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迷丈夫—丈夫的“戏曲人生”—纪念丈夫去世四周年

陆稚蕾

丈夫是个戏迷，这在结婚以后的日子里一天天得以证实了。还在恋爱时，就不止一次的听你说“有人请我看一场戏比请我吃一顿饭来得高兴”。你爱看戏据说是源于我婆婆。婆婆年轻时喜欢看戏，必定带上你一起去看。你从小耳濡目染地接受了戏剧，从京剧、昆剧、越剧、沪剧、评弹发展到话剧、歌舞剧、川剧、豫剧、评剧、粤剧、秦腔等等等等，反正只要地方剧种能来上海演出，你必定会做一次忠实的观众。每每看完后都不无遗憾地说，那么好的故事情节、那么优美的唱腔、那么漂亮的舞台布景，真可惜只有寥寥几个观众，大有为那些演员鸣不平之意。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一般戏剧都只上演几天到一个星期，有时更短，碰到只演二、三天，又恰逢你有事不能去看的话，这场戏的说明书准是我为你去剧场买回来的。因为你除了看戏外，收集说明书就是你的连锁爱好了。你曾为在文革时期失散二箱戏剧说明书唏嘘不已。要知道每一份说明书都记载着你的一个美好的回忆。我不忍心看你痛失一场戏后，连一张说明书都没有看到啊！每当我替你将说明书买回来时，你的心情不要太好哦！

由于你自己酷爱戏剧，也就希望我与你一样，能享受到戏剧对自己的熏陶。就这样，我也跟着你经常地出入上海城内的所有剧场。以至于后来对各个剧种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了。某一天电台里正在播放戏剧，我随口说了这是某某在唱吧，你被我冷不防能正确说出演员的名字高兴万分，大有我最终能成为你的知音而兴奋不已。为培养我成为你一样的戏迷，你常常会要我对正在播放的节目来个“有奖竞猜”，就如同你参加电台里面的有奖猜谜，猜对了有奖一样，心甘情愿的会让我挑选想要什么东西让你奖励我呢。

生活中，“己之所欲必施于人”，是你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你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所以我周围的要好同学、同事、朋友，你都请她们看过戏。在你看来这是对我好友的最好招待了。

你每年有寒暑假的，这是你的旅游季节。每到一个地方，你绝不会错过去看一次当地戏剧。去西安看秦腔，到北京看评剧，到广州看粤剧，到成都看川剧；那年你去绍兴，就专程去嵊县，参观了中国第一个戏曲博物馆。如果能旅游、看戏二不误的话，你会觉得你度过了一个十分充实、美好的假期。

平时我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选购布料及设计款式我都让你一起参与，往往一件新衣服做好在单位亮相后，告诉你，同事们都说效果不错时，你不无得意地说，这归功于你看戏看得多，因为舞台上融合了所有美的元素，包括演员的服装颜色都是搭配得极好的，哇，戏迷的功劳还真不小呢！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你离我而去已经四年了。看着家里到处都是你留下的，被你看作为宝贝的戏剧资料，我不忍心贸然地处理掉，我趁自己还有精力，决定将它们整理后，放进电脑，存入云端。

这是家里废弃的几本旧杂志，最初你是用它们来贴你收藏下来的各剧种的剧照、剧评等剪报。从照片上看，泛黄的杂志与戏照都饱经沧桑了。

文革结束后，文艺的春天到来了，你如饥似渴地用自己不多的工资去邮局订阅你喜欢的各类戏剧、电影及报刊杂志，从此它们就开始泛滥在家里的各个角落。枯萎了十年的文学艺术情结从此又被激活了。你完全沉浸在各种戏剧开始复活的氛围中。你的业余生活不再枯燥无味了。

这些都是你收藏保存下来的各类戏剧杂志、报刊及八十年代初整套“文化娱乐”杂志。这仅仅是你众多收藏的区区一隅罢了。它们常常让我在你留下的这些戏剧资料中得以缅怀。

看到眼前这些有年代感的黑白戏照，就知道它们是躲过多少劫难让你幸运地保存下来了，也让我知道了你的追星史有多久了。

四十多年前，市场上开始有了录音机，后来又有了影碟机，那时买原装 磁带有点贵，你就买空白磁带，在电台播放你喜欢的戏剧时，你就把它录下来，这样你就能随时欣赏了。这些都是你自己录的磁带和后来买的各种戏剧原装磁带及供你可以在家观看的碟片无数。

