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各地看看（第一册）

顾睁

CONTENT

第一节p3

长教村简氏族人每年回古镇寻根谒祖

——客家人的福地云水谣

第二节p16

原来土楼是移民的产物

——从山西洪洞到福建土楼

第三节p32

茅台酒是山西汾酒的“儿子”吗？

——故事多多的茅台酒

第四节p45

陈永贵在百花从中笑

——大寨村变成一个大花园

第五节p62

王铁人紧握石油钻井台的闸刀

——油城大庆一瞥

第六节p79

鸠摩罗什是翻译《金刚经》的第一人吗？

——克孜尔千佛洞印象

第七节p92

这里真的有达赖喇嘛肉身吗？

——神秘的布达拉宫

第八节p111

莒光楼为何由小传令兵为之题匾额？

——金门一日游

第九节p125

800万美元可购进一艘航空母舰吗？

——见识基辅号航空母舰

第十节p136

1882年中国第一盏电灯在此点亮

——钩沉上海浦江饭店的前世今生

第十一节p148

1886年清政府武力取缔“极吐尔加共和国”

——记中国最北县城漠河

第十二节p162

钉子情结四十载

——记上海制钉厂1968年入职员工聚会暨浙西大龙湾太湖源游记

第十三节p174

相识三十年，相聚在唐山

——唐山、北戴河和山海关见闻



第十四节p188

四大古桥印象

第十五节p204

我花两个小时排队参观1873年的上海英国领事馆

——三个英国领事馆旧址游记

第十六节p223

一块花岗岩长方石就值一个银元

——哈尔滨中央大街印象



第一节

长教村简氏族人每年回古镇寻根谒祖

——云水谣游记

2012年我去厦门开会，会后专程来到遐迩闻名的云水谣。云水谣古镇原名长教村，因电影《云水谣》而闻名，位于福建南靖县境内，村中幽长古道、百年老榕、神奇土楼，还有灵山碧水，无不给人以超然的感觉。长教古村，是闽南人与客家人交融之地，是一个幽古神奇的地方。古村四面环山，纵横10余里，汩汩流淌的长教溪从村中蜿蜒穿过，留下一滩滩绿草、一湾湾碧水，然后流向远方的山峦。

村落中，溪岸旁，榕树下，一条条古老的鹅卵石小道交叉穿梭，在静默中浸透着神秘与苍茫。这些古道虽然有的已经坑洼不平，甚至已渐渐被人们所忽略和忘却，但光滑的鹅卵石依然承载着一代又一代长教人的悲欢离合，以及梦想与渴望。

溪岸两边，由十几棵百年老榕树组成的榕树群蔚为壮观，老榕树盘根错节，枝繁叶茂，历经沧桑依然焕发出勃勃生机。这些老榕树的根虽然旁引斜伸，但都没有长“须根”，据说是罕见的小叶榕树。坐在老榕树下，听溪流潺潺，沐乡风徐徐，看淳朴安闲的乡民走过，一种亲近乡土、回归自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在长教，每走一步都有文化的痕迹，每看一景都有历史的回声，那老街、骑楼，就像陈年美酒，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愈发醇厚。长教的旧圩尾，有一排两层老式砖木结构房屋，那就是长教的老街市了。

房屋底层临街是店铺，大多保留着木板墙，上层多为住房，两层之间以木质屋檐挑向街心，作为底层店铺挡雨遮阳之用，一如闽南的骑楼，也像上海金陵东路的过街楼。骑楼，上海人叫过街楼，最早起源于印度，是殖民者英国人首先建造的，称之为“廊房”，当地的方言叫Eranda。18世纪后叶，英国殖民者进入了印度等南亚国家，那里属于热带气候，英国人很难适应。为了创造凉爽舒适的居住条件，他们在建造住宅时，采用居室前加走廊的方法，以挡避日晒。随着殖民势力扩大，经由南亚、东南亚而至中国。新加坡的开埠者莱福士在设计中也使用这种外廊结构的建筑，称之为“店铺的公共走廊”，俗称叫“五脚基”。

顺便提及，那么上海金陵东路过街楼起源何时呢？有人认为，是早年旅沪的福建华侨参照南洋的房子建设的。其实不然，那里是法租界，华侨不可随心所欲。1926年出版的《上海房地产实用大全》一书中写道，法租界规定，沿街建筑必须建过街楼，高7米宽3米。可见，凡是有过街楼的建筑，一定是1926年后建造的，而没有过街楼的房子就是建于1926年前的。

言归正传，古镇里这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已经有700年的历史的长教老街，它是“汀漳古道”的一部分。古时候，人们要从长汀府，及现在龙岩市到漳州府，就必须从长教老街经过，

时至今日，长教村街上店面一间连着一间，依然可以看出这个古村落当年的繁华景象，百年老街上有食杂店、理发店、茶叶店、药店等，只是有些空荡寂寥罢了。茶叶店里有一位老太在分拣茶叶，店堂里没有一个顾客。在一家出售当地特产的铺子里，见到女店主正在把一大块传统姜糖用榔头凿子敲碎，有机玻璃罩子上面写“远离感冒”，古老的预防感冒的姜糖，也许胜过感冒病毒疫苗。

商业街尽头我看到由许多棵千年老榕组成的榕树群，蔚为壮观，其中一棵老榕树树冠覆盖面积达2,000平方米，树丫长30米，树干底端要10多个人才能合抱。大榕树宽阔树荫下有一家《绣球楼茶庄》，名字很古很美，门口安放了许多竹椅和茶几，可是茶客聊聊。我还看到几位学美术的学生在写生作画，前面是一条小溪，一个大大的在电影《云水谣》中出现过的木头水车，大概是假的，拍电影的布景，旁边是石头房子。长教河水质很好，水清凉，从长教村穿过，两边的人来往，就少不了桥。除了街市左边的石桥外，街市右边还有一条“碇步桥”，可以方便人们来往。“碇步桥”也称为跳岩、踏步桥，是一种简单而古老的渡河工具，将一些形状大小基本一致的石块在水中排列成道，石块之间相隔约一步之遥，就形成了跳岩。因为跳岩桥面是不连续的，所以从严格定义来看，跳岩是桥的雏形，但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桥。跳岩最早可追溯到原始社会，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不断由低级演进为高级，才逐渐产生各种各样的跨空桥梁。

电影《云水谣》讲述了一个震撼人心的爱情故事，影片中热血青年陈秋水的家“西螺”就在长教村。这个故事根据时任全国政协副主席、台盟中央主席张克辉的电影文学剧本《寻找》改编，展现几位台湾人的曲折经历。在台湾，陈秋水（陈坤 饰）为女高中生王碧云（徐若瑄 饰）的弟弟当家庭教师，陈有一套快乐的学习方法，上课之余两人一起唱歌学英文，简单快乐，很快就堕入爱河。陈是左翼人士，为避难必须逃往大陆。虽然似乎是短暂的离别，但陈离去前仍与王私定终生，发誓矢志不渝。但离别似乎很漫长，秋水甚至与台湾失去了联络，但等待和思念仍埋在他的心中。志愿军部队护士王金娣对他坦言爱意，战争结束后王金娣跟随秋水调至西藏，一路照顾无微不至。秋水亦多次寻碧云未果，决定把旧情藏于心底，不辜负决心随他的王金娣，两人成婚，但命运的嘲弄却在不远处。秋水不知道，身在台湾的王碧云，终身未嫁，一生都在等待。

罗大佑为《云水谣》创作了音乐。这是两岸人演绎的两岸爱情。陈家林导演说：“我正是看中南靖县长教村特有的民俗风情和保存完好的土楼民居建筑，才选择这里作为外景地拍摄的。”

福建南靖是客家人聚居地，客家人建造的“福建土楼”是世界文化遗产。2004年我到厦门福建化校开会，趁闲前往观赏，但没有去长教村，那时候土楼正在申报世界遗产，不收门票。8年后重游故地，已经获得“世界文化遗产”名号，土楼设置景区大门凭票入内，发现土楼商业化气氛浓浓，参观后驱车来到长教村。

“客家人”源于东晋南北朝时期移民入籍者皆编入客籍，而客籍人遂称为客家人。历史上有三次大规模移民“北迁南”，第一次是1,700多年前西晋“八王之乱”，匈奴、鲜卑等少数民族趁虚而入，争战不休，中原陷入“五胡乱华”，汉人南迁避难。第二次是唐代安史之乱后，先民南迁到赣南、闽西、粤北的三角地带定居。第三次是北宋被金兵攻占后人口迁徙。客家人主要集中在“五州”——赣州、汀州、梅州、惠州和韶州。估计长教客家人大多来自第二次大迁徙。

土楼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山区大型夯土民居建筑，依山就势，布局合理，吸收了中国传统建筑规划的“风水”理念，适应聚族而居的生活和防御要求，巧妙地利用了山间狭小的平地和当地的粘土、木材、鹅卵石、糯米、红糖、竹片等建筑材料，是一种自成体系建筑物，具有节约、坚固、防御性强的特点，又极富美感的生土多层建筑模式。

长教村也有几个土楼，比如“德风楼”。这个土楼始建于1932年，由当时南靖长教乡乡长简国凯先生发起，带领10多户人家历经5年建成，占地面积2000多平米，共三层70多个房间。她外型古朴，整栋楼为圆形纯土木结构，由于地理位置优越，历史上许多人在这里居住和做生意，民风商风诚朴，是游客体验最地道土楼人家生产生活状态的地方。其“人民公社大食堂”的设计风格，勾起人们对那个时代的记忆，吸引了众多游客争相驻足拍摄。这里是福建土楼写生基地和闽台影视基地，《鲁冰花》和《土楼情思》剧组曾经下榻该土楼，离开古长汀府通往漳州府的千年古道只有几十米，我会在另一篇博文中细述。

我发现当地很多人姓简，简姓在大陆没有列入百家姓前100位，在台湾排名30多位。据《长教简氏族谱》记载，长教简氏族人从明朝起陆续向外迁移，到缅甸、新加坡、印度尼西亚、泰国，及台湾、香港等地谋生。现祖籍长教的台湾人就有23万之众，台湾人口2,300万，每100个台湾人中就有一人姓简。每年都有许多台湾人不远千里，回古镇寻根谒祖。

将《云水谣》这部优秀作品的人文意蕴和道德情感充分展现在这条闽西南古栈道上，让游客在观赏奇楼美景，领略古道悠悠、碧水青青的同时，感受客家人文化的深厚历史。

第二节

原来土楼是移民的产物

——从山西洪洞到福建土楼

“问我祖先何处来，山西洪洞大槐树。祖先故里叫什么?大槐树下老鹳窝。”数百年来，这首民谣在中华大地广为流传，妇孺皆知。如若追寻它的由来，还得从元末明初说开去。那年我在太原开会，我的在太原的学生向南驱车280公里，来到临汾市洪洞“大槐树寻根祭祖园”景区。

洪洞这个地方，我是从京剧《玉堂春》里知晓的。玉堂春是苏三的艺名，她和王景隆传奇爱情故事，被明代小说家冯梦龙写成小说流传后世。名妓苏三（玉堂春）与王景隆结识，誓偕白首。王景隆钱财用尽，鸨儿把苏三骗卖给山西沈姓商人作妾。沈妻妒而定计害之，不料却让沈误食毒面而死，苏三被诬，定为死罪。苏三起解前往执行途中，王景隆得官，巡按山西，调审此案，除恶反正，两人团圆。京剧西皮流水《苏三起解》中唱道：“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君子听我言。”洪洞还保存着明朝的监狱。

元朝末年饥荒频仍，爆发了红巾军起义，元政府征战十余年，两淮、山东、河南等地百姓十亡七八。山西却幸免天灾战乱的祸害，风调雨顺，人丁兴旺，加之大批难民落足，尤其晋南成了人口稠密的地区。为了发展经济和巩固政权，明初从洪武至永乐50多年的时间里，明政府共组织实施了8次大规模的移民活动。

这里有一座具有1,800年历史的广胜寺，是中国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也是“大槐树寻根祭祖园”景区的重要标志。寺庙初建于东汉，初名毗卢舍寺，唐代因地震毁坏而重建，改称广胜寺。这座寺庙极具个性特色，比如，它是中国唯一一座采用“上下两部分”组成的组合寺庙。广胜寺沿着霍山，由上寺、下寺两组古建筑组成，相距百米山路，布局严谨，造型别致，寺区古柏苍翠，泉水清澈，十分秀丽。

这座组合寺庙另一个特色是还有一座具有500年历史的飞虹琉璃塔，平面八角形，13级，高50米。塔身用黄、绿、蓝三彩琉璃装饰，檐下有斗拱、金刚、花卉、盘龙、鸟兽等图案，贴制精巧，彩绘鲜丽，活龙活现，别具一格。飞虹塔用来保存舍利子，供信徒顶礼膜拜。大多数寺庙布局是“大雄宝殿在前宝塔在后”，而广胜寺却相反，足以证明这是唐代以前的寺庙。

广胜寺旁植有一颗“树身数围，荫遮数亩”的汉槐，洪洞地处人口稠密的中心地带，便于集中驻扎移民，因而明政府就在广胜寺设局驻员，专办移民事务，大槐树下成了移民的聚散之地。迁出的移民主要分布于河南、山东、安徽、湖北、福建，陕西，这些移民后来又转迁到云南、四川、贵州、新疆及东北，如此长时间、有组织、大规模移民，在中国历史上也仅此一例。

移民过程产生许多故事和传说，比如，当年移民时，为防止逃跑，每登记一个人，官兵就让被迁的人脱掉鞋，用刀在小脚趾上砍一刀作为记号。今天，凡是槐乡移民后裔的脚上小趾甲都是两瓣。“老相传谈轶事，问君足指如何?” 各位若有兴趣，不妨自我查验一下。如果是“六足趾”，你祖上也许是从山西迁徙过来的吧。

还有现今常用的“解手”一词也来源于迁民。在长途跋涉中，人们需要方便时，只好向官兵报告：“老爷，请解手，我要小便。”次数多了，语言就简略了，只要说声“老爷，我解手”，双方就都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相沿一千年的迁移充满艰辛悲怆，其中一支山西人来到福建南靖和永定地界，这里山岭阻隔，自成独立盆地，气候温和，他们放下包袱，抓一把泥土，说：“不走了，这里就是家！”。后来他们被称为“客家人”，因为唐宋时期的客户制度规定移民入籍者皆编入客籍，后来客籍人遂称为客家人。

福建土楼的形成与历史上中原汉人几次著名大迁徙相关，北方战祸频频，天灾肆虐，当地民众大举南迁，拉开了上千年来中原汉人不断举族迁徙入闽的序幕，辗转迁徙经赣南进入闽西山区的中原汉人构成了一支重要民系——以客家话为特征的客家民系，他们迁徙至的闽西山区，地势险峻，人烟稀少，野兽出没，盗匪四起，为了保持中原儒家传统的聚族而居，也为了聚集力量共御外敌，他们开始建造封闭式的土楼。我到赣州、石城、瑞金去过，没有看到同样迁徙到赣南的客家人有建造土楼的，可能与赣南地形地貌和自然环境有关。

福建土楼被称为“世界建筑奇葩”，一座座或方或圆，造型各异的夯土围屋奇迹般地出现在青山绿水中，形成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典范。每一座土楼都是一座堡垒，建造土楼的主要初衷就是防御外敌。圆形的土楼远看如同天外来客一般古怪，怪不得上世纪50年代，美国高空侦察机拍回去的照片有人误认为是导弹基地呢。土楼不仅仅是人类建筑史上的璀璨明珠，更是承载着厚重历史的独特民居，每一座土楼里面都有数不清的故事，每一座土楼都见证着一个客家氏族的兴衰荣辱。

