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老屋的时光</p><p class="ql-block"> 文/杨秀芳</p><p class="ql-block"> 端午,回老屋。</p><p class="ql-block"> 大门一开,一束光像调皮的孩童,从天井斜溜过来,闪出门缝,扑到我们脸上,身上,像遇见久违的亲人那般欢喜。</p><p class="ql-block"> 抬眼,厅堂上,奶奶和爷爷依然对我慈眉善眼地微笑,这般光景已定格二十年。时光不返,不再有他们喜笑眉开迎出家门,握着我的手牵到一尘不染的屋内,来到喷香的厨房,端上我爱吃的美味食物。</p><p class="ql-block"> 许多时日老屋兀自寂守。感恩日光与风雨,在四角的天井投以灵动的热情,蟹爪兰、吊兰、玫瑰花得以良好关照,每回相见总有惊喜。</p><p class="ql-block"> 沉淀于记忆中美好的物事,烙下习惯的印痕,如果有一天不再拥有,便感伤不已。打开卧室,那些前一次出门前折叠的被褥,依然保持原样。它们无法在我回家前渗透阳光的香味,因为不再享有我奶奶的宠爱了。 </p><p class="ql-block"> 时间无情而又多情地把具象的物事化为深刻的怀念,除了散发太阳香气的棉被,还有烧煮一夜才出锅的香粽,大铁锅慢慢烧制的番鸭肉……可是原来烹煮食材的人怎么就无影踪了呢?我无端坐在冰凉的灶膛前发了半天呆。</p><p class="ql-block"> 前阵子一直下雨,老屋长时间无人居住,结了蛛网,蒙了尘,有些地方长出苔藓,上面撒落着鸟雀的羽毛。这景象让我无比失落,仿佛荒芜的心境,急待清扫疏理。</p><p class="ql-block"> 二妹默默地撸起袖子,舞动苇叶拂尘卷走蛛网,惊慌的蜘蛛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破了安宁,慌不择路落入垃圾袋中。然后她又拿铲子,一点一点细细铲去廊沿的苔藓。</p><p class="ql-block"> 我每次回老屋,则是习惯跑向灶间,像奶奶那般找些干松毛杉叶之类的火引子,将其点燃再轻轻架上柴片。久未生火的灶膛特别潮湿,烟火不往烟囱上跑,反向从灶门扑出来,搞得烟熏火燎双目流泪。</p><p class="ql-block"> 我一点也不恼,双眼迷离着追踪腾挪向上的白烟,碰触下天花板,拐个方向慢悠悠飘出四角的天空。喜欢这人间烟火,乡村图景,生活气息,家的温馨,以及我无比自私的怀念情怀,即便我来去匆忙,也得烧开一锅一无是用的水,让烟囱青烟袅袅。</p><p class="ql-block"> 我们擦拭好桌椅灰尘,拖净地板,在大门左右两边的门框上挂艾草和菖蒲,然后泡制雄黄酒,用嘴巴喝口含着喷洒到屋子各处角落。接着开始制作香囊,编彩蛋袋……恍惚童年时,一家人聚在一块,营造最有仪式感的端午节。</p><p class="ql-block"> 只是,我们现在成了老屋的匆匆过客。我来回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看这个翻翻那个,孩子们在屋里打闹嬉戏,短暂的逗留时间,烟火与人气,重启了老屋的活力。</p><p class="ql-block"> 我寻思着,找机会常回来看看吧,即便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等我们回,可情感与记忆这些东西份量重得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