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的滋味

平常心

　　快过年了，和妻子去超市买点年货。来到糖果柜台，品种可真多，让人眼花缭乱。但我还是怀念儿时的老四样：大白兔奶糖、不老林牛轧糖、马大姐大虾酥、冠生园话梅糖。这四样一拿到手里，唾液马上在嘴里转圈。又往前走几步，看到了老布特专柜，我停在那里……

　　时光指针拔回到1999年春节，我上军校的第一个假期。中途转车路过北京，特意给家里买上些稻香村的糖果和北京果脯。北京糖果对于七零后的我们来说，绝对是奢侈品。记得我们小时，妈妈去北京出差，给我和哥哥带回稻香村的糖果。当时妈妈将所有的糖果都平分给我和哥哥，自己却没有吃一块。我拿出糖给妈妈时，清晰地记得她说：“妈妈消化好，喝凉水都长膘，吃糖就变得更胖了”。是啊，妈妈一直把好吃的东西给我和哥哥，自己却总是打拾剩饭剩菜。为了供我上重点高中，她提前退休，跟爸爸一起刷地板，每天的工作都在跟巨毒的油漆打交道。虽然挣得不少，但每每听见爸爸妈妈一阵阵的咳嗽声，我和哥哥的心都碎了。两个儿子都在上学、沉重的负担压在父母身上，他们只能努力地工作、拼命地赚钱。我和哥哥一直很懂事，记得我高三时，哥哥和我有个约定，我们一定要自力更生、不给父母添负担。九八年，哥哥中专毕业，去大连打工，一个月一百八十元的薪水，甚至不够他吃面条。但哥哥白天打工，晚上去酒店卖花，一条玫瑰挣一元钱，他在酒店一站就是三个小时。我也坚定地报考了军校，还在志愿书上写了不服从分配的字样。在军校的日子里，没有花家里一分钱。

　　我和哥哥的约定都成了现实，当我在第一个假期，用攒了半年的津贴费，给父母买了一只全聚德的烤鸭和北京糖果后，想起父母吃上糖果的喜悦时，心都要开花了。十六个小时的火车，我一分钟都没有睡。回到家里，我迫不及待地剥开糖纸，递给妈妈，她却没有吃，我再次把糖果塞到她的嘴里时，她顿了一下，使劲地咬了一口。“真甜，真甜！”总觉得她有些什么话没说，就急着去厨房了。当时，只觉得她眼角泛着泪水，感觉有点不对劲。

　　当天晚上，姑姑找到了我，“知道你妈妈为什么不想吃糖吗？因为她得了糖尿病！”听了姑姑的讲诉，我才知道真相，妈妈在98年诊断出来得了糖尿病，这种病无法根治，只能控制。最有限的方法就是控制饮食、少吃含糖高的食品。听到这些，再看看买的糖果，我的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妈妈这些年净吃苦了，刚熬出个头来，就再也不能吃糖了，她还没有尝到甜啊！

　　我到书店翻看各种糖尿病的书籍，打开广播收听糖尿病的知识。当听说无糖食品以木糖醇为配料，糖尿病人可以吃无糖食品后，我马上去了最大的商场，找到了无糖食品专柜，买了很多老布特的无糖食品。我打开一个，先尝了尝。这种甜像掺了糖精的苞米花一样，这种甜略带清凉，这种甜有些粘嗓子，这种甜很浓但总觉得有种别样的滋味。回到家里，我告诉妈妈无糖食品以木糖醇为配料，糖尿病人可以放心吃，让她尝尝这个甜味，到底是什么滋味。

　　妈妈吃了很多，不停地说，真甜……

　　“老公，想什么呢？”妻子的呼唤，让我突然回过神儿来。

　　我从柜台上拿了两袋老布特酥糖。“给咱妈来两袋！”

　　“年年买，这木糖醇到底啥味啊？”

　　“同样的甜味，不一样的滋味！”我大声地告诉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