七十年代末，文艺演出市场开始活跃起来了，各剧种开始纷纷重新排练过去演出过的名剧、传统戏，这让你收集节目单与说明书的计划得以重启。你雄心勃勃再一次重整旗鼓，要让在文革中遗失殆尽的你的那些心爱的“宝贝”再回到你的身边，并锲而不舍。即便我们搬到嘉定后，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每个月要去市中心的逸夫天蟾舞台取演出的节目预告单。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经你收集、保存下来的戏剧资料已经有成千上万张了。眼前所有的这些资料，在我想要整理它们时，我真的是一筹莫展，简直无从下手。不过你是了解我的，但凡我想做成一件事，我也有你的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我花了不少时间，精心整理后拍成了照片都给你放进电脑保存下来了。因为我爱屋及乌嘛。你在天国看着我做的这些事，我想你一定会感到十分的欣慰，甚至会有些许感动吧！

这些都是你收集的节目单与说明书。其中就有我们搬到嘉定后，06，08，09，10四年全年的逸夫天蟾舞台的节目单。从中就能看出你认真、执著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是那样地投入、锲而不舍。

属于阳春白雪的昆剧，由于演出市场不怎么火爆，也影响了剧团排练的积极性吧，所以从你保存的说明书来看，远没有京剧、越剧多。

这是外地京剧团来沪演出和在上海举办的各种纪念庆祝活动、戏校学生演出的京剧节目，它们分别是：中国、北京、天津、河北、湖北、安徽、浙江、江苏、淮阴、南京、徐州、青海、贵州、云南、武汉、哈尔滨等京剧院团。

起源于浙江嵊州、发展壮大于上海的越剧，诚然成为了仅次于京剧的第二大剧种了。而且深受江南一带老百姓的狂热喜爱，你也身陷其中，以至于你几乎看遍上海所有的越剧团演过的越剧戏目。由于你的痴迷热爱，但凡外地剧团来上海演出的越剧，你也是从不会缺席的。

这是上海越剧院、红楼剧团、越剧一团、二团、三团、各区级的越剧团及全国各地的大、小越剧团来上海演过的越剧，你统统照单全收了。

沪剧是上海的地方剧种，深受江南人民的喜爱，这是你看过的上海大大小小的沪剧团演出过的沪剧剧目。

相对于京剧，越剧来说，淮剧就是小剧种了，你保留下来的也就寥寥十多张节目单与说明书。

尽管话剧舞台受众很小，可你还是它的忠实观众。这是你看过的上海及各地话剧团来沪演出的话剧，包括中国福利会儿童艺术剧院演出的童话剧。

滑稽戏是地地道道的上海地方戏了，你也是必须要光顾的哦。

家里虽然订了不少文化、戏剧方面的报刊杂志，但当你在媒体上得知，有著名演员的签名售书活动，你也会兴高采烈地前往参加，并带回一本由他们（她们）签名的书。你不但零距离地看到了你的偶像，还身处这样快乐的氛围中，我知道你收获的是精神上的享受啊！

看下面的视频与图片

这是家里保存下来的各界著名演员的传记、自传及传统戏的唱本。

就像你给逸夫天蟾舞台信中说的，你从喜欢京剧开始，慢慢地也喜欢上了各个地方剧种。这不，你涉及的面也真广，图片上的那些外地来沪演出的小剧种你也都去“捧场”了，这有幸于你生活在上海这块文学艺术的沃土上，让你有机会充分地享受了你的爱好，它们分别是：云南的花灯戏，浙江的甬剧、姚剧、绍剧、婺剧，福建的高甲戏，东北的评剧，江苏的扬剧，河南的豫剧，山东的吕剧，吉林的吉剧，黑龙江的龙江剧，西藏的藏戏，西安的秦腔，四川的川剧，湖南的湘剧、花鼓戏，云南的滇剧，广东的潮剧、粤剧，武汉的楚剧，江西的采茶戏，贵州的傩戏，还有交响乐、木偶剧和杂技。它们几乎囊括了中国的所有剧种。妥妥的一个戏迷非你莫属了！

由于你喜欢看戏，家里在八十年代初买了一台十四寸的彩电。从此你在家看戏犹如在剧场。舞台的灯光、布置、演员的服饰，相比黑白电视，效果要好多了，看你有多高兴。

家里的电视机每天都由你“霸占”着，而且无需切换频道，中央11台戏曲频道的“忠实观众”非你莫属！你可以开着电视机看各类戏剧节目，与此同时，收放机里又在传出阵阵吴语软侬的苏州评弹。那三弦琵琶悠扬的丝弦声和清丽委婉的唱腔，常常让你十分过瘾，此时此刻你的心情极好。

