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花一朵，愿待合欢开

无极

“东风香吐合欢花，落日乌啼相思树。”合欢花雨如云霞棉朵落满一树，合欢的叶极为秀丽别致，和杉树的叶极相似，花儿趴在翠叶上，绒绒的、轻轻的。

我们家小区也有几棵合欢树，妻子极为喜欢这花。不曾想公园里有大片的合欢，花开正好。花儿深浅有别，红花绿叶的落满树树浅淡愁思，风过飘香。妻子捡了一朵，那花儿毛绒绒的，丝线般的花芯随风轻摇，招人爱怜，那香味让人心旌摇荡。

合欢合而为欢，朵朵相望的花，片片依附的叶，条条伸向天空的枝条，紧握土地的根茎，定定地开放的合欢，招示着相思不如相守，花开无多日，心香天涯若比邻。如只花一朵，愿待合欢开。

公园南边有一小岛，四面环水，有小桥与岸边相连，植有许多叫不名的水生植物，苍苍茫茫的生满水塘。小塘西侧水榭亭台内有一老者，在那演奏二胡曲。音色婉转动听，寻声而见一七十多岁长者，面容清峻，消瘦挺拔，皮肤有白癫风病人独有的白化状。那天他演奏的是《空山鸟语》，水榭边柳浪如涛，风荷映日，蝉鸣鸟唱，和曲声极为相合。

从那以后，每日晨练都能听到如诉的二胡曲，老者的技艺极高明，演奏时极投入，让我和妻子这两个不太懂音乐的人为之动容。我对老者产生了敬意和好奇。这里是《公园民间艺术团》聚集的地方，艺术团以音乐、舞蹈为主，有一个完整的乐队。近在咫尺间的老者从不参与乐队的演奏，显得有点遗世独立。

周末在公园练完太极拳，和一拳友聊天，拳友也是艺术团的成员，聊到老者。拳友说他以前拉京胡，妻子两年前过世了。以前夫妻俩都是艺术团的成员，他妻子很有风姿，京剧唱的极好，长袖善舞，声若黄鹂。俩人感情极好，他拉她唱，妇唱夫随。妻子去世后，他再没拉过京胡。

此后每天早晨到公园晨练，都要远远听老者的乐声，那乐声在湖面上弥撒，似乎要唤醒清风合欢倾听他的心曲。一天我走近老者，在几米处坐下，那天他拉的是《良宵》和《光明行》，他太专注了，以至没有发现有个听众。许久，他拉完曲子，发现近处的我，腼腆的冲我笑了笑。那一笑极清纯且羞涩，像晨风中绽放的合欢花。

我跟妻子说：“合欢夜闭晨开，夜晚花叶相守，晨曦绽开。多像相亲相守的夫妻，避人相拥，迎人相亲。”

妻子说：“是啊，一瓣伤而一枝哀，这老者多像这翠叶上的合欢花，风轻云淡地开着，似乎在等待着坠落的那一天。”

合欢的叶是羽状重生的，花是两两成对的。合欢永生，我希望老者的妻子能够重生，其实老者在合欢树下拉二胡，倾述的思念，精灵般的合欢听的懂，那花芯瑟瑟摇动着应合着老者的心声。

我拥着妻子走过那片和合树林，结着幽怨的香气沾满衣襟，悠长的乐声满溢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