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父亲的父亲节,——纪念父亲诞辰99周年

一乐先生

<p class="ql-block"><b><i><u>父亲在东至县城的留影(1988年)</u></i></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的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十九周年了。父亲在世时,这个舶来品的“父亲节”还没有舶到我们东至县城,所以我从来没有给父亲过过“父亲节”。</span></p> <p class="ql-block"><b><i><u>我同父亲的合影(1995年)</u></i></b></p> <p class="ql-block">父亲是五代十国时期吳越王钱镠的36代裔孙,排行“奕”字辈,祖藉枞阳县石矶镇高岗村,民国初年祖父从枞阳石矶移居东流县大渡口。父亲生于1922年农历二月十七(公历3月15日),卒于2002年农历十月二十三(公历11月27日)。享年八十周岁又八个多月。父亲兄妹九人,他排行老九。男丁四人,有两个哥哥早夭,在解放前不是很富裕的农耕家庭,通常只有男孩中的老大才可以读书。祖父让父亲的大哥读书,而父亲从小就下地干农活。但父亲要读书的愿望非常强烈,即使在锄禾时因要求读书而遭到祖父用锄头柄打腿也不屈服,直到十三岁(1935年),祖父才让他上学读书。他高中就读于安庆一中,1939年日本人占领安庆(安庆当时是安徽省省会),安庆一中、安庆女中等学校搬迁到当年的立煌(今天的金寨)县毛坦厂。当时称“安徽省第三临时中学”,简称“三临中学”,今“安徽省六安市毛坦厂中学”前身。当时交通不便,父亲当年都是从安庆经桐城、舒城翻山越岭,步行到学校。遇冬天大雪就赤脚草鞋,用雪拌炒粉(用大麦炒熟磨成的)充饥。父亲曾告诉我,1944年他高中在读,现安庆一中特级数学教师余冠群刚从浙大数学系毕业到“三临中学”任教,第一堂课就用英语教授数学。三临中学都是学贯中西的大师教授先生,余冠群老师刚从大学出来,所以被同学们戏称“余拖儿”(我1965年考入安庆一中时,余冠群已升任教导副主任)。</p><p class="ql-block">父亲高中毕业后参加了当年的高考,父亲说当年考场架有机枪。我至今不明白,民国时期的考场为什么要架机枪,是防止考生闹事吗?</p><p class="ql-block">父亲高考落选后受聘到当时的东流县大渡口小学,做了三年民国时期的末任校长。</p><p class="ql-block">解放后,父亲辞去了大渡口小学校长职务,回家务农。父亲头脑特别灵活,在务农的同时,还办起了酿酒作坊,轧花车,搞起了牛车运输。当年还没有柴油机电动机,我还记得父亲设计并制作了一个木制的大陀螺一样的转盘,用牛拉着平地转圈,再通过木制的齿轮转轴带动轧花车工作。</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i><u>大弟叶青结婚时的全家福(1979年元月)(我本人在合肥上学缺席)</u></i></b></p> <p class="ql-block">农业合作化后,农村这些私人作坊都不准搞了,父亲就凭他办轧花作坊的技术与经验,到宿松县复兴镇一家轧花厂谋了一份工作。就是在这家轧花厂,父亲接触了柴油机,一个拿过粉笔,握过锄头的手,又摆弄起了柴油机。从理论到实践,从组装、拆卸到修理,他无师自通。五八年工业大发展,父亲又到安庆农口机械厂(即今天中日合资的安庆活塞环厂)钳工车间任技师。凭着他的聪明才智和勤奋钻研,车间的车、钳、铣、刨,样样精通。父亲在安庆农口机械厂工作时,我在大渡口中学上初中,我常乘轮渡过江去看他。六五年下半年我在安庆一中读书时曾到活塞环厂钳工车间参加学工劳动,我跟的师傅其中就有我父亲的徒弟。</p><p class="ql-block">六三年,家乡新丰大队要办轧花厂缺少技术人才,大队干部就鼓动我父亲回来,但农口机械厂不放人。在大队高薪(60元/月,农口机械厂不足40元/月,当年大学生毕业53元/月)诱惑下,父亲放弃了农口械厂的工作回到大队轧花厂再次与柴油机、轧花车打起来了交道。除了轧花厂,大队各排灌站里柴油机、水泵的设计与安装都是父亲一手操办。