我第一次到土楼是2004年，那时正是土楼申报评选世界文化遗产，没有大门，随意进出。那天早上我一个人坐大巴从厦门到漳州，再换中巴到南靖县书洋镇，中巴司机知道我的来意，就介绍我下车后找一位叫刘建星的中年男子，我坐他驾驶的摩托车，翻过几座不高的山，半个多小时后来到下坂村的所谓“四菜一汤”的田螺坑土楼群。刘师傅是下岗工人，为了养家而开摩托载客，一路上给我讲解土楼历史和当地风俗，看得出是个热心人。路上我还担心在人烟稀少的丘陵里有风险，就不断发短信给厦门的老师告知我的行程，还提防着摩托车手，后来想想是多余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

“四菜一汤”是指田螺坑土楼群由1座方形、3座圆形和1座椭圆形共5座土楼组成，居中的方形“步云楼”和右上方的圆形“和昌楼”建于清嘉庆年间，有200多年历史，以后又在周边相继建起“振昌楼”、“瑞云楼”与“文昌楼”。“上看一朵花，下看布达拉。”五座土楼依山势错落布局，在群山环抱之中，居高俯瞰，像一朵盛开的梅花点缀在大地上，又像是飞碟从天而降，而从下观景台仰望，又恍若横空而出的布达拉宫般庄严巍峨。田螺坑土楼群在基址穴位的选择上，遵循中国的风水文化，步云楼为“扑虎”位，和昌楼为“螃蟹”位，五座土楼之间采用黄金分割比例2:3、3:5、5:8而建造，为《周易》金、木、水、火、土的杰出代表，听上去有些玄乎了。但土楼群构成人文造型与自然环境巧妙天成的绝景是真实的，令人叹为观止，是民居建筑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

没到步云楼之前，我一直以为土楼都是圆形的，其实不然，土楼有圆、椭圆和方形。一般土楼的一楼都是厨房和就餐地方，再往上二楼和三楼就是卧室，从一楼厨房到三楼卧室纵向为一户人家，整个土楼就像集体宿舍，四个角落各一个楼梯，上下楼都必须经过别人家门口。土楼内没有厕所，楼上每家卧室门前都放着一个马桶，很多并没倒掉清洗，从旁边经过那气味真的有点难以忍受。土楼人家对游客熟视无睹，大概习惯了。土楼里面没有手机信号，可见厚厚的围墙具有屏蔽作用，尽管建筑材料不过是粘土、木材、鹅卵石、糯米、红糖、竹片。我第二次2012年重游土楼时就有手机信号了。

时隔8年后的2012年，我到厦门开会，为了让太太也来看看土楼，会议结束后，太太飞到厦门，我俩一起来到田螺坑土楼群，门票20元，我是故地重游，再次体验建筑奇迹和客家文化，太太是第一次观赏，赞不绝口。

在书洋还有有一处堪与比萨斜塔叫板的古建筑，它就是号称“东倒西歪楼”的裕昌楼。裕昌楼是一座古老的圆形土楼，建于元末明初有700年历史，建造年代比萨斜塔仅晚十几年。裕昌楼共有五层，近300间房，从第三层开始，楼内回廊木柱从左向右倾斜，达15度，而第四层回廊的木柱又以同样斜度反方向从右向左倾斜，看上去东倒西歪，若把一层至五层看成一个整体，最底部的木柱和最顶部的木柱却是保持在同一条轴线上的，有惊无险，斜而不危，建筑力学在裕昌楼生动演绎。

2004年裕昌楼仅有一家卖茶叶小铺子，男主人姓刘，当地人许多人姓刘。因为常有外国游客，所以他的铺子门上的招牌黑板字是中英文对照的。2012年我携太太再次游览裕昌楼，并把8年前拍的这张照片亲手交给他，他们夫妻两非常高兴，请我倆喝茶留影。他家里墙上贴满了中外来宾的照片。与8年前看到的景致不同，2012年，裕昌楼几乎每家每户门前摆摊开店，原来自从2008年“申遗”成功后，来访者几十倍增长，农户们当然不能错过商业机会呀。但对我们游客来说，商业味道太浓的旅游景点味道索然无趣，如何既要发展当地经济，又要让旅行者获得美感，这是一道留给当地政府的思考题。

2004年那天参观土楼后已经下午5点了，坐摩托翻山越岭有危险，刘姓摩托手建议我住他家。后来知道他叫刘建星，是党员，下岗后开摩的为生，家里有当小学老师的妻子和老父亲，儿子住校读书，我就睡在他儿子房间，在他家吃晚饭、睡觉和吃早饭，仅收我少量的钱。我把随身带的抗生素等常用药品悉数送给他，他说山里看病很不容易。我给他们照相，回来后洗印寄去。

交谈中我问他父亲祖上是否来自山西？他父亲很惊讶：“你怎么知道的？”原来他父亲也是听他爷爷讲过移民的故事，土楼里的人大多是移民后代。我又问他是否有6个脚趾，他说没有，但是他也听老人讲过这事。我也得知刘建星的妻子姓简，是附近长教村人。我2012年第二次到土楼时去了长教村。

长教村因为由陈坤、徐若瑄、李冰冰主演的电影《云水谣》而闻名，影片讲述了一段跨越海峡至死不渝的坚贞爱情故事。长教村位于福建南靖县境内，村中幽长古道、百年老榕、神奇土楼，还有灵山碧水，无不给人以超然的感觉。千年老榕组成的榕树群蔚为壮观，其中一棵老榕树树冠覆盖面积近2000平方米，树丫长达几十米米，树干底端要10多个人才能合抱。

长教村门口的大石头上刻着“长教”和“云水谣”两个村名，似乎在向人们昭示现代与历史正在对话，正如犹太王大卫在戒指上刻的一句铭文：“一切都会过去”；契柯夫小说中的一个人物在戒指上也有一句铭文：“一切都不会过去。”

第三节

茅台酒是山西汾酒的“儿子”吗？

——故事多多的茅台镇

2005年冬，我要去四川泸州开会，选择从上海飞贵阳，游览黄果树后宿筑城。第二天坐长途班车北上到息烽、遵义一游，也宿一晚。第三天坐班车到茅台镇观光，再乘班车到二郎滩出产习酒的习水，已经傍晚过6点，汽车站当天最后一班车早已开走了。那天是会议报到最后一天，只能花200元雇车从习水赶到泸州。由于会后还要到重庆与亲家会面，所以携太太同行。写这篇游记，以记录古镇所见所闻。

茅台镇位于仁怀市赤水河畔，是川黔水陆交通的咽喉要地,地处贵州高原西北部，西临四川，北靠娄山，南接遵义。与赤水河相伴的茅台镇，是一个非常美丽、酒香飘逸并有故事的古镇。她历来是黔北名镇，古有“川盐走贵州，秦商聚茅台”的写照。茅台镇是中国酱香型白酒的圣地，域内白酒业兴盛。当我俩一踏上茅台镇，就感觉到这里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酒香，跟酱油味道差不多，我想“酱香”型也因此得名吧。茅台酒厂前面有清澈静谧的赤水河宛延而过，后边群峰环峙，河对面是魏峨的大山耸立。这里一年四季气候宜人，空气湿润，烟雾氤氲，云蒸霞蔚，宛若一个蒸酒甑子，难怪出好酒。

我读中学时老师给我们讲过，1915年在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茅台酒的故事，想不到退休前真的来到茅台镇。1915年北洋政府参加万国博览会，因为是用土瓦罐包装的白酒，外国人不屑一顾，官员急中生智，把茅台酒向地上一摔，瓦罐破碎，洒在地上的白酒瞬间散发出浓厚的酒香，弥漫至整个会场。参观者闻到了别致的酒香，寻到源头发现竟然是中国人带到这里的茅台酒，顿时惊倒四座，受到众人追捧。

顺便提及，几年前我们全家赴美旅行，在旧金山特地去参观1915年巴拿马万国博览会的旧址，就是旧金山艺术宫Palace of Fine Art。她是为了“万国博览会”所盖，博览会后许多临时建筑就被被拆除，仅仅保存下来艺术宫。旧金山艺术宫造型古典优雅，主体建筑是一个圆形的大厅，两边对称地修建了两排拱门石柱，仿佛来到了古罗马的宫殿废墟。艺术宫周边绿树成荫，鲜花盛开，水池中还有白天鹅在翩翩游弋，让人惊叹而流连忘返。

茅台发展酒业是有历史渊源的。西汉年间，已经存在于世300多年的西南少数民族夜郎国，生产力得到发展，粮食生产有了剩余，为酿酒业的兴起提供了物质条件。清末民初，茅台镇是黔北重要交通口岸，贵州三分之二的食盐由此起运各地，茅台镇因此名声在外。1935年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在茅台四渡赤水，所以古镇集古盐文化、长征文化和酒文化于一体。清道光年间的《遵义府志》记载：“茅台酒，仁怀城西茅台村制酒，黔省称第一。茅台烧坊不下二十家，所费食粮不下二万石”。仁怀酒文化源远流长，可见一斑。

茅台故事多，早在千年前，山西盐商到边远的贵州茅台山区经商，因为交通闭塞，黔晋相距九千里，盐商携带汾酒不便，就在茅台用当地的水和玉米、大麦，采用汾酒的酿制方法造酒。山西人没料到贵州的泉水独特，生产出的酒别具风味，从此茅台酒就成了山西盐商的私酿酒。当地诗人吟“家唯储酒买，船只载盐多”，即指此而言。因茅台酒酿造工艺源于汾酒，因此就有了“茅台老家在山西”的说法，也可以说，茅台酒是山西汾酒的“儿子”。

茅台镇不大，只有一条主干道即商业街，人流熙熙攘攘，茅台大酒店在旁边小街上，4层楼房，一半是白色马赛克外墙，一半是浅蓝色玻璃幕墙，估计有30多间客房，能用地名命名的酒店猜想不会错吧，不过外表看起来有点陈旧。走过茅台酒厂成品仓库，里面开出一辆10轮货运大卡，后面货物用帆布盖得严实，每天把茅台酒源源不断运往中国和世界各地，原来人们餐桌上的BEST美酒就是从这里起步出发的，想到这里让我对它肃然起敬。门口一块大牌子上面写：“国酒茅台欢迎您！”，还有写着企业目标和理念是：“廉洁、诚信、高效”。我想，真正做到很难啊。

清朝道光年间茅台有酿酒烧20多家，其中最大的是“荣和烧坊”，于光绪五年(1879年)设立，由仁怀县大地主王天和、孙全泰和石荣霄（本姓王，过继石家）合股，各以自己名字中的的一个字命名为“荣泰和烧坊”，1879年底，三人中的孙全泰撤资，便更名为“荣和烧坊”。

1915年荣和烧坊代表茅台酒荣获巴拿马万国博览会金奖。大概许多人以为“巴拿马博览会”，顾名思义应该开设在中美洲的巴拿马国家。其实不然，我到了旧金山才明白，1915年首届巴拿马太平洋万国博览会简称“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也叫“1915年巴拿马太平洋国际博览会”(The 1915 Panama Pacific International Exposition)。取名巴拿马，是为了庆祝巴拿马运河通航，会址设在旧金山。

16世纪巴拿马沦为西班牙殖民地，1903年才成立巴拿马共和国。从1907年开始使用美元作为流通货币，本国货币与美元等值并同时使用，是世界上第一个除美国以外使用美元作为法定货币的国家。

巴拿马运河横穿巴拿马地峡，连接太平洋和大西洋，1883年开工，31年后的1914年完工，死亡3万人，其中3,000中国人魂断异乡。巴拿马运河全部资金由美国人掏腰包，直到1999年将运河控制权交给巴拿马。中国是巴拿马运河的第二大用户，每艘船舶通过运河要化9个小时，平均通行费13,430美元。也许，人们家里的榨汁机、穿的COACH、开的BMW，甚至吃的龙虾或喝的橙汁，都是经过巴拿马运河才到人们手上的。

1930年因孙全泰后人孙明远在黔军二十五军任职，便仗军阀势力重提股权问题，要求清算历年账目，制造纠纷，最后王天和的后代王泽生为息事宁人，赠送1,000瓶酒了结此事，“荣和烧坊”归王姓家族独掌。

镇里有厂，厂区有镇。茅台集团总部大楼是一栋22层高的长方体建筑，蓝白相间的玻璃幕墙把大楼装饰得像一位毕恭毕敬的长者。我俩走进底层大楼大堂，布置得富丽堂皇，也像一个企业荣誉室，满屋子是各种奖杯、奖状、屏风、巨大花瓶、雕塑，我们在一块屏风前拍照留念。

总部大楼外面是一个小型广场，边上有一座雕塑，酿酒工人右手叉腰，左手握着一把铲酒糟的铲子，绛红色大理石座子上刻着三个字：“茅酒魂“，闪烁着酿酒工人的气魄，背景建筑物上面有口号：“爱我茅台，为国争光“。还有一座紫红色纪念碑，碑顶有酒仙女飞天塑像，碑上写:”贵州茅台酒荣获国际金奖纪念”，不知道这个国际金奖是否就是1915年的巴拿马金奖？另有一座人物雕塑，雕像是身穿中山装、两手叉腰的总理，底座大理石上刻着：“国酒之父”，落款是江苏省淮安市人民政府制作。我猜想，淮安是总理的故乡，茅台酒又与红军长征有一段渊源，

1935年中央红军进占遵义城后，因敌我力量对比极为悬殊，为保存有生力量，毛泽东、周恩来、王稼祥等同志决定放弃去湘鄂川黔边境与红二、红六军团会合的计划，改为向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进军，避免了中央红军遭致覆灭的危险。决定率领中央红军跳出敌人重围而北渡长江，以开创川西或川北根据地。但是，红军一渡赤水后，由于敌情急剧变化，北渡长江已不可能。毛泽东果断率师向扎西集结，在川黔滇边境寻求新的机动，直至二渡、三渡、四渡赤水，最后巧渡金沙江，终于实现了北渡长江的计划。四渡赤水历时3个多月，共歼灭和击溃敌人4个师、2个旅另10个团，俘敌3600余人，彻底粉碎了蒋介石企图围歼红军于川黔滇边界的狂想。红军巧妙地穿插于敌军重兵集团围剿之间，在运动中大量歼灭敌人，牢牢地掌握战场的主动权，取得了红军长征史上以少胜多，变被动为主动的光辉战例。

红军三渡赤水时途经茅台镇，王家用自己的荣和烧坊的酒慰劳红军，许多高级将领畅饮“荣和烧坊”酒，称赞不已。红军战士用“荣和烧坊”的白酒疗伤消毒治病。解放军无线通讯先驱的曾三将军回忆：“在长征路上，我深深感到脚的重要。长征是要走路的，没有脚就不能行军，没有脚就不能战斗。红军过茅台，用酒擦洗是最好的保护脚的办法。” 胜利后任国务院副总理的耿飚将军回忆：“土豪家里坛坛罐罐都盛满了茅台酒。我们把从土豪家里没收来的财物、粮食和茅台酒，除部队留了一些外，全部分给了群众。这时候，我们指战员里会喝酒的，都喝足了瘾，不会喝的装在水壶里，行军中用来擦腿搓脚，舒筋活血。”

当时南京报纸上发表文章污蔑中央红军在茅台酒的酿酒池里洗脚。其实十几个烧坊老板听到打仗早就把酿酒池的酒出清了，酒窖里的酒坛酒罐口很小，脚也伸不进去的。时任国民参议员的黄炎培嘲笑国民党无知，写下一首《茅台酒》：“宣传有客过茅台，酿酒池里来洗脚。是真是假吾不管，天寒且饮三两杯。”

