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

余香

　　盛夏犹清，石斛花开，巧笑情兮，美目盼兮。家中的石斛兰静静的开放，一朵朵，一簇簇，花姿优雅，玲珑可爱，石斛花——父亲节之花。想起我的父亲，忠厚可亲，勇敢威严，情深慈孝。

　　从记事起，父亲总是风尘仆仆忙于出差，听到父亲的脚步，我飞奔过去，父亲从黑色的公文包里拿出苏打饼干、草鞋底饼塞给我，那是小时候的“高级食品”。父亲在家的日子，饭菜做的有滋有味“高大上”，真宗的“长江三鲜”、鲜香扎腻头，葱油饼，把自己忙的一身热汗，就是为了我们吃的开心。

　　1980年初夏，连绵大雨下了几天，夜晚我早早睡了，龙卷风突袭了家乡，父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本能抱起我塞到床下。狂风过后停电，屋外救命声、哭喊声隐约传来，我惊恐感受着恐怖的场面。父亲和邻居们自发做起联防员，父亲穿上雨披、雨鞋、拿起闪亮的手电筒，叫我听妈妈的话，大步流星的走了，在昏暗的烛光中，父亲的影子越来越高大。

天亮了，龙卷风所经之处，碗口粗的树连根拔起，窗户变形、房屋倒榻，死伤数人。附近单位公房也塌了，父亲等人及时赶到，救起了汤叔叔。外面一片狼藉，吓的我不敢出门，后怕阴影让我瑟瑟发抖。

连接三天，看不见父亲，担心着他的安全。在昏暗的灯光下，父亲穿着3天前的衣服回来了，眼睛里充满血丝，人也瘦了，嗓子哑了，我一下子扑到父亲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烟草味道。父亲就像是一堵墙，为我遮风挡雨，让我安全依靠。

　　父亲简单的吃饭，叫妈妈帮忙处理被玻璃划破的伤口，我躲在一边闭起了眼睛。时隔四十多年，想起龙卷风的灾难，父亲抱起我的瞬间，冒雨救灾，充满力量的父亲。

　　父亲是名会计，星期天他和妈妈对决珠算。两人各持一把算盘，一叠计算纸，一声开始，珠珠七上八下进位，加减乘除珠上算，滚瓜烂熟巧精算，手指拨动，珠声脆响，脑眼手随动，我静静看着父母，听着算盘声响起，那是属于珠算的时代，那是属于知音的声音，那是属于父母的“珠联璧合”。

　　父亲把我的户口迁到城里，找到工作，送我到单位上班。初春寒风冷冽，父亲帮我拎着箱子，一路叮嘱：到了单位，人要勤快，多做点事，吃苦吃亏让人成长，我默默记在心里。

临走时，父亲给我零花钱，凉凉的手有力握紧我的手，头一转大步走开了，背井离乡的我，像个街头的浪子看着爸爸的背影远去……走了很远，爸爸抬起手擦着眼，我猜那一定是心酸的泪。

       

第一个月的工资，我给父亲买了一身保暖内衣。在单位里，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谈婚论嫁的年龄，媒人给我介绍男朋友，父亲顿时紧张起来，问起对方的家庭、年龄、工作、脾气、房屋、生怕我受苦，让我多谈恋爱，不急于结婚，多考察对方，父亲的心情复杂、纠结。

　　婚后我有一女，哥哥有一子，又是一个“好”字。父亲双手抱着一男一女喜笑颜开。暑假里，两个小孩在老家陪着父母，每天变着花样给他们做好吃的，听着他（她）们银铃般的笑声，顽皮的打斗声，香甜的呼呼声，儿孙满堂，这是父亲最开心的日子。

　　产假期间我收入低，生活困难，父亲二话没说，抄起了他的两把菜刀，利用休息天，风里来雨里去，白天黑夜跟着兄弟们做起红白喜事的厨师，发挥余热。自豪的对我说：有爸在，不会让我的丫头吃苦，养你一辈子。

