芃子与法國建筑大师安德魯·保罗（之二）

静静的帆

写给生日之际的女儿芃子 我亲爱的女儿， 在你生日之际——6月17日，妈妈还想对你说几句。在建筑设计上，你虽然取得了不少的成绩，但我丝毫未被这些所谓的“成绩”而“罩住”了双眼。 我窺视到更多的是你从中显露出来的许多优良品质、许多工作上的智慧和艰辛、許多生活上的不易和宽容，许多为家人付出的牺牲和努力，点点滴滴镌刻在了妈妈的心里…… 1️⃣，你从不回避自己的不足、自己的弱点，而又能从中找到激励自己的优势。 你常问我：妈妈呀，我到底像誰，怎么长了个“猪脑子”，怎么記忆力這么差？看了好多設计大师的作品，怎么就记不住？ 你不仅不会嫉妒他人，还有顆善良的心。你曾对我说，因新项目的需要，所里聘了个德國女建筑設計师。你说，你太羨慕她过目不忘的記忆力了！ 有天你又告訴我，這德國女建筑师好可怜，她被安德魯骂走了。 不是很优秀吗，为什么呀？ 因为她的每项设计都会出現某些大师作品的翻版。可怜的是任何设计，她的大脑都摆脱不了这些跳进脑子里别人作品的束缚。 我的女儿，这下，你找到自己的优势了吧。 我可以回答你這“猪脑子”了。你是吃透了别人作品的精髓化为己有，所以你的设计从来都具有独立见解和创新特色。安德鲁欣赏你的正是这点，你能吃透他的设计理念，并加上自己的元素，准确完美地把它呈现出来。 你把两岁的大儿子FRANKLIN．樊霖带到办公室，安德鲁喜欢地抱着他左右端详，看这混血儿到底是像妈妈还是像爸爸？ 你的两儿子FRANKLIN．樊霖和OSCAR．樊沐，总会用熟练的中文自豪地说：我们是法国人，也是中国人！ 芃子对其先生说，你只要给我爸妈一份爱，我便还给你双份爱！ 2️⃣，你有种不被世俗污染，坚持自己意念，不争不辩的好品质。 记得你有次与所里新聘阿根庭建筑设计师出差上海。红星美凯龙的老总单独约见你，请你在业余之外帮他们设计一大规模的欧式别墅群。 你当即犹豫了。你是安德鲁的设计师呀，这好像不太好吧？ 这阿根庭人知道了，动员你：我们可以抛开安德鲁，干脆自己摔手痛快干！ 我的女儿，我太了解你了，不义的事我相信你是肯定不会做的。晚上送你们去机场回巴黎时，头天才请过这阿根庭设计师吃过饭的他，当即翻脸，没给我们一个好脸色…… 回到巴黎，他当晚至电安德鲁，恶人先告状，说是你要背叛安德鲁，背地接私活。 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让你向安德鲁去解释。你回我一句：安德鲁自会判断，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果然，不久，这阿根庭设计师也被安德鲁“客气”请走了！ 芃子是巴黎贵州商会的副会长。在巴黎接受贵阳晚报记者采访。 3️⃣对待成功，你不骄不躁；对待失败，你不怨不恨。有着他人难得的一颗平常心。 就在2017年，南京某集团专职人员电致你们，邀请安德魯公司参加一项目的竞赛投标。并口口声声承諾，几家參标是走个形式，但公司总裁看中了你们的設計，這个标绝对是属于你们的。 忘了白天忘了吃饭，街旁咖啡館一杯咖啡，是你与安德魯一坐就整天的工作场所；忙完家里忙完孩子，三楼辦公室里灯光直至天黑亮到天明。 设计图网传到南京，赞美声不断。 結果呢？ 到了南京，南京某集团不知何因，找了些沒名气的所謂“专家”，采取“无記名投票”形式。投票结果是：为上海人民广场旁设计“上海大剧院”的巴黎某设计公司排名倒数第一，安德魯与你的设计排名倒数第二。而南京本地的几家设计公司分别排名头一、二、三名。 你不言放弃，据理力争。这些无记名投票的专家无一人肯承认投了反对票。 换个角度說，就算保护本土主义思想在作怪，也用不着兴师动众把他国人请来“陪杀场”吧！ 他们回答的理由荒唐至极：“你们的设计中，窗外的树如果长高了会挡住室内光线”！天大的笑话，树长高了，不可修剪吗？ 问回到巴黎的你，生不生气？ “人嘛，遇到不公正怎能不生气？