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居西溜

浩

由中共汕头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共汕头市直属机关工作委员会，汕头融煤集团联合攝制的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16集大型系列专题片《星火潮汕》将于6月28号播出。该片历时半年策划筹备，派出多位记者重走红色足迹，进行详实采访，保留下很多珍贵的镜头。期间在六月十一号，我跟随摄制组再上居西溜，感慨良多。 居西溜位于潮揭丰边，村北面主峰海拔700多米，东北走向绵接多个山峰。 76年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惨烈战斗：1945年8月17号，在此集结成立的“广东人民抗日游击队韩江纵队第一支队”（简称韩纵一支，政委兼支队长周礼平，副支队长李亮，政治处主任钟声，副主任陈维勤），突然遭到国民党反动派600多人军队，分三路从赤鼻岭、世田村、居西溜背后山包围袭击。在险恶的形势下，周礼平命令副支队长李亮和政治处副主任陈维勤带领后勤人员撤退，自己与政治处主任钟声带领第三中队与敌人展开激烈战斗。因敌众我寡，两个机枪手和机枪班正副班长相继阵亡，周礼平也中弹牺牲。敌人进占居西溜村，烧房屋，劫财物，撤走时，还砍下9位烈士的头，挂在揭阳县埔田圩示众。这就是居西溜血战。这一役，韩纵一支队在阵地共牺牲指战员10名，被捕后遭杀害的1名，伤亡惨重。（这一段摘自《中共潮安党史》） 周礼平的遗腹子周海俊太熟悉这个地名了，自打他懂事起，他父亲的战友每每谈起周礼平、居西溜都会流下眼泪，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每到清明节，韓纵支隊的战友们会从各地赶来，聚集在登塘烈士纪念碑祭奠烈士。我们亲耳聆听了居西溜战斗中亲历者钟声、陈全、许务、黄锐峰…的述说。黄锐锋流着泪说起当时的情况：敌人从三个方向向山头扑来，约有1000来人。周礼平带领了韓纵一支三中队26人，阻击敌人、掩护大部队的转移，为革命保存力量。敌众我寡，战斗十分惨烈，主、副机枪手都牺牲了，周礼平扑到轻机枪前，端起机枪扫射。在指挥战斗时，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前额，满脸是血。敌人越逼越近，钟声同志组织大家把周礼平等9位牺牲同志的尸首拖到石缝里藏起来（还有一具滚在沟里没发现）。随后一部分同志钻进山洞朝揭阳方向撤退，另有五、六人跳下悬崖。这时黄锐峰看见周礼平手握的双金钱左轮手枪，他舍不得，回过身使劲掰开周礼平的手，把驳壳枪取出来别在腰上，又从血泊里扛起了这挺轻机枪（彩塘缴获的）。眼见敌人快到跟前了，身后是绝壁悬崖，他只能转身纵身一跳，跳下后被卡在半山大荆棘丛中幸免一难。他清晰地听见山顶上敌人在说：刚才明明看见一个人，怎么没了？第二天他才被同志们救回。因为带回轻机枪一挺，短枪一支，还有他自己的步枪，领导奖励给他一碗粥。敌人打扫战场时，将九位烈士的头颅（据说周礼平是齐胸）砍下，強迫当地村民用竹簸箕挑下山，在揭阳埔田圩示众。韩纵二支老战士陈兴和他的姐夫陈军强亲眼看到村民挑着头颅从他们的马硕村经过，悬吊在邻近茂林村荔枝树上，后由村老大派人偷偷埋了。山上的尸体残骸，第二天则由韓纵隊员及村民收集埋在大松树下。解放后，1953年潮安登塘兴建烈士纪念碑，后人重新将忠骨取出，安葬于纪念碑下的地下室。几年前我们曾找到陈兴同志，想寻找当年9个头颅的掩埋处。可惜当时整个村子因为开採锡矿，已经整体搬迁。 2005年为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汕头市党史办王国梁同志（已调省党史办）创作《忠魂》一纪念周礼平和他的战犮们一书。为此，我们第一次登上了这个令人心痛的地方——居西溜。当时很多老同志和当地村民听说我们要上山时，都连连摇手说：上不去，除非有直升飞机送你们到山顶；或者叫几个后生先用镰刀给你们开出一条小路，陪你们上去。但大家的决心都很大，执意要上。枫树员村委只好找了一个50多岁上过山的村民（陈嘉雄），带着我们从水电站的水管爬上去。山名为大径山，海抜257米高，水管从山顶沿着山坡把泉水引到水电站，全长500多米。