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夏至间

杨格平散文

　　

芒种夏至间

一

仲夏时节。

昨晚下了小雨，晨间空气湿润，小区内刚铺好的沥青路面显得更加清新黝黑。近段时间间或有小雨，空气湿度大，“芒种”一过，气温也渐渐升高。前些天江南一带已“入梅”，天气感觉愈发闷热了。

大地一片葱茏。这个时节，绿色系列变得沉稳而有力，这种成熟代表着一切植物的生命进入了最旺盛的成长阶段。葎草是我非常熟悉的植物，我一直称之为毛藤子，小时候可是经常采集用来喂兔的。我经常路过的一块绿地，那里就生长着毛藤子。在春天万物甦醒时，我是看着它们一根根稚苗从地里钻了出来，然后每天都有不一样的变化，一片叶，两片叶，三片叶……的出现，匍匐着，伸展着，缠绕着。在夏日来临的时候，它们已经长得很有规模和气势了，现在更是葳蕤一片，占据了整块绿地，把其它的低矮植物全都覆盖住，不久前放倒的钢管晒衣架都被他它们毫不客气的占据了。这种藤类植物，与爬山虎一样同样具备有强势生长的基因。我一直把它视为生存在自然界中的强者之一，其野性和对世间的占有欲，在盛夏季节表现得尤为肆意。

当然，在万绿丛中，虽然芳菲已去，却仍有花红相伴。学生宿舍的围墙那头有几株丈多高的石榴树，纤柔的枝头上盛开着杯盏大的榴花。昨夜，伸出围墙外的枝头上有两三朵榴花掉落，砸在小区这边的沥青路面上。细碎的花辨撒落开来，形成的几滩点点鲜红，十分亮目；西小广场中有两座花架，西头一座攀爬着茂盛的凌霄。凌霄正当花开，朵朵红色的花像个个小喇叭，立在枝头，随风摇弋；集体户宿舍门口有丛半人多高的绣球，长得密密实实，郁郁葱葱。伸出的三朵绣球花好像已开出了好些日子，花深红色，钵口般大，亭亭玉立，很是动人；西头一块绿化带里长着三四株不大的紫玉兰树，其中一株开出了数枚红白相间的花朵，此花原本多是在三月开放，见着六月的紫玉兰花还真令我惊诧不已。

世间永远是丰富多彩的，一年四季有不同的主色调和主旋律，却又不失单调和失衡。就像这个夏季，绿与红的相间，有对比、映衬和互补的因素。这夏由此变得更是热烈和疯狂了。

过些日子就到“夏至”了，也就是说，日子将进入盛夏。盛夏的标志是什么呢？有流油般浓郁的叶绿，火焰般热烈的花红，还有那当空的热日，急骤的风雨，聒噪的蝉呜……造物主早已把这些物象安排好，它们似乎早就在等待着，就像导演手里拿着的剧情本子里的内容物，等待着它们轮着上演。

二

凌晨四点多钟，天色尚还朦胧，鸟儿就开始啁啾了。无论刮风下雨，或是酷月当空，在这里，这种声音是非常准时和带规律性的。我觉得，在生物钟的概念里，鸟儿永远要超前人类。

人们也是有自已的规律的， 早间最能体现到。我是要在6：00之前，为外孙准备好早点，喊他起床。因为太早，先让他吃些水果和蛋羹，把一个夹着奶酪、火腿肉、煎蛋和黄瓜片的面饼或馒头连同一盒鲜奶放入他书包，带到学校去吃。到6：30，便催促他出门上学去。这个城市太大，孩子上学到学校要50多分钟。在这之前，我至少要忙乎一个来小时。然后，我下楼遛狗。

不少人是骑着电动车送孩子上学的。这些人我虽都不认识，但经常照面。尤其是高考那几天，有些人行色匆匆，要赶着时间，生怕在路上耽误，影响孩子考试。今年五月一号开始，市里出台了《非机动车安全管理条例》，规定乘电动车上路必须戴上头盔，确保安全行驶。现在，孩子们坐在后座也都戴着头盔了。这段时间，在马路上经常能看到一些违章的骑车人被拦下，接受着交警的违章处理。

晨练的人不少，其中，西小广场集聚的是一伙老太，她们是在打太极拳。旁边石凳上放着个小播音器，音乐舒缓，并伴有动作提示语音。她们可能是因为年龄都比较大的缘故，动作迟缓，打得不流畅，也不标准。不过，天气好时天天都见得到她们的身影，也许对于她们来说，比划一阵也是锻炼。旁边有位较年轻的女子打得要好上许多，凝神静气的，动作连贯，收放有度。在不远，一位青年男子的拳打得是刚劲有力，虎虎生威。这与他壮实彪悍的身形很是匹配。