但我现在一点气都没有了。反正我这段时间没有白白的过。设计肯定是成功的。就把它当作一场再次设计学习的好机会吧！” 好一个心高气平、不一般的女孩！ 4️⃣，你的爱国心不是装出来而是表现在行动上。 出国21年，你从未忘了中国是你的祖国，你拒绝加入法国籍。你常常尽量找机会都要回家看看。那里有你的根，有你忘不了的故乡情。 你曾经以安德鲁公司之名，在汶川地震后的重建中，无赏地设计和修建了一座有竹节特色的图书馆。 中国疫情期，你把家全交给了我和你的爸爸，我们为你管家，而你整日四处寻找口罩。你动员全家捐款，孩子也主动拿出了春节刚到手的压岁钱。 你赶在第一时间，免费为祖国捐赠了口罩等防疫品。 不容易呀，你在大巴黎离凯旋门十几分钟车程的小城，贷款买了地皮，自己设计修建了连地下室在内的四层白色楼房。总算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孩子们在自家草坪上过生日派对。 触动我的还有件事。你在中国驻法大使馆，有份工程维修和建筑的总监管理工作，同时也兼顾一份中法工程来往的翻译工作。 你说，这份额外的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我不愿放弃。因中国驻法大使馆是联系我和祖国的唯一一座桥梁。我会在那里继续努力工作下去。 芃子和驻法大使卢沙野（右1） 左3为大使卢沙野 芃子带着儿子与使绾工作人员。 芃子与贵州商会李贵生会长和副会长张筑 芃子与莎科齐 5️⃣ 安德鲁给了你为人品质上最好的馈赠 你小学时一直与外公外婆住在一起。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你身上好的品质除了外公外婆对你的影响外。在对建筑的思考里，在为人的诚实上，安德鲁确实对你的影响功不可没，我们将永久珍惜他的这份馈赠…… 你在安德鲁去世一人在殡仪馆看望他时，那种突然失去益师亦友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你在悼念他的文字里是这样表述的： “在这冰冷的殡仪馆里，让我们不用去工作，不用去思考每个设计。让我静静地多陪伴一下您……我会用我的方式来缅怀您。在对建筑的思考里、在为人的诚实上，其它都是多余。这已足够作为14年来我在您身上得到的馈赠”。 6️⃣ 生活有欢乐，也少不了烦恼。 人是立体而非平面，在家里也不免有磕磕碰碰，争争吵吵的时候。 你对爸妈非常孝顺，从小到大，家人和朋友一致夸你，赞你，说我最幸福，说你是上帝赠予我最好的礼物。 我们也会有争吵的时候，你心痛我，怕我累，怕我不开心，上楼去找下班回来看电视的先生吵几句；我心痛你，看你辛苦，又找不到发泄的地方，也就直接对你发脾气。 记得一个圣诞节。 女婿父母、爷爷、叔叔、婶婶大老远从大西洋海岸赶到巴黎家里与孩子们过个圣诞节。家里一下聚集了11个人，忙了吃的忙孩子，忙了11个人睡的，还要忙在圣诞树下分放第二天上午的圣诞礼物…… 在大家的欢笑声中，可能唯有我这当妈的坐在一旁，心里一阵阵地不是滋味，心痛自家的女儿呀。你不累我看着也心累。你已一天一夜为完成另一场设计任务没睡觉了…… 已是吃过圣诞大餐后第二天的圣诞节了。 清早，我上到你办公的三楼，看到一夜未睡，两眼通红还在画设计图的你，当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我压低声音对你吼道：你已兩天兩夜没睡觉了，不想活了，死了算了！ 太累了的你，也情绪激动怼我：你是谁呀？怎能诅咒我去死？ 我是你妈呀，你怎么能问我是谁？ 我哭了，你跑过来抱住我，你也哭了，对我说：妈妈，我来自方方面面压力太大了，我也想从这窗口跳下去算了呀…… 你倒好，擦干了眼泪，红着眼，满脸带笑，下楼分别与每个人拥抱贴脸问好，为大家分派圣诞礼物，忙早歺；我红着眼，强露笑脸，饿着肚子，独自跑到图书馆流着眼泪坐了大半天…… 我的女儿呀，别人看到的是你的风光，你的成功，可妈妈看到的是你的艰辛，你的不易呀。 