这是家里播放评弹的播放机。

每次烫发回来，你都要给我拍一张照片。无意中看到这张照片，与你正在观看的“七彩戏剧”同框。可谓无独有偶啊。

为了能更好地将舞台上精彩的瞬间收入囊中，97年买了这款香港回归纪念版的海鸥相机，还特地去配了一个长焦镜头，这让你的舞台照拍得更游刃有余。从此从这款相机中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成千上万张你喜欢的照片，收获了舞台上千姿百态的美妙场景。

这是你拍戏照时用去的胶卷、舞台照几十本及你认为拍得满意的又去放大了的戏照。

就像你收集旅游景点的明信片一样，你也喜欢买演艺界人物的明信片和戏曲人物的年历片。就是家里的小摆设，你也是首选有戏剧元素的图案。

你不但重启了收集节目单、说明书的计划，还雄心勃勃要让你拍的戏照来个升级。随着家里戏照相册队伍的日益壮大，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你的脑海里生成了：你又开启了向各界著名演员索要签名的计划，并将它付诸于行动。就这样你每次去看戏，不但要背上重重的相机，还会带上一本相册，里面全是你过去在剧场里看戏时拍的各剧种演员的戏照，以备看到任何演员，你都可以取出相应的剧照，让他们（她们）为你签名。而且为了每次你想得到签名的成功率百分百，你还随身携带一支笔。从著名越剧演员钱惠丽签名的照片上，你详细地记录了，是在99.8.23日去上海戏剧学院实验剧场观看上海昆剧团演出“牡丹亭”遇见钱惠丽时，由我为你完成了这个“任务”。随着你的叙说，封存在脑子里22年前的这段美好时光瞬间浮现在我的眼前：那是演出中场休息，你在众多的观众里，一眼认出了钱惠丽，然后马上翻出过去你看她的演出拍的戏照，怂恿我上前让她签名。好在她去W. C，我也随她进去了，非常顺利地得到了这么一张签名。你就是这样，由看戏，收集戏剧节目单到让演员签名，你的爱好越来越广泛了，而且你有一股锲而不舍、执著的精神，让你乐在其中，陶醉自己！由于你看得最多的是京剧，昆剧，所以京昆领域的著名演员基本都为你签过名了。

下面是由我完成的钱惠丽的签名及众多京昆演员的签名照（都一一对应的）。

从此索要各界著名演员的签名一发不可收，包括导演、编剧、电影演员、播音员都为你签过名了。

这是越剧演员的签名。

这是沪剧演员的签名

这是著名舞蹈演员黄豆豆的签名

这是你让著名滑稽戏演员王汝刚和李九松在你拍的“复兴之光”戏照背面的签名。

这是你去看韩再芬主演的黄梅戏“女驸马”时让她在你拍的她主演的“徽州女人”戏照背面的签名。

这是你让著名导演陈薪伊和剧作家罗怀臻在他们导演和编剧的作品戏照背面签名。

这是你去参加“吕瑞英签名售书”活动时，不但买了她的书，还让她在你拍的戏照背面为你签名了。

这是著名播音员陈醇和演员陈述的签名。由于播音员属于“幕后英雄”，所以你并没有他们的照片，但还能看到你记录下偶遇他们时所在的场所

你对京昆梆著名演员，中国戏剧梅花奖得主裴艳玲的崇拜，喜爱有加，她被曹禺称为“国宝”。99年的年初，当你得知她将从河北来上海演出“钟馗”，你早早的就把戏票买好了。这样的演出你是决不会错过的。看演出的当天，你随身带着过去看电视时拍的她的戏照，当演出结束后，你去后台找到她，让她在这张照片背面签名。得到这样的一张签名，你观看那场戏的快乐指数瞬间提高了数倍。你就是这样，将无数著名演员为你签名的这件事做到了极致。这天的演出你不再“隔靴抓痒”了，你可以痛痛快快的将她的精彩表演输入于你的相机。 这是当年你去看她演出“钟馗”的说明书，票根及让她签名的剧照。

这是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童芷苓寄给你的签名剧照。

收获了这么多演员的签名，着实没有辜负你的一片良苦用心。也让这些剧照的含金量迅速地提高了。

有的戏你会去看二遍。你对我的解释是，前一次是在专心拍照，没有好好看戏；同一个作品，因为是不同导演导的，你说导演的手法不同，会有不同的效果，也得去看二遍。那些由名著改编的各类戏剧，你更是会去看数遍。那是因为，同一部戏，不同的年代都会由不同的演员出演。在我的眼里，一个不折不扣戏迷非你莫属了。

