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江山外西滩的过客一一红腹滨鹬

野草

<p class="ql-block">  有时候我总会想着这么一个问题:我们的一生究竟能走多远?我们总说“身边只是苟且而远方才是诗意之所在!只有远方才是可以让灵魂自由飞翔的天空”。但何为“远方”?“远方”有多远呢?这一切因人而异,并无答案。终其一生的呼吸,我们又能走出多远呢?</p><p class="ql-block"> 如果能升入虚空之上来府视我们所居之蓝色星球,或许会茫茫然心怀恐惧。因为我们毕竟不是神。在看过鸟类迁徙的路线之后,我们又可能会欣慰甚至兴奋一阵,但转念之间或许这兴奋、羡慕转眼就变成无奈与绝望。和一只鸟相比,我们身体的结构和运作效率实在不值得夸耀。不错,我们能以工具的制造来实现空间的跨越,可真正凭借自身能实现自由飞翔却只有它们一一这些冬去春来飞越万水千山的鸟儿!这些随潮起潮落飘忽而至又如风一般消失的,这些在陌生滩头觅食、休眠然后振羽飞翔的万千过客!</p> <p class="ql-block">  每年三、四月和九月前后,在我国自南向北沿海岸线之间你可能会在一些特定的候鸟停歇的交汇区域,见到变幻着队型的壮观“鸟浪”以及一波接一波的鸻鹬迁徒大军。这无异于观鸟和拍鸟人的大年。而在中国境内的海滩可观察到的迁徙候鸟主体为东线鸟群也包括中线鸟群。在辽宁丹东、营口、弶港以及广西、广东均有这种汇聚区。四月前后,这些飘忽的过客会陆陆续续从新西兰、澳大利亚和南亚太平洋上一些不知名岛屿进入南海。它们的主力大军会自海南、两广、福建、浙江、江苏等地一路北上,声势浩大。也有部分鸟类沿海岸线相交的入海河道,经湖泊、沼泽和湿地进入内蒙、甘肃、新疆以及我国东北和俄罗斯远东湿地、沼泽和冻土荒漠,有的仍会继续北上至西伯利亚近北极的冻原繁殖地。等到九月前后,它们又会陆续南下飞跃大洋抵达越冬地,周而夏始。</p><p class="ql-block"> 海南、广东位处热带、亚热带过渡地域,阳江海滩为其重要的过境点。虽然此处可能不如环渤海湾等地湿地范围大,鸟类集群可能会稍小些,却仍是一个值得关注的热点,其鸟种数和个体数依然十分庞大,为观鸟拍鸟不可错过之地。从黄嘴白鹭、岩鹭、白脸琵鹭、黑脸琵鹭到勺嘴鹬、红腹、红颈滨鹬、大滨鹬、灰尾漂鹬、翻石鹬、翘嘴鹬、阔嘴鹬以及环颈鸻、蒙古沙鸻、铁嘴沙鸻等等,数不胜数。以海陵岛为中心左、右滩头及大堤周边,均可能见到鸥类及鸻鹬觅食。只要在每年的三、四月和九、十月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守候那里的潮起潮落,你一定会有不虚此行之叹!</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如果够仔细,朋友会在第二张图片(第一幅鸟片)中发现一只侧身而立的“勺嘴鹬”。不错,就是小勺子!拍摄时间为2021年4月26日。这小勺子目前全球总数不足500只,这总数还包括那些在保育室成长尚未野外驯化的小勺子。人工保育的小勺子均由鸟类专家在野外“偷蛋计划”而来,成功野化后放飞以补充种群数。若不是各类人士的努力,恐怕这呆萌的小勺子己经灭绝。</p> <p class="ql-block">  阳江山外西沙头咀和阳西溪头镇散头咀等滩头的过境鸟点可划分为三大块。首先自然是山外西海滩沙头咀沿海滩头,尤以末端滩头为汇聚点。主要包括黑嘴鸥、遗鸥、岩鹭和大凤头燕鸥以及勺嘴鹬、大滨鹬、红腹滨鹬、翻石鹬、半蹼鹬、阔嘴鹬等。黄嘴白鹭不仅在海滩可见,即便拐入海滩的土路边鱼塘中亦可拍摄。涨潮之退潮之时,鱼塘中可能会有成小群的黄嘴白鹭。