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之不止

吾心安处

行之不止李济民在我的印象里，父亲总是默默地，默默地行走，默默地做事……父亲就是一普通的农民，他虽普通，但在我的心里，父亲却绝不普通。父亲常说，人一辈子能做多少事哩，不急，慢慢来。滴水穿石，绳锯木断，不怕慢只怕站，父亲常拿这些话给我打比方讲道理。父亲不喜欢有决劲的骡子，父亲倒喜欢有韧劲的老牛，在我学拉架子车的时候，父亲总说，别象骡驹驹，要象老黄牛，稳住心，恒住劲，不急，慢慢来。后来我才知道，父亲真正属牛。父亲的话有大道理，人一辈子能做多少事哩。父亲说得对，别贪大求多，选择要做啥事了，静下心来，不急，慢慢来，专心一意做好一件事就不容易了。做一件，专一件，精一件，成一件，猫盖热屎是糊弄别人也是糊弄自己。做的事情要经得起时间的检验，你做的东西活在后来人的心中，比如一面泥覆的山墙，比如一截竹棍扎的篱笆，见到东西，人就见到了远去的你，人就见到了用心做事的你，人就见到了细心精致的你，父亲说得多好。父亲的认真仔细深深地打动了我，我在心灵深处知道，这种认真仔细，不是一时半会，也不是偶尔的一次两次，而是时时处处，更是持续长久。父亲很普通，但在我的心里，父亲绝不普通。父亲常说，人一辈子能做多少事哩，不急，慢慢来。可在父亲去了世界那边，而且是永远的去了那边之后，我才明白，如何弥补对父亲的未尽之孝，事亲不在，唤父无声，我除了失落和遗憾，每一想起，只有心疼……父亲是做豆腐的把式，做豆腐是吃力活，别人不愿干，才轮到了高成分的父亲身上。父亲想，既然做，那就用心慢慢地做好。父亲知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做豆腐的豆子拣了又拣，出虫的，蔫颗颗，铁豌豆，都拣出来，撒在地上的，又一颗一颗捡起来。井深三四十丈，水极甘甜醇洌，发动一家人，一担一担的绞，一担一担的挑，泡豆子，磨豆浆，过包子，涮桶，洗锅，一遍一遍，用干净的水，容不得一根头发丝掉进去，绝不马虎。装豆腐的笼屉，压豆腐的石头，切豆腐的刀片，抹器物的抹布，都收拾得干干净净，都整理得井井有条。称杆子上绝不哄人，父亲常说，称系儿上系着良心，绝不能昧了良心，称不亏人，这是做人的根本，也是做生意的真经。多年以后，桥镇老街，李家豆腐成了有名的牌子，其实道理很简单，干净卫生，实在厚道，足斤足量，不亏良心。父亲是摞垛的把式，三夏大忙时节，生产队上千亩土地上收回来的小麦，几个大麦草垛都是父亲来摞，上百个人在下面，轮换着往上撂麦草，下面人还有歇的时候，父亲一个人在上面，不停也不歇。娘就埋怨，一个忙季，裤子打膝盖烂了两三条，就你是个背死牛。父亲只是憨厚地笑笑，并不多说什么。细想那个时代，阶级斗争的风气紧，动不动上会捆绑批斗，“破帽遮颜”也罢，一村人却从未给父亲开过批斗会，还赢得了一些老好人实在人的同情和支持，在那个特殊的时代，这该是多么的难得。生产队大场上几个大山一样的大麦草垛，是父亲默默的辛劳和付出，是十里八乡的奇景，也是我们一村人的骄傲。农家的穷苦日子，缺吃少穿，却没有闲着的时候，一年四季忙，一天三晌要上工，做不完的活路，瞅空空还得安排家里的事，拉土，喂猪，垫肥，寻柴，烧炕，打水，人没面，猪没糠……活多，活累，可父亲不急也不躁，样样事情安排得有条有理。不紧不慢地做，样样事情做得仔细认真，做什么事情就把心思放在什么事情上，一心一意，心不旁顾，堆的柴，屯的肥，垒的台阶，粉的窗台，串的辣子，窖的萝卜，笘的墙，搭的鸡窝，因为用心，样样都做得出格，看着顺心也养眼。穷，很容易让人失了精气，很容易让人心燥心烦。可是，在那个时代，父亲却能把穷日子过得那么有恒劲，父亲却能把穷日子过得那么仔细认真，父亲却能把穷日子过得那么精致，现在想来，当年的父亲该是多么的不容易。用心思考，把我换到当年父亲的位置，一大家子，祖孙四世同堂，十多口人，养家糊口，艰难活命，我又能做些什么？虽说父亲没有给我多少物质上的东西，甚至把养家糊口的外债一直延续到了我们的身上，可这难道是父亲的错吗，父亲教会我的东西，珍贵的东西，又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又怎么能用语言来表达？沿时间的河流而上，感动之余，真情回忆父亲教会我的做事认真，真情回忆父亲教会我的追求以恒，真情回忆父亲教会我的处事沉稳，不急不躁，不徐不缓，我知道，父亲一生影响我的都是大事，待我有了些年岁之后，待我走过了许多人生的道路之后，我才更加明白，父亲教会了我许多，父亲直接影响了我人生的走向，父亲直接影响了我人生攀登的高度，想起父亲，除了感动，我更多的是尊敬。现在我才明白，父亲教会我处世处事的态度，而这些才直接渗进了我的骨子里，渗进了我的细胞里，当我知道这些的时候，我才通过换位思考，更深地理解了，时代不易，穷日子难过，能干人都难活，父亲更难……父亲是一普通的农民，他虽普通，但在我的心里，父亲却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普通的人，我知道，我也相信，按父亲教会我的办法走人生之路不会有错！“行之不止乃成君子”，这是圣人的话。父亲不懂那么多的大道理，只管埋头做事，平和，内敛，恒定，勤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管政治气候多么残酷，不管生活多么艰难，默默地，隐忍地前行。渐渐地，行之不止竟是父亲在我心里最独特又最高大的形象！ 个人简介李济民，网名木头，陕西宝鸡陈仓人。创作中短篇小说《老井台人家》《村子与狗》《乡村人物》《贼娃子》等多篇，小小说三十余篇，散文三百多篇，诗歌数百首，百余篇在报刊杂志广播网络发表。档案用“积明”，创作用“济民”，音同意殊，继承求变之间，常思社会不变之理，常想文学永久之责，以求文学有益于世事。通讯地址:陕西省宝鸡市陈仓区西城高中电话:15091706202微信:lijimin1530607633qq:1530607633邮箱:1530607633@qq.com邮编721300【原创声明】本文系李济民原创作品，若转载请注明原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