当地最出名的三家制酒作坊的三个白酒品种价格不一，其中荣和烧坊的白酒最贵，价格如下：荣和烧坊酒的老板姓王，价格为二银元一瓶；成义烧坊的老板姓华，价格一银元二瓶；恒兴烧坊的老板姓赖，价格是一银元三瓶。有的红军是打欠条给荣和烧坊，包括周恩来等红军将领说：“等革命成功了会加倍偿还的。” 果然，开国大典时政务院总理周恩来在北京饭店宣布“钦定”：“吃淮阳菜，喝荣和酒”，荣和烧坊酒成为新中国国宴酒。1949年后的许多国宴，都是按照周恩来的吩咐采用荣和酒招待，1950年领袖出访苏联，送的礼物中就有荣和烧坊酒。从此，茅台人慢慢先富起来了，所以茅台人感恩在茅台酒厂矗起高高铜像，上面特别镌刻“国酒之父”四个大字。

那么，“国营茅台酒厂”是如何诞生的呢？钩沉酒厂的前世今生，就要从“王”、“华”和“赖”三户人家说起。

王家后代王丙乾民国年间任茅台村长，茅台国民中心学校主事即校长，为发展桑梓育人作贡献。1949年土改时期被划定地主，1951年被枪毙，刑事判决书中称：“王丙乾为首阴谋支持匪特武装叛变和私藏枪支的罪行判以死刑。” 王氏家属却认为案情可能有误。

所以1953年荣和烧坊（王家茅台）被政府没收，补偿500元。成义烧坊（华家茅台）被整体收购，折价15,000元。恒兴烧坊（赖家茅台）也被整体收购，折价25,000元。尔后三家烧坊合并成立了“贵州省地方国营茅台酒厂”。这就是茅台酒厂的历史故事。

后来茅台镇开设“酒文化博物馆公园”，王丙乾塑像立在公园里，茅台人认可他为茅台酒创始人。

再来看看最出名的三家商户的现状。由于“荣和烧坊”是被没收的，而不是被收购，这也是现在荣和烧坊可以拥有“荣和”商标的原因，1987年荣和重建酒厂，生产荣和系列白酒。但荣和酒的包装与茅台酒包装何其相似乃尔，引发茅台酒厂与荣和酒厂商标争议，几十年的官司经国家工商行政裁定：“争议理由缺乏事实依据，商标予以维持”。赖家后代也成立酒业公司，但不能使用“恒兴”商标，只能用“赖茅”品牌。 那么，华家的“成义烧坊”商标为何现在仍可使用？1945年周恩来在重庆红岩村宴请民主人士，席间指着“成义酒”说：“长征过茅台镇时，当地群众捧出酒来欢迎我们，战士们用它治疗伤口，止痛消炎，治疗感冒，喝了可治疗泻肚子，暂时解决了我们缺医少药的困难”。所以，红军长征胜利也有“成义酒”一大功劳。为表彰“成义烧坊”在红军长征途中的特殊贡献，在红军四渡赤水纪念碑上永远留下了“成义烧坊”的金字招牌，这也是纪念碑上唯一铭刻的民族品牌。原来如此。

茅台村民几乎家家酿酒，在街上游客花40-50元就能买到“茅台酒”——茅台人自己酿制的酒，正宗茅台酒售价每瓶2,000多元，生产成本却80元，暴利产品也。有一省级官员家里一间屋堆满4,000瓶茅台被曝光。制作茅台酒的高粱种植在茅台村子里，用的水来自赤水河。赤水河被称为“美酒河”，河流上空的湿度和温度为微生物群繁衍生息提供了绝佳条件，赤水河边紫红色的土壤中砂质和砾土含量高，地表水和地下水融入大地奔向赤水河时，在被层层过滤、吸收、转化中，还原为清甜可口的天然山泉。如今，赤水河上没有大坝，没有水电站，没有污染，河水仍可直接饮用。

其实赤水河边还有两家名酒可与茅台酒媲美，它们是贵州习水县的“习酒”和四川古蔺县的“郎酒”。尽管水源都来自赤水河，制作工艺也大同小异，但是独占鳌头的仍是茅台酒，缘由据说是，赤水河在茅台镇这一河段水中，乃微量元素和空气中负离子比较多使然也。

第四节

陈永贵在百花从中笑

——大寨村变成一个大花园

上世纪60年代，“两个学”喧嚣一时，就是“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口号如雷贯耳，曾是闻名世界的中国历史大事情，虽然太多的人和太多的事如烟般的记忆飞散，但这两句口号依旧凝聚着一个时代人们的青春回忆。想不到，我老了真的来到大庆和大寨，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先讲讲大寨吧，下一篇讲大庆。

2006年我们教师利用暑假到宁夏、内蒙、山西和河北考察参观。那天我们乘坐中巴旅行车从内蒙古察哈尔右旗出发，穿过两省交界的一个具有2千多年历史的名叫“杀虎口“的长城隘口，来到山西省朔州市右玉县。一行人下车在古代晋商“走西口”即是“杀虎口”相互拍照留念，然后继续往东南方向行驶，经过阳泉，近中午时分进入昔阳县境内的大寨村。村门口有一个长方形简单牌楼，楼顶上有两个鲜红色大字“大寨”，左右两边写着那个年代高频率词、现今也不能忘却的词，就是“艰苦奋斗，自力更生”，也是红旗颜色，充分体现出这个村子的一种曾经有过的、令人敬佩的精神力量。

大寨村是山西省昔阳县的一个小山村,自然条件十分恶劣，是个穷山村，大寨人决心改变落后的面貌，敢于战天斗地，艰苦奋斗，治山治水，在“七沟八梁一面坡”上建设了层层梯田，并通过艰巨劳动引水浇地，改变了靠天吃饭的状况。1964年老人家发出了“农业学大寨”的号召，从而成为全国农业的一面旗帜。现在大寨变成了一个处处绿色成片、鲜花灿烂的大花园。中国十大元帅之一的叶剑英题写的“虎头山”三个鲜红色大字，像一团火焰，照亮了大寨人砥砺前行的方向。

我们走进大寨村，一眼看到的民房几乎全是黄土窑洞格局，没有见到高楼，环境美丽，街道干净整洁，村民对游客熟视无睹，不会主动攀谈。路旁有许多摊贩，现在大寨没有人开荒耕地，也许荒地也差不多开光了，很多村民开店摆摊，卖布老虎、布鞋、饮料，纪念章、玩具。马路两边也有一些小店小铺，出售白酒、香烟、炊具、烧菜调料、小家电，许多商品是大寨人自己生产的，当然也许有的商品大概是委托代加工后贴上大寨牌子的“贴牌商品“，比如，山西多产核桃，大寨牌核桃露比较出名，也很好喝，产量很高，不可能全部在自己村子里生产。午餐时我们一行6人走进一家窑洞农家乐，女老板亲自掌勺，食材皆取自自家地里、散养鸡鸭和猪圈，荤素搭配合理，味道可口，一桌乡村佳肴，仅收120元。大寨人的道德水准是非常领先的，他们既有山西人普遍的善良、厚道，又没有山西人的欺诈，非常诚实，在大寨买东西，不用担心离谱的漫天要价，什么东西都不用侃价，给钱就行。可是在当年没有人敢开店开厂，因为在“陈”和“郭”时代被称作“走资本主义道路”。陈、郭何许人也？

“陈”就是陈永贵，是一个复杂人物，他辛勤劳作一世，是全国“一号劳模”，在“不堪回首”的10年中，又从一个农民飙升贵为副总理，引发多少人刮目相看。他参加了1976年的事件，背叛了欣赏他、给他荣誉的人，但又很快成为胜利者的靶向，差一点被关进秦城监狱，最后当时当政者网开一面，没有坐牢，在一个小农场默默结束了人生。无论别人如何评价他，但大寨人只认他对大寨的功绩，无畏地将他奉为大好人，永远纪念他。大寨人心中的精神领路人陈永贵在鲜花丛中真的应该可以开怀大笑了。

陈永贵孙女陈红梅在昔阳县城当教师，那天她是陈永贵故居的讲解员，她站在故居门口（左边那位，右边背包者是导游），每一位参观者交给她6元，故居是公开出售门票的。故居大门是用条石砌成，中间是两扇黑漆木门，两边是一副对联，上联写：“一生耕耘锄月创神农新路”，下联是：“半世从政为官显清廉哲贤“，没有横批，这副对联深刻形象地描述了她的爷爷的人生。横批处就是一块黑色木牌，上面有5个黄土色等线体字：“陈永贵故居”。故居是典型北方农村小院，两孔窑洞和三间瓦房，陈列着他用过的床、柜子、台灯、照片。周恩来、邓小平、叶剑英、汪东兴曾经在这里做客，还有墨西哥、莫桑比克、柬埔寨、阿尔巴尼亚元首以及美国、日本、刚果外国朋友来过。

“郭”就是郭凤莲，1947年生于大寨村，小学毕业后就在大寨务农。1963年一场洪涝使大寨庄稼被淹，房屋冲毁。时年16岁的郭凤莲义无反顾地加入了大寨的抗灾自救，成为“大寨铁姑娘队”队长，战天斗地，改变家乡落后面貌，成了那个特定历史时期的一位家喻户晓的人物，曾受到老一辈革命家的接见和赞扬。

1991年郭凤莲复出为第8任党支书，在淡出公众视野的10年间，她心心念念的始终是大寨的发展问题。郭凤莲意识到抓住“品牌效应”，她创立了“大寨经济开发总公司”，并任董事长，开发出大寨特色品牌产业链，水泥厂、服装厂、核桃露，具有大寨特色的民宿、农家乐也风生水起，仅“大寨核桃露”每年带来近百万元纯收入。她将收益投资于教育和养老，大寨人从幼儿园到大学毕业学费全免，养老院也免费。郭凤莲以其敢做敢闯敢拼的精神创造了大寨的奇迹，也正契合“铁姑娘”的形象，其精神内核值得传承。她带领大寨人二次创业，完成了从昔日“政治品牌”到今天“经济品牌”的蝶变。2004年大寨村经济总收入超过亿元，比1980年增长了600倍。她的董事长办公室在宾馆三楼，这幢贴马赛克瓷砖的三层楼房是大寨最好的建筑，门口挂着三块牌子，“大寨村党支部”、“大寨村民委员会”和“大寨民兵连”。

大寨有好几个名人墓，其中最醒目的就是陈永贵墓，十分庄重却毫无奢侈。中间是一座圆形的墓，外面围着半圈石墙，后面是护墙，前面立着黑色汉白玉的墓碑，上面镌刻五个楷体字“陈永贵之墓”。正面顺着山势，大寨人自行设计、自行投工建设了228级青石台阶。最上端为72级，象征陈永贵走过的72年生命历程。中间38级，象征陈永贵的38年党龄。最下面是8级，象征陈永贵在北京工作生活的8年。台阶完结后，山下是一尊陈永贵的半身大理石雕像，满面风霜皱纹，扎着白毛头巾，穿着对襟衫，嘴唇厚厚，欲说还止，欲笑还休，憨厚中透着坚定。也许在大寨人心里，陈永贵永远是大寨人的老书记，永远是一位朴实的大寨农民。

这是大寨第一任党支部书记贾进才之墓，贾书记（1909—1996）是大寨村人，1946年入党，大寨艰苦创业的领头羊，1965年周恩来访问大寨时称他为“老英雄”，1966年他参加天安门国庆观礼，受到国家领导人的接见。陈永贵的墓和贾进才的墓，都在大寨村虎头山上，相比较而言，陈永贵的墓考究，半身雕像高大显眼，设计风格有点像中山陵模式，铺满了花岗石地砖，庄严规整。老英雄的墓就显得单调朴素，毕竟陈永贵曾经有的地位，老英雄难以企及，虽然两个墓地相距不远，很多游客常常只会去陈永贵墓园看看，也许知道老英雄墓的人不多，有点冷清。

我还看到孙谦墓碑，人民作家孙谦生于1920年，与山西文水的刘胡兰同乡，他和大寨人非亲非故，只是他写了一篇报告文学《大寨英雄谱》，大寨人却把他当作亲人，把大寨当作他的家，让他到家里来安息，一个作家当到这个份上，也实在是难得的了。大寨人永远感激那些对大寨有恩有德的人，大寨人认为，大寨能声名远播，孙谦功不可没，大寨人在孙谦逝世两年后的1998年清明节，在虎头山上为孙谦树立纪念碑，刻了大寨人写得一首诗：“铁肩担起民间义，妙手绘出农家情，生前笔下英雄谱，身后大寨安忠魂”。

当我看到郭沫若墓碑时觉得有点奇怪，后来查资料才知道，人称“政治不倒翁”的郭沫若86岁在病危之中对夫人于立群说：“我死后，不要保留骨灰，撒到大寨，肥田。”不久，高规格追悼会后，骨灰撒到大寨的层层梯田之中。5年后陈永贵病逝，于是，虎头山上出现了一道奇特的人文景观：历史学家与农业劳模的两个墓碑并峙相映。郭沫若是四川乐山人，一生甚少与农民相涉，而将骨灰撒到大寨，似乎也不能完全从趋时的角度来看待。他到过大寨，写过好几首歌颂大寨的诗。比如，“传统作风雪里梅，大寨精神从此来，已见黄河清澈底，要教宇宙共春回。”又如，“大寨人人是愚公，神州争效此雄风，为防自满寻差距，绝不因循步自封。”还有，“全国学大寨，大寨学全国，人是千里人，乐以天下乐。” 郭沫若为何将骨灰撒到大寨？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也许诗人对“大寨人人是愚公”的愚公精神的赞美，对“乐以天下乐”的先忧后乐的古代仁人之风的礼赞。

沿着山坡上建的大理石阶梯往上攀登，山顶上建有“大寨纪念展览馆”。走进展馆，看着一张张大照片和声光布景，仿佛看见了黄土高原，耳边响起那首难忘的歌曲：“学大寨，赶大寨，大寨的红旗迎风摆……”。仿佛看到，在寒风凛厉的冬季，传统古老的农闲季节被火热的农业基本建设所取代，工地上到处红旗飞舞，开山劈石的炮声隆隆，高音喇叭播送着旋律高亢的革命歌曲和激昂的政治口号，人们一趟又一趟地挑土造梯田，扁担在肩膀上吱吱作响，疲惫的脸上，印着辛苦，也映着希望。从珍贵老照片中也看到一些过去出名的大人物。展览馆里还有巴金蜡像，场景是巴金在书房里写作，巴金生前写过宣传大寨人的书，他四次到大寨，用2万多字写出《大寨行》，大寨人是不会忘记的，给他雕塑蜡像，永远想念他。

在村子里我看到大寨人吃饭习惯和陈永贵时代一样，不是在饭桌上，而是将菜放在饭上，端着碗到处串门吃、走着吃、一边聊一边吃。村民集中的地方是村里的大柳树下，那棵柳树全国有名，旧社会时一个妇女在路上检了一个玉米，被地主吊在树上活活打死，后来陈永贵常常集中村民在树下忆苦思甜。大寨人普遍厌恶政治，他们被反复无常的媒体搞烦了，当游客问到从前的政治往事，年轻人就说那时年纪小，老年人就说我不是干部，最后都是“不知道”三个字，即使是个别交谈，他们也是缄口不言或支吾言他。