其它过境鸟种品种变化较大,总之并不局限以上所列品种。</p><p class="ql-block"> 第二是阳西溪头镇散头咀滩头。这里除在沙头咀出现的鸟种之外更多的是小型鸻鹬,如铁嘴沙鸻、蒙古沙鸻等为主体,红颈滨鹬、三趾鹬、灰尾漂鹬、翻石鹬等出现的慨率也不低。且行杂人员(赶海渔民除外)较少,安静。另一处就是海陵岛外滩和堤岸沙滩的岩鹭和鸥类。不同时间点会有不一样种群过境,基本为东、中线的过境鸟类,每年三月前后即可守滩。对于返回越冬地的过境鸟,十月前后其数量依然众多。</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2021年4月这次拍摄为本人首次探点,最主要的收获是在偶遇一只落单的小勺子之外,红腹滨鹬、红颈滨鹬、大滨鹬以及翻石鹬、蒙古沙鸻、铁嘴沙鸻都算给了面子,打了照面。尤其红腹滨鹬群特别给力,羽色正艳且个个膘肥体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在以红腹滨鹬为主体的候鸟群中,少量的大滨鹬、翻石鹬、斑尾塍鹬混于其中,当然也包括那只尚无繁羽的落单的小勺子。其中翻石鹬尤其突出,一是桔红羽色正艳且有黑羽对比。它们在滩涂快速移动翻检不休,既细心又行动迅速。而红腹滨鹬和大滨鹬则按部就班整体移动。红腹滨鹬喙直而短,躯体滚圆,大滨鹬也显得非常精神,其喙比红腹滨鹬稍长。按一般规律,许多小型鸻鹬都会沿自南海(包括海南岛)至黄海滩涂一路北上,部分鸟沿河道进入内地,大群仍沿海滩北上后再进入蒙古、中国东北和俄罗斯远东西伯利亚冻原的荒漠。其中也会有小部分一龄左右的过境鸟,因尚未进入繁殖期,可能仅在滩涂“游荡”而无抵达繁殖地的迫切需求。它们等到大群从繁殖地返回时又会随其迁徙,前往南方的越冬地。这些“游荡”的青少年也可能在第二、三年才会随种群北迁,才能正式开启生儿育女的模式。但在这种茫无目的的“游荡”中,也可能真就成“迷鸟”而自生自灭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span></p> <p class="ql-block">  这些“游荡”的糊涂鸟,一是因为尚不具备远距离迁徒经验,自己脱了家族和种群。二是突遇非正常气候条件,耽误了北上的最佳时机。但它们毕竟是小众,不影响种群整体的迁徙规律。</p> <p class="ql-block">红腹滨鹬一一远方的来客</p><p class="ql-block"> 沿东线迁徙的许多湿地鸟类均是长距离跨大洲迁徙,如大、小杓鹬、黑尾、斑尾塍鹬等,部分繁殖于欧亚大陆北端阿拉斯加、俄罗斯等高纬度荒原,而越冬地则可能是远在澳大利亚、新西兰以及非洲、南亚,为真正意义的南、北半球直飞。中国的东(南)部沿海滩涂就成了它们越过大洋之后最重要的中转站,其中交汇地东(北)部(黄海、渤海)沿海的许多地方均有它们大规模集群休整、补充食物的场所。</p><p class="ql-block"> 红腹滨鹬一般会与大滨鹬、斑尾塍鹬一起活动,迁徙期间见于辽宁、河北、山东、青海湖、江苏、福建、广东、海南、香港和台湾。目前观测到的红腹滨鹬最大数量的迁徙停歇地为渤海湾东北部的河北南堡滩涂。红腹滨鹬共有6个亚种,在我国可见到的为繁殖于新西伯利亚岛的西伯利亚亚种C.c.piersmai和繁殖于楚科奇半岛东北的楚科奇亚种C.c.rogersi,楚科奇亚种现在一般称之为普通亚种(见图),二者在大洋洲的越冬地有重叠。其余四个亚种分别越冬于美洲南部、非洲和印度次大陆。美国生物学家黛博拉.克莱默的《绝境一一滨鹬与鲎的史诗旅程》(施雨洁译、扬子悠校。2020年8月第一版)一书主要探索的对象在美国东海岸为鲎卵而未,作为红腹滨鹬四个亚种之一的C.c.rufa(相关资料附后)。