父亲对新丰大队的水利事业曾作过一定的贡献。当年那浸透父亲心血的排灌站,至今作为历史的陈迹,孤零零地座落在东风河的堤垻上。每年清明回家,晨起散步时走到那里,都会勾引起我对父亲的怀念。</p><p class="ql-block">父亲对柴油机的熟练驾驭在乡邻百十里,得到了交口称赞。周边大队柴油机坏了,都请他去,手到病除。人们都说:“钱师傅只要听听柴油机的声音,就知道柴油机的毛病出在哪里。”</p><p class="ql-block">父亲告诉我柴油机的工作原理,是“吸压爆排”四亇过程,只有“爆发”的过程产生动力,推动活塞在汽缸内上下运动,再通过连杆连接曲轴,曲轴再连接转轮,转轮通过皮带带动轧花车工作。柴油机的转动的大铁轮,主要的是利用它的惯性,使活塞在“吸压排”的三个过程也上下运动。</p> <p class="ql-block"><b><i><u>我们全家和父亲在东至县城的合影(1988年)</u></i></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六八年清理阶级队伍时,父亲因为在担任大渡口小学校长其间参加过民社党(国民党外围组织),被大队专案组定为“政治历史问题”。在当年大搞“阶段斗争”岁月里,父亲也因“政治历史问题”被揪了出来。</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父亲被造反派批斗,而第一个上台批斗他的就是他亲手带大的徒弟。当晚父亲连同他在轧花厂的私人生活用品一起被遣送回生产队参加劳动。</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当年父亲被鼓动回大队办轧花厂时,并没有签定“劳务合同”。而当下父亲带的徒弟能独挡一面管理柴油机和轧花厂了,早年鼓动我父亲回来办厂时大队干部的承诺也泡汤了。这件事让父亲饱尝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多才多艺的父亲回家后,又为生产队办起了打铁作坊,带了两个徒弟给本生产队和周边农户制作铁器农具,只享受男劳力的标准工分。当年一个工分只有0.8元左右,同他在轧花厂每月60元相比大大缩水了。但他并没有消沉,而是坦然面对。每天在火红炉前,他掂着小铁锤,年轻的徒弟抡起大铁锤,叮叮当当,把烧成红得发白的铁块锻制成各种各样的农具。对那些来铁匠铺的乡亲们都是笑脸相迎,谈笑风生。</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i><u>父亲和两个在县城读高中的孙子合影(1995年)</u></i></b></p> <p class="ql-block">父亲的“政治历史问题”让我们兄妹六人在生产队里低人一等。大弟叶青因此没有上中学读书。但他承传了父亲的基因,拜当地最好的木工师傅学艺。由于他勤学苦练,最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为方圆十多公里最好的木工师傅。后来在沈阳一家民营家具厂任厂长。</p><p class="ql-block">我也因“父亲的政治历史问题”三次失去推荐上大学的机会。</p><p class="ql-block">1970年第一次大学招生,推荐的都是根红苗正的回乡知青。当同是安庆一中毕业的同村同学带着行李和“安徽大学”录取通知书向我辞行时,一种莫名的失落感让我的眼泪哗哗流下。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p><p class="ql-block">71年大学招生我又靠边站。</p><p class="ql-block">72年我到大队初中班当民师,招生时大队给我一张表,大渡口区五七小组把我刷掉了。</p><p class="ql-block">73年大学招生,教育部长周荣鑫坚持通过考试择优录取。我拿到了考试入场券,但由于张铁生“零分”事件,我被录取到池州师范中教班。75年毕业后分配到东至县胜利中学任教。</p><p class="ql-block">78年恢复高考,我同我的学生一起走进考场,我拿到了“安徽大学合肥教学点”(师范类即今天的“合肥师范学院”)化学专业的录取通知书。其间有个插曲:高考发榜后,我高出切分线56分。