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和小伙伴玩滚铁环</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们小学总校,解放前称“云山小学校”。二0一八年我重返故乡时用手机所摄。小学早已人去楼空。门前那棵两层楼高的黄桷兰也不复存在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的老家在粤东山区叫三寨的村落。这片村落绝大部分的人家都姓黄,由一个共同的祖先在清朝的康熙年间迁来后而繁衍的。村子从北到南由三个寨子组成。分别叫云楼寨,中央寨,和大池寨,这三部分尽管紧挨着,但各自有南北门楼和围墙,而且三个寨子都各有一个祠堂(这三个祠堂后来因为学生逐年增多,到了上世纪六十年代都被当成学校用。)最南边是四十年代形成的一个市集,客家人叫“新圩”。因此,街上就有了不同姓氏的居民搬到这里来做生意。</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的1956年,农村由于成立了劳动互助组,解放了部分劳动力,放牛娃大部分都可以上学了。那时整个三寨和新圩人口加在一起,还不足三千。小学总校设在中央寨,是一座两层水泥结构的楼房,据说是1925年,彭湃创立大南山根据地,当时三寨属于红色根据地,为了发展根据地教育事业,村民集资兴建的。由于解放后,国泰民安,农民生活得到根本的改善,全国形成了第一次生育高潮,三寨的村民又集资在中央寨东头修建了一排教室,用来接纳大量的新生。称为”新校舍”。新校舍被用作一至三年级学生教室共六间。总校供四年级到六年级学生作教室和教师宿舍。图书馆设在二楼,总务处和教师食堂设在一楼。</p><p class="ql-block">由于学生上学都要自带书桌和板凳,出现了很多家庭两个新生一起进学校的现象。如我们街上就有六对姐弟一起上学的。如黄知标和她姐姐黄春妹同桌,我和大我三岁的姐姐黄妆妹同桌;李建明和姐姐李云妹同桌。</p><p class="ql-block"> 姐姐当年九岁,我只有六岁,父母认为,姐姐再不上学,年龄大了,就要帮家里干农活。而当时家里两个哥哥,因家里缺劳力,一个十七岁,一个二十岁,大哥只念到四年级,二哥念完小学,就辍学,回家参加劳动。我虽不到上学年龄,跟着姐姐去学校混也可以,免得在家无人照顾。到学校报名那天,李云妹比我大五岁,“见多识广”,一路上反复叮咛我:“老师问年龄时千万不要说实话,要说七岁才能上学!”。</p><p class="ql-block"> 但是,负责入学注册的老师问年龄时,我一紧张,还是回答“六岁”。李云妹气得直摇头。</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我们打听到重新换了注册的老师,才再一次去办入学注册。经过第一天的折腾,我已经不紧张了。一次过关,我蹦蹦跳跳地回家等待入学通知。</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班主任是杨文甫老师,梅州客家人,教语文。教算术是中央村的黄礼培老师。教音乐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美女老师,对学生很和蔼,同学们叫她秀兰老师,也是梅州客家人。她不光相貌十分美丽,而且有一副银铃般的好嗓子,唱歌特别好听,又能弹风琴,经常组织学校各年级的歌咏比赛,同学们都喜欢她。在路上隔一段距离,就要跑过去和她打招呼。</p><p class="ql-block"> 一个年级各有甲乙两个班。我们街上的新生都分在乙班。全班有三十多个同学。那个年代,全国都在办夜校扫除文盲。当地政府鼓励适龄儿童积极报名上学。所以,小学招生,不管年龄多大,但不能小于七岁。可能太小了怕学习跟不上吧?我们班上还有一个十八岁,结了婚的同学呢。</p><p class="ql-block"> 学校对学生学习要求很严。升学考试时,如果语文或算术,主科有一门不及格,就不能升学,要重读一年后,再考试,及格了才能升级。那时实行五分制,三分以上才算及格,四分良好,五分优秀。我印象最深的是班上有两个老“留级生”。都是云楼寨的。一个叫黄知台,爸爸在香港。不愿意做作业。一个叫黄少离,爸爸在经营本村鱼塘,做鱼苗生意。上课时,老师经常要提问这两个同学,一问黄知台,他就规规矩矩站起来,用手抠自己的头皮,局促不安,一问三不知;如果问到黄少离,他就站在那里傻笑。</p><p class="ql-block">考试时,经常是“赶鸭子”(2分的2,象鸭子,所以考了2分被称为“赶鸭子”)后来我小学毕业了,他俩都一直在读二年级!</p><p class="ql-block"> 我记得我们一开始上的语文就和往年的教材不一样了,都是简体字,课文既有趣,又好记。