为固定水压，每隔一段便修一个石堆，共九段，当地人把这条水管叫做“九井”。水管旁边有一条一尺宽的石梯，一共有1300多级，我们就是沿着这条石梯爬到山上的。还没走5米，许务老人就气喘吁吁，在我们的劝说下，他只好回到水电站。我们一共5个人，潮州市党史办一位同志，王国梁，海俊和我，加上村里的村民陈嘉雄，义无反顾的登上了这条天梯。只有向前走走爬爬，绝不敢往回看，终于登上了山顶。海俊那两天正好感冒，到山顶以后大汗淋漓，蹲在地上呕吐。往山下望，那电机房还没有汽车一般大，小车却像一只小龟一样小。我们在山顶水电站管理处稍作休息后，沿着水电沟走，村民在前面用镰刀，砍掉一人多高的茅草和藤蔓，为我们开出一条小路。不知过了多久（约十多里路），淌过一条5、6米宽的山泉小溪，爬上一块大石头，经过一株古老的大榕树（这个景象曾经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我们终于来到了山顶的居西溜村。村子原只有十户人家，1945年那场战斗以后，敌人纵火把村子烧了，乡民云散。村里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的房子，爬满了藤蔓，淹没在几人高的茅草丛中。遥望不远处的二山峰，那是周礼平和他战友们牺牲的地方。虽距离只有500多米，但那是岩石和茅草的海洋，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天色渐暗，我们只能带着遗憾返回。回来的路上，我的鞋子底和面散架了，村民脱下他脚上的解放鞋给我穿，自己打着赤脚。当顺着水管背对着往下爬的时候，不敢回头望，脚肚子打着颤，至今仍忘不了，感到后怕。 此次，为完成《星火潮汕》的采访拍攝，摄制组先预约海俊5月14号前往佘厝洲，因海俊身体不适，行程推后。谁知15号一早海俊却突然离世。6月11号我強忍悲痛，随摄制组前往居西溜，以完成海俊未竞之事。这是我第二次到居西溜。我们先到了登塘镇、枫林员村，与事先约好的镇人大副主任曾庆鸿、白茫洲村原党支部书记张锡清、枫树员村书记陈俊林、潮汕承志群杨泽武夫妇、陈小平、陈舟发等近20人，一起前往居西溜。如今，山上因开辟了林場，从山脚到山顶修建了一条沙土路，直通居西溜。不过，4公里多的路，我们走了整整一个小时。路真的不好走，车好几次打滑，卡在石缝里。走到一半，原来阳光灿烂的天，突然下起了阵雨，把青山洗刷得干干净净，仿佛在迎接我们的到来。山还是那个山，残垣破壁依旧还在，原来清澈的小溪已经干枯，茅草更高了，藤蔓爬到大榕树上，500米远的二山峰已经完全看不到了。我们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立起潮汕承志群隽刻的“居西溜战役遗址”、“周礼平等烈士牺牲地”石碑，大家在微微细雨中回忆76年前发生在这里的那场腥风血雨的战斗，仿佛听见周礼平振臂高呼：“血可流，命可失，山头不可丢！”；仿佛看见在青山绿水中，英烈们的忠魂护佑着美丽的祖国大地。 居西溜血战的英雄们永垂不朽！ 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16集大型系列专题片《星火潮讪》预告 居西溜原貌 枫树员村委 从山顶像一条白蛇蜿蜒而下的水电站水管，俗称“九井”。 第一次上居西溜，中间为王国梁作者。 海俊和我站在居西溜韓纵一支指挥所门前 我们合影的背后就是二山峰 突然一阵大暴雨，把青山洗刷的干干净净。 第二次上居西溜有路，但真的很难走。 车到后，还有一段山路要爬。 山上残存的破房子 我替海俊说几句 白芒洲村原党支部书记张锡清，介绍情况。 张锡清介绍情况 潮汕承志群群友安放“居西溜战役遗址“石碑 居西溜战役遗址 周礼平等烈士牺牲地 承志后代立 我们是承志后代 从左至右：登塘镇人大副主任曾庆鸿，我、枫树员村书记陈俊林。 枫树员村书记陈俊林和我 合影 合影 合影 我、林場总经理 我、我儿子。 53年建的登塘烈士纪念碑 潮安登塘镇烈士纪念碑（84年重建） 长眠于此的26位革命英烈 每年清明，韓纵老战士们都会到登塘烈士纪念碑祭拜烈士。 中间者为黄锐峰老同志 中间者为陈全老同志 从左至右：陈军强、周海俊、陈兴，后面是茂林村原址，开发为锡矿，现已遗弃。 陈兴和海俊在谈当年的情况 潮安登塘革命遗址分布图 周礼平烈士 革命烈士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