直不起来了,腰弓着几乎弯成了90度。</p><p class="ql-block">我是1947年3月由华中军区卫生部的华中医科大学(解放军第二军医大学的前生)招生入伍到了华东军区的战前医训队的。</p><p class="ql-block">先后参加了南麻、豫东、济南、淮海、渡江等战役,每次我都主动请战到最危险的战地前沿抢救伤员,炮弹经常在头顶呼啸飞过,在身边不远处爆炸,但经历过许多次战斗的考验,我早就习己为常无所畏惧了。</p><p class="ql-block">记得当年,我和我们村的另外三个女孩一起参了军,我们几人都是党员,刚到部队就成了骨干。参军后我表现积极,一入伍我就当了班长,负责着十几个女兵。每次部队行军打仗,哪里危险我就到哪里去,主动为医训队打前站。到前面探路安排宿营地,也就是挑选几个身体好的队员,每天在部队出发前提前几个小时出发到达宿营地,找到当地村干部把住宿安排好,烧好开水,吃饭的柴米油盐联系好,当大队人马到达后一切准备就绪,这样就省了很多时间,部队就可早点吃饭,早点安歇,以便大家第二天行军。</p> <p class="ql-block">图片:母亲荣颁的淮海战役、渡江战役奖章和其他纪念章</p><p class="ql-block">在战争环境下,我们医训队的学员都是夜间行军、白天隐蔽上课和休息。以背包当板凳、膝盖当课桌。</p><p class="ql-block">经过培训后分配到了野战一院。</p><p class="ql-block">我到了野战一院后,医院跟随部队东征北战,参加了部队的所有大小战役的收容伤病员工作。</p><p class="ql-block">1947年5月,我们野战一院,接收了孟良崮战役转来的重伤员几千人,</p><p class="ql-block">那时我们一院一直跟在野战军一纵队、四纵队、六纵队后面行军打仗,哪个纵队打仗就跟在哪个纵队后面抢救伤员。包括从医训队开始,边学习边跟着大部队行军打仗,我们在频繁战事中边行军边收容,克服许多困难,完成任务出色。</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入伍的当年夏天我就参加了南麻临朐战役,南麻战斗是场恶战,华野4个纵队伤亡较大,那场战役打得异常惨烈!</p><p class="ql-block">记得是1947年6月,南麻临朐战役打响刚好是在六七月份雨季时节,几乎天天下雨。我所在的医训队跟在一、四、六纵队后面跑,作战部队打到哪就跟在哪抢救伤员。</p><p class="ql-block">当时敌我双方兵力悬殊太大,这一仗我们打的不顺利,只能往河的北面辙退,中间来回过了几趟河。
当时天上有敌机轰炸,后面有敌军围追,我就经历过刚刚卧倒在地,敌人的炮弹就在仅仅几米的地方爆炸了的危急情景。当时我所在的医训队是带着伤病员跟在主力部队后面辙退的,伤病员都由支前的老乡用担架抬着走。老天一直在下雨,背上的背包都被雨水淋湿,我脚上穿着一双用带子扎住不合脚的大布鞋,爬山时在泥泞中把鞋底都拧掉了。蚂蝗钻进脚上腿上也顾不上了,用巴掌朝着蚂蝗使劲拍两下继续往前走。</p><p class="ql-block">1947年的鲁南突围,是我门华野老同志一段最难忘的经历。当年恰逢雨季,一路上泥泞交加,部队要渡过多条河流、湖泊。</p><p class="ql-block">一院跟随一纵、四纵各部队突围时,又遇倾盆大雨,山洪暴发,河水陡涨,部队行动受阻。</p><p class="ql-block">过河时,部队安排高个子的男兵带一个女兵过河,走到水深之处,男兵抓住女兵的衣领使劲往上一拎,走几步拎不动了又往下一放,个子矮的女兵咕咚咕终喝进几口浑水后继续又被拎起……。过河时,走在水里经常踩到软绵绵的东西,后来才知道那是先头部队战友的尸体……。