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端午闲暇,突然想去当年下乡的那个地方去看看,是不是人老了,有了些怀旧情节。</p><p class="ql-block"> 当车走上了村村通公路,在山里七拐八拐颠簸着时,我还在想,去看什么?去干什么?其实当年在那里流过血,淌过汗,有痛苦也有磨练,就是没有什么留念,只是想去走走看看,单纯地那种走走看看。毕竟在火红发烧的年代,青春年少的我们在那里燃烧过自己。</p> <p class="ql-block"> 当车缓缓进入当地人叫畈的山中小平地,便到了当年下乡的生产队——谷城庙滩区古乐公社民生三大队,映入眼帘的是青山绿水郁郁葱葱,一块块稻田如毯,在微风中,在阳光下发出那种沁人肺腑的特有的清香。不远处,当年三大队队部,已变了模样,五十多年半个世纪过去了,让人感叹。</p> <p class="ql-block"> 停下车,开始沿着这条熟悉又陌生的水渠旁的小路慢慢步行,走向曾经有欢笑,有泪水,淌过汗,流过血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 一条小路通向远方,树长大了,有了阴凉,路变宽了,<span style="font-size: 18px;">泥巴路变成水泥路,</span>能行车辆。说起来你可不信,当年我们所在的这个生产小队连一辆板车也没有,割麦收稻交公粮,上街赶集买猪崽,全靠肩挑背驮两条腿。</p> <p class="ql-block"> 这是当年生产队队长的家,现在已变成了两层小楼,但看上去还是有点破旧衰败。方队长,我们下乡的第二年的五一就去世了。这次去问了问他家儿子“南瓜”情况,没想到的是他已去世多年了。</p><p class="ql-block"> 这么多年了,再看到这屋,这土地,我们知青组干的一件荒唐事还是涌上来。那是五一之后,在一个月高风急的夜晚,我们在行走十几里到公社所在地看完电影,回生产队的路上,路过刚刚去世不久的队长墓地,为了考验胆量,有人单独去了……做出了荒唐事。荒唐,荒唐,当年知青的无聊和无赖至今无发想象。</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稻田如毯,郁郁葱葱;稻禾如毡,平平坦坦。门口的水田,长势不错啊,预示又将是一个丰收年!也叙说着“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p> <p class="ql-block"> 我沿田埂细细寻去,没有想到当年我们吃水洗衣的那口水井还在。说是水井,其实就是在水田旁边挖深一坑,垒上石头,就成了水井。一下雨,就和水田的泥浆浑水融成了一片。记得那时好多次挑水回去,在水缸里都发现了蚂蝗小虾。才开始我们对蚂蝗心存巨大的恐惧,回家买了好多明矾和灰猛氧,用于澄水和消毒。后来下水田多了去,蚂蝗附体吸血也习以为常了。田里的小虾,也成了我们最喜欢吃的美味佳肴。至今还喜欢吃蒜苗炒河虾、韭菜小河虾。</p> <p class="ql-block"> 说说门口的水渠,到春夏天放水的时候,它给我们带来了好多清凉和欢乐,洗衣洗菜洗澡都是在这里。我记得一次在这里我们抓获了一条大的水蛇,好像是一条黄安,拔掉蛇牙后,女同学竟手剝了活蛇,现在看来当年她们也能称为女汉子了。很快,蛇肉丰盛了我们的餐桌,蛇皮经F同学之手,做成了一把二胡,它也成我们小乐队的乐器之一。对,我们另还有一把二胡,是Z某人在庙滩供销社顺手牵羊来的。偷鸡摸狗的荒唐事,又一荒唐事。</p> <p class="ql-block">当年的小队队部和稻场,刚下乡没有房子的那几天,我们就住在队部的两间小房子里。</p> <p class="ql-block"> 这是我在这里遇上的唯一一个人。我们下乡时,他才五六岁。谈起了这里的老住户,他告诉说,绝大多数家庭,不是进了城,就是另择地盖了新房,留下来的都是老弱病残。<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什么都没说,但他告诉我,前面堰埂上那已倒塌的房屋,曾住过知青,还住过一户当年谷城的下放户——Z老歪和他那有一些姿色老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借此,向他打听一些老人,</span>多已去世,当年一些年轻人也不知去向。一声叹息,这就是逐渐消失失落的农村现状,中国人最后的避难所。</p><p class="ql-block"> 忽记起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便又打听起当年真实版的“小芳”,一个长的白白净净叫“萍姐”的姑娘,可惜他也不知道她现在哪里,如今如何?本想续讲“小芳”的故事,可惜没有了消息,有些遗憾啦!