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旅行回顾之——藏北行记

魏薇

写在正文之前的小诗：

我不知道
在哪一世的轮回里
见到了你
也不知道
在哪一世的轮回里
爱上了你
相见了就不愿再相忘
牵手了就不肯再分离
在那一片高原上
我找到了你
却迷失了自己
在那一个故事里
我记住了你
却忘掉了自己

山岗上的经幡
播撒着前世的诺言
天空中的雄鹰
唤醒了前世的记忆
我终于知道
原来
我在似水流年里涂抹光阴
是因为想把那一年的故事
刻在心田
我在如梭岁月中穿行等待
是因为想把那一年的故事
印在脑海

牵住了你的手
我便是雪域中最快乐的过客
拥抱了你的魂
我便是红尘里最美丽的传说

西藏，是一个代表了太多东西的词汇，它对于每一个人，有着全然不同的意义。它也许是青春年少时的一次冲动，也许是人到中年时的一个梦想。它可以是虔诚的朝拜，也可以是执着的探索。当然，它也可以只是一次人云亦云的游览而已。你用一种什么样的目光去审视西藏，你看到的西藏就会是什么模样。所以，这个有着无数故事和万般风韵的地方，是一生必须去上一次的地方。如果让我给去西藏找一个依据，那么，去追寻一场升华心灵的自我修行，这样一个理由一定是无可辩驳的。虽然这个概念听来有些虚无，但它却实实在在是我一次又一次走进西藏的缘由。

结束了滇藏线到拉萨的行程之后，我带着感叹和回味踏上了青藏线，向藏北出发，继续去书写属于我的旅行故事。青藏线全长1160公里，从距离上来说，不算太长。和川藏线、滇藏线这两条进藏公路相比，既也没有太多连绵不断的盘山弯道，整体路面状况也强了不少。可它全线平均超过5000米的海拔，和大片的无人区，以及丰富的野生动物种群，确是这两条路都不具备的。从拉萨一路走来，四处都是一眼望不到边荒芜高原，不过这种苍凉遒劲的壮阔之美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走在这条铺设在世界屋脊之上的天路，那逶迤的高山，无边的旷野，呼啸的寒风，全都毫不迟疑地一起把那种征服自然、超越自我的豪迈感填满了我的心，满到不留一丝缝隙。

早晨刚出发的时候，天空灰蒙蒙的，布满了乌云。因为今天的目的地是圣湖——纳木措，如果不是一个光线充足的大晴天，会无法见到圣湖真正的美貌。不过，幸运的是，这种有点郁闷的心情和今天阴沉的天气都没有持续太久。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以后，天空中的乌云就慢慢散去了，太阳开始尽情抛洒它金色的光芒，照得道路两边的那些山峰、荒原和偶尔出现的海子，越发显出了丰富清晰的色彩层次。中午时分我到了当雄县城，为了节约时间，就在车上用干粮解决了吃饭问题，然后直接奔向了纳木措。

从当雄县城到纳木措有差不多100公里的路程，在这个空当，我想起了一个不知从何处看到的，关于纳木措的凄美故事。传说，念青唐古拉和纳木措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他们快乐地生活在藏北高原，相依相伴、形影不离。有一天，念青唐古拉为找寻走失的牛羊到了另一片牧场，遇见了美艳绝伦的羊卓雍措，一下子就不能自持爱上了她，忘记了妻子纳木措。痴情的纳木措以为丈夫遇到了凶险，伤心地日夜哭泣着，最后变成了一汪清澈的湖水。突然有一天，念青唐古拉想起了妻子，当他愧疚而又急切地赶回家中时，发现痴情的妻子已经变成了波光粼粼的湖泊，悔恨和自责让他不眠不休守在湖边忏悔自己的过错。后来念青唐古拉变成了丰神俊朗的雪山，永远陪伴着温柔美丽的纳木措，从此不再离开。虽然这个故事是虚幻的神话，可圣湖纳木措，却是今天要实实在在和我相见的美景。

纳木措位于拉萨市当雄县与那曲地区班戈县之间，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咸水湖。在草原和雪山的包围之中，那一汪碧蓝湖水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美得如同一颗的熠熠生辉、晶莹通透的宝石般夺人眼球。“纳木措”的藏语意思是天湖，是藏传佛教的著名圣地。它和阿里神山下的玛旁雍措湖、日喀则岗巴拉山下的羊卓雍措湖并称为西藏三大圣湖，是著名的藏传佛教圣地，在藏民心中有着不可取代的特殊地位。每天都有许多藏民在这里转湖，若是逢到藏历羊年，信徒更是络绎不绝。进入景区之后，沿着又险又窄的蜿蜒山路一直向前，越过海拔5190米的那根拉山口，眼前一下子就变得豁然开朗了。闪着淡淡金色光芒的平原，和远处洁白耀眼的念青唐古拉山一起，守护着身边那片蓝得有些夸张的湖泊。我知道，纳木措到啦！眼前雄伟阳刚的雪山、温柔婉约的圣湖、奔放大气的草原，三种姿态各不相同的元素，异常和谐地相处在一起，构建了一个水天相连、山水一体的绝妙空间。这个浑然天成的黄白蓝色彩组合，简直是一个美到令人窒息的存在。我满心欢喜地沿着湖岸漫步，凝望着眼前那如宝石一般灿烂夺目的碧蓝湖水，呼吸着这儿带有寒意的空气，把所有烦心恼人的事，一股脑儿丢进来自唐古拉山脉的大风里。这既漫无目的又慵懒随性的游走，让我的心填满了久违的安宁与祥和。走得累了，我索性坐在了湖边。静静地看着身后玛尼堆上的五彩经幡随风起舞，听着山间湖畔若隐若现飘散的诵经声。把这里的亘古未变的天空，万年留存的山水，幻化成一张永远留在我心底的图片。