过去形容大寨是“七沟八梁一面坡”，看看前人修的梯田，留下的石坝，人们在沉思，那时候没有风钻，没有吊车，大寨改造自然是从1953年就开始的，什么都很原始，采石、运石、砌石全是手工。大寨第一任党支书老英雄贾进才，一生挥锤击石，以至于手变得畸形，重重老茧伤痕，而且10个手指既不能伸直也不能握成拳，始终是保持握锤把的状态。无论是国家领导人还是外国人握着他的手，都唏嘘不已。他在世的时候，谁能握一握这扬名世界的手，那是莫大的荣幸。贾进才的老伴宋立英也是有名的开梯田女英雄人物，现在开了一个旅游品商店和一家饭店，身体很硬朗。第一任贾书记也已经离世，不可能再有幸握他的手了，非常荣幸的是，那天我与贾进才遗孀宋立英邂逅，她欣然同意合影，我与她握手，与贾进才最亲密牵过手的人握手，甚感欣慰。

只有狼窝掌的层层石坝，还在向人们述说着往事，这是一个民族精神的记录。无论你是否赞赏大寨精神，是不是想如大寨人那样活法，石坝和梯田都在说明：我们的民族曾经出现过这样一种精神。

荀子在《天论》中言：“天之能，人固不能也；人之能，天亦有所不能也”。人是有主观能动性的，这种主观能动性能让“高峡出平湖”，能“上九天揽月”。但这一切，一丝一毫都离不开科学。而科学，鲁迅说：“必常恬淡，常逊让，有理想，有圣觉”。故浮躁，浮漂，静不下来，沉不下去，要想创造出科学的神圣之光是不可能的。科学，就是事实的再现，科学，就是真理的追求，科学，要对天地有敬畏之心，大寨人经过几十年的艰苦奋斗深深明白了这些道理。再见了，大寨。

第五节

王铁人紧握石油钻井台的闸刀

——油城大庆一瞥

“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口号曾经在那个年代喧嚣多时如雷贯耳，几十年后我突发奇想，不妨去看看这两处“圣地”和两位英雄，究竟有什么奥秘呢？退休前我和太太游览了大寨，并写了前面一篇博文，我倆期待着何时去大庆看看。退休8年后，机会来了，2015年暑假，我们在哈尔滨观光时受朋友邀请到大庆一日游。

从哈尔滨走哈大高速往西北方向行驶156公里到达享誉“天然百湖之城，绿色油化之都 ”之称的大庆，她的“头衔”很多，比如，中国城市实力50强、中国服务外包示范城市、全国文明城市、全国安全发展城市、国家园林城市等，也是中国第一大油田、世界第十大油田大庆油田所在地，那年人均GDP达2万美元，约与台湾相当，而中国大陆平均8,000美元。

“大庆”这个地名一看就不是老名字，肯定与什么值得庆贺的大事情相关吧，的确如此。1956年编制的第二个“五年计划”，好像根本就没有执行，原因是顶层被第一个“五年计划”的胜利冲昏头脑，于是大跃进、大炼钢铁、人民公社来了。1958年提出了“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工业盲目赶超英美，农业虚报产量，国民经济陷入崩溃边缘。忽然，一支强心剂唤醒了大地，1959年9月下旬肇州大同镇附近的松基3号井，经过艰苦挖掘钻探，喜喷“黑金”，工业终于自己的“粮食”，就是石油，当时正值国庆10周年即将到来之际，时任黑龙江省委书记的欧阳钦将该油田定名为“大庆”，油田所在地慢慢形成城市，更名为大庆。现已在油田探明有25个油区，其中开采了14个，剩下的作为国家能源长期储备而不能开采。1990年大庆原油产量5,000多万吨，居世界第五位，占我国原油总产量的40％。大庆油田的开发，一举摘掉了中国贫油的帽子，成为加速新中国现代工业的发展和促进经济建设的巨大动力引擎。

大庆这块土地历史悠久，大庆博物馆被国内外专家称为“国际一流的东北第四纪哺乳动物化石收藏和展示场馆”，获得中国文物局颁发的全国唯一第四纪古化石修复制作的二级资质。从地图上看，松花江和嫩江如同两个舒展的臂膀，把大庆紧紧抱在怀里。1898年沙俄修建中东铁路时，在此建了萨尔图站。1906年设安达府，1979年安达更名为大庆市。上世纪60年代大庆的地理位置是国家级机密，外国人不得进入大庆，日本情报机构根据中国画报王进喜站在钻机旁的照片分析大庆在北纬47度，实际上是45-46度，可旁证他们情报的精准程度。

发现大庆油田的功臣是谁呢？国家授予大庆油田的奖励名单中列出了地质、石油及中国科学院三个部门23位科学家，排在第一的是李四光。众所周知，世界上石油理论分成两种，即海相生油和陆相生油，日本人因受海相生油理论的束缚，虽然统治东北14年，放弃找石油，转而向印尼掠夺油气田。李四光于1954年在《从大地构造看我国的石油资源勘探的远景》一文中提出，如果盆地规模大，有好的沉积条件，保证有足够的有机质可能转化成石油，后期还能保存下来。根据他的理论石油地质部门划定6块地方试探，其中就有松辽平原。

1959年9月26日是大庆的“生日”，这一天，一口叫“松基三井”的油井喷出13吨原油，周恩来宣布把“中国贫油”的帽子扔进太平洋，记得那时上海公共汽车因没有汽油只能用天然气，每一辆车车顶有个大气包，看上去很滑稽。

关于大庆油田，我的的基本常识是：李四光的理论发现的，英雄王进喜打出来的。我看到《****》刊登一篇石油专家谢学锦院士的文章，他写道：“1957年匈牙利地震队进入松辽平原。第二年，他们即在这一地区发现长垣背斜构造。紧接着，地质部在构造上打普查钻，见油砂。这一关键性结果，使松辽平原找油远景骤然大幅升级。从而导致后来两部（石油部和地质部）在该地域集中力量钻探，最终确定松基的井位。”他还写：“匈牙利地震队的工作对大庆的发现有关键贡献。可是从来没有人提过他们一句。好像我们中国人得了帮助，然后把人家忘得光光的。我觉得这是不应该的。我们应该真实地对待历史。”

这栋24层高、宽和高几乎相等的两面正方形的长方体浅色现代化建筑就是大庆油田有限责任公司，30万员工，3,000亿资产。大庆像个举重冠军一样举起5,000万吨原油之后一直没有放下，放下了谁能取而代之呢？胜利、辽河、克拉玛依只能唏嘘、黯然。2003年飞奔的大庆“慢”了下来，直至现在原油产量仍然占全国四分之一，相当于两个三峡水电站输出的能量。

大庆面积相当3个半上海，中心城区为萨尔图区。我们漫步在萨尔图区街道，让我彻底颠覆原来想象：满是污秽油井、输油管道和头戴安全帽的石油工人……。我眼中的大庆，就是一座风景如画的现代宜居城市，一个个美丽的广场，一栋栋气派的高楼，一条条宽敞的大道，一处处美丽的公园，一项项建设工程，无不在绽放着这座新兴城市的灿烂辉煌。

大庆在为国家贡献石油资源的同时，也在展现着生态魅力。我来体验今日绿色大庆，在品味“工业学大庆”这句源自半个世纪前的响亮口号内涵的同时，更感受到大庆油田在开创绿色工业的道路上奋起的力量。大庆市对所有毗邻湿地的建设开发项目，必须通过科学的论证并批准后才能实施。政府每年出资200万元，租赁湿地加以保护。此外取缔建立在湿地上的鱼窝棚以及鱼池，在自然保护区内，鸟类就有76种之多，其中国家一级保护鸟类5种，有白鹤、白枕鹤、白鹳等。大庆对街道两侧、公园广场、居住区及庭院环境实行提档升级，打造“一街一景、一路一品、一园一韵、一区一风格”的景观，形成“人在景中、景在路边、车随景行、景伴城兴”的生活空间。

烈日下走在宽敞的12车道的马路边，我仿佛穿越时空。大庆有一个一个其他城市没有的特色景观，街道旁、公园内无处不在的“磕头机”诉说着往事，陪同参观的来自绥化朋友说：“谁家有这么一个磕头机就发了。”按现在油价，一口井几天就能催生一个万元户。

1949年前，俄罗斯人、美国人都曾在东北黑土地找石油，日本人更是不遗余力，钻探深度达1,200米，运用重力、人工地震等探矿方法，均以失败告终。有意思的是，松基三井钻到1,380米才发现油。二战时日本最缺乏的是石油，“神风”敢死队的自杀飞机用的是酒精、松节油和煤粉的混合物，假如当年日本人在东北钻探机钻头再深挖200米就会出油了，那么“二战历史”会怎样改写呢？我不寒而栗。

半个世纪前看大庆记录片，有两个镜头给我留下深深印象：一是“松基三井”喷出黑色原油，二是铁人王进喜跳进泥浆池用自己的双臂当搅拌机。王进喜出生甘肃玉门，6岁靠讨饭为生，10岁给地主放牛，15岁到玉门油矿做苦工。1960年王进喜参加“五一”万人誓师大会，喊出“宁肯少活20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的口号，充满悲壮，这句话成了现在“铁人王进喜纪念馆”的“扉页”。他率队从玉门到大庆参加石油大会战，组织全队职工用“人拉肩扛”的方法搬运和安装钻机，用“盆端桶提”的办法运水保开钻，不顾腿伤跳进泥浆池，用身体搅拌泥浆压下井喷，被誉为“铁人”。1964年斯诺访华问毛泽东：“对当前反华大合唱，你有什么要告诉世界的？” 回答说：“东北新油田一个工人说石油工人一声吼，地球也要抖三抖。可不得了。” 1967年王进喜到北京向周恩来当面汇报大庆油田形势。后来回到大庆受到批斗，周恩来在北京宣布王进喜在大会战中立了大功，不准再批斗。1970年3月王进喜第二次到北京向周恩来汇报大庆存在的问题，周恩来批示大庆要恢复“两论”起家基本功。4月在解放军301医院被确诊为胃贲门癌晚期，10月1日以中共中央委员身份登上天安门城楼参加国庆检阅，11月15日在北京逝世，享年47岁。10年前他喊出“宁肯少活二十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的口号，想不到竟一语成谶。

大庆的传统文化，即使现在来看也不为过时。如“两论”起家，就是通过学习《实践论》和《矛盾论》，用辩证唯物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去分析、研究和解决油田开发建设中的一系列问题。又如三老：当老实人，说老实话，办老实事；四严：严格的要求，严密的组织，严肃的态度，严明的纪律，“三老四严”是大庆石油职工在会战实践中形成的优良作风。还有“四个一样”：对工作要做到黑夜和白天一个样；坏天气和好天气一个样；领导不在场和领导在场一个样；没有人检查和有人检查一个样。文字朴实、形象和具体。我在纪念馆还看到王进喜用过的舶来品，一辆匈牙利造的摩托车，现在是国家一级文物。

盛夏午后，我俩荡漾在花岗岩铺就的“油田广场”并不感到炎热，广场很大，相当于上海人民广场，5座喇叭花状不锈钢雕塑，象征着一个个油井喷射出欢欣鼓舞的石油。陪同朋友告诉我们，60年前的大庆经常看到野兔、狐狸，工人们劳动还要防狼侵害，现在出现了一座城，一切都变了。当时人们眼睛盯着油、油、油，哪里顾得上环境？每打一口井，产生300立方的含重金属的泥浆。哗哗黑油喷到草地上，大片草地退化。到了夜晚居民燃烧原油做饭取暖，黑烟四处弥漫，连天上飞的麻雀也被熏黑了。让人们欣慰的是，在“要油田还是要湿地”的选择中大庆人选了后者，目前湿地规模达到城市面积的一半，如今的大庆城，美丽整洁如大花园。

60年前大会战的英雄们现在怎么样了？陪同的朋友带我们走进“创业城”小区。这是为纪念和褒奖当年为共和国的石油事业做出过巨大贡献的“老会战”，即1958-1964年参加会战的前辈石油人而建的光荣楼盘。大庆人不会忘记“老会战”，胡路区创业城楼盘是以福利房的形式优惠销售给石油“老会战”，让他们安享晚年。2012年建成35万套，已经入住30万户，创业城大道为双向10车道，路边绿化景观带宽60米，这里没有“堵车”两个字，号称“中国最大住宅小区”。

中午主任带我们走进“一口猪”饭店，这家具有东北韵味的饭店，却是见证当年大会战唯一“活”下来的一家饭店。走进餐厅大堂，跃入眼帘的便是5只憨态可掬的小猪铜像，栩栩如生，各有寓意，让我联想到奥运会的五福娃，这是“一口猪”企业文化的象征。一排排散座，暗粉色硬沙发座椅低调中透露着奢华，紫红色祥云地毯吉祥而又绚丽，牡丹花吊灯美丽别致。沿着绚丽的扶梯走上二楼，玻璃厨房一字排开，厨师在里面忙碌，食客进行最有力的监督。店堂里挂满那个时代的老照片，有一张“石油会战誓师大会”的黑白照片，主席台两边的条幅是：“树雄心，立壮志，超美甩修，再创奇迹。” 极具那个时代背景的特色。我们点了杀猪菜、血肠、扒猪手、漏粉条、刀鱼扒白菜等东北佳肴，吃得不亦乐乎。

走出大庆“铁人王进喜纪念馆”，我在王铁人花岗石雕像前伫立瞻仰，雕塑约8米高，铁人站在钻井台上，身穿石油工人棉大衣，前胸敞开，头戴工作鸭舌帽，表情庄重严峻，双目炯炯，凝视远方，右手紧握石油钻井台的闸刀，仿佛面对滚滚石油心中骤然升起无比敬畏。雕塑表现出了王进喜是一个普通劳动者的形象，把他比喻成铁人也就是把中国劳动者比喻为铁人，寓意中国人有不可摧垮的铮铮铁骨和坚强意志。我仿佛看到，为了防止井喷，铁人第一个跳进泥浆池，用身体搅拌泥浆，坚持了两个多小时，避免了井喷，全身却被活性碱烧起了一个个泡。

历史是个爱开玩笑的老人，当时正是大庆原油宣告“洋油”时代终结，现在“洋油——俄油”（俄罗斯石油）又从这里进入中国的石油管道。“俄油”到满洲里后，经过换轨——俄罗斯的铁轨比中国宽，再运到大庆，2014年运抵大庆的“俄油”近1,000万吨，占大庆产量的40%。60年了，大庆还是全国第一大油田，人们却陷入了意味深长的轮回。

第六节

鸠摩罗什是翻译《金刚经》的第一人吗？

——克孜尔千佛洞印象

我钟情于石窟文化，石窟原是印度的一种佛教建筑形式，佛教提倡遁世隐修，因此僧侣们选择崇山峻岭的幽僻之地开凿石窟，以便修行之用。我喜欢游览石窟，比如甘肃敦煌莫高窟、山西大同云冈石窟、河南洛阳龙门石窟等，2005年到新疆库车旅游时，有机会走进克孜尔千佛洞石窟，云冈石窟和龙门石窟以石刻艺术为主，莫高窟是以壁画和雕塑为主，克孜尔千佛洞石窟也是以壁画和雕塑为主。

我们一行驱车来到位于新疆车库拜城县克孜尔镇东南的山坡上，克孜尔千佛洞石窟背依明乌达格山，南临木扎提河和雀尔达格山，其间有渭干河蜿蜒流过，东距库车县城约70公里，这里山峦起伏，河道穿行，是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北缘旅游修身之处。

