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简历:<br><h5> 张鑫淼,1949年8月出生,1969年2月入伍,1999年2月退休,原第一一七医院医师。1984年-1985年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h5> 我原先在解放军97医院工作,1984年2月接到去工兵团煅炼的通知,我就只身一人前往工兵团工作,仅工作了4个月时间,工兵团就接到要去抗洪的命令,给每个人一周的准备时间。由于我是锻炼人员,建制并不在工兵团,组织跟我透了底,并不是抗洪,实际是要去前线参战的,去或不去由我自己决定。我当时第一反应便是:我作为一名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责,即便是在工兵团锻炼,也应该与组织保持高度一致。与妻子商量后,同为军人的妻子也非常支持我的决定。6月30日,我便随部队登上了前往云南前线的列车,我还记得当时5岁的儿子一直在车站月台上追着火车,喊着爸爸,爸爸……看到儿子的呼喊,我便心中暗暗对他承诺到:爸爸一定会保住命回来的,如果战争炸伤了我的腿,也不要紧,只要人能回来就好。<br> 火车坐了3天3夜,一直到达了昆明,到达昆明后,我们部队便开始摩托化行军。工兵团的主要职责是保障步兵,为步兵行军开路、挖坑道。为了安全,我们团的工程车只有在晚上进行操作,山路非常崎岖,在不熟悉路的情况下,驾驶员还要为道路施工,一边加宽一边前进,一直从麻栗坡施工到老山山上,我打心眼里佩服他们。除了开路,工兵团还负责给指挥机关挖掩体,给战场挖坑道,由于我是97医院的骨科医生,所以我的主要工作就是救治伤员,访病治病。<br> 当我们到达麻栗坡的时候,每个人发到了一把枪及5发子弹作备用,拿到枪的时候,心情确实是有点紧张的,因为战争近在眼前。现在回想起来,我这一生能亲自参与到一场战争中,真的感到非常荣幸,这次参战不仅进一步锻炼了我自己,还给我的一生带来了很多启发,看到现在的幸福生活,优越的物质条件,真的让我感到非常满足。<br> 相比之下,战争的生活条件可真的是太艰难了。我们住的地方是两顶帐篷,一顶拿来居住,一顶拿来收治病号。老山属于山区,所以异常的潮湿,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云层在我们身边穿梭。这种潮湿的气候让我们睡的被子都是潮的,枕头都是发霉的,还有很多蛇虫鼠蚁,老鼠跟兔子一样大,蚊子也很多,我们只能找一点竹条驱赶一下虫子,因此,得皮肤病的战友特别多。我们平时的生活用水都是山沟沟里的积水,水里含沙量很高,每次洗完一个澡,身上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细沙。吃白饭是根本没有的,顶多煮一点面条,就着罐头和咸菜,更多时候吃的是压缩饼干。有一次,战友在上厕所的时候,一枚炮弹在附近爆炸,飞出来的弹片直接把战友的耳朵削了下来,鲜血不止。即便是这样的条件,可是相比前线在战壕里的战友们,他们不仅条件更加艰苦,而且把生命都交给了子弹,我也就不觉得自己有多危险,多苦了。<br> 我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为战友看病,由于生活条件差,很多战友都得了皮肤病、痢疾,还有一些感冒发烧的常见病,我负责给他们诊疗、配药。有时候前线也会送来一些失血伤员,我需要给他们做临时的包扎,失血过多的还要为他们输血浆。遇到病重的战友,我还得背着他们下山,去山下麻栗坡的卫生所看病。背他们下山可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山路崎岖,又滑,一个人下山都很困难,更何况还要背一个人,只能走Z字型,脚还要横着,下一趟山,就要大半天功夫。我白天的时候做着巡诊、抢救伤员的工作,晚上则经常不能睡觉,一方面怕遇到特工,一方面战火不断,根本无法睡觉,看到一连20几发的火箭炮在头顶穿梭,火光还真有点像现在的烟火。<br> 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没有现代通讯设备,我只能靠着自己画月历数日子,日子久了还真是想家啊。好在那时候还能写信,我一周寄信,一周收信,一个月也能向家里报两次平安。就这样一来一往地,我们迎来了战争最终的胜利,可别提有多高兴了,我立即把膛上的5发子弹打向了丛林深处,好像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胜利了一样。我回家了!儿子一下子没有认出我来,不过这不影响我平安回家的喜悦,我把云南的菠萝和香蕉拿给儿子,打趣地告诉他,这是爸爸从战场上赢来的,爸爸还立了三等功嘞。<br> 没有了战场的硝烟,回归医院的工作生活就如同往日一般平静。后来,我们医院接收了一批从前线回来的伤兵,因为我是我们医院唯一一个去过战场的,我便被安排做他们的心理辅导工作。我是跟他们一起战斗过的战友,我告诉他们:我与你们感同身受,把生命都交给了党和人民,党和人民不会忘记你们的,能保住命就是万幸!我们一生无悔当兵,一生无悔从军,一生无悔加入中国共产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