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阅读这本书全因着一书友糊涂之举,买了一本《局外人》和一本《异乡人》,临时起意翻翻,才后觉这是同一部作品的两种不同翻译,可笑的是阅读无数的这书虫居然对书名如此无所谓,连基本的辨别都没完成就收归囊中,荒谬行为或许本身就是加缪的这本书所竭力表现的世间本相,可能存在在任何人身上,凡夫俗子的他许也如书中默尔索般不在意和无所谓,或许也是因着所谓的感官上的刺激,如书中默尔索的太阳大,空气闷就杀人了,他大概也是如此随手就剁手了吧。总之,荒谬的行为带来的结果是《异乡人》这一版本到了我的手上。</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伟大的作品往往有一个惊世的开头,"今天,妈妈走了。又或者是昨天,我也不清楚"。不清楚的默尔索先生跟老板请假,然后搭车回养老院,天闷人躁在车上昏睡,到了养老院,拒绝看母亲遗容,被质问时,坦言不知道。守灵时喝着牛奶咖啡,在夜晚的味道和花香下打起了盹。在某些院友为母亲哭泣时他惊异莫名,下半夜沉沉睡去。第二天送葬,毒辣的太阳下他全无悲伤,只觉得头昏脑涨,结束这烦闷的仪式后他回家倒头就睡。整个得到死讯到送葬结束期间,默尔索表现得惯常的样子,没有世人期待的因母亲死而伤心难过这些反常的正常举止。回家第二天去游泳,撩女孩,在电影院看喜剧,这些行为在后来莫名其妙杀了阿拉伯人时都成为了他精神杀害母亲,比弑父更卑劣人格的重要举证。</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默尔索的邻居雷蒙是个拉皮条的,因情人的不忠决意报复,在假想报复的细节时发觉自己不会写信,叫来默尔索代笔,在人人恨而远之的皮条客的充满恶意的报复行为上,默尔索也无所谓,写就写了,至于因为写了这封信雷蒙视他为哥们的举止他也无所谓。在他看了,只不过顺了雷蒙的意而已。后来,羞辱情人的计划没有按假想中剧本走,惊动了警察,后雷蒙希望默尔索去帮他作证,默尔索也同意了。再到后来,雷蒙邀请他去海滨小屋玩,雷蒙情人的朋友找雷蒙寻仇,可结果莫名其妙演变成默尔索在大太阳下昏头昏脑地杀人了。接下来被审判,本来一桩案情简单的案子却审出一个精神谋杀母亲的案由,并成为他杀人不可饶恕的因。被判处斩首示众。全书最后的结束语也是惊人的–––"我只企盼行刑那天能聚集许多观众,以充满憎恨和厌恶的叫嚣来送我最后一程"。</p> <p class="ql-block"> 看完全书,私以为局外人的翻译胜过异乡人,一则因为在默尔索看来,自已于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局外人。包括母亲、女友、邻人、包括自已被处死都是无所谓,就感觉他在自然地保持一个距离或升维一个高度,陌生化的处理对象化审视他周遭的一切,包括自已。二则看似荒谬的行径,又是以世间的荒谬为果的,如何破这荒谬的局,或许是跳出来成为局外人才能破的,也唯如此才能真正接近世间本相。三则异乡人所表达的更多的是游子无所寄、念将归的失巢之感,本身是想融进人群,而局外人不然,局外人更多是一种不屑、一种通透又洒脱的姿态出现的。</p><p class="ql-block"> 默尔索对母亲的看似无动于衷遭到养老院的侧目,可在默尔索看来,那种为了效果而做的表演或许是应景的,但他不想这么做,所以,遗容不必看,哀苦倒也是没必要,睡意袭来倒头就睡,哀凄到天明也全无必要。第二天风花雪月,只因感官需要,和雷蒙的交往始终被动,无所谓去迎合和融入,只是惯常淡淡地做而已。</p><p class="ql-block"> 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或许加缪所要告诉我们的就是人生之场局,社会人到处都是,身处社会这局的就必然要遵循社会所期待的规则,如母亲的寿数不知道这该死、拒看遗容该死、面无惨色抽烟该死、没有拒绝别人送的咖啡牛奶该死、守灵昏睡该死、下葬时没有掉眼泪该死、仪式后第二天泡妞看喜剧该死……,正是这么多对抗社会信条的"该死",他被诬以精神谋杀其母亲的罪名,而这在检查官还有养老院那帮证人的控诉下成了他误杀阿拉伯人的邪恶的因而被处以枭首示众。这是多么荒谬的社会,在众人眼中麻木无情感的默尔索成了比弒父的人还要邪恶的人。</p><p class="ql-block"> 细想来,人的本质属性是社会性,老师教导我们人适应社会的必要性,可又有多少人注意到心理学上提到人具有的表演性,正因这社会需要而来。而人的真实自然又并不伤其他人的一面在表演性的社会却是罪恶的。庄子妻子死时,庄子鼓盆高歌,不是因为他对妻子没有情感,而是明了人终归一死,悲伤无益。但庄子在当时大概很多人眼中也是个怪咖,冷漠无情。再反观我的人生有限的几次目暏送葬的经历,姑妈死时,其子孙众多,大声叫嚷大口吃喝的甚众,悲伤之色几不见。到了送葬时三个女儿倒是突然歇斯底里嚎啕大哭,让旁人哀凄,孝感动众人,可如今想来依然觉得这孝心来得蹊跷,前面还手脚麻溜待客热情,怎一下子就能这般模样?怎么说来姑妈生前也不见有多孝顺,可即便孝顺以一种不为人知的方式运行,我依然觉得为了众人的期待而哭,表演成份还是很多的。