置身于雄伟的明乌达格山举目远眺，克孜尔千佛洞尽入眼帘。悬崖上一个个石窟层层相迭，鳞次栉比，虽然气势恢宏，威风八面，却也人迹稀少，山无植被。我当时就想，为什么千年前几百个出家人选择这么荒凉偏僻之地来修建佛洞呢? 看看佛洞对面的景象就知道了，有山有水有灵气，站在山上，微风吹佛，自己瞬间觉得自己也能知天命，观大运，心自然静了，是个修身好地方啊。克孜尔千佛洞建造于3至13世纪，前后达千年，共有200多个洞窟，现存壁画面约1万平方米，是新疆最大的一处佛教文化遗址，为全国重点文物。2014年在卡塔尔多哈召开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会议上，克孜尔石窟作为中国、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三国联合申遗的“丝绸之路：长安——天山廊道的路网”中的一处遗址点成功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库车为2000年前亚利安人建立的古龟（念qiu丘）兹国所在地，雅利安人是波斯族的祖先，即现在伊朗的主要民族。龟兹国于公元前176年建国，公元1001年被回鹘（念huí hú，即后来的维吾尔人）所灭，存在了一千多年。龟兹国在汉唐时期是西域36国中的大国之一，其国土包括了库车盆地、赛里木、拜城、阿克苏、轮台等。当地居民构成从人种上说，既有东方的蒙古利亚人种，也有西方的欧罗巴人种；从民族上讲，龟兹境内曾有羌、塞、月氏、乌孙、匈奴、突厥、回纥和汉人，但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他们都逐渐融合成了龟兹人。当地的语言与焉耆（念yanqi）、高昌一带的语言相近。

很快我们到达克孜尔千佛洞景点的大门，导游买了门票发给每位老师留作纪念，特别关照洞窟内部禁止拍照。走进大门就是一个小型广场，绿色松柏围栏中间矗立着一座铜质僧人坐像，看了铭牌才知道是“鸩摩罗什大师“，高僧端坐在念经打坐的圆形坐垫上面，但不是在诵经，右脚盘腿，左脚自然下垂，右手搁右腿，左手按坐垫，双眼向下环视，似乎在与众僧交谈中回答问题。

鸠摩罗什（344-413）与直谛、玄奘并称为我国佛教三大翻译家。他出生在龟兹，父亲龟兹人，母亲印度人，7岁出家，9岁跟随母亲到印度北天竺学习佛经，12岁时同母亲一起返回龟兹。龟兹王听说他回来了，亲自远迎，并专门为他造了金狮子座，以大秦锦褥铺之，并请他升座说法。西域各国国王一见他升座，都在他的座侧听讲。

东晋前秦（382年）皇帝苻坚令骁骑将军吕光率七万军马西伐龟兹，吕光攻破龟兹，迫鸠摩罗什和龟兹国公主结婚，罗什不从，吕光便用烈酒将鸠摩罗什灌醉，把他和公主关在一起，让他破戒。苻坚没能等到鸠摩罗什来长安，政权就土崩瓦解，吕光建立了自己的政权。在前往凉州（今甘肃武威）定都的路上，鸠摩罗什不计前嫌，提醒吕光有洪水要发生，吕光不信，当夜洪水爆发，数千生灵被洪水卷走。吕光感到恐惧，他把鸠摩罗什扣留在凉州长达17年。

后秦姚兴皇帝攻破凉州，姚兴迎请鸠摩罗什前往长安，并拜为国师。鸠摩罗什率5,000僧侣，在草堂寺翻译佛经。僧人12年日夜不歇，《金刚经》译出来了，《大品般若经》、《法华经》、《维摩诘经》、《阿弥陀经》译出来了。一个险恶用心的计策萌生，姚兴找到鸠摩罗什，说大师如此奇才，圣种一定要留下，他不从。姚兴不让他住在僧舍，为了翻译，他不得不被迫第二次破戒娶妻生子。西域高僧竟然娶妻生子，流言蜚语不胫而走，很多出家人开始轻慢鸠摩罗什，并欲模仿。有一天鸠摩罗什上座讲经，他拿出一钵铁针，当众吞下，告知“如能做到，尽可学我”，否则，各自持戒修行。这是鸠摩罗什第一次在东土显露神通。

瞻仰铜像后我们沿着石阶往上去参观石窟，规定不能拍照。被称为“中国第二敦煌”克孜尔石窟属于龟兹古国的疆域, 是龟兹石窟艺术的发祥地之一，其石窟建筑艺术、雕塑艺术和壁画艺术，在中亚和中东佛教艺术中占极其重要的地位。龟兹古国地处古丝绸之路上的交通要冲，曾经是西域地区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佛教从印度先传入新疆，形成 “西域佛教”后，再传入中原。龟兹的地理位置决定它成为“西域佛教”的一个中心，也成为佛教传入中原的一个重要桥梁。石窟则是佛教艺术的重要形式，通过建筑和壁画来宣传佛教教义，石窟中壁画内容丰富，不仅有表现佛教的“本生故事”、“佛传故事”、“因缘故事”等壁画，还有大量表现世俗生活情景的壁画。

克孜尔千佛洞的洞窟形制大致有两种：一种为僧房，是供僧徒居住场所，多为居室加通道结构，室内有灶炕和简单的生活设施；另一种为佛殿，是供佛徒礼拜和讲经说法的地方。佛殿的窟室高大，窟门洞开，正壁塑立佛的大佛窟，主室呈长方形，内设塔柱的中心柱窟，还有部分窟室是较为规则的方形窟。不同形制的洞窟用途不同，这些不同形制和不同用途的洞窟有规则地修建在一起，组合成一个单元，每个单元可能就是一座佛寺。可以想象，当年克孜尔千佛洞是龟兹地区一个佛寺鳞次栉比、僧徒摩肩接踵的地方。

我们进入有 “故事画之冠”的17号洞窟，这里的四壁、窟顶、甬道、龛楣，到处是色彩艳丽的壁画。其中一幅格外引人注目，只见一峰满载货物的骆驼，昂首而立，眼望远方。驼前两个脚夫头戴尖顶小帽，脚蹬深腰皮靴，身穿对襟无领长衫，满脸须髯面向前方，振臂欢呼。他们为何如此兴奋?原来在脚夫前面还有一人，只见这人两眼微闭，神态自若，高举着正在熊熊燃烧的双手，指明了骆驼商队前进方向。这就是所谓“萨薄白毡缚臂，苏油灌之，点燃引路”的佛教本生故事。从充满宗教色彩的壁画中，不难看出当年在丝绸之路上，骆驼商队与佛教僧徒的密切关系，商贾、脚夫需要僧尼为他们祈求平安，僧尼则不仅需要商队的货物与施舍，还往往与庞大的骆驼商队结伴而行，或者西去印度求法，或者东去长安、洛阳传经。

克孜尔第 38号石窟被称为音乐窟，壁画描绘了龟兹乐队演奏的场景，左右两壁有20个乐师，每人演奏着一件乐器。从手势和乐器的音位来看，都居然停止在一个节拍上，看了壁画可以想象，当时位于丝绸之路上的这一古国繁荣的景象。我们看到底下文字介绍乐队排序，有阮（念ruǎn）、龟兹琵琶，还有排箫、手铃、璎珞、钹、长笛，可以看到舞者的形象，拿着璎珞准备跳舞，跳舞的人多是体态轻盈的少女，穿紧身薄罗衫，上身半露。她们或立，或蹲，或腾空而起如御风行驶，或脚尖着地如陀螺转动，舞姿优美，柔若无骨。还有一处舞者已经化好妆了，拿着璎珞回头照铜镜，照一照看看妆化得如何，回眸一瞥那种神态，栩栩如生。

20世纪40年代，一个身背画夹的人来到了新疆拜城克孜尔一带的山谷中，他就是画家、考古学家韩乐然。当走进那些洞窟的时候，他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既为石窟残存壁画的精美而叹为观止，也为岁月造成的残缺而扼腕不已。为了能够挽留住岁月的脚步，弥补历史造成的遗憾，随后的数月，他不停地对着洞窟内的墙壁画临摹着，要用自己的画笔留下这美丽的一切。当然,他十分清楚，真正的美是无法复制的，这只是他的一个美好梦想罢了。然而，他并不知道，这同时也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段历程。1947年7月30日,他所乘坐的飞机失事，他所设想的新疆考古五年计划，建立西北博物馆的夙愿，最终未能实现。

年轻的女导游给我们讲了一个克孜尔凄凉的爱情传说。很久以前，龟兹国有一个公主，年轻美貌，聪敏善良，一天，公主闯进了荒山沟，遇见一位英俊勇武的小伙子，两人一见钟情，倾心相爱。青年向国王求亲，国王提出苛刻的条件刁难他，要他三年之内在山里凿出一千个洞窟。青年回到家乡，便在荒山沟的悬崖峭壁上日夜不停地凿洞。当他凿了九百九十九个洞窟时，不幸积劳成疾，累死山中。消息传到公主耳旁，她痛不欲生，立即赶到小伙子身边，抱尸大哭，最后化成了一块终年滴水的岩石。这就是现在克孜尔的一处胜景——“千泪泉”。这股长年滴不尽的泉水，给茫茫戈壁滩带来了生命与活力，它浇灌着山谷间三千多亩土地，也为附近的石窟增添了一片春色。参观结束后我们许多老师特地走了2公里多去看看“千泪泉”，还有人用空瓶子灌满泉水带走，据说泉水有美容、健身功效，实乃故事的魅力也。

这里有许多洞窟遭到破坏，放置释迦佛的拱型佛龛里空空如也，壁画上所有佛像左半边袈裟均被剥走，因为它是金箔制成的，甚至整壁整壁的壁画被人揭走，只在洞壁上留下斑斑斧凿的痕迹。

那么是谁来破坏的呢？破坏者有两种人，一是11世纪穆斯林回鹘族人消灭龟兹国后打砸佛教寺庙和石库，清真寺替代佛寺；二是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接踵而至的西方探险队从克孜尔石窟劫掠走大量精美的壁画，在许多西方国家的博物馆、艺术馆，特别是德国的柏林艺术博物馆，还陈列着克孜尔石窟壁画。位于北面半山腰上的76号洞窟被称为“孔雀洞”，高大的石窟里曾以绘有众多孔雀而知名，但走进洞一看，不禁大失所望，不仅石窟正中的一座立塑坍塌，四壁和旧洞上的孔雀画面也刀痕累累，疮痍满目。但从残存在洞顶上的几只孔雀来看，无不翎羽艳丽，栩栩如生，仿佛只要稍有惊动，就会振翅飞走。我们许多老师久久凝视着这如此精美而又狼藉不堪的孔雀壁画，确实令人心痛，惨不忍睹，真是感慨不端。

在克孜尔千佛洞，西方探险家不仅盗走了众多雕塑，还用胶布粘走了大量壁画。德国柏林民俗博物馆考古队的勒柯克，从这里盗走的壁画、塑像和其它艺术品，以及手抄或印刷的汉文、梵文、突厥文、吐火罗文的文书，达上百箱。盗窃莫高窟文物的英国人斯坦因等，也来新疆盗走大量壁画。

勒柯克窃取新疆大量文物运回柏林，成为腰缠万贯的富翁之后，还不以为耻地宣扬。勒柯克何许人也？勒柯克(Albert von Le Coq，1860—1930)，德国探险家。他出生于大富之家，这使得他有着足够的金钱和时间投入到中亚地区的探险活动。1902年他作为柏林人类学博物馆馆长格伦威德尔的助手参与组织了前往中国新疆的探险活动。首次探险大获成功，因此很快受德国皇帝威廉二世之命再度出发，不巧馆长患病，勒柯克便成为探险队的队长。

勒柯克早就对克孜尔石窟作过一番周密的考察，那是在前往库车的途中，勒柯克听随从谈到克孜尔大型石窟群的情况,他十分感兴趣，于是打算先去考察一番。当勒柯克第一次走进洞窟时，他借着手提灯笼发出的光亮，第一次见到了石窟画像，他惊呆了。壁画同欧洲的绘画作品有相同的风格，同时又蕴涵着丰富的东方神韵，勒柯克感觉到这应该是东西方文化融合的结果。

勒柯克以其对于新疆壁画的切割而闻名，极其恶劣的是，他采用“狐尾锯”，一种杀伤力巨大的切割锯子，对吐鲁番和克孜尔千佛洞内的佛教和摩尼教壁画进行了大规模切割。他的行为遭到了有正义感的德国博物馆馆长的批评，由于同行的画家格伦威德尔坚决反对,勒柯克只能乘他潜心临摹壁画的时候，与下属大干一场。也许真的有神秘力量存在，也许是因为偷偷摸摸而心神不定，总之，自从勒柯克切割壁画之后，危险便接踵而至。先是石窟寺突然塌方，压伤了人，之后又遇地震，勒柯克差点丧命。但是这些还是没有唤醒他，直到后来又莫名其妙地被巨石砸伤，他才开始有所顾忌。然而，虽然他们遭遇了地震的惊吓、伤痛的困扰，但与他们的收获相比，这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他们在克孜尔得到了举世无双的艺术珍宝。

德国人千辛万苦把文物从5,000多公里外的新疆运回柏林，但非常令人痛惜的是，二次大战中，这些珍贵的壁画大多被葬送战火。这是勒柯克于1913年出版的资料中的插图，这也是唯一留存的资料。

那天是我的生日，驴友同事们为我庆生，在晚餐酒店订了新疆奶油蛋糕，一起品尝与内地口味不同的正宗动物奶油。

第七节

这里真的有达赖喇嘛肉身吗？

——神秘的布达拉宫

青藏铁路通车的第二年即2007年夏天，我俩参加学校组织的团队游，坐火车去拉萨，晚上8点登上上海站始发的T164次特快列车，下铺，845元，将行驶49小时，我俩特地在列车“上海-拉萨”的标牌前拍照留念。

进入西藏列车发现与一般列车不同，能看到汉、藏、英三种文字的标识，比如开水箱、餐车、到站预报显示屏等，列车上每一个铺位下面有供氧设备，只要插入管子接口就可以接上氧气，每列车厢两头还有自动海拔显示器。

内地进藏有5条路线，青藏铁路、青藏公路、川藏公路、滇藏公路和新藏公路，每条路线风格各异，如有机会我非常想都走一遍。青藏铁路从青海格尔木，经过昆仑山、沱沱河，翻越唐古拉山，进入西藏安多、那曲、当雄、羊八井到拉萨，全长1,956公里，2006年7月1日建成通车。因为必须克服三大世界级难题：千里冻土、高寒缺氧和生态脆弱，平均海拔3,000米以上，所以青藏铁路被敬称为“天路”。

上海到青海格尔木的铁路是早就修成了，所谓“青藏铁路”是指从格尔木到拉萨，以后还有继续修到北疆和南疆。第三天早上6点天蒙蒙亮时到达青藏铁路起点青海格尔木，接下来整个白天行驶在平坦青藏高原，一路上最美的景观就在第三天白天，这是铁路部门时间上特意安排设计的。列车经过著名的高山山口有：祁连山、昆仑山和唐古拉山；跨过著名的河流有：沱沱河和通天河；还经过可可西里边缘，运气好可以看到藏羚羊。翻越唐古拉山，再经西藏安多、纳曲、当雄、羊八井和首府拉萨，全长1,100多公里，许多车站海拔4,000米以上。趁到站停车10分钟，我站在“格尔木”铭牌旁边留影。

风景真的在路上，望着车窗外，青藏线边上随便一个土包，海拔都比泰山高，毕竟平均海拔3,000多米。还看到铁路沿线有许多插入地下的管子，原来青藏铁路经过青海冻土层采用散热棒技术，成功解决了夏天冻土层受热软化变形的世界难题。车窗外还能看见藏羚羊，铁路工人为野生动物修建迁徙通道，这些通道符合藏羚羊、野牦牛等珍稀野生动物饮水、迁徙的习惯，青藏铁路真正成了人与动物的“和谐之路”。