当年全国高考只考语文、政治、数、理、化五科,总分500分(我化学考了99分),安徽录取切分线320分。县教育局田局长,电话招我到他的办公室对我说:“你教学成绩突出,现在胜利中学缺教师,你就放弃这次录取。将来有教师培训名额,我们会安排你去。”</p><p class="ql-block">我回家同父亲商量,他沉思良久,还是同意我去上大学。也许是要弥补他的“政治历史问题”使我没能上大学的遗憾。我放弃了田局长的承诺。两年后毕业,大概因为我有在胜利中学的教学经历,被分配到县教育局教研室任化学教研员。</p><p class="ql-block">小弟1987年考取昆明工学院地质系。91年毕业后先分配到甘肃地质队,后来调回池州铅锌矿,任技术科长。企业重组后,他先后到青阳钼矿、青阳大理石矿任矿长、常务副矿长。</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i>我同小弟(左)在东至县城留影(1986年)</i></b></p> <p class="ql-block">七八至七九年落实党的政策,父亲又重新回到大队轧花厂。后来又安排到大渡口区新庭公社农机厂任技术厂长。他每天骑自行车去大渡口上班,下午下班较早,就一手抱着我女儿(一岁左右),一手拿根棍子去路边放鹅。父亲身材高大,我女儿身体娇小,他一只手把她夹在腰间。邻居们看到笑着说:“钱爹爹抱孙女,就象老鹰叼小鸡一样”。</p><p class="ql-block">父亲退休后,继续在家里开了个轧花、磨粉、压面作坊,维持晚年生活。同时,还进行农机具如防虫机、打棉花营养坯机、板车、自行车的修理及白铁、度锌铁工艺制作。几个尚未上学的小孙子总是趁他不注意,偷走他工具箱里的工具当玩具。当他找不到工具时,便大声嗔叫:“小祖宗,快点还给我。”而小孙子们总是同他绕膝捉谜藏。</p> <p class="ql-block"><b><i><u>父亲第二代:三子三女三媳三婿(2021年4月)</u></i></b></p> <p class="ql-block">父亲的一生,是聪明睿智的一生,也是勤劳奋斗的一生。他种过田,读过书,教书育人,犁田打垻,车钳铣刨,打铁熬糖,机械修理,焊接翻砂,农具制作,上梁建房……。是远近闻名的能工巧匠。尤其是对柴油机的修理,在大渡口区范围之内,无人能超过他。</p><p class="ql-block">父亲对木工也有研究,家里有些家具都是他亲手制作。他常对我说,木工都是“木秀才”,木工家具制作含有很多几何原理。你制作木工角尺是否直角,可用勾三股四玄必五的勾股定理来验证;农村建房用的人字架,利用的是三角形的稳定性;他形象的比喻刨子工作时,是“曹操门前淌道而过,高怀德门前叮点不饶”。在父亲的影响下,我女儿小时候坐的坐车,就是我自己用桃木做成的。</p><p class="ql-block">父亲对果树种植也情有独钟。把自留地划出大约二分地全部种上大白桃。这种大白桃在六七月份成熟,白里透红,口感甜甜,每斤不到三个。有周围邻居们来买,也是半卖半送。当时弟妹们还小,到市场销售桃子的任务,自然落在我的身上。我每次桃六十斤左右的桃子到胜利、瓦龙市场摆摊叫卖。每斤二角左右,全部卖完,大约收到十几块钱。</p><p class="ql-block">父亲还在房前屋后栽种了桔子和柿树。特别是房子正前方一棵柿子树,高有四——五米。这棵大柿子树每年收获柿子有三百多斤,大部分是周<span style="font-size:18px;">围邻居上门,也是半卖半送。剩下的送些给亲戚朋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周围邻居都喜欢到我们家买桃子、桔子、柿子,是因为我们家水果特别甜。父亲对果树勤于管理,经常防虫、修剪,对果树施肥的办法很特别。就是每年正月初,在水果树四周开一条同树冠差不多大的圆沟,然后把自家厕所里的人畜粪直接倒在沟里,还要加些菜籽饼棉子饼,从来不施化肥。我想这就是邻居们喜欢买我们家水果的直正原因。二00二年父亲去世后,柿子树结果一年比一年少。不到三年,这棵大柿树竟枯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后来我读过章含之文章,她批露和乔冠华结婚时,在院子里栽了一棵柿子树,生长旺盛。十年后乔冠华去世。而后这棵柿子树竟枯死了。