什么“大雪”呀,“大萝卜”呀,“公鸡,狐狸和狗”呀,老师讲完课,就把生词和拼音写在黑板上,跟老师朗读。有时自习课,学生自已看着书本朗读,全班乱哄哄的。我就会把书本竖在书桌上,把脸遮住,闭着眼睛在那里背课文。有一次杨老师以为我在睡觉,悄悄走到我的书桌旁,才发现我在背课文。还在课堂上表扬我,说我小小年纪记性真好。我听了,心里乐滋滋的,对语文更加感兴趣了。</p><p class="ql-block"> 过了半个学期,我和班上的大部分同学都混熟了,上学时,关系比较好的,经常互相串门,约好一起进学,放学后又一起半路上做游戏。最吸引人的是两三个人一起抛榄核。这榄核是当地一种乌榄,九十月间成熟后摘下来煮熟,加盐泡在坛子里,平时吃饭时捞几颗出来把果肉当菜佐餐用。吃完饭,小伙伴们就把落在桌子下的榄核捡起洗干净收藏在竹篮子里。榄核里有一颗果仁,用石头敲破,其中的果仁特别香,最逗小孩子的喜欢。平时揣一捧榄核在裤袋里。三三两两,找个墙角或大树下,用破碗片刨个大小适中的小坑,然后参加玩榄核的小朋友都各自出几颗榄核,站在一定的距离处,轮流往坑里抛榄核。谁抛进去的榄核,就是谁的。</p><p class="ql-block"> 每个寨子边,都有一片高大的树林,上面有成群的白鹤在那里筑窝下蛋。有时我们会跟大点的同学去看他们爬树摸鸟蛋。记得有一次,同班一个十四、五岁的同学,一不小心从一丈多高的树上摔了下来,当时还昏了过去,把我们吓坏了,幸好过了一会清醒过来,平安无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一九五六年初级小学一年级语文</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三姐和我</p><p class="ql-block">我上学前,大姐和二姐都早已出嫁了。</p><p class="ql-block">我从小就和三姐一起玩,到五岁那年,我牵着一头小黄牛,跟着三姐一起放牛。但三姐最喜欢“告刁状”。在学校里,稍有不规矩的举动,例如哪次逃课,哪次和同学吵架,她都会回来向父亲告状,我免不了要受一番训斥。有时还会受皮肉之苦。所以我非常讨厌她。</p><p class="ql-block">因为个子矮小,我的座位被安排在教室的前一排。而老师的授课桌正好对着我的书桌,有一天上自习,杨老师正在批改学生作业,授课桌上放着满满一瓶红墨水和一支醮水笔。因为我比较好动,不小心把书桌碰到了杨老师的授课桌,弄翻了那瓶红墨水,把杨老师的衣服都泼上红墨水。我顿时吓慌了,不知怎样才好。杨老师赶忙安慰我:“你不是故意的,没关系!…”说着,便自己到宿舍把衣服换了。那天,三姐又回家向父亲告了一状,害得我挨了一顿打。</p><p class="ql-block"> 七岁那年冬天里的一个星期六下午,三姐和我到离家一里路外的菜地除草,顺便把家里的几只鸭子赶到菜地边的沟溪去放养。被关在笼子里半天的鸭子一见到溪沟,欢天喜地地互相追逐嬉戏。正当太阳下山之际,鸭子顺着溪沟游进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里。眼看着马上就要天黑了,不管我怎么叫喊,鸭子跟本不理我,不愿意上岸。我只好绕着池塘向鸭群抛土块。但鸭子故意和我作对。我往东边撵,它们往西边躲,和我兜圈子。足足撵了半个小时。</p><p class="ql-block">情急之下,我连衣服都没脱就扑到池塘里去。跳到水里,才想起自己不会游泳。而那个池塘足有一丈多深!好在当时头脑还清醒,我憋着气,学着大人游水的动作,掉转头,两手往外划,脚往后蹬,往岸边游。不一会我就抓住了池边的草,爬了上来。这时,我才看到三姐一边跺脚,一边在嚎啕大哭。</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鸭群是被我跳下池塘的响声吓到,还是被三姐的哭声吓到了,一个个乖乖的跑上岸来。于是我穿着湿漉漉的衣服把鸭子赶回家去。</p><p class="ql-block"> 那天晚上妈妈煮了两个鸡蛋给我压惊,口中一直用潮州话小声地在念叨:“伯公保佑,伯公保佑…”她的意思是感谢土地老爷的保佑,我才能平安回来。</p><p class="ql-block"> 而把三姐臭骂了一顿。</p><p class="ql-block"> 一直到我们读三年级的时候,由于我过于贪玩,期终考试时,算术中多位数除法的题都做错,导致考试不及格。那年我成了“留级生”,仍然留在新校舍这边上学,而三姐升到四年级搬到总校那边上课了。我终于摆脱了她的“监督”。说来也怪,同年级的姐姐们都升上四年级,而我们这些当弟弟的几乎都成了“留级生”。</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上树掏鸟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捉迷藏、看电影、学“英歌”</p><p class="ql-block">那时的小学作业很少,一般在下午放学前都完成了。