</p><p class="ql-block"> 红腹滨鹬虽比大滨鹬稍小却仍属于较大的滨鹬了,在中国境内的2个亚种,分别为普通亚种C.c.rogers和西伯利亚亚种C.c.piersma,普通亚种亦称楚科奇亚种,因其繁殖地为楚科奇半岛东北而得名。有资料介绍二者的差别主要是西伯利亚亚种相对艳丽,色彩对比稍强。而普通亚种C.c.rogers比西伯利亚亚种C.c.piersma羽色稍浅,但二者体型及其它特征在外观上区别不大。由于本人目前没有对二者的拍摄的直观比较图,暂定今年4月26日(见图)均归为普通亚种C.c.rogers,即曾经的楚科奇亚种。</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红腹滨鹬的名称非常明了,即繁殖羽从颈下到腹部均为锈红色,头顶至后颈锈棕红色,具细密黑色纵纹。其背、肩为黑色,具棕色斑纹和白色羽缘。腰、尾上覆羽白色具黑色横斑,并微缀棕色,鸟尾灰褐色具白色端缘。其腋羽和翼下覆羽为灰白色。相对而言雌鸟腹部红色面积稍小,其近尾部常为白色。非繁殖羽的棕栗色即“锈红”消失,整体呈淡灰褐色具细黑条纹。幼鸟似成鸟非繁殖羽色,这在辨识中会造成一定难度,尤其与体型相似的其它鹬混群之时。</span></p> <p class="ql-block">  在6一8月的繁殖期,红腹滨鹬主要栖息于沿海岛屿及海岸附近冻原地带的山地、丘陵和冻原,越冬则以沿海海岸、河口为主。值得注意的是,迁徙季进入我国东南沿海的两个亚种基本不会出现在内陆河流与湖泊,而是集中出现在贝类资源较丰富的滩涂,包括河口入海处的泥滩。这与资料介绍的情况非常吻合。</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红腹滨鹬的迁徙</p><p class="ql-block"> 红腹滨鹬的迁徙为比较典型的大型鸻鹬的迁徙模式,即不停歇地飞行到集中停歇地进行较长时间的觅食、休整,再进行一次长距离飞行。如斑尾塍鹬和大杓鹬等。权威资料介绍它们“中间会在黄渤海地区停留一次,抵达时间约为每年4月中旬至5月中旬,平均耗时为一个月左右”。需要补充的是,由于红腹滨鹬在澳大利亚、新西兰等不同区域越冬,加之气候、风向以及沿途环境的变化,它们启程时间也会有差异且路径也不可能完全一致。其中经由中国沿海的两个亚种自然也会有不完全相同的停歇、休整地,这都需要长时间观测才能确认其规律,并详细了解影响其改变路径的原由。</p><p class="ql-block"> 这次在阳江山外西滩停留补充食物的红腹滨鹬种群,可能为澳大利亚东部维多利亚地区和新西兰越冬的普通亚种。它们在阳江山外西沙头咀滩头停留的时间似乎并不长,并非单一的长时间休整模式。因为环境的改变,可能许多大型鸻鹬迁徙也并非全程“长飞长歇”,而是在合适的时间和地域据具体变化而临时停歇、聚合,然后作长距离飞行。毕竟,部分红腹滨鹬越洋之后更接近南部沿海,在海南、广东等地滩头停歇及时补充食物仍有是必要的。即便从海南、广东等地沿海岸线直接飞行至黄渤海区域仍有很长距离,更何况还需北上高纬度的冻原荒漠。</p> <p class="ql-block">  红腹滨鹬的6个亚种都需长距离迁徙,途径中国的新西伯利亚亚种主要越冬地位于澳西北部,它们可能更倾向自北直接北上入黄渤海湾停歇,而大多数于澳南和新西兰越冬的普通亚种即楚科奇亚种的迁徙路线可能更偏南。</p><p class="ql-block"> 红腹滨鹬在大洋洲重叠越冬地的这两个亚种亦有可能结伴飞行,然后分散,前往各自的繁殖地。毕竟就直线距离而言,海南、广东一带的滩涂能更早得到食物补充。在短时间补充食物之后,由此再北上更具安全性和效率。