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高邮西北乡》

吴永国

　我编美篇，在选择音乐的时候，听到了《高邮西北乡》，熟悉的调子引起了童年的回忆，于是就采用了。

       我家住在高邮湖西菱塘，现在叫菱塘回族乡，是江苏省唯一的一个少数民族乡。那是一个鱼米之乡，南有神居山，嵐雾渺渺，若隐若现；北有高邮湖，云帆点点，水天一色。每至割麦栽秧季节，男人们踩车，女人们插秧，锣鼓声与秧歌交织在一起，号子声与笑声连成一片，而秧歌声中最好听的当数《黃黃子》和这个《高邮西北乡》了。《黄黄子》是一人领唱，众人接唱；而《高邮西北乡》是独唱的，插秧的女人们推出一个嗓子特別好的人唱。小时候不懂歌曲的内容和来源，这次查了一下资料，知道这曲子源于水北。我们湖西也唱，湖西，就水北来说是水南，水，指高邮湖。而水北已划归后来成立的金湖县了，但《高邮西北乡》的调子仍标有高邮，不象尧的故居三阿之地，金湖高邮两地在争。

       《高邮西北乡》是一首抒情性和叙事性相结合的歌曲，传唱于江苏高邮及苏中、苏北各地，因其歌词的第一句“结交了干妹子家住在高邮西北乡”而得名。这首歌旋律简朴，其中“得儿哎呀哎呀呀得儿”唱得最有风味。

      

下面引用王玉清的博客内容：

高邮西北乡

我家在高邮北下河，

妹妹家在三里坡，

每天我上工从她门前过，

她眼睛总是望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

那天傍晚我走过坡，

急急忙忙从她门前过，

一盆子冷水泼了我满鞋窝，

我心头一把火，

她藏藏又躲躲，

从门缝望着我……

       这就是扬州人耳熟能详的经典民歌《高邮西北乡》歌词的前两段。

       根据高邮县公安局所藏高邮县结束土改进度图，在这张比例尺为1：280000的图例的高邮县老地图上，我们看到大运河纵贯南北，将高邮分割成运东运西两块。运西以略微偏向东北角的高邮湖为界，又分割为两块。其西北，叫水北，旧属高邮第八区，包括南湖区与其西北的闵塔区；其西南，叫水南，主要是菱塘区，包括现在的菱塘、送桥、天山等湖西四乡镇等地域。

       笔者拜访高邮民歌热心收集者之一、已经退休多年的老文化工作者陈正先生的时候，他告诉笔者，他是高邮“水北”人，并且强调，他出生于高邮经典民歌《高邮西北乡》的原产地。

       这使笔者想起2008年的一件事。著名作家王安忆悄悄来到高邮，一为寻访汪曾祺先生在小说中描绘过的令千百万海内外读者着迷的高邮风土民俗，一为她家的老保姆。据王安忆讲，老保姆是高邮西北乡人。据笔者多年以前的老同事吴天福老先生（高邮天山南茶村人）闲谈，他的岳母是“水南”人，曾经长期在王安忆家做过家政。凡此种种，可以想见民歌《高邮西北乡》的影响力。可以这么说，凡是欣赏过《高邮西北乡》的人，无不为曾经与它发生过这样那样的联系而感到自豪。

       《高邮西北乡》词曲得以面世，要归功于索兴老师。笔者根据手头资料，可以确定这首民歌最早由索兴记谱整理。内容截止1985年的《高邮县志》第576页上有明确的标识。值得玩味的是，在标题《高邮西北乡》下一行，专门用了一个括号标注为“湖西民歌”。笔者多方寻访之后得以参详，这首民歌是索兴老师最初在高邮“湖西”四乡镇之一送桥（乡）采风时，根据当地民歌手的演唱记谱整理而来。索兴老师本是辽宁省人，不了解当时高邮县的区域分布，以为“湖西”就是高邮西北的地域了。