或许是关于此地的那个浪漫传说中，那位温柔善良的主人公纳木措穿过历史而来，把她的安宁祥和传递到了这里，让这个湖泊具有了一种抚慰人心的神奇力量。又或许是这个天堂胜境般的圣湖，本身就已经美到了能够荡涤人心的地步。待在纳木措，我放空了自己，就这么一身轻松又恍然不知时日地走着、坐着、看着。不知不觉间，深沉的安静悄然爬满了心间，只觉得从身体到灵魂都被已经清洗得焕然一新，而这种妙不可言的感受，正是我翻山越岭来到这里的目的。想到此行已然是功德圆满，我便心满意足地浅笑着跑到了远处那个忍耐着高原反应一路陪我的他身边，蹦出一句：“好啦！走吧。”说完就拉着他径直向外走去。他一脸愕然地看着我，我只好笑着回答道：“来这儿目的达到了，还要赶路，当然得走啊！”可说完之后，老公却更加茫然不解了。一时间，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干脆就听着音乐开我的车，让他自己去慢慢消化这些信息。

沿着青藏线去到今天的宿营地安多，一路上的平均海拔都在4700米以上，而安多更是达到了5000以上。一路上，目力所及，皆是荒谷戈壁。我开着心爱的小白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放肆、疯狂又毫无顾忌。青藏公路上的波浪式搓板路，让我的心脏和小白一起，时不时就狂跳着地不停左右摇晃、上下颠簸。道路的尽头和天空已然连在了一起，仿佛是一不小心加点儿速度，或许就能飞上天空的节奏了。看着身旁无边无际的藏北大地，我开始在心中，把自己对于这片土地的印象和眼前真实的画面做起了比较。未曾踏足这片差不多占西藏二分之一面积的土地时，我从书中看到的藏北，是一个平均海拔超过四千五百米，气温常年处于零度以下，空气中的含氧量不足百分之五十，生存条件恶劣，被人们称为“生命禁区”，但同时也拥有着苍凉壮美的风景、源远流长的历史、丰富奇特的物种的神奇大地。我时常想象着，在西藏这样一个秘境天堂中，这个地方到底是怎样一种特立独行的存在？所以，我心里的藏北之旅是段充满了想一探究竟的好奇与向往，和挑战未知的雄心与梦想的精彩旅程。

从纳木措往北，沿着青藏铁路行驶，我开始越来越深地走进了藏北。大概一个小时不到的样子，就来到了中国五大牧场之一的西藏羌塘草原。这里一直是往来藏区和内地的交通要道，无论从前的唐蕃古道，还是现在让世界震惊的青藏铁路，藏北都是必经之地。道路的艰险和生存条件的恶劣，让绝大多数人都无法轻易踏足，这片被称为地球“第三极”的土地。但正是如此，这个地方才得以相对完好地保持了生态环境和人文风貌。在这里，成群结队的牦牛和山羊，神秘梦幻的古象雄国遗址，贯穿南北的唐蕃古道，五彩斑斓的远古岩画，一起营造出了一个带着几分神秘色彩的苍茫高原、极地牧场。尽管这里是牧区，但它和我们从内蒙、新疆那里认识到的牧区是完全不同的。从前一直存在于我们印象中的牧场，长满了各种高矮不一、深浅不同的青草，是一幅“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丽油画。但在位于世界屋脊的牧区，不光是牛羊的品种不一样了，连牧草也变成了一种短短小小的“那扎”。那扎就像许多男人喜欢的那种短到差不多挨着头皮的板寸，它几乎是以一种贴着地面的姿态在生长。这片草原用一种足够独特的面貌，刷新了人们对于高原牧场的定义。面对广袤无垠的羌塘草原，我的短暂的停留所能见到的，仅仅是只鳞片甲而已。不过，就是这点滴的了解，也足以让我在心中构建起一个全新的羌塘。

现在，当我切切实实置身在久已向往的羌塘草原时，我只觉得所能见到的一切都在散发着喜悦的光芒。那满目丰肥的野花牧草在大风中沉静而倔强地站立着，在天空、大地和周围的人面前，舞动着它们小小的身躯。暖暖的阳光洒在这片广袤的大地，像一股生机勃勃的春风，活力四射地挑动着那些正在复苏的冰冷的生灵。我突发奇想地反复着用力高高跳起又落下，脚下的土地被我冲击得泛起了一缕缕烟尘。此刻，我甚至觉得，藏北高原萧瑟的寒风在穿过广袤大地时，是在敲击豪迈奔放的战鼓，是在吹响激情飞扬的号角，是在书写惊心动魄的故事。当天空中飘飞的雪花落到脸颊上时，传递到心里的不是蚀骨的寒冷，而是热泪的暖意。我仿佛听到这片一望无垠的土地发出了一种悠远深沉的声音。这个声音，有着跨越古今的迷人魅力。它既是从前那盛世大唐壮美灿烂的贞观长调，也是如今这泱泱中华慷慨激昂的盛世飞歌。

随着天色渐渐暗去，我也离今天的最后一站安多越来越近了。在青藏线上行走的这一天，我看到了太多从没见过的风景，也得到了太多让我欣喜的感动。这一切，越发让我觉得若是不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真的是对精彩岁月最大的辜负。于是，我写下了这些琐碎、凌乱、但却真实的游记。因为我知道，用有温度的文字，来还原有情怀的生活，记录下一切美好的片段，会让岁月变得更加丰满。我若不负时光，时光也必定不会负我！

我的远方有诗、有酒、有书，也有美丽的原野和恬淡的生活。亲爱的朋友们，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