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睡眠二三事 提起我现在的睡眠质量,简直糟糕透了!无论有多困倦,倘若不吃药,你就别想睡着。曾尝试闭着眼睛数数,任你数到百、数到千,都是徒劳无功,眼睛照样睁着,心绪照样活跃着,就是头脑越发地胀痛。那个难受劲儿,只有与我同病的人才能体会得到。<br> 我时常怀念在北大荒时的睡眠,简直美妙极了!无论环境的优劣,只要脑袋沾上枕头,即刻就能进入神奇的梦乡。也许荒友们会说,那时年轻,谁都这样。可我那时的睡眠,有着人们想象不到的程度,说几件事给你听就知道了。<br> 某年冬天,我睡在炕头,那天炕烧得很热。我正在温暖的梦境中到处游览时,忽然被人大喊着推醒,才闻到宿舍里一股浓浓的呛人的烟味。我问,哪来的烟啊?同伴们着急地说,你快下炕吧,你的褥子着了!于是我赶快起来翻开褥子,果然中间一大块全烧糊了,黑黑的还闪着火星。有人从外面端了一盆雪倒在了褥子上。现在想来,如果当时只有我一人睡在那里,也许呛死或烧死前还在美梦中呢。<br> 某年参加麦收,由于平时教学,缺乏体力劳动,割麦一天下来极度疲劳。收工回到宿舍,大家忙着擦澡换衣吃晚饭,我则一头栽倒在炕上,想歇一会儿再说。没想到这一歇就是十几个小时,当我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同宿舍的人也都起床了。我见自己的被褥都没打开,和衣穿鞋脏脏地躺着,才想起昨晚没洗也没吃饭。我怨同伴们怎不叫醒我,她们说,叫不醒你啊,看你挺累的,想让你多歇会儿,就把晚饭给你打来了,你的擦澡水也给你留着,什么时候你醒了都能擦澡吃饭,谁想到你睡这么长时间呢?<br> 更有甚者。某天早上起来,同伴们边穿衣服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哈尔滨青年赵玉兰的病情,还相约去团部医院看望。我觉得很奇怪,赵玉兰是我们同宿舍的,昨晚还好好地睡下了,什么时候到团部医院了?我一看赵玉兰的铺位,她确实不在。我问大家赵玉兰得什么病了,快言快语的小孔冲着我不满地说:“你还好意思问呢,昨天半夜赵玉兰肚子疼得死去活来,咱宿舍12个人除了你都起来了,有人叫来了宋大夫,说可能是阑尾炎,必须马上去团部,有人去找连长,连长又派拖拉机送人。”我说,我怎么都没听见呢?小孔说:“不可能,屋里的嘈杂声已经很大,再说,送赵玉兰去团部的拖拉机开到咱窗前,那突突突的发动机声够大了吧。”小孔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话,最后又不饶人地忿忿地说:“亏你还是党员呢,一点不关心群众!”<br> 天啊,看来我是百口莫辩了。这么多年来,只要想起此事,连我自己都想不通,在那样的情境中,正常人怎么可能听不见?!可我确确实实连一点动静都没听见!<br> 时过境迁,如此超深度睡眠早就离我而去,现在连一般的睡眠都成了奢望。但是有一个特殊的“秘方”还可以让我短时间深度睡眠。<br> 每当我乘上汽车,无论是公交还是轿车,只要车轮一转,车身微微颤动,我就恹恹欲睡了。汽车的轰鸣声像催眠曲似的,渐渐地我便飘飘欲仙,把持不住了,什么女士的矜持,女士的形象,全抛九霄云外,就这么趴在前座椅背上,或靠着自己椅背低着头昏昏睡去了。在公交车上坐过站,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最多的一次多坐了八站,到终点站了也没醒,司机叫醒我时车上只剩我一人,别人早下车了。有时在家翻来覆去睡不着时,真想出去乘一圈公交!<br> 世间万物,如大江之水,匆匆而过。许多东西我们不可能永远拥有,如青春,如健康,如我的深睡眠。<br> 北大荒神奇美妙的深睡眠啊,失去了才知道你是那样的珍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