别人家的女儿当公主养，像小姐，像太太，过着休闲惬意的日子。 我们家的女儿，上管爸爸妈妈，左顾丈夫，右顾老婆婆家，下管两个调皮的孩子，还有这么一个公司要运作，第二栋新修的房子还要操心。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呀？我宁愿你平凡一点简单一点，也不实为一种好的选择…… 看似坚强的你，始终是女儿身呀，当自己快扛不动时，妈妈也帮不了你更多的，好希望你有棵大树好好靠靠啊…… 我不断地从内心抽打自己，为什么小时要把你当男孩养，为什么当初让你学建筑专业？ 看看你有多大变化 大儿子像你 小儿子长得像爸爸，性格很像妈妈。 你与儿子的神态是如此的相似。还记得你吵着要妈妈给你设计做套校服的事吗？当时你穿上它好开心哟。 爸爸妈妈非常爱你，我们的独养女儿。 从小学到中学，我从不要求你在班上争头几名。让你用多余的时间去选择你多方面的爱好。 你去学画，不按常规，自作自画，不肯光“画蛋”，被老师赶出来，结果在大学画的“琴女”如今保藏在学校，作为学校的藏品； 你想学游泳，没被校外老师挑中，自己找上门，最后成为游泳老师最喜爱的学生； 你去学弹古筝，从零开始拜师半月，竟然敢在钱伟长老校长的欢迎仪式上作背景音乐弹奏表演； 在大学学生会你开始初露头角，担任学生会文娱部长，独舞、跳高、跳远都引来一片喝彩…… 看着你一张张健康成長的照片，你充滿活力，充滿睿智；你自强不息、热情善良。从小长大，你从未让父母为你操过心。你的路从来都朝着自己预定的方向独自前行。 我知道，日子无论多难、多累、多苦，你都会把生活经营得丰富多彩，安排得有滋有味。 我知道，你一旦选择了这样的生活，你定会勇往直前，决不退缩！ 这就是你，乐观而进取的你！ 你与先生孩子终于搬进了还未装修完成，自己设计建造的新家。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女儿，妈妈爸爸祝我们最爱的女儿生日快快乐乐！记得为自己烤块蛋糕吧！ 静帆写于上海 2021年6月17日 时间一晃又是一年——2022年6月17日，你的生日。妈妈不愿去计算你有多大，只知道你又长大啦！ 疫情让我们相隔万水千山，千山万水，爸爸妈妈没法送你一份礼物，但这份刚来的信息，却是你送给你自己最好的生日礼物： “我带领一个比利时声学设计单位中标了深圳歌剧院声学专业的设计。我做声学的项目经理。说不定未来的三年里会来中国”。 我是外行，对“声学”这一名词，还是从你口中听来的。对歌剧院来说，声学设计好不好是歌剧院设计成功与否的关键。声学在设计大剧院项目中占很重要的位置，比如外国人唱歌含糊不清的美声发音和中国人吐词清晰的发音，及各种戏曲不同所产生不同的音响效果，在声学中都需处理特定的设计，这只是其中之一的之一，总之，声学设计专业性很强，不是学建筑设计的人能懂的。更不是我们能懂的…… 我们为你高兴，高兴的不是在于你在疫情期，在你生日的头两天，又接受了一份新的工作项目，高兴的是仅一年多的时间里，你就通过自学和经验，较熟练地掌握了“声学”理论。在与比利时声学专家和项目中方的沟通中都得到大家的赞许并担下了此重任…… 相信你为自己准备的这份生日礼物，定能园满成功，期盼深圳歌剧院留下你走过的另一印迹…… 附上一笔，今天也是我妹妹云帆保利的生日——6月17日。芃子出生的那段日子是云帆守护在我身边的唯一亲人，是云帆在产房外从医生手中接过襁褓中的芃子的第一人。 刚出生的芃子 芃子睁开她那漂亮的大眼睛，第一次看到明亮的世界，第一次看到有着同样漂亮大眼睛的云批姨。 祝芃子的云帆姨与芃子同月同日共度生日，不要想自己多少岁，快乐便好！ 2022年6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