经过49小时行程，第三天晚上9点到达拉萨，中巴送到市内万泰宾馆休息，拉萨海拔3,650米，为防止高原反应，第一天是不能洗澡的，而且动作幅度要小，尽量节省体能。道理都懂，尽管我出发前半个月开始服用红景天，想不到进藏后第三天过5,190米的那根拉山口，游览纳木错回来后，还是发生呕吐昏厥，拉萨人民医院医生说，治疗“高反”病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开高原，所以我倆第四天提前结束西藏之旅，真遗憾。

进藏第二天我们来到布达拉宫广场，这是世界海拔最高的城市广场，3,650米，几乎所有到拉萨的游客，皆会到广场走一走、看一看，而且只在白天来还不够，晚上也得来，因为亮灯后的布达拉宫更漂亮，只在广场上看还不行，还得爬到广场西北角的药王山观景台上去看，因为从那个角度看过去，布达拉宫的身姿更雄伟美丽。我看到过一张上世纪50年代初西藏和平解放，解放军在布达拉宫广场游行的照片，好像广场很小，后来改扩建广场长和宽皆超过500米，可容纳数万人举行大型活动。

从药王山观景台向东看过去，布达拉宫、北京中路、布达拉宫广场尽收眼底，伍拾元人民币上布达拉宫的图案，就是眼前这个角度。群山衬托下的广场，愈显宽敞阔大，广场上人头攒动，有人为了拍到全景而趴在地上拍照，来自武汉的小学生在广场写生，小朋友在喂食广场鸽。很多人穿着藏族服装，但不一定都是藏胞，不少是内地游客租来拍照的，看到一些藏族老人喜欢左手转着转经筒，右手牵着一条狗散步。巴嘎噶林白塔始建于公元8世纪，共有三座，布达拉宫所在的红山上一座、北京路路中间一座和药王山上一座，三座白塔连成一线，维系神山脉络。

1,300年历史布达拉宫是宫堡式建筑群，集宫殿、城堡和寺院于一体的建筑群，始建7世纪，是藏王松赞干布为唐朝文成公主而建。吐蕃王朝灭亡时，布达拉宫的大部分毁于战火，17世纪五世达赖重建布达拉宫。宫体主楼13层，僧侣并不忌讳数字13，高100多米，石木结构。布达拉宫分为两大部分，红宫和白宫。居中央是红宫，外墙红砖，主要用于宗教事务；两翼刷白粉的是白宫，是达赖喇嘛生活起居和政治活动的场所，称为“冬宫”，夏宫是在不远处的罗布林卡。

我们是从后山走台阶到布达拉宫的，尽管台阶垂直高度100多米，但是在3,650米的基础上再走上去100多米并不容易，那时我60岁，差不多每走3个台阶必须休息一下，450级台阶用了一个多小时才登完。

首先参观白宫，外墙粉刷白色，象征佛教“五明”中之和平，此宫是历代达赖喇嘛寝宫和原西藏地方政府的办公场所。达赖与班禅是西藏并列的两大宗教领袖，皆采用独特的活佛转世制度。藏传佛教认为活佛是永恒的，通过连续不断的“转世”来到世间生活，因此每一位活佛圆寂时，就要根据种种“征兆”和“启示”，来确定活佛转世的方向和地点，然后再派人沿着一定方向寻找被认为是活佛化身的“转世灵童”。

来到白宫主殿，也是白宫最大的殿，700平方米，34根柱，设达赖喇嘛宝座，上方悬清同治皇帝御书“振锡绥疆”匾额。殿内四壁满绘宗教故事和历史人物的壁画，达赖喇嘛坐床等重要庆典均在此举行，可惜布达拉宫内部不能拍照摄像。

藏传佛教分成四派：格鲁派、宁玛派、噶举派和萨迦派。殿中还供有格鲁派创始人宗喀巴大师的塑像，其周围有几十尊小的金佛像。殿内保存着清朝顺治皇帝册封五世达赖喇嘛为“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领天下释教普通赤喇怛喇达赖喇嘛”的金册、金印。宗喀巴（1357—1419）是青海湟中县人，父亲是蒙古族，母亲是藏族，湟中藏语为“宗喀”，故称宗喀巴。传说为文殊菩萨转世，藏传佛教格鲁派的创立者、佛教理论家。

持明殿主供藏传佛教宁玛派祖师莲花生银铸塑像，经书架上存放着第巴桑杰嘉措即五世达赖精刻的佛经《甘珠尔》。莲花生大师是印度佛教史上伟大成就者之一，宁玛派祖师，莲花生集智慧、慈悲和伏恶的力量于一身，拥有无边的法力。

我们通过长廊从白宫来到红宫，殊胜三界殿是红宫最高的殿，殿内供奉一块用藏、汉、满、蒙4种文字书写的“当今皇帝万岁万万岁”牌位，其上方供着乾隆皇帝肖像。周围有金刚持、宗喀巴等塑像。殿内尚有13世达赖喇嘛用万两白铸造的“十一面观世音”像。这是红宫中一座重要的佛殿，许多重大活动皆在此殿举行，清代每逢藏历年初一和皇帝生日，达赖喇嘛率西藏百官来此向中央政府朝拜。

红宫最神秘之处是五世达赖到十三世达赖的灵塔，六世达赖仓央嘉措是唯一没有灵塔的达赖，他被认选为五世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本身就决定了他悲剧的命运。六世达赖14岁入主布达拉宫，他始终未能忘情于世俗生活，并以亲身感受创作了大量诗歌。布达拉宫背面的宗角禄康，就是他当年与情人幽会的地方。清康熙1706年仓央嘉措被“解送”北京，行至青海逝世，时年24岁。也有文章写道，押解人员想出一个完全之策，请求仓央嘉措自遁而去。自此，仓央嘉措看破红尘云游四方，苦心修行。最后在蒙古阿拉善一带落脚弘法，而他自己也在走下佛坛之后真正悟道，成为一位真正的大德高僧。

这是一首六世达赖写的情歌：“在那东山顶上，升起了皎洁的月亮。娇娘的脸蛋，浮现在我的心上。”仓央嘉措说：“不负如来不负卿”。很优美，很动听，说明了什么呢？欲望！佛我也要成，可是呢，心上人也不能丢！欲界不只有男女之欲，一切好看、好听、好吃、喜欢的，都是欲，人类实在是太贪婪了啊，贪婪是堕落的最大敌人。

五世达赖灵塔最高最豪华，殿堂高3层，内有16根柱，灵塔高13米，塔身用金皮包裹，耗费黄金3,000多公斤，镶嵌珠宝上万颗，殿内尚有十世和十二世达赖喇嘛灵塔，以及8座镶有各种珠宝的银质佛塔。

什么是灵塔？供奉和收藏活佛肉体或骨灰的一种佛塔，由佛祖释迦牟尼信徒的舍利塔演变而来。灵塔分为两种：肉身灵塔和金顶骨灰灵塔，前者如格鲁派创始人宗喀巴灵塔供奉在甘丹寺内，而五世达赖以及后来历世达赖喇嘛（六世被取消资格），他们圆寂后皆为金顶灵塔，供奉在布达拉宫内。所以，所谓布达拉宫有达赖喇嘛肉身的说法是以讹传讹。

五世达赖喇嘛阿旺罗桑嘉措（1617—1682），是藏传佛教高僧，其家族是山南地区的封建主，由四世班禅认定为四世达赖的转世。1652年五世达赖在清朝官员的陪同下率随众3,000人行程1年到达北京。顺治帝与五世达赖相会于南苑猎场，封为“西天大善自在佛掌领天下释教菩提瓦赤拉拉旦达赖喇嘛”，名称够长的了，当天由户部拔供养白银九万两。

五世达赖于1645年开始重建布达拉宫的，后来因年高而将政务委托摄政第巴处理，五世达赖以按手印而使众人听命于第巴。所以进入白宫就会看到南壁玻璃罩内的那枚代表权势的神秘手印。1682年五世达赖喇嘛圆寂后，摄政第巴为了让工程顺利进行而秘不发丧长达13年。

十三世达赖喇嘛灵塔殿，是布达拉宫最晚的建筑，1933年动工，历时3年建成，灵塔高12米。十三世达赖在位初期受英国侵略，兵败而避难于外蒙古，1910年逃往印度，辛亥革命后重返西藏，在英国的保护下，重掌西藏地方政权，从此西藏处于半独立状态，达四十年之久。

1933年十三世达赖病逝拉萨，并于1938年在青海湟中寻得幼童，1940年举行了坐床典礼，这就是当今的十四世达赖喇嘛。1949年十四世达赖带队到北京，受到毛主席接见，签订《十七条协议》，西藏和平解放。1959年西藏部分农奴主抗拒民主改革，发动了武装叛乱。

达赖是蒙古语“海”的意思，喇嘛是藏语“上人”的意思。一世至四世达赖灵塔在日喀则扎什伦布寺，五世至十三世达赖灵塔在布达拉宫，六世达赖取消灵塔资格。九世达赖还是儿童11岁去世，，十世达赖仅22岁，十一世达赖只有18岁，十二世达赖不过20岁，他们皆短命，因清政府已日趋腐败，驻藏大臣多老朽昏庸，西藏农奴主之间的争权夺利激化，故这几世达赖都作了牺牲品。

松赞干布天生高大洁白，相貌端庄，智勇双全，7世纪中期松赞干布统一青藏高原，建立吐蕃奴隶制政权，在迎娶文成公主之前，当时位于吐蕃南部的泥婆罗（今尼泊尔）为了免遭灭顶之灾，将尺尊公主嫁给松赞干布，红宫有松赞干布和尺尊公主的塑像。

文成公主（625－680）是唐太宗李世民宗室女，汉族，她聪慧美丽，知书达礼，并信仰佛教，16岁远嫁吐蕃，6年后松赞干布33岁病逝，文成公主继续在吐蕃生活达30多年，最后患天花去世。

640年松赞干布遣大相禄东赞至长安，献金5,000两，向唐朝请婚。皇帝五次比试求婚使臣禄东赞，这是藏文化与汉文化大交流的经典瞬间：用丝绸带穿过一块有弯弯曲曲小孔的绿松石；指出一根两端一样粗的木棍的根部与梢部；分清关在一起的100匹马驹各自是100母马的哪一匹所生；晚上入似迷宫一样的大宫看戏，戏后突发安排使臣独自回归自己的住处；最后一题最难，文成公主站到300名姑娘中，让从来没有见过文成公主的禄东赞挑选。禄东赞不负重托，凭借智慧机智答题全部正确，太宗才许嫁宗女文成公主。

这是收藏于北京故宫的唐朝画家阎立本价值连城的作品《步辇(念nian)图》，描绘的是唐太宗李世民在宫内接见松赞干布派来的吐蕃使臣禄东赞的情景。李世民端坐在由六名宫女抬着的坐榻（又称步辇，图画即以此为名）上，另有三个宫女分别在前后掌扇和持华盖。唐太宗面前站立三人：最右穿大红袍者是引见官员，中间是使臣禄东赞，拱手而立，发型和服饰与中原地区不同，最左为穿白袍的内官。画家阎立本当时的地位和身份，他完全有可能是这次历史性会见的目击者，所以他笔下的人物非常真实、生动。

我看到在布达拉宫城墙下，藏民重复着“仆伏、起身、仆伏……”，粗糙的石板被磨得黝黑、锃亮。最引人注目的是，远来的朝圣者那手握的木块，与地面碰触发出的“咵、咵”声，还有他们额上、肘上厚厚的老茧，木块磨平了，胸前的牦牛皮衣穿孔了。此景，不是简单的“虔诚”就可以表达的，他们对布达拉宫，对宗教的笃信，已经深入骨髓和灵魂。

第八节

莒光楼为何由小传令兵为之题匾额？

——金门一日游

作为讲授《人文地理概论》的教师，一直想到金门看看，从而充实我的讲课笔记，几年前去过台湾岛但没有去金门，2012年12月趁到厦门开会的机会，报名参加旅行社金门一日游。“入台证”须提前委托厦门旅行社通过电子邮件办妥，如填写表格和上传照片，提前一天在“厦门市公安局赴金旅游签证中心”面签取证，刷银行卡支付50元，不收现金。

第二天我和太太在厦门东渡国际码头坐“新武夷号”快船半个多小时就到了金门水頭码头，两地距离不到20KM，票价单程370新台币，60岁以上对折，我俩皆属于享受范围。

如果从台北或高雄坐飞机就能降落到金门尚义机场，建于上世纪50年代，金门在每年的三月到四月间，由于暖湿空气平流移动到寒冷的地表，地表空气冷却而达饱和凝结成雾，常因此导致机场关闭。

金门旧名浯州，它的一脉历史，均与战争有所渊源，由于孤悬海中，古時屡为海盗倭寇肆虐之地，直至明朝洪武年间江夏侯周兴建城巩固海防，御寇防盜，以金门城“固若金湯，雄鎮海门”之地理形式，故名“金门”。

金门距离福建最近处2,100米，虽只是闽南沿海一座岛屿，却具有独特的的地理位置和历史渊源，在中国近代历史有其特殊的重要地位。19世紀末，金门居民大量迁徙东南亚，成了闽南侨乡之一，国共內战，两岸对峙，使金门成为前线战地，处处可見因战事需要所建构的地下防御坑道与碉堡，这些特殊的地理因素，使今日的金门，成为汇集闽南文化、战地文化和侨乡文化三种特色于一体的对外开放的橱窗。

金门直至1992年解除军事管制后，才开始迈入发展观光产业的新时代，在军事管制时期，岛上军民生活俭朴，一切设备依赖军民同胞共同努力，辟公园、筑水库、建碉堡、修道路，许多具有战地特色的设施，如防空洞、海滩防登陆隔离带、地下掩体等，反而成了今日弥足珍贵的观光资源，更因长期实施战地政务体制，保存了一个相当完整而特殊的自然生态体系，使金门成为各种鸟类棲息的天堂。为保护此等珍贵文化及观光资产，金门于1959年成为台湾第六座生态公园，亦是第一座以维护战役史迹、文化资产为主且兼具保护自然资源的超级公园。

金门自从设立为超级公园后，在观光潮流的推波助澜下，結合了产业与文化，將具有乡土风味的特产呈现在旅客面前，金门最有名的特产莫过于“钢刀、貢糖、高梁酒”，另外依古法制作的面线、芋头、酸白菜等农产品、药品等，还有本地瓷土烧制的精美陶瓷，都远近驰名。

我们旅行大巴途径金门警察局，听当地人介绍称，这是全世界最空闲的警察局，因为金门3万人，20多年里没有发生一件案子，现代版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也许与这里几十年军事管制有关。

我们一行30人到金门旅遊选择的第一站，非“莒光楼”莫属。莒（念ju举）光楼位於金门县金城镇，建于1952年，即国民政府退居台湾后第三年，是一幢仿古代麒麟阁的宮殿式建筑，在以前战火频仍期间，金门历次战役官兵均表彰于此，因而成为众人景仰的纪念馆。由于莒光楼曾被采用为台湾邮票图案，总计发行了17亿枚，随着邮票传布全球而驰名国际，已经是金门的象征，因而成为客人来访金门的第一站。

