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曾经战斗过的……旬阳吕河镇

曹建国

制作：曹建国摄影：曹建国视频：马德全 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这支部队历史光荣，自1948年组建，在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中舍生忘死、浴血奋战，用血肉之躯铺就“打不垮、炸不烂的钢铁运输线”，在和平建设时期移山填海、顽强拼搏，留下鹰厦、包兰、成昆、嫩林、襄渝、京原、青藏（二期工程）等五十三条钢铁大道和我国第一条地下铁道——北京地铁，建成铁路总长达一万两千多公里，约占全国新建铁路的三分之一。这期间，很多国家重点、难点工程都曾交给铁道兵。先后有八千多名官兵壮烈献身、五万九千多名官兵负伤致残。成昆、襄渝等地形极其险峻、地质罕见复杂的“筑路禁区”，官兵们不畏艰险、敢于攻关的豪情斗志感天动地、彪炳史册。铁道兵的壮丽业绩，灿烂于历史长河…… 陕西省旬阳县吕河镇是铁道兵十师四十团团部和四十九团汽车连曾经驻扎过和战斗过的地方，也是战友们日夜思念和终身难忘的第二故乡……原四十九团汽车连的马德全和曹建国战友因听说汉江上将在旬阳段建设第五个拦河水电大坝，旬阳水电大坝建成后的上游吕河镇及原四十九团团部及汽车连旧址将会淹没在水下，二位战友于2021年5月18日至24日到曾经住过的吕河镇进行了周密的考察和拍照，为的是给没有重回吕河镇的战友留下一点回忆的照片…… 正在建设中汉江旬阳段的水电大坝……拦河坝为混凝土闸式重力坝，最大坝高58米，坝顶高程247米，坝轴线长458米。枢纽从左至右依次布置为装卸间、安装间、主机间、左导墙、左5孔冲砂泄洪闸、右导墙、右7孔冲砂泄洪闸(其中1孔与垂直升船机重叠布置)、右岸非溢流坝段等。旬阳水电站为百年设计27500立方米/秒，千年校核32600立方米/秒，相应库水位为240.25m米和243.28m米。总库容3.25亿立方米，正常蓄水位241米，汉江旬阳段拦河水电大坝计划2022年6月部分机组开始发电，到那时吕河镇部分区域和原四十九团团部及原汽车连将淹没在水库之下…… 2021年5月18日中午，我们从安康乘火车下午到达旬阳县城，旬阳古城是中国十大美丽县城之一。旬阳县（旧称“洵阳”，因“洵”字生僻难认，1964年经国务院批准改称“旬阳”）是中国陕西省安康市所辖的一个县。总面积为3554平方公里，位于陕西省东南部，秦巴山区东段，汉江横贯其中。县城位于汉江、旬河交汇处，曲水环流，形似太极，被誉为“天然太极城”。1973年我们入伍时铁道兵十师四十九团汽车连连队驻扎在旬阳县吕河镇，吕河离旬阳县城七公里，是离部队最近的一座小城，那时星期天休息时购物，照相都是到这里，所以对这座小城有特别的感情。到达旬阳县城后虽说已经是下午时间，找到宾馆放下行李我们马上开始了寻找记忆中的旬阳县城…… 走出宾馆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因已经过去了四十八年，所以这次旬阳之旅找不到原来的旬阳的老城，只能向路边俩个散步的老同志进行打听旬阳古城在什么地方？ 经过交谈了解到二位老同志男的姓包，是旬阳县政府退休的工作人员，他的老伴姓李，是旬阳中学退休老师，当听说我们是原来修建“襄渝铁路”的退伍军人，立马说带我们去旬阳古城旧址…… 二位老同志带领我们走出旬阳新城然后指着前面山坡上的房子说“这就是你们修“襄渝铁路”时那时的旬阳古城，原貌基本没变，那时旬阳县城很小，就是在山坡上这些房子”…… 随后就带领我们来到了旬阳古城的西城门，旬阳古城西城门保存完好，因为在修建“襄渝铁路”以前，旬阳地区是一个交通不发达的地方，人员流动性差，所以对以前的古迹损坏程度也就少。 