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即是归处

渔苇@～～

盛夏端阳，榴花已繁，粽叶清香，却短暂匆匆，来不及悬草撒酒，来不及佩兰熏药、煎水沐浴……

也来不及与亲人互道安康，应节应景地张罗一番……早上准备带着孩子爬青山，电话响起……中午开会回到家已经过了饭点，家人留了饭菜，没扒几口，妻子电话响起……佳节就在妻子回去驻村的赶路中草草了事。

近些年，大大小小的传统节日中，人们纷纷重拾习俗，传承着、熏陶着……试着梳理出文化脉络，反哺人们精神格局，这气象是呈现文化自信的最好例证。顺着楚辞，依稀可见士大夫翩翩起舞，举杯顿笔、拔剑泼墨，在苍茫天地间构建出文化框架，照亮生命的精神天空，那独处而高洁的追求清晰可见。到今天，化为一串串符号，或饮或食……衍生出各具特色又一脉相承的传统习俗，祈福安康中表达着爱国情怀。

于我小家，节气总是略显冷清。夫妻俩排队驻村填满了孩子的童年记忆，每次都会好奇发问到底有几个家……草草小聚，匆匆告别。罢了，忙好各自的事，也是过节。生活变成翻过日头的莽撞，留下一地岁月念想，而孩子并不善于撒谎，总是在父母离开时泪眼闪闪。

孩子还算懂事。上学时日，孩子都会准时在他奶奶的帮助下收拾好准备好出门。逢雨天，他都会跑到我房间叫我起床，“爸爸，爸爸，赶紧起来上班去了，时间过了”......我睁开惺忪睡眼，每次见他穿着雨衣雨靴，扛着小伞，等不及我答话，拉着我母亲的手迫不及待地出门，总踏着话音就把门带上走了。雨天，孩子上幼儿园是比较兴奋的事，孩子天性中喜欢雨，小小的身子，在大自然中感受着跃动的惊喜。大人又何尝不是呢，在天地自然间定会遇见所喜。

前些日子，微信朋友圈里许多朋友发着驻村结束的讯息，可见告别与征程。这对驻村四年的我来说像一支低吟的山调，流淌着情怀，经历着一个个疗程。对于那些无数个日夜陪伴的村庄，无论谁，无论如何开始，深信别时都难舍难分。

妻子也成为了驻村大军中的一员，要去福贡驻村，她十分忐忑，多半担心孩子。内心我是支持的，因为农村无疑是一个人成长的金熔炉，所以我鼓励她去。当然，夫妻间没有口号，也没有承诺，只剩简单的话，诸如注意安全、想孩子了发视频之类的零碎……这种生命默契，足以慰藉心灵，在柴米油盐面前更加动人。

结婚六年有余，孩子四岁。我们一起陪伴孩子的时间不到两年。我们在扮演好各个角色的同时，我们也把路上所得与孩子分享，希望他日后长大明白，他的父母都曾经不同形式地从土地中汲取着营养并且努力注入其血液。妻子不在身边的日子，也得重学妻子的日常，给孩子洗澡、讲故事，做手工……

脱贫攻坚路上，我去过雪域高原，我也去过天下茶仓，曾短暂助力过他留山，也曾重住云上顺州。能参与其中，是人生幸事，这一路带给我的成长无可替代、一生受用。人只有来到陌生的环境，才容易发现自身的缺陷；人只要沉下身子，便会收获生命中诸多记忆和惊喜。

不停地别离，我们才会倍加珍惜时光。这一路走来，种种眼前的苟且让我更能明白莫泊桑的一句话——生活可能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好，但是也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糟，人的软弱和坚强都超乎了自己的想象，有时候可能脆弱的一句话就会泪流满面，有时候你发现自己咬着牙，已经走过了很长的路……

农村有四季，有峰峦叠翠中的烟雨，雾色低平处，见炊烟袅袅升起，划破寂静的天空，你会感到生命属于你，在泥土的亲近中不再觉得恐惧，一夕之念开始入迷，美好开始扑面而来。阅尽霜华，山中枕月而眠，心安即是归处……

辛丑年端午节於怒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