她说“柿子树也通人性”。</span></p><p class="ql-block">父亲又是<span style="font-size:18px;">“命舛事多乖”的一生。早年外出求学,投身教育。随着时代变迁,又放弃教育,回归农耕。但又不甘现状,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外出闯荡江湖,一生流转了四个单位,最终在WG中被遗返回家,落叶归根。“时也、运也、命也”。</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i><u>父亲第三代:三孙两孙女一孙媳五个外孙怀抱为第四代( 2021年4月)</u></i></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父亲爱动脑动手。1954年长江大水,事前都传大渡口要破围。我们家是那种前后两进中有天井的杉木穿方的八开间草房,四周是土丕墙壁,大水漫灌,必然冲毁。为了保住房子,父亲把自家竹园毛竹砍下一批,用火烧的办法把毛竹两头折弯,一头固定在房子杉木柱上头,一头固定在地面的木桩上。每根杉木柱用2一4根毛竹斜拉着牢牢地抓住地面。后来长江围坝溃决,家人全部撤到胜利八都山,父亲一人坚守房屋,直到大水漫到屋檐才撤离。当年洪水冲垮了大渡口围区99%以上的民屋,除了大地主家青砖瓦房留住外,就我们家房子“任凭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水退之后,买掉五间房子给秧埂小学,让我们家度过了55年的春荒。</span></p> <p class="ql-block">父亲十分好学。他的柴油机工作原理就是对照书本,一边学习,一边实践,逐步精通的;为了种好果树,他买了本“常见果树栽培”,理论与实践结合,打理自己的果园;进入中老年时期,经常身上腰酸背疼,关节肿痛,他就上医院找中医开些中药回家煎水喝。他还专门买了一本“常用中草药”,对照书本,弄清每味中药的药性与药理;他到上海出差购买柴油机配件时,看到城里人早上打太极拳,他就从新华书店买了一张“简化太极拳图解”,掛在墙上,按图比划比划;他七十多岁后到县城我家来,还从我女儿书架上,把一本“怎样学电脑”书带回,说他也要学电脑操作。</p> <p class="ql-block"><b><i>父亲的第三代——姐弟三(1982年左右)</i></b></p> <p class="ql-block"><b><i>三十九年后姐弟三(2021年4月)</i></b></p> <p class="ql-block">父亲为人正直豪爽,说话声大,别人有错,当面直说,毫不遮掩。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农村红白喜事时,乡邻都喜欢同他坐一桌。他曾对我说,他年青时在酒桌上喝酒,和人比拼:约定第一人喝1杯,第二人喝2杯,第三人喝4杯,第四人喝8杯,依次类推。我说:“你这样喝下去,第八个人你要喝128杯,你怎么喝得了?”他笑着说:“我算定中间有人喝不了,我也就不用喝那么多了”。这比拼喝酒中也有智慧。</p><p class="ql-block">父亲还是个无神论者。过年不拜神、不请祖。早年大年初一常用猎枪对天呜放,当做开门炮。清明年年都和怀宁、大渡口石祺两位堂弟去祖坟扫墓,只是烧烧纸,拔拔草,也不跪拜。</p><p class="ql-block">父亲在乡邻中受到尊重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极力劝说家长再苦也要把孩子读书。有多位寒门学子,得益于父亲的劝学,成为本、专科大学生。现在都在不同的城市从事公安、电力、地产等工作。</p><p class="ql-block">父亲在家无事时常拿起古文或诗词,总是当着儿孙的面,摇头晃脑抑仰顿挫的唱读。对于不熟悉的内容,我一句也听不懂。</p><p class="ql-block">我现在收藏的父亲最珍贵的遗产,就是他曾经用过的一块土窑烧制的瓦砚。</p> <p class="ql-block"><b><i>父亲的第三代——兄弟俩(1983年左右)</i></b></p> <p class="ql-block"><b><i>三十八年后兄弟俩(2021年4月)</i></b></p> <p class="ql-block">父亲是七九年在安庆一院做甲状腺瘤切除手术时发现有高血压的,时年57岁。