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电影《芙蓉镇》随笔

铁海棠

文/ 铁海棠

观看一部老电影，如同走进一段悠长的岁月的胡同，并在那段尘封的日子里独自倾注着自己的悲喜。观影过程中产生的许多感触、万千思绪，却又颇有“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的况味。很多时候，看完一部老电影，或是读完一本书后，因为忙碌，或是惰性，路过、看过、读过，就那样轻轻易易的放置于一边了，也顾不得有多少风情，与谁诉说，然而，恰是这种轻易的放置，形成了我们的忽略。

当电影《芙蓉镇》首映的时候，我还是一名少年，因为条件的限制，我没有看过这部电影。其实，当年的我就算看到了这部电影，也未必能看得懂，再经过些许年，也许早就忘了。前些日子，看到某电视台的一段专访，其中有一段提到了老电影《芙蓉镇》，心想，有时间一定要好好的看一看这部电影。于是，在一个寻常的夜晚，我静静的和影片里的所有人物共同走过了那不同寻常的十六年。

故事发生在湘、粤、桂三省交界处的一个小镇，因古人傍着这小镇的一溪一河，栽下了绿荫拂岸的木芙蓉，后又把大片的沼泽开掘成方方湖塘，遍种水芙蓉，故小镇得名芙蓉镇。1963年，镇民胡玉音在粮站主任谷燕山和大队书记黎满庚的支持下，在镇上经营起米豆腐生意。1964年春天，胡玉音用积攒的钱盖了一座楼屋，落成时“四清”开始，所盖楼屋被作为走资本主义道路的罪证而查封，胡玉音被打成“新富农”，丈夫黎桂桂自杀，大队书记黎满庚被撤职，粮站主任谷燕山被停职反省。

从故事的发生地点、人物来看，《芙蓉镇是》是湘南小镇，《平凡的世界》是黄土高原，人物都是放之四海而皆有的普通人物。其实，故事不论是发生在湘南小镇，还是发生在黄土高原，能打动人心，并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和思考的便是有意义的作品，而《芙蓉镇》、《平凡的世界》便是这样的作品。尽管我没有完整的经历过那个时代，也难以准确的表达出自己的感受，但我还是深深的理解了那个年代。尽管沧海可以变成桑田，高山可以夷为平地，历史可以一再发展，然而有一种东西它不会随着星移物换而发生太大的变化，那就是人性。帝王将相也罢，平民百姓也好，从古至今，人性，从来都是那么活生生的存在着。

　　大队书记黎满庚可以说是胡玉音的“初恋”，胡玉音是那样完全的信靠他，将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交给他代为保管，然而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黎满庚在压力之下最终“背叛”了胡玉音。恰是这种“背叛”，展示了那个年代被扭曲的人性，以及在生存与良心之间的决择。酒后，谷燕山直接对黎满庚说，你真是落井下石，你的心黑了。特殊的年代，小镇上的人对“坏分子”唯恐避之不及，但绝望中的胡玉音得到了“右派分子”秦书田的同情，二人结成“黑鬼夫妻”。我想，除了谷燕山之外，小镇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敢于出现在“黑鬼夫妻”的婚礼上。那份“薄礼”、那份关怀、那份朴实，坦荡无私，弥足珍贵。

谷燕山的朴实、正直、敢说敢当，必然会对比出龌龊的人性，“政治闯将”李国香和“运动根子”王秋赦对秦书田与胡玉音结成夫妻十分妒忌，在他们道貌岸然的策划下，秦书田被判有期徒刑十年，胡玉音被判有期徒刑三年，因怀有身孕，监外执行。在哀绝的分别时刻，秦书田大喊着对胡玉音说：“活下去，像牲口一样的活下去。”今生也许再无相聚之日，然而只有坚强的活下去，唯有活着，才有可能守到天开云散。爱，可以有许多种，只是这一份厚重的爱连苍天都悲悯的下起了大雨。

1979年，胡玉音摘掉了“新富农”的帽子。落实政策的人说，你那栋楼屋决定退还给你，一千五百块钱也还给你，你看你还有什么要求吗？胡玉音听后喃喃自语：还我的房子？还我的钱？你们还我的男人，还我的男人！是的，房子可以退还，钱可以退还，可是黎桂桂能复活吗？秦书田可以回来吗？所受的一切苦难与不公平都可以一笔抹去吗？所幸，摘掉了“右派”帽子的秦书田回来了，回到了他魂牵梦绕的芙蓉镇，见到了他日夜思念的妻子，从未见过面的孩子，生活再次开始有了希望。

当然，电影中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胡玉音与黎桂桂一背篓一背篓的背东西盖房子；黎桂桂在巨大的压力下说，最多去死；秦书田说，鬼是夜间出没的，白天就不出来了；王秋赦发了疯，每天在街上游荡，谷燕山说，这世道啊，真有意思，叫癫的人不癫，不癫的人倒癫了。

总体说来，老电影《芙蓉镇》再现了那个年代给人们所形成的心灵伤害以及给社会造成的影响与破坏，也从而进一步的反思了历史。从人物的命运来说，被影响的不仅是一代人，甚至是几代人，或是多个民族的命运。

铁海棠于2021年6月22日修校。

摄影 / 铁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