放学后,不是放鸭子就是下河摸鱼。</p><p class="ql-block"> 到了月明之夜,洗完澡后,和街上成群的小朋友,穿着木屐,一路跑上跑下捉迷藏。因为我们家乡在南方。五、六十年代,农村几乎没有人穿鞋。白天打赤脚走路,晚上才穿木屐。有时怕走路响声大,被发现,就提着木屐走路,回家重新洗脚再上床。</p><p class="ql-block"> 最开心的事是看电影。我们南阳山区有六个乡( 相当于后来的公社)每个乡都有十多个村寨。只有一个电影组,巡回上演一轮,都要两个月以上。</p><p class="ql-block"> 看一场电影比过年都闹热。电影队每巡回一次,充其量带来两部影片,电影组由两人组成,一个放片子,一个负责用当地的客家话向群众作翻译。解说员很有水平,拣要紧的内容,绘声绘色,幽默风趣,有时把观众都逗笑了。我们有时也会鹦鹉学舌,跟着说。因为那时的农村人几乎都听不懂普通话。而电影解说词,也是不能逐句翻译。</p><p class="ql-block"> 好在我们周围村寨多,三、四公里范围内有大大小小七八个村寨。每次电影队来巡回上演,我们都会在晚上追着电影队。一部电影看上六七遍,才能过瘾!有些解说词都能背下。</p><p class="ql-block"> 电影的内容,记得起的,有《画中人》,《梁山伯与祝英台》,《董存瑞》《古刹钟声》《 沙漠追匪记》《白毛女》,… 还有一些动画片。新闻记录片。</p><p class="ql-block"> 三年级以后,一些高年级学生,带动我们二十来个男同学,每人自制一对一尺来长的硬木棒,一到月明之夜,就会在操场上练跳“英歌舞”。“英歌舞”是潮汕一带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摹仿水浒传里攻打大名府的场面,各路英雄好汉装成卖艺的、耍蛇的,要饭的,五花八门。 </p><p class="ql-block"> 一般是村寨里的年轻人在农闲时练习,到了春节期间期,画上花脸,穿着戏服,手里有节凑的敲着木棒,排成两队,成双成对的跳着舞步,敲锣打鼓,走街串巷,欢庆节日。我们这帮小朋友,羡慕大人们的这些娱乐,所以到一定年龄,就自发组织起来,学跳“英歌舞”,希望长大后能加入“英歌队”。</p> <p class="ql-block">戽水</p><p class="ql-block"> 同学知标</p><p class="ql-block"> 三年级的 时候,全班和我最要好的同学算是黄知标。他家在我家小院子背后的正街上。他父亲在街上开食店。是四十年代从印度尼西亚回来的。听说他爷爷年轻时到印尼当矿工。我们那一带在印尼和马来西亚,泰国的华侨很多,有的华人都会把后代送一、两个子孙“回唐山”(回家乡),延续香火,继承祖业。加强同家乡的联系。以防不测。知标有两个妈妈,一共有十弟兄和三姐妹。他是小妈生的,在男孩中排第六。</p><p class="ql-block"> 我俩几乎是形影不离,放学了,一起放鸭子,有时一起去河沟戽鱼。即是把小溪沟,或小水坑的来水堵住,或引开,然后用当地客家人汲水的工具,(叫戽斗),使劲往外戽,直到把水戽完,就可以捉鱼了。</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我发现一个水坑,看到里面有鱼在活动,约了黄知标一起去戽鱼。水坑有点深,估计两个人不停地戽水,也要一下午花的时间,才能把水坑戽干。当我俩不遗余力地戽了一个多小时,上岸休息的时候,发现我俩的脚杆上都爬上了七、八条大蚂蟥,每条蚂蟥都吸满了血,我俩使劲拔,也拔不出来。一时没了主意。只好坐在石头上打主意。我突然想起,大人说过,蚂蟥叮在身上,拔不出来时,可用手指对准蚂蟥的背上用力弹一下,它一震动,就会落下来。于是我对准其中一条用力弹去,蚂蟥收缩一下,果然脱落下来。我俩十分高兴,不一会把脚上的蚂蟥都弹落了。但是蚂蟥咬过的伤口一直流血不止,我们只好怏怏不乐地离开那个水坑。</p><p class="ql-block"> 我俩最不喜欢的是上珠算课,主要是对珠算口诀不理解,记不住。到上珠算课,我俩就会带上军棋,偷偷溜到学校背后的荔枝园里去下军棋。</p><p class="ql-block"> 到了四年级,我们就到总校上学了。那时最吸引人的是到学校图书馆看连环画。每天中午,我们一丢下饭碗,利用午休,一起跑到学校图书室去了。那些连环画,尽管也有很多不认识的字,但故事情节还是看懂了。象《铁道游击队》、《林海雪原》、《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等等成套的连环画,引人入胜。还有《刘胡兰》、《卓娅和舒拉》等英雄故事几十年后仍历历在目。</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