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今天是爸爸的忌日,爸爸已经离开23年了。打开相册,一层薄雾遮住了眼帘……平日里我不太敢打开它,因为珍藏着太多的逝去和美好。</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我的爸爸是红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爸爸1919年出生,十七岁那年从山西畜牧学校毕业,加入了陕北红军。那时候的中专生是部队的“秀才”,再加上爸爸1米78的身高,相貌堂堂,气宇轩昂,深得各级的器重。战斗间隙,爸爸还主动担任文化教员,教战友们识文断句,练书法,很受大家的喜爱和欢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爸爸极具军事指挥才华。先后参加了百团大战、林南、豫北和安新等战役,战功卓著,青云直上。50年代初在他指挥的一次军事演习中,爸爸三天三夜没合眼,出色地完成了演习任务,受到了苏联专家的高度评价。那年爸爸32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看着爸爸年轻时的照片,我常常想</b><span style="font-size: 22px;">,</span><b style="font-size: 22px;">明明是身经百战的指挥官,却长着一张360度无死角的明星脸,《三国演义》中的武官三俊,应该就是爸爸这个样子吧。</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父母爱情</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爸爸和妈妈的感情极好。小时候常听姥姥念叨“你爸爸妈妈是在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认识的……”语气里有三分夸赞七分嘚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妈妈出生大族,祖上高中过清末武探花,按规制,家里的女孩子出嫁是要穿凤冠霞披的。姥姥和姥爷是包办婚姻,后来姥爷到燕京大学读书时,娶了在北京女子师范读书的小姥姥另成了家。姥姥带着三个孩子生活没了着落,妈妈七八岁时就到地里剜野菜,日子过得很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妈妈十五岁那年姥姥给她说了个人家,是县城里一个卖面条的。在姥姥眼中这是个不用饿肚子的好人家。妈妈不願意,逃婚上了太行山,还参加了八路军,成了太行五分区文工团的演员,出演过《小二黑结婚》的小芹。姥姥说的有山有水,就是太行山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当年妈妈是太行五分区的一枝花,出了名的漂亮。爸爸英俊潇洒,战功赫赫,是前途不可限量的独立团团长,他们的结合,成了一段佳话。</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爸爸比妈妈大11岁,他很爱妈妈。记得六十年代初爸爸在高等军事学院学习,一个周末我和哥哥去看爸爸,爸爸让我去服务社买一盒“万紫千红”香粉。我记得是一只黑色的金属小圆盒,上面描着金色的底纹,画着红色的花朵和绿色的叶子,写着“万紫千红”四个字。我也还记得当服务社阿姨得知这是爸爸给妈妈的生日礼物时,那啧啧称羡的神情。</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怜子如何不丈夫</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爸爸很爱孩子。我们兄妹五人,我排行第四。追思爸爸的点点滴滴,最先想到的是一件往事。小时候没有空调,连电扇都是个稀罕物。蒸笼般闷热的夏夜,军务倥偬、刚进家门的爸爸把睡不着的我抱上露台,一把扇子摇到天明……“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鲁迅的爱子宣言,何尝不是爸爸戎马一生、铁骨柔肠的真实的写照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我和爸爸的生日是同一天,用哥哥姐姐的话说从小就“沾光”。其实我更多的感受到的是父母给予的爱和激励。我从幼儿园中班就开始住校,养成了自立的习惯。小时候学习好,家庭会上,我是爸妈为哥哥姐姐树立的榜样。寒暑假我常会收到像电影票、冰棍儿这样的小奖励。作为被夸大的孩子,我信心倍增,有了学习兴趣和自觉,成绩像是开了挂。我是69届的,记得“文革”前的最后一次小升初考试,我的作文、数学、语文三门主课考了299.5分。</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蹉跎岁月不甘蹉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十年蹉跎,爸爸因“站错队”被发配五七干校,哥哥应征入伍,两个姐姐去了内蒙生产建设兵团,当时不满十七岁的我,当兵无疑是最好的选择。那时女兵是“后门兵”,爸爸在干校当“鸭司令”,我决心自己跑。我和爸爸一个老战友的女儿一起进京,几经周折,终于见到了他的另一位老战友,事却没办成。我们不甘心,半年后二次进京,凭记忆“摸”到了这位伯伯在白塔寺的家。这次他没有搪塞,三天后我们穿上了军装。</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高尔基曾在《我的大学》中记录了他把码头当成社会大学的成长经历。严格地说,部队也是我学习成长的大学。因为写作能力不错,入伍半个月就被调去写工作总结;我爱折腾,当电话员时成立了“青松诗社”,和志趣相投的小伙伴吟诗作对,四处投稿;我自讨苦吃,画幻灯、做展览、搞创作,还粉墨登场参加了文艺汇演,拿了军区戏剧创作一等奖。这之后,战友们说我成了“荻奖专业户”,多次拿了全军和全国的新闻奖,立过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两次,还被评为“全国优秀党员电教工作者”。1981年爸爸重新回到北京工作时,我已有了自己的家和孩子。</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爹爹留下无价宝</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1998年3月,和爸爸一起为妈妈庆生时,发现爸爸“不对劲”,脸色发黄,饭吃得很少,去医院检查,就再也没出来,被确诊为胆管癌晚期。弥留之际,我们四姐妹分两班倒,日夜守护在爸爸的病床前。那年恰逢大姐的女儿和我儿子高考,我和大姐两头跑,给爸爸值完夜班,乘早班火车返回天津照顾孩子,第二天一早再赶回北京照顾爸爸。</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6月26日,爸爸走了。遗体告别时,八宝山一号厅前车滿为患,光是四辆大轿车就坐得滿滿的,爸爸的老战友、老朋友从四面八方赶来,送爸爸最后一程。火化炉前,二姐跪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爸,我来世还做你的女儿……”这何尝不是我们姐妹的心声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爸爸的生命虽然定格在了1998年6月26日,可是他又何曾离开过我们?我们的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液,我们的性格里沉淀着他的气质。他的忠诚,他的坚韧,他的人品,他的才华,他的价值理念和家国情怀,不都是他留给我们的最珍贵的遗产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就像《红灯记》里铁梅唱的“爹爹给我无价宝,光辉照儿永向前……”</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