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墙

陆登光

　　设若老屋是家的象征，那么老屋的墙便是童年的象征了。无论岁月过去了多久，许多往事已经淡忘，但忘不了的，还是老屋的墙。

　　从摇篮中溜下来时，是扶着那堵墙一步步学会走路的。墙是人生的起点，无论是谁，都是从这里一步步走向外面的世界，走向人生的征程的。

　　墙的亲切的脸上，印着童年的渴盼、欢乐、抑或委屈、忧伤。

　　受了委屈的孩子，伏在墙上，放声大哭，并用柔嫩的小手拍打着墙的脸，仿佛这样拍打着，心中那股委屈的苦水便消失了。

　　天近晚时，仍不见在田间劳作的母亲归来，于是便常常依偎在墙上，睁着一双渴盼的眼晴朝远处张望，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等待着那声亲切的呼唤。

　　在墙根下玩石子、弹珠子、跳房子、看小人书；在墙上画线，比看自己又长高了多少；在墙上歪歪扭扭地写下第一个认识的字……

　　童年多少有声有色、多姿多彩的生活，都是在墙边度过的。

　　一天，我在外面受到一个大孩子的欺负，泪水汪汪的回到家里。父亲把我拉到他怀里，揩干我脸上的泪水。我靠在父亲宽厚的胸脯上，心里感到很温暖。突然就觉得，父亲也是一堵墙，一堵为我遮风挡雨的墙。

　　如今，经过六十多年的沧桑岁月，老屋已经老了，墙已经老了，父亲也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但在我心中，永远耸立着那堵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