另一个可能的条件是,它们的繁殖地虽靠北极但相距较远,这两个亚种可能不一定完全遵循东线的海岸线标准迁徙路径。但它们的大方向仍是一致的,属东部迁徙总路线。而它们从越冬地出发的时间也可能早于4月,总体时间应在3月中旬至6月初完成跨海飞行。毕竟配对、繁殖后代以及育雏还需要时间。它们还必须等待小鸟习飞后赶在西伯利亚、楚科奇半岛的残酷的严冬到来之前离开那里,跨越万水千山返回遥远的澳大利亚、新西兰越冬地。</p> <p class="ql-block">  红腹滨鹬的食性与演化。在北极的繁殖地它们主要取食双翅、鳞翅目昆虫和甲虫、蜜蜂等,当然还会吃软体动物、蜘蛛、蠕虫和它们熟悉的甲壳类动物、小型无脊椎动物以及植物嫩芽、种子和果实。在非繁殖地取食的是双壳类食物,尤其是个体较小的食物。</p><p class="ql-block"> 在美国东部迁徙停歇地,鲎的卵曾是红腹滨鹬C.c.rufa亚种的主要食物。但鲎却曾被美国人作为肥料的来源而被大量捕杀,致使鲎的数量越来越少,几近灭绝。加之海滩生态环境的日益恶化,贝类也渐渐消失,这都给红腹滨鹬的C.c.rufa亚种的生存带来严重挑战,使其数量锐减。最近的研究表明,由于食物结构以及繁殖地昆虫繁殖高峰期提前(气候变暖),曾经食物丰富的繁殖地却在红腹滨鹬的繁殖期开始不足。长年累月的食物供给不同步,红腹滨鹬却很难改变规律提前来到繁殖地,其体型己明显缩小。红腹滨鹬体型整体变小后它们的喙也相应变短,如此一来它们抵达越冬地后,取食泥滩深处的贝类又变得困难。如此,红腹滨鹬传统食谱中的大部分食物己从其食谱中被抹去,形成一种恶性循环。</p><p class="ql-block"> 大自然中一环紧扣一环,动物为了生存会因食物和环境的改变自身也产生适应性演化。</p><p class="ql-block"> 人为干预致使环境破坏之后,红腹滨鹬迁徙途中的取食会变得更加困难。由于无法充分进食致便体力不支,长距离飞行后中充满了比以往更大的危机。根据进化理论,为适应环境的变化,红腹滨鹬种群也会开始调整进化策略。一个可能的方向便是把喙延长但体型变得更小,确保更少的营养便能满足其繁殖的需求。而用较长的喙取食泥滩更深处的蠕虫、贝类也就成了它们的必然选择。也就是说,图中这些红腹滨鹬可能在几百年的演化之后,与它们的后代在形体上产生较明显的结构性区别。</p> <p class="ql-block">红腹滨鹬的繁殖与生存危机</p><p class="ql-block"> 和许多鸻鹬一样,它们的繁殖期为6一8月,独巢。那些冻原荒野之中的岩石、苔藓之上的浅坑很容易就成了红腹滨鹬的巢穴。它们营巢的位置大多会靠近一簇植物,以抵抗大风和太阳。雌鸟通常产4枚卵,其孵化期为21天,雌雄共同孵化。视食物状况20天左右幼鸟便能初飞,但它们需2一3龄才能繁殖。据资料介绍,红腹滨鹬的雌鸟会在幼鸟孵化后便离开繁殖地南飞,留下雄鸟继续照顾幼鸟至习飞后才带着幼鸟南返。而在这段时间里,西伯利亚冻原己非常寒冷,一两小时之内幼鸟便需在成鸟腹下保持体温。这段时间成鸟一刻也不能松懈,否则幼鸟根本活不到返回越冬地。毕竟,这是幼鸟的第一次远行。这遥遥旅程除了高山河谷之以及各类捕食者之外,还有宽阔而风高浪疾的大洋!</p> <p class="ql-block">红腹滨鹬与大滨鹬的对比</p><p class="ql-block"> 红腹滨鹬常与大滨鹬在一起,它们觅食时特征也比较接近。如行动时步速较缓与快速啄食贝类,尤其非繁殖期二者外貌特征也不太明显。但大滨鹬体型稍大,繁殖期胸部黑色点斑很突出。大滨鹬喙稍长,若从二者侧面观察,则大滨鹬重心靠前红腹滨鹬的重心稍后。即前者重心在胸后者重心在腹,红腹滨鹬整体感觉要胖一点。