当时大家对高血压病认识不足,他也没有认真的管控。大约九九年春节,父亲在家生病,咳嗽,气喘,睡觉不能全躺下,大家都以为是气管炎之类的。电话告诉我,我请教育局派车将父亲接到东至县医院,并请严院长亲自接诊,他诊断为高血压引起的“心肺病”,拍片显示心脏肿大。马上住院进行利尿治疗,一晚上排了一大痰盂尿,第二天症状就消失了。为了巩固疗效,医生给他滴注了加强心脏供血名叫“三磷酸腺苷”的德国进口药。每支一百多元。当年没有医保,全部自费,他怕多花钱,吵着要出院。</p><p class="ql-block">以后每年都要到县城住一到两次医院,利利尿,滴注“三磷酸腺苷”,加强心脏供血。最后一次来东至县城,上我家二楼都十分吃力了。他让我找来我四姑的大女婿——奕光(曾任东流种畜厂厂长,时任县农委主任)来我家,因我四姑已经安葬在种畜厂,父亲当面对奕光表示希望百年之后,和他四姐姐在一起。奕光满口答应。</p><p class="ql-block">从那以后,父亲再也没有来县城。我买好“三磷酸腺苷”带回家,请赤脚医生来家给他滴注。他只要一出现胸闷心慌,滴一瓶马上臉色红润,精神焕发。这进口的“三磷酸腺苷”,包装盒里输液管、扎胳膊的皮条、注射针头、消毒药棉、兜果糖的网兜,都全部配置齐全。只要挂在高处,就能输液。后来在安庆托人买了南京产的,效果就没有德国进口的好。</p><p class="ql-block">为了加强父亲的心脏供氧,我托安庆氧气站的学生,借了一个最大号的医用氧气瓶,从安庆氧气站灌满氧气送到家里,给父亲常常吸吸氧。氧气用完再去安庆氧气站灌装。这样坚持大约一年多时间,<span style="font-size:18px;">直到父亲2002年10月去世。</span></p><p class="ql-block">我本人也是在56岁发现有高血压的。由于医学知识的普及,我对高血压管控水平也不断提升。父亲当年如果有现在的医疗条件,他的生命至少可以延长五年<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p> <p class="ql-block">父亲的第三代——四位姑表兄弟(1984年左右)</p> <p class="ql-block">三十七年后的四位姑表兄弟(2021年4月)</p> <p class="ql-block">2002年10月父亲去世时,我女儿福州大学研三在读,儿子已从福州大学本科毕业在深圳一家电厂工作。我大弟的两个儿子分别在安徽工业大学、合肥学院读本科。十九年过去了,父亲的大孙女和三个孙子都在南北不同城市不同企业的中层管理岗位发光发热。已经在某知名企业任中层高管的最小的孙子正在中科大读MBA,最小孙女本科就读的和我是同一所院校同一专业——合肥师范学院化学系。现已也考上了福建章州师范学院无机化学专业研究生,她将来会是我们这个教师世家的第三代传人。曾孙辈三男三女正茁壮成长,最大的曾孙女已经在深圳上高一了。5个外孙和一个外孙女也在各行各业风生水起。我想父亲知道了这一切,一定会含笑天堂。</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i><u>造福周边六个村的《钱公桥》(2004年)</u></i></b></p> <p class="ql-block">为了纪念父亲的功德,在父亲去世后的第三年——2004年,经过大渡口镇政府批准,我们兄弟三人捐款八千元、镇政府专项造桥补贴小埂村民组拨款二千元(镇政府对一个村民组拨款是破天荒的)、小埂村民组村民出工出力,在小埂村民组的出入要道,修建了一座宽4米长7米(含引桥)钢筋水泥桥,由镇政府命名为《钱公桥》。于2004年3月15日,父亲诞辰82周年这一天正式通车,造福周边六个村的村民。被当地群众称为“利民之桥、功德之桥”。2004年3月20日《池州日报.东至新闻》第七版,以“三子建桥了父愿”(作者王林龙)为题进行了报道。<span style="font-size:18px;">这一年大渡口镇新丰村党支部与村委会为我们钱氏兄弟颁发了“为公益事业”奖牌。