马德全战友回忆：1973年5月的一天下午，汽车连修理排正好有一辆保养好的汽车要去“试车”，有人提议“咱们试车时顺便去旬阳照相去”，我们1973年一起入伍的淄博兵王永新、方有财、曹建国、韩宝祥、马德全、王金星六人就乘汽车到了旬阳照相馆照下了这张照片。这次来到旬阳后马德全战友提议再去看看四十八年前照相的那个照相馆还有没有……看着这张照片上方有财、韩宝祥已经去世多年，在此对他们表示深切的怀念…… 旬阳的包先生和李老师把我们领到原来县城照相馆这个位置，指着挂着“旬阳农工银行”牌子的三层小楼说“这里原来的照相馆是一个平房，也是当时旬阳唯一的一个照相馆，后来平房改建成了这座三层小楼，你们那时照相的照相馆就在这个位置上”看着眼前的位置我思绪万千，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就是四十八年。 这时马德全战友拿出手机调出这张六个人合影的照片，告诉包先生夫说“当年这张照片就是在这个位置上的照相馆照的” 稍后包先生又带我们来到了旬阳古城的老街上，战友们，四十八年前我们修建“襄渝铁路”时经常来过这些地方，你们看看这些照片是不是能回忆起原来的样子？ 还有这些古城里面的街道，虽说比不上现在的街道宽扩，但是它有古香古色的味道…… 天色渐渐的变黑，但是我们在旬阳古城里的兴趣不减，转眼又来到了“衙门口”街，李老师告诉我们“这个位置就是原来旬阳县委、县政府所在地”，当年部队与地方政府经常勾通就是在这个地方……这时太阳落山天空已经完全黑了，我和马德全向包先生和李老师道谢后回到了宾馆，结束了此日的行程…… 2021年5月19日，我们二人很早就起床了，因为今天要到吕河镇四十八年前汽车连驻扎的地方，吕河镇离旬阳县城7公里，目前交通发达旬阳县已经开通了县城公交车，从旬阳县城到吕河镇只要二元钱的车费就到了。 我们首先来到吕河镇，因为四十多年的变迁，虽说吕河老镇因为规划中的旬阳发电大坝原因，一直没有新建房屋，基本上和部队在这里时一模一样，因为1983年汉江发生了百年不遇的洪水将低矮的百姓房屋全部冲没，所以原来从吕河渡口进吕河镇的小道找不到了，我们只能再次向当地老乡打听从什么地方才能进入吕河老镇…… 在老乡的指点下我们找到了原来从吕河渡口下船后进入吕河镇的小道，战友们……对这条羊肠小道你还有印象吗？…… 随后我们从这条羊肠小道进入吕河老街，街上冷冷清清的，原来居住在这里的老乡已经全部搬到离这不远的山高之处，偶然遇到几个老乡也是正在搬运还没有搬出的杂物…… 我多拍了几张这样的照片留下纪念，因为等到明年（2022年6月）旬阳发电大坝蓄水后这里的一切将淹没在水下…… 还有这些……只能勾起昔日的回忆…… 正在吕河老街拍照时，我经过一间破旧不堪的房门，从半开的房门我看到一张靠大门的床铺上有一床陈旧的军被，当时就想这可能就是当年铁道兵修建好“襄渝铁路”转战青藏高原时留下的，被老乡保存到现在，因为军人对军装有特殊感情，我就朝门里大声喊了一声“有人吗？”这时里面有人应声“找谁？有事吗？”随后我就问起军被的来历，没想到的是这个“老乡”说“这是我73年退伍时带回来的啊”听到这个我头脑马上精神饱满的问“你也是当过兵的？在什么地方当兵”这个老乡说，我就是从吕河汽车连退伍的啊，哇噻，千里寻连队，没想巧遇到了当年一个连队还是一个修理排的副排长……程开绪，这个老战友一开口就叫出了“曹云德、喻政治、杜玉良、李辉彩……”等一串当年连队首长和战友的名字，因为当年我们新兵入伍才半年，陈开绪战友就退伍了，所以这次见面后没有立即认出来……拉着战友的手我们交谈了很长时间才恋恋不舍分手…… 上边这间房子战友们还有印象吗？