在你保存下来的这张售票信息上看到你标注的：8.15日预定四张，让我的思绪一下回到了99年的夏天，我俩冒着酷暑去大剧院排队买到了四张二班人马出演红楼梦的票子。

这是你习惯的做法：一般在进入剧院时，你都会对检票的人说清楚，你要收集票根的，所以尽量让他们在撕票时手下留情，眼前的这几张票根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几乎没有撕过的痕迹。

一桌子的戏票，让我眼花缭乱。经过一番整理，从中能看到你几乎涉足上海所有的剧场。静下心来，认真地给你记录下来，有：上海逸夫天蟾舞台（这是离家最近的剧场，所以你光顾的次数最多了），中国大戏院，人民大舞台，美琪大戏院，上海大剧院，艺海剧院，大众剧场，中国剧场，蘭心大戏院，上海戏剧学院实验剧场，延安剧场，解放剧场，劳动剧场，市府礼堂，瑞金剧场，儿童艺术剧场，云峰剧场，长江剧场，群众影剧院，五星剧场，光华剧场，贵州剧场，新光影剧院，上海音乐厅，西藏书场，玉茗楼书场，上海商城剧院，宛平剧场，白玉兰剧场，上海昆剧团兰馨舞台，中华剧场，解放剧场，上海艺术剧场，上海各区工人俱乐部，上海各区体育场所及众多的电影院：大光明，大上海，上海影城，和平，国泰，国际，淮海，新华，胜利，新光，泰山，山西，星火，北京，中兴，永乐宫，永泰，浙江，卢湾等电影院。见图

由于逸夫天蟾舞台是离家最近的剧场，所以我俩光顾的次数最多了。为了观看方便，干脆买年卡得了。这是保存下来的二张年卡。

你不但将看过戏的节目单与说明书收藏起来，还每次看完戏后，还在说明书的背面右下角写下某年某月某日，在哪个戏院看的，甚至说明书是多少钱买的都会记录下来。见图

由于经常去剧场看戏，常常能零距离地遇见你的偶像，能与他们有个合影也是你的一件乐事。这是去天蟾逸夫舞台观看戏剧时，与越剧王子赵志刚擦肩而过，让你喜出望外、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马上示意我，取出相机，在得到他的许可后，我按下了快门，你与偶像同框合影了。接下来让他给你签名更是顺水顺舟的了。这次看戏有这样的意外收获，让你一举三得，绝对超值！步出剧院时，你内心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久久，久久地品味着属于你的美好时光。

这是粉丝与偶像的合影

这是我俩参观一个书展时，偶遇原沪剧演员徐俊（现为导演），我又一次当了摄影师，给你俩拍了这张合影

看了那么多的戏，你也常常与剧团互动，在你留下来的书信中，看到了昆剧团、越剧院、剧场给你的信件。有对你给他们去信表示感谢的、也有要你去参加演员与观众的座谈会。那是你最高兴的一件事。因为这是真正的与偶像零距离了呀！

你知道文革时期，文艺界的批斗最厉害了。那些著名越剧演员一定会在运动中受到冲击的。你将你还保存下来的她们的剧照寄去给她们，让她们好是感动。这是我从上海越剧院的吕瑞英给你的来信中知道的。有趣的是，戚雅仙居然把你当成一位女士了！

你有将自己喜欢的旅游、戏剧资料收集保存下来的习惯，所以对于你父亲保存下来的书籍，你也是备加珍惜、爱护，以至于你对父亲留下的书籍了如指掌。2000年末，你从《晚报》上得知，上海准备成立一个国歌展示馆，需要民众提供解放前的国歌样本，你马上将1936年的《民众歌集》捐献了出去。这是国歌广场及展示馆成立时，邀请我俩作为嘉宾出席了展示馆的开馆仪式，不但看到了你捐赠的歌集在展示馆陈列，还收到了一份精美的礼品。

在整理你的旅游、戏剧资料的同时，看到了你不但将36年的《民众歌集》捐给了国歌展示馆，你还向上海淞沪抗战纪念馆捐赠了淞沪抗日纪念章，19路军感谢状与捐衣物收据(当年你父亲捐给19路军的)。受你的影响，我也步你后尘了，将这些近百年的24种共76册图书捐赠给了嘉定图书馆。也算是继承了家风吧。