七八点钟光景，小区的清洁师傅就会把所有干道和其它硬化区域全部清扫干净，据包干西区的这位师傅说，他夜间三点就开始清扫，确保大家起来后能看到一个清爽的环境。做这项工作挺辛苦的，小区里行道边大树多，落叶的清扫是最大的工作量；干、湿垃圾清运车也是在这个时间段陆续进到小区的，分别把四个垃圾房的垃极拖走。这个城市已实行垃圾分类处理，经过了一个阶段的宣传和试行后，市民们已形成了自觉分类、按时投放的日常生活规律了。

闲暇时候，也是最能反映出生活的真实和人们对生活的取向的。暮时，集体宿舍门前干道边总能见到有人在对弈，有时会有两摊人马在拼杀和观战，到华灯初上时，兴致未了就把战局移到路灯下继续着。这些人下班了无所事事，找上志趣相投的同伴玩上两盘，也是一种自得其乐的生活享受。

……

每天，小区里都在演绎着相同的情景。这些场景很琐碎，平实，司空见惯，但这就是接着地气的市井生活 ，带着人间烟火味的人生活法。人们在不断重复的过着这种日子，这时，没有诗与远方，没有惊天动地的行为或体验。在不经意间，孩子在长大，从幼儿园、小学、中学直至大学，仿若在弹指一挥间。自身在变老，脸上的皱纹在加深。 头发也在泛白。过去的这种日子，更多的是在尽一种人生责任。

三

“端午节”前的几天，就见得有人去菜场买菜回来时带着一把菖蒲和艾草。见到这东西，过日子一直忙乎着的人们就知道端午节要到了。

“端午节”是我国主要的四大传统节日之一。这个节日历经几千年而不衰，其间是蕴含着丰厚的文化内涵的。这里面涵盖了古老的星象文化、哲学、人文、医学、自然科学等方面的内容，体现了人与自然的交融。在传承发展的过程中，糅合了多种民俗，在大门上插上菖蒲和艾草，在孩子身上挂着香囊，便是其中的一种节俗。这种节俗与先民们敬畏自然、遵循天道，形成的“天人合一”的自然观有关。纵观中国众多传统节日里所表达出的文化意蕴，对这自然观的反映，端午节应该算是具代表性的。

农历五月初五这天，恰在夏至前后，太阳直射点在北回归线，太阳在天空位置是一年里的最当中。“端”意为“正”，太阳正午在正中，谓之“端午”。从中国传统的阴阳五行观理论来看，端午被视为是阳气极盛，阴气初生，且又是阴阳转换的关键时刻。仲夏五月，属火，火为阳。阳气盛极，过强则为恶，过旺则为毒。故五月被称为“恶月”，其间又有“九毒”之说。而五月五日正午，阳气极至，视为“恶日”，有“九毒之首”之称。人们在这个时候容易阴阳失衡，邪气入身。此时的自然界也因为燥热多湿，病菌繁生，瘟疫盛行，蛇蝎虫豸猖獗。

在“端午节”前后，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上菖蒲艾草 的习俗，这不仅是一种象征，也是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防病防疫作用的。菖蒲和艾草皆可入药。菖蒲属于开窍药，具有开窍豁痰，化湿开胃，醒神益智的功效；艾草能散寒除湿，温经止血。这两味药都具有奇特芳香，可驱蚊灭虫，祛邪杀毒。

为什么要过“端午节”？为什么此日举行的活动是以辟邪、禳灾、除瘟、祈求平安为内容？为什么这天人们相互问候不是说快乐而是说安康？我从《易传文言》的一段话中或许能得到答案。其云：“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这个思想，也道出了上古先民取“端午节”来拜祭龙祖、祈福辟邪的初衷了，其最初的意义上，更多的是为了奉天趋避了。在当今看来，这些有益于身体健康的活动，警示人们重视夏季养生，注重防疫、防病和防毒虫的习俗，也是符合客观规律和具有积极的现实意义的。

小时候，过完“端午节”，母亲和伯母就会把挂在门外的菖蒲艾草收拢，用它们熬一大锅的汤水 ，然后让全家人都洗个菖蒲艾草澡，洗得一身香香的。现在，内人承接着这个习俗，几十年来未断。过节本就是个开心的事 ，洗上个香喷喷的药浴 ，心情是会非常愉悦的。

2021.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