听老乡告诉我们，它就是当年那个供销社小卖部（原来是一间平房后来改建成这样），那时我们用的牙膏、牙刷还有常用的肥皂都是从这里购买。看到这个小卖部使我回忆起一件有趣的事情：那是在1973年我们刚进连队不久，在一个星期天我和同年淄博入伍的张工华战友来到这里花了7角2分钱买了一个木耳罐头后，又怕回连队被连队首长知道了挨批评，然后我俩就在吕河镇边上那条神河边找到一个山洞，我俩在山洞里打开了罐头，那个罐头不知已经存放多久了，打开后表层已经有厚厚的一层霉毛，但是我俩还是将霉层扔掉后，然后用树枝当筷子你一口我一口的把那个罐头全部吃了，这件事情我现在想起来还记忆犹新…… 时间已过中午，我们结束了吕河老街的拍摄后，就回到原来汽车连驻扎营房的位置，因为四十多年的变迁部队原位置已经变成了果园或田地，这样给我们找部队位置增加了难度。就在这无助的时候天助我也，原来住在连队旁的“刚娃子”出现了（刚娃子……名李文刚，现年65岁）马德全战友马上上前握住李文刚的手激动的说“刚娃子，山东的二小子终于找到你刚娃子了”李文刚当年经常到汽车连玩耍，与马德全战友及汽车连部分战友非常熟悉，而且现在还能记起连队许多战友的名字，这样给我们寻找连队位置提供了方向和向导。朋友相见分外亲切，当他听说我俩还没有吃中午饭时，李文刚的家人立即生火做饭，还给我俩上了酒水，马德全战友以前不喝酒，在这高兴之余也端起了酒杯…… 饭后李文刚首先给我们指出了当年四十九团团部和四十九团汽车连的位置，如上图所示。 上图就是去团部的小路，下图那个墙基就是原来四十九团团部位置。周边的老乡至今还能说出“这里就是老包住的地方”（包作航团长住的地方）” 紧接着我们又找到了四十九团汽车连的停车场位置。 战友们是否还记得当年油库下边的那棵柿子树，当时夜间许多战友就是爬上这棵柿子树上站岗。因旬阳大坝建成后凡是淹没在水下的树林要清理掉，就在我们来的前几天这棵柿子树已经被锯掉了，但是树枝和树根还在，好像是专门给我们留着照相留念一样没有被清理掉，图上马德全战友边上那堆树枝就是当年的那棵柿子树。 上面三张照片就是当年我们汽车连的位置图。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又临近夜幕，我们要回旬阳宾馆居住，谢绝了李文刚夫妇的多次热情好客的挽留，为了赶上最后一班回旬阳的公交车，我们和李文刚夫妇留影后回到了旬阳宾馆，结束了当天的寻找连队任务…… 2021年5月20日吃过早餐，我俩就乘车到了“段家河”，因为当年四十九团“卫生队”与“修理连”就驻扎在这里，现在过来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一点原部队住址的蛛丝马迹…… 来到这里首先进入眼帘的就是“薛家湾”隧道，因为这里人烟稀少，想找个老乡打听一下都没有看到人，看到“薛家湾”隧道后估计“卫生队”旧址可能离这里就不远了，我们沿着公路往前走，只要看到有人就能打听到消息了…… 过了一座新建的公路大桥，遇到几个在公路边上建房的老乡，打招呼后问起1973年修建“襄渝铁路”这里是否住过部队，这里的老乡对当年修建的“襄渝铁路”印象比较深，所以抬手就指着前面说“当年在那个地方有过部队的卫生队和修理连” 马德全战友记忆很好，到那个位置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然后就说出了当年四十九团“卫生队”和“修理连”的大体位置，如图所示的那里…… 右上角树林处大体就是“卫生队”旧址…… 这张照片就是当年“修理连”的旧址……随后与当年“机械连”的战友通电话询问当年“机械连”驻扎在什么地方？