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的蝉声

张永江

　　盛夏的午后，炽热的太阳炙烤着忙碌的城市，似乎连柏油路面都要融化了。驱车经过郑州南三环十八里河畔，在轰鸣的车流声中，一声响亮的蝉鸣响起在我耳边。突兀，清脆，势不可挡，又有些亲切，似曾相识，与这个喧闹繁华的都市显得格格不入。

　　我是有多久不曾听到过如此熟悉的蝉声了。其实蝉声会伴随着夏天一起来临，只是我那浮躁的心，纷纷扰扰，牵牵绊绊，很少有静下来的时候。所以竟然没有听到，抑或是没有心思去聆听蝉的鸣唱了。

　　在高楼林立的城市，蝉鸣声似乎是个奢侈品，被湮没在人们匆匆的脚步声中了。或许连夏蝉在这钢筋水泥的丛林里，也无处遁逃，以至于快要销声匿迹了。

　　停下车子，追寻着蝉声，来到河边的一排高大的白杨树下。偶尔一丝微风拂过，带来清凉的慰藉。阳光透过树叶把斑驳的影子投射在林间小道上，星星点点，闪烁不定。举目望去，那漂亮的夏蝉正伏在枝叶间欢畅的鸣唱，如一只快乐的精灵。

　　“高蝉多远韵，茂树有余音”它那小小的身躯，却可以爆发出那么洪亮高亢的歌声，演绎着盛夏的乐章，诠释着它短暂一生的辉煌。我没有打扰它唱歌，我静静地坐在树下，周围静悄悄的，仿佛时间也凝固了一般。

　　我有关蝉的记忆，要追溯到数年以前农村生活的时光。虽然已经来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多年，但骨子里的我还是豫西农村黄土高坡上的那个放牛娃。

　　乡下老家有房前屋后的鸡鸣犬吠，有绿油油的庄稼，有浊浪滚滚的黄河水，还有绵延起伏的黄土坡，更有淳朴善良的父老乡亲。他们祖祖辈辈在这片土地上辛勤耕耘，繁衍生息。可城市没有这些，城市只有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的人潮涌动。

　　我想，蝉也许和我一样老家在农村。二三十年前，夏天来临时，老家的蝉数量多到无法形容。每天晚上拿着手电筒出去，都可以抓到半洗脸盆的知了猴，然后泡在盐水里，第二天早上清水洗净油炸，餐桌上又多了一份美味佳肴。

　　到中午，大人们在家里午睡，我和小伙伴从牲口圈里的马尾巴拔下长毛，系成活扣，绑在竹竿尖上。迎着蝉的头套下去，蝉儿觉察到危险想要逃走时，却被我们套了个结实，只能徒劳的挣扎。那种感觉跟钓鱼人钓到大鱼一样过瘾。

　　白驹过隙，匆匆数年，长大的我们有了太多改变。有的考上了学，有的去南方打工，在城市买了房子安了家，离开了父辈世代居住的村庄。村里的人越来越少，庄稼也没人种了，土地荒芜，杂草丛生。故乡不再是家，变成了我们人生旅途中的一个驿站。

　　而今天，在省城的杨树林下，又一次听到了蝉鸣。只是记忆中的蝉鸣却变得十分遥远和模糊了。当在城市的杨树下歪着脑袋寻蝉的情景无意间与童年中有过的场景叠合，却已是物似人非，心境迥异。时隔经年，美好的童年一去不复返，任凭你怎么寻觅，都已回不去了。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城市里的蝉声，依然给我带来了惊喜。因为地域的不同，出现的方式不同而显得尤为珍贵和亲切。它再一次融进了我的心里，为这个浮华的都市增添了鲜亮的一景，并以它独特的方式濯洗着我的心灵。

　　蝉鸣声声，声声蝉鸣，高亢激昂，绵远悠长。恍惚中，幼时老家的蝉声又穿越了时空，在我的耳畔回响。这蝉声，可是我童年捕到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