       由倪文才、方仪、陈其昌等编撰的《珠湖的传说》一书，还原了历史本相，除明确了演唱者、记谱者而外，更清清楚楚标示出它为“闵塔区民歌”。

       笔者依照此前的高邮老地图，查询得知，闵塔区包括闵桥、塔集、塔东等15个乡，该区的命名，括约了地处中心的这几个乡的名字而得。在老地图上，一眼可见，它标标准准处在高邮的西北角。

       尽管由于区域分布的调整，这首民歌的原产地已经不在高邮境内，但是由于它广泛深远的影响力，每一个听到它旋律的人，都会对历史与当今的高邮产生不胜向往之情。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这首民歌的经典地位，也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这首民歌中原汁原味的高邮水乡情韵。古典戏剧《三娘推磨》的剧情，与这首民歌原先十段唱词中的某些段落大体吻合，是相当耐人寻味的。据说让三娘推转来推转去、累得骨头发酸的石磨，虽然早已湮没在历史的荒烟中，但是高大的土磨墩，至今还保留在“水南”菱塘回族乡境内。它无疑成了沧桑历史的见证。

       这里，笔者觉得有必要再强调一下，《高邮西北乡》是高邮闵塔区的一首民歌。这首民歌早在三四十年代，就在高邮送桥镇一带（水南）流传，索兴老师根据朱巧云、武秀英两位农村老太的演唱，记谱整理，歌词共有10段，表达了水乡妇女压抑苦闷的悲情生活，尽显水乡沧桑。笔者近年在由高邮市委宣传部或者文化局组织的民歌演唱活动中，多次听到过高邮城西、家住老城区陆陈行附近的杨国祥老先生演唱过这首民歌，声调苍凉，让人不禁对旧社会的苦难生活产生悲悯之心。

       《高邮西北乡》的歌词是由起承转合结构缩减变化而来的起转合三句体。原江苏歌舞团团长吴岫明先生改写过四段歌词，其中“她送我一个红萝卜，说话光啰”的唱词，经常被文学作品引用。改词时剔除了原歌中苦难凄楚的生活内容，主人公也由女性变为男性，传达了男女恋爱时复杂微妙的情态和心理，曲调由悲凉凄怆转为爽朗甜美，使这首民歌更具有动人肺腑的表现力和穿越时空的情韵美。笔者有幸欣赏过王兰英、贾晓贤、王慧群、杨旭娟等高邮几代民歌手的演唱，各具特色，每一次都令人心旷神怡。

       《高邮西北乡》是音舞创作的源泉。根据《数鸭蛋》、《高邮西北乡》改编的二胡齐奏曲《水乡鸭童》，曾获由江苏省文化厅《中国文化报》江苏省电视总台共办的中国（青岛）“三民”调演器乐齐奏银奖；利用《高邮西北乡》的故事情节为主线，以其音乐旋律为音乐素材创作的双人舞蹈《鸭乡恋情》获文化部群星奖银奖。作曲家张建华先生注意到，唱响春晚、红遍全国的流行歌曲《常回家看看》中，就包含了《高邮西北乡》的曲式与诸多音乐元素。若干年以来，春晚节目与央视音乐频道常常以《高邮西北乡》作为背景音乐或伴奏音乐。《高邮西北乡》的旋律一次次回荡在金碧辉煌的现代演播大厅内。

       《高邮西北乡》是民间小调，在高邮民歌中独一无二，因为一般的民歌都是大调式，这首民歌却是小调式，从“6”（拉）起调，又至“ 6” 结束，属于异宫不同主音异调式转调，即D羽转C徵，旋律流畅，抒情优美程度，在水乡民歌中夺人心魄。

且让我们再静静地欣赏下去：

自从那天闯了祸，

见我总想把话说，

话到嘴边嗫嗫又嚅嚅，

我满脸红似火，

她照样把事做，

干起活来真不错。

冬去春来暖和和，

回家总想绕路走三里坡，

谁知道菜园里又碰上她，

她送我一个红萝卜，

说话光打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