</span></p><p class="ql-block">2011年12月,枞阳钱氏宗谱编委会主编钱奕珠先生将上述新闻报道收彔在《吴越钱氏宗谱》第七部卷末“礼七公支列传”中,文章更名为《东至“钱公桥”》。</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2021.6.20.于广州)</span></p> <p class="ql-block"><b>后记</b>:</p><p class="ql-block">父亲节前一天晚上,我在网上见过《没有父亲的父亲节》这个题目,勾引起我想写篇纪念父亲的文章的思绪。</p><p class="ql-block">父亲节这天,借着这个题目,趁着这个节日,躺在医院病床上写了这篇纪念文章。</p><p class="ql-block">我写的是历史,留的是记忆,为的是传承。</p> <p class="ql-block"><b>以下是父亲的第三代第四代读过这篇文章的感想</b>。</p> <p class="ql-block"><b>钱翎</b>:<b>(父亲大孙女)</b></p><p class="ql-block">写得真好,我经常梦到爷爷。</p><p class="ql-block">这是我们的根。</p> <p class="ql-block"><b>钱翔</b>:<b>(父亲的大孙子)</b></p><p class="ql-block">父亲节,老爸病榻为功,洋洋洒洒写下这份温情美篇。</p><p class="ql-block">浓缩了爷爷平凡但不乏跌宕多舛的一生,展现了一个农村家庭生生不息的生命传承,也记录了近百年社会历史的变迁印迹。细致入微、情真意切、感人至深!细细看完,不禁烟云翻涌、热泪盈眶!</p><p class="ql-block">记事起,我耳濡目染的是爷爷摆弄各种机械设备时的神之存在,心心念念的是爷爷工具箱里的十八般“兵器”,满眼期待的是看到故意调皮捣蛋之后爷爷佯作生气的表情,乐此不疲的是学着他摇头晃脑朗诵天书般的文言文桥段,非常受用的是跟爷爷出门时受到别人对我们爱屋及乌的夸奖……</p><p class="ql-block">长大了,才慢慢理解这个平凡的老头对生活有着朴素但不乏智慧的领悟,对命运有着顺应但不会屈服的倔强,对家人有着源自内心的责任感和担当。也慢慢懂得这个平凡的老头用他的朴素的言行,潜移默化的教会我们感知知识的力量、认识品格的重要。</p><p class="ql-block">看了老爸记录的爷爷近乎一生的经历,充满着唏嘘和坎坷,不禁感慨万分。对他的聪慧、人品、才能、以及生前故后受到的尊敬,也深感自豪。</p><p class="ql-block">很庆幸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更感恩祖辈父辈给我们的生命火苗和生活的力量。</p><p class="ql-block">落其实者思其树,饮其流者思其源!</p><p class="ql-block">不负生命、不负生活,我想会是最好的报答。</p><p class="ql-block">遥寄对爷爷无尽的哀思,我们永远不会忘记!</p><p class="ql-block">也祝愿老爸早日康复、父亲节快乐!</p> <p class="ql-block"><b>钱晓钟:(父亲的小孙子)</b></p><p class="ql-block">大伯,这篇文章勾起我小时候和爹爹在一起的很多回忆,不禁泪眼婆娑,时间真快、记忆难忘。</p><p class="ql-block">读书学习的根不能忘,踏实纯朴的本不能丢,我们都会加油的。等广州疫情解除,我再去看你和大妈。疫情期间,你们一定保重身体。</p> <p class="ql-block"><b><i><u>魏安国:(父亲大哥的外孙)</u></i></b></p><p class="ql-block">知道小家公的一生经历非常感动,了解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为我身体里也流淌着点钱家人的血液感到自豪!希望我的下一代学习钱家人不屈不挠的精神 ,和孝敬父母的美德。</p> <p class="ql-block"><b>逗逗:(父亲的曾孙女)</b></p><p class="ql-block">爷爷:反复读了您的文章,最大的感受就是自豪。