在繁殖期的红腹滨鹬成鸟一般特征明显,但未进入繁殖期的半成鸟会与大滨鹬极相似。此时,仔细比对二者胸部的斑纹就显得更重要了。仍是前面所说的特征,大滨鹬是细密的点斑但红腹滨鹬为细小的横纹。</p><p class="ql-block"> 二者体型数据比较。大滨鹬体长为26一28厘米,红胶滨鹬为23一25厘米。大滨鹬翼展为56一66厘米,体童115一248克,而红腹滨鹬翼展仅45一61愿米,体重85一220克。虽说这组数据区别明显,但在海滩一般是多种鸟混群,密集度高。尤其非繁殖期,又有幼鸟混于其中时,并不好区别。当然专家们一眼便能区别,因为他们对二者特征己烂熟于心。它们都在北极苔原或沿海繁殖,越冬亚洲南部及澳大利亚等地,迁徙季会途经我国沿海地区。但大滨鹬应该也有在南方沿海及附近越冬的,具体情况不详。目前红腹滨鹬的受肋程度为近危(NT)但大滨鹬却己是濒危(EN)了。</p><p class="ql-block"> 红腹滨鹬从澳大利亚炎热湿润的罗巴克湾和新西兰狭长的费而韦尔沙嘴飞往北极,其中有两个亚种会在我国沿海停歇补充进食,大滨鹬可能也在其中。在《绝境一一滨鹬与鲎的史诗旅程》一书中,作者说大滨鹬正逐渐失去它们在黄海的家园。她说有四分之一的大滨鹬曾经在“新万金河口”停歇、补食,但由于一道22英里长的海堤的修建才葬送了大滨鹬的这一重要栖息地,并且直接使大滨鹬种群量下降了20%,这也使得大滨鹬直接进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克莱默之所以敢这么肯定,或许有她的理由。但不仅仅是大滨鹬,包括勺嘴鹬、半蹼鹬、三趾滨鹬、红腹滨鹬等许多候鸟生存的危机,绝不只是黄海某处的一道海堤修建的问题,也包括越冬地以及繁殖地生态的持续恶化。全球变暖致使冰原生物钟紊乱,食物不足,海水污染致使滩途生物种类减小。最明显的是滩涂蠕虫、沙蚕等渐渐消失或减少,小型哈蜊等己很难确保大群候鸟中途的食物补充。而对滩涂的修复根本不是围着某处就能解决问题,还有如何减少有害物包括含盐及重金属废水的排放等诸多问题。真可谓任重而道远!我们可以退还一个干净的滩涂,但你能确保蠕虫、沙蚕以及一些短喙以吸食微小生物候鸟的食物么?贝类有人类争抢,各种蛤蜊可供食物,沙蚕也不失为美食,候鸟还有什么可食的呢?</p><p class="ql-block"> 但愿人们都能明白,面对这些长途飞行的饥饿的鸟儿,我们都应有一点善心,留下一块滩涂的同时还留给它们食物。</p> <p class="ql-block">滩头的大滨鹬和其它过境客</p><p class="ql-block"> 滩头的红腹滨鹬集群中大滨鹬数量虽不多,但仍是凊晣可见。与锈红腹部、头部的红腹滨鹬相比,大滨鹬似乎低调许多。毕竟大滨鹬的票色繁殖羽集中只集中在背部且以灰褐以及腹部的黑斑为特征,很容易被看作非繁殖羽期间的红腹滨或半成鸟。但大滨鹬喙稍长身形也不如红腹滨鹬浑圆,这个持征在与红腹滨鹬的对比中非常明显。</p><p class="ql-block"> 大滨鹬于西伯利亚东北部繁殖,越冬于澳大利亚和东南亚,也有部分大滨鹬在阿拉伯半岛、巴基斯坦、印度、孟加拉固越冬。而混群于红腹滨鹬迁徙群的大滨鹬极有可能为澳大利亚、东南越冬的群体。据说韩国的新万锦填海工程至少使9万只大滨鹬消失,这是一越典型的迁徙途中停歇地被坏事件。但红腹滨鹬的命运也与之类似,从遥远的澳大利亚、新西兰及南美至繁殖地的沿海滩涂被破坏的又岂只一个新万锦填海工程?那些人群密布的滩涂以及紧邻滩涂的鱼塘、虾池,所侵占的无一不是红腹滨鹬、大滨鹬等迁徙鸟类千万年来的家园。</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这些蒙古沙鸻,这些灰尾漂鹬、翘嘴鹬、三趾滨鹬、斑尾塍鹬、翻石鹬以及各种鸥、鹭,它们的活动领域都在急剧缩少,都面临和那己经消失的9万只大滨鹬一样的命运。