</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记得一次渡河,民工划着许多木船载着部队过河,敌人飞机往河中扔炸弹,炸沉了不少船只,有的船上载着的马匹受惊后便往河里跳,跳河的过程中带翻了船,船上的饲养员跟着也落了入水中……过河时部队伤亡很大。</p><p class="ql-block">1947年12月,在莱阳战役中一院收治伤员几千人。手术一台接着一台,医生们夜以继日工作,甚至没有时间吃饭。我们每一个护士要走几个村屯,负责上百伤员换药与护理。就在这样异常艰苦的条件下,医护人员仍然坚持"查房"与"查对"制度,保证不漏掉救治一个伤病员。</p><p class="ql-block">那年冬天下着大雪,我脚上唯一的一双不跟脚的布鞋用绳子扎着,鞋里已经湿透了,穿着它我要走好几个村子护理伤员,到了半夜又累又困又饿,找点柴草倒在伤员的脚边打个盹,然后接着照顾伤员。在我们医护人员的精心的医治下使不少伤员重返前线。</p><p class="ql-block">经过近两年的浴血奋战,我们先后粉碎了国民党的全面进攻,我们一院跟随部队东征西战打了无数次战斗。</p><p class="ql-block">1948年6月,我们一院紧随华东野战军第一、四、六纵队参加了“豫东战役”</p><p class="ql-block">为配合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作战,粟裕同志率领在濮阳地区的第1、第4、第6纵队于5月底南渡黄河。其中有华野机关、华野直属部队和野战医院</p> <p class="ql-block">我们是随一纵、四纵、六纵作战部队过的黄河</p><p class="ql-block">当时我们医院就住在离黄河不远的地方,物质条件很差,庄子很少,因为不是革命老区根据地,老百姓早都跑光了。重伤员分散地住在几个庄子里,轻伤员大都住在河滩里的荆柳丛中,那里全是沙子。有两千多个伤员完全靠我们野战一院的医务人员护理。</p><p class="ql-block">医护人员和伤员缺衣少食,房子让给伤员住,医护人员都在野外住宿。</p><p class="ql-block">当时医院离黄河岸边还有一段路程,来回也有几里路。医院撤离时动员轻伤员自己走,腿好的伤员互相搀扶着走,伤重的,由华野部队护送的同志们背着或用担架抬着走。</p><p class="ql-block">我们把伤员全部转移到黄河边的树荫底下隐蔽起来。</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傍晚,我们的船陆续到了,黄河边都是淤沙船不能靠岸,脚踩下去陷得很深,不能停下来。我们和警卫部队把重伤员背着抬着上了船,大家从当天中午一直忙到第二天下午。终于把伤员转移过了黄河以北。记得当时我来回过了几次黄河运送伤员。</p><p class="ql-block">这年9月,我们一院跟随部队参加了济南战役。我们一院在这次战役中收治了大批从前线抢救下来的重伤员,最多时达3000多伤员,其中以炸伤和骨折为多。一院医疗设备和器材严重不足,没有病房只能因陋就简,把病房设在临近几个村落的百姓家里。我和其他护理人员们每天挨家挨户查房清理伤病员伤口,半夜困了,就地躺在临时铺的高梁玉米杆子上。当时正直寒冬腊月,遇到雨雪天时,我唯一的一双布鞋被雪水沁透了还穿在脚上,冰冷刺骨。即便在这样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仍忘我的工作</p> <p class="ql-block">1948年10月间,我所在的华东野战军野战一院,正在收容济南战役伤员任务时,上级领导要求我们一院将未治愈的伤员,转至后方医院立即南下,接受新的战役伤员收容任务。