“十年种木长风烟”,家风的传承无声无息,却足以唤起千百年的情感共鸣。太爷爷一生勤劳善良、满腹经纶,他的聪明才智令我叹服,豁达和乐观也让我深深钦佩。他面对苦难的态度很大一部分是由于自身的正直和坚韧,在最困难的时候也从未选择消沉,永远脚踏实地、严于律己。拥有这样的长辈何其幸运!写柿子树的段落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万物有灵,树犹如此,某种意义上也证明了太爷爷的为人。</p><p class="ql-block">很遗憾没能亲眼见见太爷爷,但当我一边读文章,一边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精神矍铄的轮廓时,却发现和您、爸爸、姑姑都有或多或少的重合。也许这就是潜移默化的力量,岁月如歌,传承永续。</p><p class="ql-block">我已经挑选其中的段落摘抄,以后也会常常用太爷爷的故事激励自己。</p><p class="ql-block">祝您心情愉快,早日康复!</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安庆一中68届同班同学在班群或微信留言(按时间顺序)</b></p> <p class="ql-block"><b>傅庭亮</b></p><p class="ql-block">写得好。向您学习,多动笔,为夲族的人和事在史上留下印记。</p> <p class="ql-block"><b>赵锡纯</b></p><p class="ql-block">@钱叶松 :情深意切,令人感怀![强][强][强]</p> <p class="ql-block"><b>紫萝兰</b></p><p class="ql-block">@钱叶松 想不到你一个农村同学也被政治挡住了,我俩经历有点相似。大学第一次到农村招生的时候,科大愿意收,父亲学校不给档案,第二次被张铁生一搅,从合工大刷下来了。</p> <p class="ql-block"><b>汤锡川</b></p><p class="ql-block">@钱叶松 捐款建桥,传承美德,造福桑梓,睹物思人,这是你兄弟对父亲最好的纪念![强][强][玫瑰][玫瑰]</p><p class="ql-block">出生在1948年以后的我们这一代,几乎没有人没有经受过时代的折腾和无辜牵累,能够生存到今天不惑之年已属幸运。[发呆][发呆][抱拳][抱拳]</p> <p class="ql-block"><b>邹虎</b></p><p class="ql-block">真实的回忆,真情的纪念。时势变迁,仍智慧一生,造福于乡民。</p> <p class="ql-block"><b>李用谱</b></p><p class="ql-block"><span class="ql-cursor"></span>纪念文章情深意长,回忆您父亲一生经历,令人动容。WG期间我们几个不谙世事的穷学生去您家玩耍,受到您们家人的热情款待,特别是您父亲慈眉善目的形象令我难忘,看了您的文章,使我对令尊更加敬仰,您也继承了您父亲的宽厚品德及聪明才智,把子女培养成才,又为孙子辈尽心尽责,您们老钱家人丁兴旺,个个成才,老人家真的可以含笑天堂了。[合十][合十][合十]</p> <p class="ql-block"><b>黄人放</b></p><p class="ql-block">@一乐先生: 令尊大人聪明精干、和蔼可亲。我到你家去过不少次。他当年的音容笑貌还时时浮现在我眼前。你现在的形象和当年令尊大人太像了。你这篇《没有父亲的父亲节》写得太好了。文笔洗练、情感真挚,是我近年来所见过的不可多得的好文![强][强][强]唉,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生过去了…一言难尽啊!!!</p> <p class="ql-block"><b><i>王云华</i></b></p><p class="ql-block"><i><span class="ql-cursor"></span></i>@钱叶松 :你的文章写的好,后生的读后感同样感人![玫瑰][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