回首往事，泪眼模糊，用责任默默筑起父爱，成了我们隐形的翅膀。

　　人有悲欢离合，我见过父亲几次流泪。

　　中年的父亲历经企业改制，受人排挤，解酒消愁，酒醉如泥的他被母亲骂哭了，说着酒话，诉着愁苦，看着父亲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我忙着给他倒水擦眼泪，长大后我明白：麻醉和泪水也是一种解压方式。

　　母亲身患疾病动手术，我和哥、父亲在手术室外等待，1个小时，2个小时……手术成功。看着母亲割下来的食道，父亲流泪了，喃喃自语：回家去，我要好好待她，不让她生气了。男人的责任是保护好心爱的女人！

我患病动手术，当我从手术室推出来，父亲看着躺在病床上受伤受苦的丫头，切肤之痛，在病房外老泪纵横。

七十多岁的老父亲为我寝食难安、为我担忧哭泣、为我隐忍痛苦…… 父亲，对不起！最大的安慰是让亲人不哭泣、不担忧，自立自强，我做到了，父亲您放心！



　　95岁的奶奶寿终正寝，父亲老态龙钟忙碌着办丧事，中午吃饭人都走了，我去给父亲送饭，看见戒烟多年的父亲坐在灵堂前，静静的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上一口，落泪……阴阳两隔、灰飞烟灭、人去屋空，父亲有泪又轻弹，只是已到伤心处。

　　2021年1月20日，母亲呕吐引起窒息。母亲走后，父亲一直怀念母亲的好，以为母亲没有走，她还在！床头摆满母亲的照片，学着母亲的样子，洒扫庭院，打扫房间，晾晒衣被，做母亲喜欢吃的菜，怀念相濡以沫的日子，常常坐在母亲的遗像前，自言自语、泪流满面，深情如昨。





　　我遗传了父亲的性格、饮食生活，学会做饭是生活的一种乐趣，也是独立生活的能力。

当家作主后，我向父亲请教了做菜经验，清蒸、红烧、热炒、煲汤、饼团糕粽，自成一体“妈妈私房菜”。父亲来我家，厨房是我们两个人的“联系点”。上手下手、我洗你切、我烧你尝，父亲老了，动作慢了，现在更多的是我翻花样做菜，继承他的厨艺。

　　父亲是孝子。退休后每周回家买好菜亲自动手给奶奶做饭；家里有好吃的，总是给奶奶带上；奶奶生病，忙前忙后，端茶送饭，拖着蹒跚的腿一趟趟往医院跑。在我家住上几天，心中惦记老人，不敢长住。

2017年12月—2021年1月，奶奶、大姑和母亲相继离世，父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有时会默默的静坐和流泪。我把奶奶、大姑、母亲的照片、生平做成了美篇《一代芳华》、《姑独记忆》、《母亲，总有一场泪为你哭泣》，父亲带上老花镜翻看美篇，蠕动的双唇触动内心的波澜，我似乎读懂了父亲深沉的家国情怀。

一代芳华

姑独记忆

母亲，总有一场泪，为你哭泣！

　　儿女、孙子、外甥女，都是父亲的“掌中宝”，从没有打骂我们。每次回家，父亲做一桌我们爱吃的饭菜；离开家时，让我们带上蔬菜；在父母眼里：我们永远是孩子。





　　父亲体谅子女，暂时住老家生活。周末，我和哥哥轮流回家陪父亲，买米买菜、配药聊天，做好后勤服务，通过“天翼管家”和父亲视频，在我们还能有幸“当儿女”的时候，请珍惜这个宝贵的身份吧，这是我们和父亲在世上最亲密的联系！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孙子、外甥女考取研究生，从军从医。儿孙辈的有出息，父亲脸上呈现出一种真实的慈祥，一种由衷的喜悦。一种殷切的期盼，一种欣慰，一种光彩。

　　父母在，人生即有来处

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父亲是我人生的一座山一面墙，力量、责任、榜样、慈愛，书写了父亲这个名字，父愛如山，父愛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