韩国人所做的,许多国家都在做。从本质而言,仍是人类社会的发展如何平衡与自然的关系。我们究竟怎样做才能在兼顾生物多样的前提下,使人类的文明不断发展、进步,仍是值得每个人思考,每一个国家的政府如何用爱心对待这些远方的过客仍是严肃问题。因为,人与鸟人与自然的命运息息相关。看不见飞翔的鸟的寂静的滩涂,人们终将无法忍受。那也是人类自身的命运。</span></p> <p class="ql-block">  人们看到迁徙的候鸟春去秋来,人们看着潮起潮落看着鸟浪变幼阵型会心潮涌动,会愉快、兴奋,会觉得宁静、喜悦,会觉得视觉和精神上都得到满足,但保护好这些自由的精灵仍任重而道远。我相信,每个人都不想有意去伤害一只美丽的鸟,但人们却并不觉得一定要把海滩和贝类留给它们。或者说,学会与鸟类共享一片滩涂有多么重要。在它们从万里之遥的南半球抵达你所在的滩涂之时,你不觉得还它们一个宽阔、富裕、安全且有充足食物的滩涂,也是你所想么?行动起来吧,去爱护它们!用爱心提升你高贵的灵魂。</p> <p class="ql-block">红颈鹬</p> <p class="ql-block">三趾鹬</p> <p class="ql-block">勺嘴鹬</p> <p class="ql-block">潮起</p> <p class="ql-block">《绝境一一滨鹬与鲎的史诗旅程》的文学解读</p><p class="ql-block"> 一一黛博拉.克莱默(美)</p><p class="ql-block"> 五月的一个温暖夜晚,子时。克莱默驱车来到特拉华一片空旷海滩。四周一片寂静,唯一的光线是洒在海湾里满月的柔光,唯一的声音便是海浪轻拍沙滩的簌簌声。鲎在满潮时即将出现在水中,这种史前遗存的奇异动物犹如外星生物。它们躯体幽暗而斑驳,有洗脸盆那么大。</p><p class="ql-block"> 克莱默的家在马萨诸塞州的格洛斯特,在她家附近的小溪尽头也有前往产卵的鲎。鲎的出现标志严冬将去,三合日来临,但远没有特拉华湾这么多。这些鲎顺着海水的流动来到沙滩,悄无声无息地挖出洞穴并钻进去。当潮汐逆转它们会再次出现,悄无声无息地滑进海水,然后消失于黑夜之中。大海一片寂静,就如同它们从未来过一样。</p><p class="ql-block"> 特拉华湾是美国东海岸鸻鹬最大的聚集地之一,第二天成千上万只鸻鹬会准时抵达这里。它们为鲎卵而来,遮天蔽日,成群结队,覆盖了整个沙滩。这些鸻鹬中就包括几千只红腹滨鹬C.c.rufa。这些饥肠辘辘的小家伙疯狂地攫取鲎散布在沙滩上的卵,这些针头大小的鲎卵如何能支撑它们抵达遥远的繁殖地啊?而这些红腹滨鹬来到这片海滩之前己经飞行了7500多英里,两周后它们还有超过2000英里的行程。这近10000英里的路程还只是这些红腹滨鹬全部行程的一半。每一年这些史前生物般的鲎都会从北半球的一端飞往另一端,然后返回。</p><p class="ql-block"> 克莱默的旅程始于红腹滨鹬的越冬地一一一片位于麦哲伦海峡人迹罙至的寂静沙滩,然后是阿根廷某个拥挤的度假胜地,然后是得克萨克斯的瀉湖、南卡罗来纳州的狩猎保护区,然后才是北极圈福克斯湾南安普敦岛上一个与世隔绝的营地。</p><p class="ql-block"> 在这个寂寂的营地,可以看到很多饥饿的北极熊。等到繁殖期结束,这些红腹滨鹬历史陆续开启返回南美的漫长旅程。克莱默看着它们起飞,从加拿大詹姆斯湾的沼泽边缘飞到浓雾笼照的明根群岛,再到科德角的一片低洼海滩。那片宁静的水域正被越来越多的大白鲨光顾。最后红腹滨鹬会离开那片海滩,克莱斯就出生在离那片海滩不远处的格洛斯特。