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中允王仲舒

王建来

　　盘溪是我县三龙镇一座民风淳朴的小山村，绿树掩映，溪流盘绕。自唐末王氏先祖析居以来，收族聚里，耕田读书，已历千年。

　　盘溪村有一处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宋太子中允①王仲舒公祠”，该祠坐北朝南，占地约400平米。正面是青砖牌坊，形制规整，美轮美奂，砖镂匾额清晰醒目，显示主人地位尊贵与高洁，也表达了后世的虔诚与敬仰。单层檐楼下面是石刻“惇叙”二字，意为亲友惇厚和顺，相聚叙情。

【注】①“太子中允”官职起源于东汉，经历朝改名，宋初用为文臣寄禄官，负责太子的内务服务以及文学侍从，正六品。寄禄官，是享受某某品级待遇的一个虚职，比如，州县官是正六品以下的，在授予“太子中允”头衔后就可享受正六品的待遇了。

仲舒公祠当始建于北宋，我们今天看到的石牌坊是利用明、清石牌坊复原的当代“恢复版”，是2007年“全省文物保护工程实施项目”的成果。牌坊刻有明、清题款，上款有二：一款是“明嘉靖四年（1525）仲春”，另一款是“清乾隆四十八年（1783）仲冬月”；下款是“合族裔孙鼎新重造”。

　　据盘溪《王氏宗谱》记载，王仲舒（1013-1085），又名仲衍，字茂先，新安琅琊王始祖王璧七世孙。“庆历壬午二年（1042）进士，累迁太子中允。”他与历史名人临川王安石、浮梁金君卿②是同年进士，是璧公后裔中的佼佼者。据当地村民讲，王仲舒曾为太子的老师。在当地，流传很多关于中允的历史故事和传说。

【注】②金君卿：字正叔，浮梁人。登庆历壬午（1042）进士，历官秘书丞，知临川，权江西提刑，入为度支郎中。善诗文，尝与范仲淹、欧阳修、曾巩相唱和。尝著《易说》，有文集十五卷。

　　据《浮梁县志》（道光三年版）记载：

　　王仲舒，字茂先，庆历壬午（1042）进士，历祁门主簿，越州推官，池州军判，摄彭泽县，移宿州推官，摄符离县，处繁治剧有能名，用刑矜恤，多所雪活。以包拯荐，迁昭义节度推官，再迁太子中允，赐五品服，以疾辞。熙宁（1068-1077）岁饥，劝分给食，民有不之有司而之仲舒者。累赠朝奉大夫，著有《野人集》。

　　王仲舒曾在祁门、越州（今绍兴）、池州、彭泽、宿州、符离（今安徽宿州市东北）等地为官③。他善于治理地方复杂问题，惩处地方豪强和违法犯罪。只要违法犯罪者认罪服法，并决心悔改，则量刑时都能酌情从轻发落，而对恶势力和刁钻顽固者则严惩不贷。故地方治安平稳，经济繁荣。熙宁年间闹饥荒，官府发放救济粮，可是，有的百姓不去找官府却找王仲舒帮助度过难关。

【注】③查阅《江西通志（康熙）》、《彭泽县志（同治）》、《祁门县志（同治）》、《太平府志（康熙）》、《池州府志（乾隆）》等方志，均没有王仲舒的有关任职记载。

　　王仲舒为官清正廉明，执法有度，体察民情，得到朝廷器重，经名臣包拯举荐，他被擢升昭义节度推官，后入朝升迁太子中允，后又赠朝奉大夫（正五品）。

　　据中允夫人朱氏墓志铭记载：“中允少时名著辞场……仕二十余年，清方惠敏，所至见思，坎壈不得其所，以五十而致仕……中允幽居，亦悠然无不自适者……”④由于身体原因，王仲舒五十岁就告老还乡了。回到盘溪后，他深居简出，著书立说。

【注】④王仲舒夫人朱氏，“夫人归王氏二十七年，年四十，熙宁二年（1069）二月戊戌卒……夫人天性仁孝，亲没不食肉以终丧。多读佛书，能通其意……二男公致、公特皆进士，二女嫁同县秘书丞臧君之二子君倚、君谟，亦皆进士。”

　　外蒋是盘溪村邻村，从外蒋村沿山路逆溪水而上约7公里，有一处景德镇市文物保护单位“万寿寺摩崖石刻”。这里山清水秀，环境幽寂，王仲舒等先贤⑤留下了亲笔镌刻。由于石刻历经千年溪水冲蚀，浸水部分文字已模糊不清了，摘录三处如下。

　　石刻一：“《江山万寿院龙潭亭记》：‘江山万寿院，古有路，㳂溪直出……今溪中有巨石……石埭令臧孝恭……嘉佑四年（1059）。’”

　　这篇亭记200多字，记载了王仲舒的一段佛缘。亭记描述了万寿院的古道山溪和龙潭的清澈流长，交代了建亭缘由和亭记作者王仲舒、石埭（今安徽石台）令臧孝恭。古道深山万寿院，秋水作伴龙潭亭，可惜，我们今天已经看不到“龙潭亭”的样貌了。

【注】⑤王仲舒等先贤：此外，还有浮梁历史人物、南宋朱貔孙等人于咸淳丙寅年（1266）游览万寿寺龙潭并留下镌刻的记载。

　　石刻二：“王茂先臧孝恭乙巳年（1065）七月”

　　石刻三：“熙宁元年（1068）秋金君卿、王仲衍、臧浑、章琳⑥同游此。”

　　这些石刻，记录了几位文坛名人同游龙潭的典故。我们很难再现他们此行的经过和感受，不过，透过简约朴实而苍劲隽永的镌刻，我们可以感受到先贤圣哲即使退处山野也不忘初心的恬适与豁达。

【注】⑥臧浑、章琳：两位生平均无考，笔者推测是王仲舒同僚或同乡好友。

　　太子中允王仲舒，用毕生心血诠释了一代文人的人生追求和仕途风采。今天，我们无缘欣赏中允的《野人集》，无缘聆听中允讲给后人那些精彩的往事，激荡于心的只有虔诚的膜拜和永远的自豪。

【后记】

因为仲舒公祠的破败、倒塌以及文物贩子的觊觎，十多年前，盘溪宗亲们曾为保护、抢修仲舒公祠而不断奔走呼吁。

　　今年6月，我曾三次去盘溪和万寿寺考察。看见仲舒公祠屋顶已倒塌，牌坊背面除了20多年前抢修的戏台还在，其他建筑已荡然无存，满眼断垣残壁，杂草丛生，令人生怜。

写于2020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