此后我奉命调到野战三院,到了三院不久就跟随部队参加了淮海战役 。</p><p class="ql-block">1949年4月渡江战役即将打响,我们三院从山东跟着大部队每天行军一百多里路,靠着两条腿一直走到江苏靖江。记得一上路,从开始的两路队形,变成四路前进,后来大路上队伍越来越多,有兄弟部队,还有支前运送粮食弹药和抬担架的民工队伍,道路都塞满了,走走停停。各单位都在喊自己的战士“跟紧,不要掉队”。</p><p class="ql-block">渡江是选择在漆黑的夜晚进行,白天国民党的飞机时刻在空中盘旋轰炸。4月21日晚,大部队先行渡过长江,我们的第三野战医院紧随其后。
渡江全靠当地老百姓划着木船,数不清的小船载着部队浩浩荡荡向长江对岸的江阴驶去!当时我们不能从江边码头登船,码头周围是敌人炮火的目标,渡江的船只只能选择在沿江比较隐蔽江摊,我们在那里登的船。
船停在全是淤泥的江滩那头,上船之前要走过一大片淤泥地,双脚陷在泥中十分难行,我们拼命地向前快走,步子稍慢双脚便会在淤泥中越陷越深。</p><p class="ql-block">记得那天晚上,没有月亮,江面黑沉沉的一片漆黑,还呼呼刮起了风。数千只大小杆上竖着帆的船,满载着我们渡江大部队,迎风斩浪,向南进发。 </p><p class="ql-block">渡江时,对面岸上敌人的炮火不断袭来,炮火之下,江水之中,一颗颗炮弹爆炸后掀起冲天水柱,把小木船掀上又抛下,我们的衣服被江水打得透湿,附近有几只船中了弹,船身在狂涛中摇摆,桅杆上的风帆在燃烧。我亲眼目睹载满战士的小船被敌人的炮弹炸沉!</p><p class="ql-block">那些年轻的战士真的是很勇敢很乐观,把生死看得很淡,渡江时眼看敌人飞过来的炮弹在周围爆炸了,还对着夜空开玩笑地喊道:“喝蛋(弹)汤啦!喝蛋(弹)汤啦!”</p> <p class="ql-block">图片:抗美援朝时期,和丈夫曾模、妹妹宋梅玉</p><p class="ql-block">接上页</p><p class="ql-block">渡过江到达江阴之后,我们三院跟随三野大部队向上海方向进发,准备解放大上海。
三野是陈毅粟裕的部队。你爸爸一直跟着陈毅粟裕转战南北。野战三院渡江后曾经在常州无锡一代的农村驻扎过,最后到达太仓,三野大部队参加攻打上海的战斗,我们三院就在太仓抢救治疗前线抬下来的伤员。 我们医院的医护人员不分昼夜地救治伤员。当时医院驻扎在太仓一个村子里,条件很差,只能把伤员分散安置在村里各个老乡家,这家住三个,那家住五个。夜间值班时,烧上一桶开水,身上背着急救包,跟在医院请来的一个民工后面,民工提着马灯拎着一桶开水,带着我挨家挨户地跑,每晚都要跑无数个人家。 每到一户人家我就忙着给伤员清洗伤口,包扎换药。那时条件十分艰苦,伤病员都睡在铺着稻草的地铺上,遇到腿部受重伤的伤员,医生在旁边治疗时,我就跪在稻草铺的地铺上,用两个胳膊肘撑在铺上双手托举着伤员的大腿,一直坚持到冶疗结束。</p><p class="ql-block">解放上海的战斗中,每天都有伤员因伤势过重死去,我夜间值班时最多的一次死了五个伤员。每死去一个伤员,我都要弓下腰来,民工把己死亡的伤员托起来放在我身上(那时母亲身高不到一米五,体重不到百斤,瘦小的身躯要托起比她重牺牲的战士),我两手抓住死去伤员的双臂,民工在后面抬着牺牲战士的双腿,抬到摆放在门外的棺材旁安放好,我把牺牲的战士身上的衣服理平钮扣钮好后,由民工钉上棺盖抬出去统一埋葬了。</p><p class="ql-block">在渡江和解放上海的战役中,我带领的班因抢救伤病员表现突出荣了立三等功,我荣获了个人二等功。后来部队在江南常熟太仓一带休整时,战地宣传队还以我的事迹编排了节目在部队巡回演出。</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