这是你参加电台戏曲知识有奖征答活动的奖品——一个电暖宝。

从当时的有奖征答题目看，不是对所有的剧种都了解的话，是很难全部答对的。冠你一个“戏迷”是一点不为过啊！

由于是88年的一次活动，你没能将领奖的通知单保存下来（上面写着凭通知领奖），好在你还保留了电台给你的信件。

你带着我，走进遍布上海的所有戏院。一起参与了看戏、收集戏剧说明书、节目单、拍戏照、请演员签名等与戏剧有关的一些快乐、有趣的事。这让我们平淡的生活，经常地泛起些许涟漪，那些美好生活的回忆如同珍珠般的被一一串起，而串起圆满珍珠的那根丝线则是你长达一生的最爱——旅游与看戏。这让我们的生活丰富多彩了许多、许多。我永远怀念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晚餐后，我们经常穿戴整齐、兴高采烈地一起步行去天蟾逸夫舞台、中国大戏院、共舞台、大众剧场、长江剧场、黄浦剧场、市府礼堂；或在家门口乘坐15路电车，去美琪大戏院、云峰剧场、上海戏剧学院实验剧场等观看上海的、外地来沪演出的各类戏剧。每每演出结束，跨出剧院的那一刻，必定是那句发自你肺腑的话语在我的耳边响起：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获得精神生活上的享受，你的心情是何等的愉悦！然后心满意足地行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样的场景，在我的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它对我是刻骨铭心的，因为这是我们俩生活的常态啊！它如同我的珍贵饰品一样，被我一一珍藏，供我在晚年可以经常地回味。

虽然我俩的合影照有许许多多，但在剧场看戏的合影仅此一张。还是友人给偷拍的呢。

这是当你知道逸夫天蟾舞台在举办“京昆雅韵节目征集资料活动”时，你写给逸夫舞台的信。我将它全文抄录了下来。相比被抄走的戏剧资料，你是更愿意将自己收藏的资料提供给公共的文艺场所了。

全文抄录你给逸夫舞台的一封信：

我是一个戏迷，天蟾九十年，可以说我看了六十年天蟾舞台的戏了。还在学生时代，问家长讨了零用钱，买一张最便宜的三楼座位票，津津有味欣赏一场又一场著名演员的演出，乐此不疲：程砚秋的“英台抗婚”，荀慧生的“红娘”，周信芳的檀渊之盟，义责王魁我都看过，包括外地来天蟾舞台演出的名伶，包括马，谭，

张，裘，赵燕侠，杨宝森，关肃霜等。从京剧开始，我也喜欢上了其他地方剧种：袁雪芬，范瑞娟，演出的“梅花魂”，戚雅仙毕春芳的“绿衣人传”，“红袄双枪”等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遗憾的是，我过去每看一场戏都要保留一份说明书习惯，可惜的是，在文革中，造反派掠去了我二箱的说明书，至今我还痛惜不止。

文革以后我重起炉灶，还是搜集我看过演出的节目单，至今已有近千张了，包括越剧，昆剧，沪剧，黄梅戏，淮剧等，工作以后有了条件，买了照相机，每场演出必定要拍十几张，至今已有二十几本相册了，并且把我喜欢的剧照放大，业余时间欣赏欣赏十分赏心悦目。虽然拍剧照花去我好多的钱，我也在所不惜，因为我喜爱戏剧了。至今我常常拿出来欣赏欣赏，给我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听说天蟾逸夫舞台京昆雅韵的节目征集资料活动，如果需要我可倾囊相赠。至今回忆起当时在天蟾舞台看戏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当我在键盘上敲打完最后一个字后，这几年一直萦绕在我心头的夙愿：整理你钟爱的、伴随你一生的不计其数的旅游，戏剧资料得以彻底完成了。此刻的我，一身轻松。从今往后我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了，对于我所做的这一切，相信你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感到十分的欣慰。我也释怀了。

裴艳玲是你最最喜爱的演员，往往你在向我介绍她时，是那样的眉飞色舞，你对她的喜爱不无道理：中国戏剧梅花奖得主，她被曹禺称为“国宝级”的人。知道你极爱听她的段子，看她的戏，我也就给你送上她的“钟馗”一小段，让你过过瘾。美篇里有它，天堂里的你不再孤单寂寞了。

你过完了你想过的人生，你活出了普通人的精彩！相信在天堂你仍然会快乐如你！安息吧！

此美篇完成于你逝世四周年日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