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路上,我们渐渐丢失了什么?

苟老师工作坊

<p class="ql-block">听陈璞老师谈:为师路上,我们渐渐丢失了什么?</p> <p class="ql-block">那时候,我还在上海市祝桥高级中学工作,音乐教室是没有上课铃声的,因为怕下课时的铃声打扰我播放的音乐,所以,我把广播箱给卸了。每次,都是我看到学生们已经到齐了,便从钢琴那里起身往学生面前一站,学生们自觉肃静下来我就开始上课。可是,那天的高二某班却“兴奋”异常,我在学生前面站立并示意一会儿了,可音乐室里还是乱哄哄的,直到我厉声喝止。那几天,我也遇事心情不佳,于是,课也不上了,憋着怒气结合着今天的情况,以“纪律”“目标”“态度”“幸福”等关键词,像一个演说家一样用了半节课给学生们“洗脑子”:我用严肃的眼神巡视着教室,板着脸用响亮的声音责问着学生:“态度决定一切,你们是否真正思考过自己想要什么?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下课了,我隐隐听到往教室门外走去的人群中有个女生在说:“今天老师好凶呀!”我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今天这脸一定看上去很“狰狞”的样子吧。忽然,想起了妻子跟我说的话。妻子的同事中有几位是我执教初期的祝中学生,有时候,她们同事间会在聊天时聊起我。妻子告诉了我,当时她们对我的印象是:上课时有口头禅,歌唱得很好听,上课很顶真,很可爱的。获得这样的评价,我很是诧异,仔细回想或许还真有,我在上课说话时容易带出“这个”“那个”的口头禅。不过“可爱”这个评价还真是让我晕了。可如今的我,给这些学生的印象不会再是“可爱”了吧,而是“严肃”,甚至是“严厉”?</p><p class="ql-block">按理来说,我今天应该算是非常“发火”的,但是学生走了以后,为什么我却没有一点愤怒的感觉?多年以前,如果是遇到这样的情况,哪怕是下班后,我依然会为学生们不重视我的音乐课而愤怒,而耿耿于怀。“昨天”的我,曾因某次学生唱歌不认真而怒火中烧,一拳砸在讲台上,结果薄薄的三夹板台面被砸了个洞。与学生的直接冲突也曾发生过,学生在我的课上看小说,立马被我收掉,学生口出脏话,我就……可从什么时候起,我不再冲动,但也把真正的愤怒丢失了呢?同时失去的,是不是也有把自己的课视为“逆鳞”的顶真呢?</p><p class="ql-block">“昨天”的我,莽撞而真实。</p><p class="ql-block">我明明白白地告诉学生:“音乐老师是公正的,不会戴着有色眼镜看大家,因为你们在我的音乐课上起点都是一样的,但以后老师会偏心的,在我的课上表现好的学生我会喜欢的。”那时,学校是一所完中,还没有音乐教室,我都是抱着个电子琴跑班级上课的。一次,我到初二某班上课,学生们是刚从两节课的考试中缓过劲来,我看着“哀鸿一片”的景象,就给他们打气说:“来,我们唱歌啦。”结果,好几位男生对我说:“老师,我们不想唱歌。”“那你们想做啥?”“我们想踢球。”看到毫无上课状态的学生们,我莫名其妙地答应了他们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后来,这节课我把学生带到操场上,女生做拉拉队,我做裁判员,男生们一起踢了一场小足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如今的我,像“老师会偏心的”那样的话是不会也不敢对学生们说的。我会清醒地意识到,在音乐课把学生拉出去踢足球绝对是属于教学事故,可那时年轻的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些。什么才是“求真向善”?什么才是“以人为本”?什么才是“教育浪漫”?是不是,我在成熟与理性的同时,把直指本心的一些真实与率性丢失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昨天”的我,愿意也能够让学生成为自己的朋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一位学生在毕业以后给我寄了一张贺卡和一封信,讲了她踏上社会后的感受,我于是回了一封长长的信鼓励她,后来她回信告诉我,这次她给好几位老师写了信,或许是因为她属于成绩不大好、也不大靓丽,而且课余有点活跃过度的学生的缘故,这次只有我一个老师给她回了信。如今,已经好多年过去了,之前偶尔在街上遇到这个学生,哪怕她是和我在街对面,也一定会过来给我打声招呼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曾有一段时间,我在学校值晚自习,那时,值班老师只需要在各个教室走一圈就可以了,不用坐在教室里看自习的,所以,总有一群学生会脱离晚自习教室主动聚到我办公室来,向我学吹口琴。学生们围坐在我身边,颇有点“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我也十分享受与学生们这样随意而自然的教学氛围,直到这样“复古式”口琴学习被学校制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还记得有一次,学校在上海万体馆有演出任务,我连续两个月放学后带着学生在操场上排练,不怕风吹日晒,甚至星期日还赶到学校排练那个歌舞节目《欢乐中国年》。万体馆的演出结束了,没有加班费,也没有任何学校表扬与奖励,就像风拂过水面,平平淡淡过去了。但我只为这些学生能有这样的人生经历而高兴。为了犒劳这些演出的学生,我还带他们到我家吃了一顿饺子。相处的愉快使我至今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孙旭、潘洁、张洁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心灵的交流总是用情感拨动的,而如今呢?我还有多少课堂外与学生的交流?我还敢说学生会把我当作一个朋友吗?虽然学科和专业发展的现状制约了我与学生的更多交流,但我是否还需要找到更合适的切入教育的路径和方式?这是我需要思考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我从青春莽撞走入不惑,在我从“菜鸟”成为“大虾”时,在我从“无名小卒”成为“先进”“学科带头人”“特级教师”“名师”等一连串耀眼光环在身者时,我到底还丢失了些什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是啊,当我板着脸用响亮的声音责问着学生:“态度决定一切,你们是否真正思考过自己想要什么?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那么,我也是否应该追问一下自己:“在为师的路上,我是否真正思考过自己想要什么?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为师路上,我们每一位教师是否也需要时时这样追问一下自己?</p> <p class="ql-block">  作者介绍: 上海市音乐特级教师,正高级教师,上海市川沙中学教师发展中心主任。兼任浦东新区政协委员、浦东新区音乐名师基地主持人、上海市“双名工程”艺术攻关基地主持人、浙江音乐学院音乐教育学院特聘专家、上海师范大学音乐学院兼职硕士生导师等。著有《最美,艺术课》《让心灵伴着歌声成长》《音乐名师成长启示录》等。获上海市教师“君远奖”、上海市艺术教育先进个人、搜狐教育“年度变革力教师”、西南大学伶俐美育基金优秀奖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