殿前匾额“莒光樓”三字为賴生明所书，賴生明何许人氏？原来他是一個年仅18岁的传令兵，因只身橫越大担传达军情立下大功被视为英雄。在当年那個威权萧杀的时代，敢不找大人物題匾，而由一位立战功的小兵落款，可说是作为“金門英馆”的莒光楼的主人用心良苦，不过这位小传令兵为了题写出这一手漂亮的楷书，不知苦练了多少遍？“勿忘在莒”这句成语出自春秋战国时期，比喻不忘本，不忘记曾经的艰苦岁月。山东莒县，就是“勿忘在莒”的古莒国。中国现代史中，提到的“勿忘在莒”，却常常与蒋介石的名字联系在一起。蒋介石的用意非常明确，就是想借着这个历史典故，卧薪尝胆，实现其“反攻大陆”的梦想。

莒光楼二楼正展出金门的民俗节庆习俗，许多图片展示传承已久的艺术、文化，如高甲戏、傀儡戏、蜈蚣阵等。金门有300多座宗祠与寺庙，又因为四面环海，早年以讨海为生，更加重视神明的供奉。如城隍出巡、中元普渡、妈祖绕境等，都保存着传统古礼。农历四月十二日是城隍爷巡安绕境盛事，這一天大街小巷人潮洶湧、锣鼓喧天，七爷、八爷、文武判官，绕境遊行。我们不能一一现场目睹，看看大幅照片了解一地习俗。

莒光楼頂楼展示当年兴建莒光楼的金门防卫司令、陕西人胡琏上将事迹及遺物，1943年，在被称为“东方斯大林格勒”的湖北石牌保卫战中师长胡琏以少胜多击败日军，保卫了陪都重庆，并获得国家最高奖赏“青天白日勋章”一枚，获得此勋章不超过100人，胡琏去世后家人献出在莒光楼永久展示。

莒光楼还发生过两岸警方联手破案的故事。2012年5月4日下午收到游客投诉，指位于三楼的胡琏文物馆的展示玻璃柜“怪怪的”，只见胡琏获颁“青天白日勋章”的证书，却不见勋章实物，馆方一看才惊觉这被称为“镇馆之宝”的勋章不翼而飞。据中国新闻网报道，当地警方检视监控录像带，才知当天下午3时左右，有两男一女在莒光楼大门前行动可疑，并见三人随后登上三楼案发现场，其中一人趁游客较少时，先将展示柜的两颗螺丝松开，等游客全部离开时，即下手取走勋章。警方指出，胡琏文物馆内，还有二等宝鼎、二等云麾、忠勤勋章等文物，但只有“勋章”遭窃，显示贼人应是“有计划的犯案”。台湾警方依据各项迹证分析是76岁大陆黑龙江观光客乔兆庆窃取，并确定由“小三通”客轮带出境。金门警方担心窃嫌犯乔兆庆把赃物带到大陆，就销赃变现，赶紧通报“刑事局”请求支持。“刑事局”立即启动两岸机制，将乔兆庆的案情，及返陆当天从厦门搭乘“哈铁专列”火车北上，预计5月8日下午4时40分返抵哈尔滨等行程数据，传真大陆，请求公安部拦查协缉。大陆警方接获台湾方面讯息十分重视，立案侦办。公安联系大陆游旅团领队，确认乔兆庆正在从厦门往哈尔滨的“哈铁专列”火车上，趁火车中途停靠山东济南，由公安部派员上火车拦查，从乔兆庆的随身行李搜出所窃之物。

旅行大巴行驶到古宁头，金门古宁头一帶是古宁头战役（大陆称金门战役）56小時浴血苦战的战场，设有城門一垛，城门上立有国民党军士兵銅像。1949年10月25日凌晨2时，解放军万余人乘木头船渡海，因不熟潮汛在古宁头海边搁浅动弹不得，刚好国军一辆巡视坦克故障，一个新兵从坦克下来无意中发现就鸣枪，解放军冒死以人海战术下船猛冲，国民党军则有M5A1型坦克裝甲部队及海空军支援全力反击，将解放军逼退至古宁头附近一带村落展开激烈的巷战。搁浅木船被炸毁，无法回去运送第二梯队，因所有船只用于第一梯队。经过56小時无增援的激战，解放军3,000余人被俘，阵亡7,000余人，国民党军则有1,200余人被击毙，这就是金门战役，台湾称古宁头战役。上世纪60-70年代部分要求回大陆的被俘者受到不公正待遇，当时没有归来的被俘人员后来以“台湾同胞”的身份回乡，受到了热情接待，这与坚决要求返回大陆的归来人员遭遇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只有幸存者，没有胜利者。

当年在古宁头打仗时，解放军曾一度占领几条巷道，与国民党军短兵相接，双方在此火拼，巷战连连，我们看到颓废的断壁残垣，墙壁上呈现弹痕累累，触目惊心的战役景像，不难想像当时激战之惊心动魄。

金门战役牺牲者，包括被俘后在台湾遇难者，很多是山东籍人，金门战役对解放军而言是失败的记录，沉默了62年后的2011年在济南长清区山东福寿园人文纪念园内举行金门战役烈士纪念碑落成典礼，数千名英灵终于“返乡”。

1980年歌星邓丽君到金门劳军一天，在古宁头用望远镜遥望大陆说，真希望让大陆同胞听到她的歌声。1953年台湾云林出生的她直到1995年病逝泰国清迈，她从未到过大陆。

那天导游带我们走进一个规模巨大的坑道，当年为了战事需要金门地下几乎挖空了，调配部队、运送给养都可以在地下进行，翟山坑道就是其中之一。它是战备工事的杰作与历史见证，金门开放观光后，成为名气最响亮的打卡点。

1958年“八二三”炮战后，金门仍长20年处于“单打双不打”的岁月，所以金门岛上战场遗迹处处，並遗留有許多碉堡、坑道、防御工事等军事設施。紧邻海岸的翟山坑道是“八二三”炮战后，鉴于兩岸军事持续紧张，而于1961年开挖，费时5年才完工。

翟山坑道地质由花岗岩组成，工程全由官兵一锤一斧穿凿开挖，一进入坑道即可感受它的震撼力，望着坚硬的花岗岩壁，可以想像当年工程的艰辛。潮湿的坑道，嶙峋的山壁，这工程雄伟的历史轨迹，成了现代人缅怀过去战乱历史的观光景点，重新拥有了新生命。

这是一处炮弹造型的圆环“823炮战紀念碑”，对大多数的人而言“823炮战”只是个历史名词，但是对于金门人來說是一场生死之役。1958年8月23日傍晚5点半，福建前线解放军奉命炮击金门，仅2小时内5万多发炮弹密集倾泻到金门岛，击毁守岛司令部，“国防部长”俞大维（蒋经国亲家）和胡琏司令轻伤，三位副司令当场击中不治身亡，其中一位是吉鸿昌（红军时期将领、后被国民党杀害）的侄子、抗日英雄吉星文上将。抗日英雄死于内战，不得不让人扼腕叹息，正是中华民族悲剧的一个缩影。后来每逢单日炮击，一直到1979年元旦中美建交时结束，共发射了100多万发炮弹。

开放后金门居民捡拾和利用这些废弹壳制作金门菜刀，已经成为金门的三大特产之一，这些曾经是威胁台湾的炮弹所做成的金门菜刀，成了大陆观光客争相抢购的产品。

水頭位于金门岛西南隅，是一多姓血缘聚落，由于位于近海之港口，随着16世纪西方航海时代的来临与殖民主义的兴起，在清末藉着厦门等五口通商的机会，金门岛民大量往南洋等地谋生发展，致富后回馈乡里，修祠堂、建洋楼、办教育，而有今日水頭厝之多样式的建筑群。

来到水頭聚落独特西式风格的“得月楼”，马上吸引着游人的目光，高耸的建筑，取其“近水楼台先得月”之意，气派的洋楼以及高耸的御敌枪楼建筑，以中国格局为主体，西方建筑特色为实用目的，展現了中西美学。“得月楼”是水頭聚落的洋楼群中，最特別也最醒目的一幢建筑，主人黃輝煌先生在印尼经商致富后，于1931年汇银返乡兴建此楼及旁边的二栋大洋楼，共耗费数万銀元，后因海盜猖獗，为顾及安全，而于两年后加建这座高40米的防御枪楼，並有地下坑道可通往主屋洋楼，为水頭村最高的建筑物。

水頭村落的珍贵在于不同时期的古厝群所形成的独特地域风格，从清乾隆年间兴建的九座传统闽南式二落大厝，至清末民初的洋楼群，在数量及种类，堪称岛上第一，而有俚语：“有水頭富，無水頭厝。” 的骄傲。

金门岛上有蒋经国先生纪念馆，他是蒋介石的长子，1975年蒋介石病逝以后，他就任台湾“总统”。他好像搞经济很有一手，上台后搞了十大革新和十大建设，使台湾成为新兴的“亚洲四小龙”之一，他应该是功不可没的。他一直坚持“一个中国”立场，一贯反对“台湾独立”的。馆内有一些先生的嘉言嘉句，也蛮让人心生感慨，他倡导的“梅花餐运动”，即工作餐宴上实行五菜一汤，形如梅花，其廉洁勤政作风可见一斑。有人这样评价他：在所有的民意调查里，蒋经国都是遥遥领先他人的最优领导人。这不是台湾人对威权时代有乡愁，而是在经过20多年的历史淘洗，人们终于惊悟到蒋经国虽不完美，但却是相对最好的领导人。让人感觉还是很中肯的。

沿着水頭聚落散步，彷彿走进先民出洋的历史步道，思绪穿越漫漫的岁月长河，这些人去楼空的古老建筑，看尽世间的繁华与沒落，穿越了百年时空，依然风情万种，已经成为金门历史的見证。

在上世纪50年代台海两岸的对峙与炮火之中，这里是硝烟弥漫的战场，曾经血流成河、哀鴻遍野，但谁会想到，在自然的更替和岁月轮回中，往日的战火已化为今日的幽靜与闲适？张爱玲有一句名言：“历史是一个美丽而苍凉的手势！”庆幸的是在解除军事管制后，今日的金门已呈現一片观光荣景，金门的风土民情、文化背景和自然生态，正期待着人们的认识与体验。

我们一行在码头乘坐快速轮船原路返回，40分钟后回到厦门，再见了，祖国的金门岛。

第九节

800万美元可购进一艘航空母舰吗？

——见识基辅号航空母舰

中国曾从乌克兰购进3艘航空母舰，除了“辽宁号”经过“脱胎换骨”正在服役外，还有深圳的“明斯克号”和天津塘沽的“基辅号”，皆改造为军事主题乐园或海上大型娱乐公园，所以平头百姓才可以参观航母。2012年应学生邀请，我携太太到塘沽，零距离接触基辅号航空母舰这个庞然大物。

小小乌克兰竟然是前苏联建造大大航空母舰的大本营。基辅号航空母舰1970年于乌克兰黑海尼古拉耶夫造船厂开工，1975年服役，是首艘能搭载雅克-36M战斗机（前苏联海军研制的舰载垂直起降战斗机）的航空母舰，还装备了具备反舰、防空、全方位反潜、强大火力打击能力的舰载武器。苏联解体使俄罗斯经济实力不足，最终于1993年退役，退役后出售给中国。

1945年二战结束后，航母的舰体开始使用蒸汽弹射器和更长的起降跑道，以斜角甲板取代直角甲板，同时着陆跑道偏向甲板纵轴左侧，航母的主尺寸和排水量大幅增加。当时只有美国有能力建造大型航母，由于赫鲁晓夫的导弹理念，对航空母舰的发展并不重视，仅注重于弹道导弹潜艇和导弹巡洋舰。1968年苏联政府批准停止建造直升机母舰和巡洋舰，同时确定航空母舰的主要技术指标，1970年基辅号在黑海尼古拉耶夫造船厂开工建造1977年基辅号交苏联海军，作为北方舰队旗舰。基辅号从来没有参加过正式战斗，16年后退役，1997年俄罗斯公开拍卖基辅号，由一家美国公司中标，因1997年金融危机爆发，美国公司未付款，1999年卖给中国。

以乌克兰首都基辅命名的“基辅号”航母，是前苏联太平洋舰队的旗舰。“基辅号”航母全舰长300米，宽几十米，其面积相当于三个足球场,飞行甲板长200米，宽50米，全部面积总和比莫斯科红场还要大，排水量4万吨，航母甲板上面有8层，甲板以下9层，全舰共17层，舰载官兵1,400人。“基辅号”服役期间曾出访印度、朝鲜和阿尔及利亚等国，被喻为“水晶理想”、“国家名片”。

2000年经过国务院批准，天津市政府作为废钢铁从俄罗斯以800万美元购入基辅号航空母舰，捞到一个便宜货，由上海救捞局“德意”号拖轮拖离俄罗斯维佳耶夫军港开始启程，途经大西洋，绕非洲最南端好望角，穿马六甲海峡进入中国的南海、东海、黄海驶入渤海湾。历时100多天，航程17,000海里，约3万多公里，到达天津塘沽港。

参观“基辅”号航母，如果把每个现已开放的景点都走到，整个过程约需3个小时。“基辅”号航母内部通道和舱室都很窄小，行走不便，为方便游客参观，都已改造成宽敞且贯通的通道和展厅，票价160元。

登舰后我们在导游的指引下，参观游历航母甲板、武器装备区、机库、鱼雷舱、声纳舱、官兵生活区域、各功能舱室等，首期开放面积约3万平方米，游览时间约为3－4小时，二期还将开放航母高层部分。此外，还开辟有基辅号军事生活展、世界航母博物馆、世界兵器展、水下武器展等极为精彩的“四大展示”项目，是军事迷和青少年的知识盛宴。同时还有珍贵的基辅号资料片、世界海军与航母发展史等资料影片供观赏。此外，舰上还设有航母纪念品、兵器模型、酒水吧、军事收藏品、俄罗斯工艺纪念品等独具特色的旅游商业服务。不仅让人震撼于海上霸王的昔日雄威，徜徉于现代军事的知识海洋，更使人怡神于缤纷精彩的海上世界。

航母众多的攻击性武器系统，毫不夸张的说，它具备了上下前后左右强大的攻击性和毁灭性，在这里可以完全了解到这个智能化庞然大物的威力。

舰首武器装备区最为醒目的是12个大圆筒，就是最令西方海军吃惊的4座双联装远程反舰导弹发射装置，这是当时苏联自行研制的第三代超音速反舰导弹，1枚常规弹头的SS-N-12反舰导弹可携带1吨的高能炸药，足以击沉航空母舰或其他大型水面舰艇。而1枚携带核弹头的SS-N-12反舰导弹，其威力可以让一个航母舰队瞬间在海面上消失。SS-N-12至今仍然是最令西方军舰胆寒的舰对舰导弹，对于这种武器前苏联也一直守口如瓶，从它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始终为它蒙上神秘的面纱，西方军事观察家、情报机构千方百计地想要诠释它，哪怕只是只言片语，都无功而返。当然，基辅号上的所有的战斗机、直升机、导弹皆为仿真复制品，以满足游客的猎奇心理。

当游客走进这艘航母的核心部分，似乎又进入了一种“战斗状态”，上下3层偌大的指挥系统，众多的电子设施，虽然它们老而陈旧，但还是能够感受到水兵们的战斗生活，尽管都是蜡像。而且它与我们在电影电视中看到的最大不同就是，它的作战飞机完全是垂直起降飞机，可想而知它所拥有的科技含量。

“基辅号”航母运用大量高新技术，武器装备极其强大，除装备各种导弹外，还有舰载机34架，既能进行空战又可担负反潜、电子战、侦察等多种任务。“基辅号”航母集航空母舰和巡洋舰于一身，其威慑力相当于一支特混舰队。