</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这段旅程并不轻松。克莱默和她的团队每天在冰雪中艰难穿行10一12英里,倾盆大雨中,她们有时要蹲守几个小时,以便统计鸻鹬的数量。红腹滨鹬的行踪难以捉摸,在克莱默她们从一片海滩赶往另一海滩时,时常错过了最佳的时机。</p><p class="ql-block"> 这些南来北往的精灵们用我们难以理解的某种神秘地图寻找食物,再用这些食物堆积脂肪来存储能量。它们用羽毛保持体温,无论多远的距离都能抵达。克莱默在直升机上观察它们移动的韵律,在冻原上观察它们觅食、跳跌和孵化。轮船、火丰、木轮雪橇、越野四驰和全地形车等等,卫星定位、对讲机以及屏幕上的地图和纸质地图,克莱默的团队似乎己应有尽有了,但她们仍时常迷失了方向。然后是调整再核对数据,重新确认它们可能的位置……,但红腹滨鹬根本不需要这些。似乎一切图象都能在它们飞行时的虚空中徐徐展开,于是红腹滨鹬在飞行中把所有信息进行分折、使用。它们有最佳的飞行路径,他们知道温度的变化和气压的波动,它们会巧妙避险。这既是生与俱来的本能,就是红腹滨鹬在经验积累后不断实践的结果么?克莱默很难说清那种感觉,她可以这样把人类的感知强加这些鸟么?</p><p class="ql-block"> 一瞬间,克莱默有些迷茫……</p> <p class="ql-block">  在蚊虫密集、短吻鳄栖居的沼泽,红腹滨鹬都舒适自如。它们把直直的喙插入泥沙中探寻,它们来回走动,似乎毫无规律又似乎是遵循某种整体的律令。很难形容。每次长途飞行之前,它们都要吃掉很多小哈蜊和鲎卵,让体型翻上一倍。正面看过去真象一个红色的绒球,异常可爱。克莱默她们也曾尝过这些鲎卵,把它作为佐餐的“小菜”,搭配饼干和花生酱吃,但克莱默的体重却下降了许多。有几处海滩挤满了笑鸥和数不清的铁嘴沙鸻、环颈鸻,却没有一只红腹滨鹬,这让克莱默非常失落。</p><p class="ql-block"> 目前,美国鸟类及野生动物管理局己经将这里的红腹滨鹬,也就是它们在全球6个亚种之一的C.c.rufa列入了《濒危物种方案》。但我们还能恢复这些曾经数不胜数遮天蔽日的鸟壮观场景么?那么密集的把沙滩都全部遮闭的鸟的场景还能呈现么?</p><p class="ql-block"> 鲎己经很难见到,而沙滩里的小蛤蜊够它们支撑来回近2万英里的旅程?克莱默一直在问自己,她不敢勇敢地说出答案。每当这样的时刻,她的内心就无比空虚,甚至是伤感和绝望。但她总是告诫自己,加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p> <p class="ql-block">  克莱默她们跟踪的是红腹滨鹬6个亚种中最年轻的一个分支C.c.rufa,它们却拥有最长的迁徙路线。它们遥远旅途中很多停歇地己经面目全非,但每一处都是从火地岛通往遥远北极阶梯上一个关键的台阶。消失一个停歇点就意味着红腹滨鹬必须跳跃过去,延长飞行的距离。而这种延长也意味着它们在食物能量的补充间隔的延长,它们必须越过更多的台阶才能抵达北极。</p><p class="ql-block"> 其实滩涂仍在那里,只是没有了鲎与小蛤蜊。或者说海水依然是从前的模样,但潮起潮落却不再带来食物,只有寂静。修复一处滩涂似乎并不困难,但恢复海滩曾经的生物群落却希望渺茫。这可不是她们几十个人或一群生物学家能做到的事。它涉及美国、加拿大、墨西哥甚至中国、俄罗斯等许许多多的国家,那些祖祖辈辈生活在海边的人们,那些曾经用推土机铲着上岸产卵的鲎,送去粉碎、烘干作肥料的美国人大多更改行做别的生意了,我们根本不可能去追究他们的责任,那种想法也毫无意义。