回话说从“修理连”往安康方向去大约四、五公里处就是当年“机械连”和“四十九团仓库”的位置，我俩在路边招手上了一辆去安康方向的汽车，在大约原“机械连”旧址下车，问了老乡才知道因为公路改建，现在的公路是从部队修的那条公路高度下降了大约近百米，所以“机械连”旧址已经找不到了。老乡指着目前公路下边，也就是汉江边上说，当年“四十九团仓库”大约就在这里，因扩建新公路已经把那个地方填平了。 正当我俩为怎样才能返回吕河（因为这段路上没有公交车，而且经过的运输车也很少）着急时，看到路边有一处简易房，看到一个老乡坐在那里喝茶，本来想过去打听一下能不能帮忙截辆车我们回吕河，我上前喊了一声“老乡”后，当那个老乡一抬头马德全战友马上叫到“李文顺”，哈哈，真没有想到正当困难时遇到了当年在我们“汽车连”下边汉江里面淘沙的老乡李文顺……进入房里喝过茶后，老乡正好要开车回吕河，这样我俩又搭顺风车去了我们想去的地方（图为和李文顺老乡的合影）。 经过老乡的指引我们到了旬阳县吕河火车站，“吕河火车站”由铁道兵四十九团1970年修建，目前还是保持着70年代的原样，进到车站后我们找到了站长说明来意，站长说“你俩注意安全随便拍！”可见“襄渝铁路”沿线对我们铁道兵修建“襄渝铁路”还有一定的印象，而且对我们铁道兵也有深厚的感情…… 襄渝铁路东起湖北襄樊，西至重庆，全长895.3公里。自1968年4月开始修建，1974年四十九团完成了其中的路段建设任务然后上了青藏高原转战了“青藏铁路”。只要老兵来到旬阳县吕河镇，一定要找一下当年铁道兵四十九团修建的“吕河隧道”，“吕河隧道”全长2402米，1968年开工，1973年竣工，铁道兵四十九团二营官兵用人工整整的挖了5年才打通这条隧道。四十九团在修建“襄渝铁路”期间，共有四十五官兵与学兵长眠于这里。“襄渝铁路”全长895.3公里，为修建这条国防战备铁路牺牲的铁道兵官兵与民工近二千人，也就是说这条铁路修建一公里就有二名官兵倒下，所以说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和平时期为祖国牺牲的最多的战士就是铁道兵，在此我们对这些战友表示深切敬意和怀念…… 下图二条并行的隧道，右手的为1968—1973年部队修建的“襄渝铁路”。左手隧道为1995年地方修建的“西康铁路”。 旬阳烈士陵园是一座综合陵园，2013年9月动工兴建，2014年4月建成，安葬了不同时期牺牲的革命烈士404名。主要由原兰滩、蜀河、沙沟、长沙、段家河、下菜湾、小河北七处烈士陵园和零散烈士墓整体迁移而来。其中，革命战争时期牺牲90名烈士，襄渝铁路建设牺牲306名烈士，老山战役牺牲6名烈士，社会主义建设年代牺牲2名烈士。其中铁道兵四十九团在修建“襄渝铁路”时牺牲的四十五名官兵和学兵就长眠于这里。 烈士墓安放在松柏翠绿之间，墓碑采用卧碑安放，肃穆严谨，庄重典雅。人们在这里纪念先烈、缅怀先烈，铭记历史，不忘初心，奋力前行。 本篇制作：曹建国、马德全。曹建国，1972年12月14日从山东省淄博市501厂参军入伍，铁道兵四十九团汽车连十三班战士。马德全，1972年12月14日从山东冶金矿山机修厂入伍，铁道兵四十九团汽车连十六班战士我俩经过七天（2021.5.18—2021.5.24）的重返旬阳县与吕河镇寻找部队住址与走访，使我俩总算圆了48年思念走访原来部队的梦，虽说这次困难重重，但是收获满满，当明年再来时可能只能看到江水一片，四十九团汽车连和团部位置将会被永远的封存在汉江之下……在这里我俩向其深深的敬一个军礼表示深切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