毕竟在我看来,我是哭不出来,毕竟人也不是突然死的,再大的情绪反应也消耗无余几了。</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我亲历的死亡是小学六年级时外公去世,外公是外地人,不会讲普通话,几乎无交流,平时也就妈妈和他说两句,死时很安祥,口角有浓浓的白沫。邻里闻讯而前来帮忙料理,我在一堆老人中间帮做一些小活,一邻居奶奶教我要下跪,我就下跪,跪久不舒服我又坐起来,她又说,我又跪,久了又坐起来,现在想来,我当时也是如默尔索般木然无动于衷的,默尔索顺应身体的需求,我也是如此,该吃该喝,作业也完成,期间真谈不上伤痛,外公享年几何死时几时我也全不记得似乎也没想过要纪念,办仪式时舅舅姨妈过来,三姐妹哭声震天,我也是如默尔索般吃惊,后面在漫长的跪拜仪式中,我不记得是舅还是我几乎跪着睡着了。但我清楚记得,外公情况不好的那天,妈一大早差我去几里外的药店买药,回来外公已不行了,我一个人在房里躺在床上流泪,约摸十几分钟吧。但之后我再也不曾为他流过一滴泪。</p><p class="ql-block"> 2012年母亲辞世,我记得哥打电话来告诉母亲中风了,快不行了。我一下子就大哭起来,眼泪完全止不住,叫上在外玩的老公收拾行李就赶回来,到母亲病榻前,母亲已昏迷了,我记得对着母亲就说了一句话"妈,我回来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哥和爸的,我会顾这个家的",母亲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我知道她听到了,听到了是高兴的欣慰的。但之后我在人前我对着妈再也说不出一句孝心满满的话来,在办仪式过程中我没有眼泪,平常般应对一众事宜,闲睱时也看别人打跑得快,听别人K歌。到母亲骨灰安放,似乎我都没什么特别的情感。很多时候我都在忙着照顾妈妈这边亲戚,亲戚看起来也没多少伤感。甚至仪式结束后,我和哥还带他们去毛泽东故居一日游了。</p><p class="ql-block"> 或许我也如默尔索般看似无所谓无动于衷吧,可强行让我折磨自己肉体和灵魂去应景去示众博同情求好评,我真做不到。情感出乎真实,母亲刚查出病来,我几乎觉得天塌了,在同学的办公室里对着一堆的医护我泪自流,疯狂百度恶补各种知识搜罗医治信息,让我一下子成长,又痛又绝望,在医院陪护,我似乎都成半个专家了。可在漫长乏味的陪护中,我偶尔也会去附近步行街遛达一小会,去附近同学家做菜有时也会多呆一会才回来,人可能就是这样吧,情感来的时候是真的,但有时也会屈从快乐原则偶尔也会想将快乐的念头付诸行动。母亲死后,我清楚地知道。我对母亲的爱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但有好几次,我一个人对着墙喃喃念着妈妈,将内心想对妈妈的话对着墙絮絮叨叨,一遍又一遍。我想她,那会就是真的,但大都的时候,我是不大想的。</p><p class="ql-block"> 父亲前段时间没了。在之前,一家人回家去看望,对着他我同样说不出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还不如一旁的嫂子说得得体,后父亲没几天殁了,我听从我嫂子也是我内心的选择留下带两孩子。不回去祭奠有人不解,我也懒做解释。生活就这样继续着。</p><p class="ql-block"> 世间万物百态,或许本身就如灵笼那灯塔,是个魔兽,总想要遵循所谓的法则,不然就要处死或远行。大抵众人也认同,但估计很少人能将内心真实想法吐之行之,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对的。但冷看世间,那些被标榜千秋看似至情至性之人,又到底有几多真实?</p><p class="ql-block"> 荒谬的书友带来荒谬的默尔索,可哪知道,荒谬本在,我因这荒谬理解了荒谬的自己。因世间荒谬,所以隐已娱世,唯有那个默尔索是少有的例外,认真工作,理性孝爱母亲,因所得不足以居家孝养老母,不论物质还是精神,养老院有同邻同境之人,甚至有了让她重新活过一次的爱人,可这居然也成为精神谋杀母亲的罪证。常规的仪式一个不少,唯哀痛之色少之,自然听从感官需要也是有罪的。仪式结束,放松肉体和灵魂也是有罪的。荒谬成为生活的假面支配着生活,而真相只能永远潜沉,一旦冰山一角显之,必惧之恨之。</p><p class="ql-block"> 庄子笔下的宋容子是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这或许也是一个活得清明的局外人,誉或非,那都是别人的事,只要听从自己的真实情感,想哭便哭,想乐则乐,或许这就是加缪想告诉众人的,对抗荒谬的世界,唯有以荒谬为利器,那就是不知道,无所谓。</p><p class="ql-block"> 想起几年前,有人问我儿子班上有多少人?我答不知道,她瞪眼不解问我怎么这都不知道?我愕然后语,为什么要知道?她摇头,我知道她想说我怎么当妈的,儿子的事一点也不关心。可我无所谓。</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