</p><p class="ql-block"> 鲎的消失或锐减还涉及许多人,甚至包括我们每一个享受现代文明的人。我们永远也无法钻入时光机械回到过去,制止那些可怕事情的发生。因为即便眼前的事,我们也很难达成共识。比如就连美国人民选出的总统都不承认气候变暖的事实,他甚至说温室效应只是中国人的针对美国的一种阴谋。你难道觉得改变他们是一件容易的事么?甚至许多人根本就不知道红腹滨鹬这种鸟,也从未见过从寂静满月中的大海上岸产卵的如同外星生物的鲎。甚至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生僻的字。</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我们最真实的現实,不是吗?</p> <p class="ql-block">灰尾漂鹬、翻石鹬等</p> <p class="ql-block">  在红腹滨鹬用飞行的翼尖从两极之间划出一条弧线时,我们都在忙着各自的国家大事。中国人把三名宇航员送上了太空,而2024年之后中国的空间站成了浩渺太空唯一的家园。而拜登总统只与普京同意不用核武器攻击对方,其实这种共识早在20年前就己达成。而欧洲呢,7个小矮人各怀鬼胎算计着对方。大家都不会对一种叫“红腹滨鹬”的鸟和一种奇怪的龟类“鲎”产生兴趣。</p><p class="ql-block"> 在灰斑鸻穿过无垠的泥滩时发出轻柔悦耳的召唤中,在三趾鹬沿海岸急速腾空时,它们在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它将会成为什么样的以及可能是什么样的。但遗憾的是,制定修复海滩政策的人们并不在这里。他们仍在争吵着颠覆、战争的方法以及石油的价格。这些鸟在恶劣的环境下忍受并孕育着下一代,它们飞越上万英里去寻找食物与家园,而我们普通人又能为它们做点什么呢?</p><p class="ql-block"> 克莱默似乎找到了答案,但她仍然内心忐忑,她确实有理由这样。这是一个多维度的世界,我们的轨迹与红腹滨鹬用翅尖在地球的两极划出的弧线并不一致。重要的是,我知道了那条弧线的大概形状,我知道它的长度,也看到了潮水退去之时,红腹滨鹬在广东阳江一个叫山外西滩沙头咀的滩上觅食。但第二天它们就飞离了那里,它们往东边飞了,最终仍要折回北极。它们这么沿海岸线的绕飞并不是想看大海的风景,它们需要食物。那些只有海滩才有只有潮水才可能带来的食物,它们要依靠这些食回到西伯利亚回到北极的冻原生育下一代,然后再跨越大洋前往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越冬地。</p><p class="ql-block"> 我不能确定这些红腹滨鹬是否也曾在陌生的滩涂,啄食堆积如山的鲎卵。但我知道,那样的好时光己一去不复返。鲎,只是一种如同史前的怪物,愈来愈陌生了。但我有义务告诉我的后代,鲎是一种流着蓝色血液的坐物,是一种测试某种菌类最可靠的试剂。我们只是很难见到它们,包括我曾经见过却己消失的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1年5月18日</p> <p class="ql-block">翘嘴鹬</p> <p class="ql-block">感谢广东阳江鸟友“阳光杰作”陈杰的引导与帮助,关于阳江滩头过境鸟的地图亦是他制作,朋友们可以依图而行。当然最直接的办法是联系他,请他向导。</p> <p class="ql-block">南船(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