</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这已长满茂密竹林的小坡上,就是当年我们和农民一起亲手盖起的土坯房(其实就是秋天割完稻后,把稻田用碌碌压平压实,划上线,用锹铲起来就成了土坯砖。),我们的新住房,三间加一刷子厨房,房后面还有一厕所,一真正的茅厕(就是在地上埋一大缸,上横架上木板,再围上竹子茅草的厕所)。</p><p class="ql-block"> 现在这些房屋早已毁坏,旧地已成了一片竹林,不过当地人还是记得这里住过几个城里来的小青年。只是可惜,当年我栽下的那棵桂花树现在如何?每年它开不开花,结不结果,香不香飘十里,知否,知否!没有人告诉我。</p> <p class="ql-block"> 门前的小堰塘已加上了水泥护坡,正是这口堰塘,才让我一下子认出了当年我们的房屋旧地。</p> <p class="ql-block"> 当然,我还记得那时在这个堰埂上,早上晚上经常听的到狼啸,看得到狼在埂子上游荡,我们成了新邻居,只是不知道,它是欢迎还是不欢迎我们的到来!</p> <p class="ql-block"> 这是当年的前峰水库,现在的青龙咀水库。我也是建设者之一,任务是打涵洞。每一个工作日下来,浑身都是灰尘,满脸满嘴满鼻孔都是黑黢黢的,因为当年打涵洞里面点的是煤油灯,没有电!</p><p class="ql-block"> 当年,在这里我遇上一位老师朋友——解老师,原庙滩区中学的老师。工余,他给我讲了好多事,特别是让我知道了一些《三国演义》书外延伸的故事,如华容道上诸葛亮巧安排关羽“捉放曹”;郭攸高论乌桓袁氏哥弟的“兄弟相争”。知道了也能这么去看《三国演义》。他可是当年黄埔军校的毕业生,为什么下放,那个时代的人都知道的。</p> <p class="ql-block"> 我还记得我们在水库这里洗衣,在这里游泳,在这里放声高歌,“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细又长……”,轻轻地哼,“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深情地唱“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散发着内心的迷茫,这也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 </p> <p class="ql-block"> 正在修建的汉江边上的洄流湾观景平台 ,是当年的洄流湾茅棚茶馆旧地。</p> <p class="ql-block"> 当然,我也没有忘,那年从生产队挑稻谷去迴流湾交公粮,一口气挑到洄流湾粮站。干渴难忍累坏了的我,在路边的茅草棚茶馆,喝了一大土壶胡叶梗茶(花栎树芽尖儿)。然后跳入汉江,游到河中间的沙洲上,四仰八叉地瘫倒在沙滩上……。</p> <p class="ql-block"> 我更没有忘记洄流湾,当年,一辆解放大卡将我们送到这里, 黄昏里,我们跳下了车,还没来得及拍去身上的尘土,大卡车便扬尘而去。当生产队的社员帮我们挑上了那薄薄的行李,走上了山梁。在苍茫的暮色中,望着夕阳下的山岚,弯弯曲曲的小路,回望汉江,眼里心里充满了迷茫和惆怅,苍山如海,残阳如血。我们在问:神州大地,谁主沉浮?今天后,我们将走向何方!</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回忆下乡的日子,虽然不长,但那是我们独立生活的第一页,是我们独立思考的开端。在这里,我们经历过春夏秋冬的历练。暴风骤雨中插过秧耙过田,炎炎烈日下锄过草收过麦,稻花香里说过丰年,寒风凛冽中修过堤堰。挺身任凭蚊虫蛇蝎叮咬,茅屋油灯下读书随缘。我们断过炊烟,缺少过柴米油盐;我们仰望星空,听贫下中农“讲那过去的事情……”。迷渡,弥渡,一步步渡过那一个个漫漫长夜。</span></p> <p class="ql-block">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逝者如逝水,一晃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当年十七八岁的小伙,已到古稀之年,回忆是苦是甜,自己才能知道,现在过好每一天,才是我们的应该……</p><p class="ql-block"> 脚下就是当年的汉北沧浪之水,屈子的流放之地;不远处的沈湾,是伍员故里,过昭关竟一夜白了头……</p><p class="ql-block"> “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他们以生命去追寻人生,人们以端午节去祭奠他们。</p><p class="ql-block">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与渔夫问答更懂了这个世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2021年6月14日端午节于谷城县洄流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