苏联海军把基辅号航母的任务定位为“航空反潜巡洋舰”，基辅号的任务是：为舰队提供随航的防空火力；战斗巡逻任务中为舰队潜艇提供安全保障；发现并消灭敌方舰队潜艇；侦测、指挥舰队舰艇并消灭敌方水面部队；提供两栖登陆能力。

我们走过了上甲板和舰岛，又来到航母内部的机库，令我意外是见到了升降机上的三架1：1模型：中国自主研制的第三代战斗机歼-10，美军隐形攻击机F117（海湾战争大显身手），美军AH眼镜蛇武装直升机（与阿帕奇齐名的武装直升机），虽然三个“巨星”与基辅号没有什么关系，但也是首次见到如此契合的模型，颇长知识。

又陆陆续续看了一些分散的工作生活区域，如弹药库，缆绳库，打印处，厨房，水兵宿舍，侧倾训练场等，真心感受到制造航母是一个系统工程，诸多方面需要深度融合，共同组装配套成一艘完整的几万吨级航母。只可惜这批航母“生”不逢时，苏联解体，也就流落他乡。国运即海运，国家强大才是硬道理！同时也更加为今日中国海军之强大而骄傲，我们已能自主研制航母、弹道导弹核潜艇、大型驱逐舰等现代海上“巨无霸”，这是几代科学家和工程师不懈努力的成果。

基辅号航母就像一座海上小城，以多变的面孔供人观赏。因此，在船上变换一些角度来欣赏航母，也是别有一番味道，有一种强有力的视觉冲击。这时呈现在面前的，并不是单单的一艘舰船，而是一座完美的艺术品，显现出它那强悍、威武的巨大身躯，让人感受到它的那种震撼力。基辅号航空母舰的永久停泊在塘沽，也昭示人类世界对永久和平的期望。

顺带提及：中国辽宁号航空母舰前身是前苏联海军的库兹涅佐夫元帅级航空母舰的次舰瓦良格号，改装后中国将其称为“001型”航空母舰。排水量6万吨，载机34架。1980年代后期，瓦良格号于乌克兰建造时遭逢苏联解体，建造工程中断，完成度68%。1999年，中国购买了瓦良格号，于2002年抵达大连港。2005年开始由中国海军继续建造改进。解放军的目标是对此艘未完成建造的航空母舰进行更改制造，以及将其用于科研、实验及训练。2012年正式更名辽宁号，交付予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

翻开前苏联航母的“家谱”，第一代是“莫斯科”级直升机航母，“基辅号”是第二代“基辅级”航母的首舰，同级别还有三个“兄弟”，但“生”不逢时，在苏联解体后，“明斯克号”被卖到中国深圳，“新罗西斯克号”被拆解，“戈尔什科夫海军上将号”由俄罗斯为印度改装为“维克拉玛蒂亚号”航母，仍在服役。前苏联第三代“库兹涅佐夫”级航母中，第二号舰“瓦良格号”是中国首艘航母“辽宁舰”的前身，“辽宁舰”也应该恭敬地向“基辅号”道一声“向前辈问候！”

目前天津国资委通过间接的方式，100%持有滨海航母股份，为公司唯一实际控制人。2015年的“8·12 天津“滨海新区爆炸事故”，对滨海航母业绩造成较大影响，公司门票收入下降15%，目前已经恢复元气。航母军事主题公园的景区经营，收入主要来源于门票收入，影响收入的主要因素为游客数量。网上有人说，“基辅号”航母已被天津航母公园2.3亿元出售，不知道新主人是谁？

一路上目不转睛，应接不暇，认识到自己的学识浅薄，同样又让我见识到了很多，很受用，很兴奋，很受震撼。让我回味的不仅仅是未曾谋面的航母本身，还有许多未曾了解的真实环境和真实装备，获益良多。航母之旅我都在激动和兴奋中度过，不知不觉已是落日余晖。虽说不是军事迷，但“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对此体会颇深。

如今塘沽和深圳两艘航母已经成为了空壳子，也已经成为航母军事主题公园，总让人觉得有些可惜，为什么我们直接将基辅号和明斯克号放弃了呢？两艘航母的军事潜力是不是没有充分利用起来呢？建造新的航母和将旧的改造为新的航母哪一种方式更为经济一些呢？

第十节

1882年中国第一盏电灯在此点亮

——钩沉上海浦江饭店的前世今生

从2006年起，每年6月第二个星期六是“中国世界文化遗产日”，不过每一个城市的世界遗产日并非同一天，比如苏州每年的6月28日定为“世界遗产日”；丽江每年12月4日为“丽江世界遗产日”；十堰是9月15日定为“武当山世界文化遗产保护日”。上海还是定为“中国世界文化遗产日”当天，而且提前几天上海媒体上会公布开放的老建筑名单，皆为免费。我俩喜欢带着地图，那时候尚未有手机“百度地图”，那天按图索骥一起走进优秀历史建筑“浦江饭店”，她坐落在黄浦江与苏州河交汇处，外白渡桥北堍东侧，今虹口区黄浦路15号。

浦江饭店的前身是礼查饭店，它的身世发迹于丧权辱国条约之后。鸦片战争后的1842年中英《南京条约》签订，大清道光皇帝恩准大英帝国国民寄居广州、福州、厦门、宁波和上海等五处港口，并进行贸易，即“五口通商”。1843年11月8日晚间，英国驻上海首任领事巴富尔爵士一行乘坐“麦杜萨号”轮船抵达上海，正式执行《南京条约》。次日，巴富尔领事拜会上海松江道台宫慕久，巴富尔要求划出一块土地作“居留地”,专供英国侨民使用。宫慕久居然以为华洋分居能避免“纠纷”，默许巴富尔的要求。料想不到，宫慕久的默许改变了上海的命运，1843年11月17日上海正式开埠，就是开辟为商埠，设立对外贸易口岸，从此开始了上海170多年世界级大都市的发展历程。

1846年英国人阿斯脱豪·礼查以非常便宜的价格购得这里22亩滩地，那时候那里是名副其实的“城外的滩地——外滩”，英国人将早先在金陵东路外滩以自己名字命名的礼查饭店RICHARDS HOTEL搬迁来现址。这是上海开埠以来乃至晚清全国第一家西洋饭店，当初的建筑只是一幢二层小洋楼。1846年12月22日，在当时英国驻沪领事阿礼国的提议下，租用礼查饭店召开大会，成立“道路码头委员会”，委员为三人，负责征发捐税及建设事宜，这个所谓的委员会便是后来“工部局”的前身。1860年阿斯脱豪·礼查转手给了同是英国人的亨利·史密斯后饭店改名为ASTOR HOUSE HOTEL。

1897年上海署理道台蔡钧在礼查饭店举办大型舞会，庆祝慈禧太后60寿辰，这是在上海最早举行的大型舞会。礼查饭店首次在周六及周日的晚上举办“交际茶舞”，从此，交谊舞会开始在上海渐渐盛行起来。

1906年由于建造韦尔斯桥（即外白渡桥）的需要，ASTOR HOUSE的一部分地皮被征用，拆除了砖木结构的二层老屋，新建了五层的金山大楼和六层的新礼查饭店，具有新古典主义风格，拥有大弧形拱窗和爱奥尼立柱，整体灰色，转角处屋顶有了望塔楼，还有中厅回廊，英国老板是个轮船迷，因而内部装修搞成客轮款式。

礼查饭店还常常乐于引进比较新潮的东西，1867年已开始使用煤气，那么，那时候上海有煤气公司吗？170多年前上海还是个小城镇，现在中华路和人民路原来是城墙，围起来的老城厢就是上海城，晚上户外漆黑没有照明，只有每年的元宵夜才会看到“火树银花”的景致。1863年，六个英国商人正式向工部局写了一封信，要求把英国的煤气引进上海，同时也向上海道台请求租地建厂，不料，他们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这六个英国人在报纸上登了一则招股书，募集十万两白银筹建煤气厂。招股书发布的2年后的1865年，在今天的苏州河南岸的西藏中路以西的位置建成了上海最早的煤气厂，现在体积巨大圆柱体煤气罐已经存在一个半世纪，造煤气厂的初衷是为了用于照明，后来十几年后才成为燃料，用于做饭烧水。

上海商埠开发后，金融、商业、工业及各种公用事业相继兴办，包括国外电气技术的传入。上海有电灯始于清光绪五年（1879年），公共租界工部局电气工程师英国人毕晓浦（J. D. Bishop）在上海虹口乍浦路的一幢仓库里，以1台10马力蒸汽机为动力，带动自激式直流发电机，用产生的电流点燃了碳极弧光灯，放出洁白强烈的弧光，试验取得成功，自此，第一盏电灯在华夏大地问世。时隔3年，英国人立德尔R. W. Little招股筹银5万两，成立上海电气公司（Shanghai Electric Company），从美国购得发电设备，在南京路江西路的西北角（今南京东路江西中路口）创办了上海第一家电厂，现在这盏弧光灯成为南京路步行街“1882广场”的打卡点，也是致敬上海第一盏弧光灯。

对用电流点燃弧光灯发光，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有识之士对之赞赏，称之为“奇异的自来月光”，咏诗称颂；清政府上海道台却认为“电灯有患，如有不测，将焚屋伤人无法可救”，下令禁止中国人使用电灯，并照会英国领事馆停用。然而，在夜幕下宛如明月的电灯的效用是油灯、煤气灯等其他照明用具无法比拟的，它的优越性被越来越多的人所认识，不但禁不住，反而竞相装接。1883年将电厂从南京路迁址到乍浦路41号，电气公司与公共租界工部局签订合约，在外滩、南京路、百老汇路（今大名路）3条主要干道上，安装弧光灯，使道路照明一改旧观。

这家电厂在全国是第一家，比全球率先使用弧光灯的法国巴黎火车站电厂迟7年，比日本东京电灯公司早5年，标志着中国电力工业从上海起步。1882年英商上海电气公司开始对外供应照明电，当时租界内仅有15盏弧光灯，每盏灯的功率为2,000W ，被誉为“奇异的自来月光”，礼查饭店开风气之先，饭店安装了4盏灯，而电气公司自身总共才只有2盏灯。

1882年对于上海人来说是大开眼界的一年，这一年上海人“赶新潮”，引入两件工业革命产物：电灯和电话，而且这两样”新玩意儿“皆出自同一个当时的“新上海人”。

1882年，还是那个英国洋人，即用电流点燃了碳极弧光灯的毕晓浦，从十六铺到南市正丰街铺设了一根电话线，两端各设一个通话室。一些赶时髦的上海人在付了36文制钱后，相约在两端相互说说笑笑，感到十分有趣。稍后，徐家汇天主堂神父慕谷复，从徐家汇气象台拉线至英、法租界各洋行，每天通过电话报告气象消息，用户称赞不已，并感受到电话的使用效应。这一效应后来也体现在生意场和生活起居中，于是申请安装电话者络绎不绝。

1900年一些洋行大班与工部局董事，合伙创办了“华洋德律风telephone公司”，在上海市区经营电话业务，分设东、西、北、中央等六处人工接线区。为招徕用户，公司规定新装用户免费试用三个月，电话号码3位数。这是上海第一家具有现代意义的电话公司，在其印制的第一张电话号码表上登载了93家用户的电话号码。在后来的30年中，这家电话公司的资本，从10万元发展到250万元。上世纪30年代初，转让给美国摩根财团的“AT&T国际电报电话公司”，更名为“上海电话公司”，电话号码数发展到5位数。

礼查饭店在应用工业革命成果上总是领头羊，1901年便装上了电话，电话号码为200，因而成为上海最早使用自动电话的团体单位，不过旅客在饭店打电话只能预约租用饭店马车。

礼查饭店还是大名鼎鼎的“祥生汽车出租公司”的创办人、浙江定海人周祥生发迹的地方。周祥生曾在礼查饭店当侍应生，饭店对面是候车点，他帮客人叫车，学了一口“洋泾浜英语”，因而萌发了创办汽车出租公司的愿望。一天周祥生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两名车夫拾到一笔卢布而彼此争执不下，遂出面作主调解，分得约合 500银元的卢布，以此为创业之本。于是加上贷款买了一辆日制“黑龙牌”旧汽车起家，开始经营汽车出租业务，后来以100两白银兑45.5美元的比价向花旗银行兑换美元，向美国购置雪佛兰400辆，1923年在北京路西藏路口独资创办“祥生出租汽车公司”，圆了梦想，开创了中国人经营出租汽车行业的先例。祥生订车电话是通顺易记的40000，恰与当时中国四万万同胞之数相吻合，后来演变为强生出租的订车电话2580000，谐音“让我拨4个零”，是祥生电话40000的延续，1995年上海升格8位电话号码后强生电话为62580000，也十分容易记住。

顺便提及，创建于1851年的上海杏花楼电话63553777（谐音上海话“吃吃吃”）；有90年历史的和平饭店电话63216888（谐音“一路发发”）等，公共服务行业的电话热衷于运用谐音有利于招揽顾客，窥见一斑。

1913年底入住礼查饭店的旅客又增加了一种乐趣，可以观看来自美国的“有声”电影。当时的报纸广告是如此宣传的：“美利坚博士伊地臣(即爱迪生)始创电话及头等画片配置衬声机器，举凡滑稽、艳情、战争及世界时事均可传形传声，可谓出神入化，巧夺天工，诚为空前绝后之技。” 电影上演的时间为每天下午2时半至4时半，票价分三档：头等2元、二等1元，三等5角。

许多世界名人入住是礼查饭店的骄傲，1920年英国哲学家罗素到中国讲学，罗素也是一位逻辑学家，历史学家，经济学家，教育学家和文学家，1950年78岁的罗素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他名言之一：“一个明智的人决不会因别人有别的东西，就对自己的东西不感兴趣”。他下榻礼查饭店入住310房。艺术大师卓别林1931年作环球旅行，到上海时便下榻礼查饭店404房。1936年2月5日，他又与新婚夫人宝莲 . 高黛一起，在拍完电影《摩登时代》后乘邮轮作蜜月旅游到上海，再度入住礼查饭店。

1879年美国前总统格兰特的上海之行，驿站设在礼查饭店，当年入住410房。他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从西点军校毕业的总统，也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远涉重洋访问亚洲的卸职总统，恭亲王奕䜣请求他解决中日琉球群岛主权的争端，但没有成功。1923年爱因斯坦访问上海，在邮轮上他收到获得诺贝尔奖的通知，爱因斯坦伉俪在“一品香”用餐，欣赏昆曲，游览邑庙豫园，入住礼查饭店，现在饭店保持原样作为客房对外开放，房价每天2,200元。

还有《西行漫记》的作者埃德加·斯诺夫妇1931年入住礼查饭店。1927年周恩来领导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取得胜利，夫妇俩入住礼查饭店311房。1933年意大利科学家、无线电发明家、1908年诺贝尔物理奖获得者马可尼入住。富丽堂皇的大堂两边柱子上挂着曾经入住名人照片，引来参观者极大兴趣。

礼查饭店走向衰落的转折点是1937年8月13日淞沪会战的爆发，礼查饭店所在的虹口属于日本势力范围，与上海公共租界其他地区分开，不列为战时中立区，住在虹口的西方侨民迅速离开，迁往较为安全的上海公共租界中区、西区以及上海法租界，礼查饭店因失去服务对象，无法经营下去，于是英国人将该饭店转让给日本人经营。抗战结束后，英国人收回礼查饭店，交由建华地产公司租用经营，底层大厅被分割成23间，改建成沿街店铺，开设咖啡馆、酒吧等，楼上由美军俱乐部等租用。

1949年礼查饭店仍由英国人管理，1950年租约到期，建华地产公司将房屋交还英商。这时出现中国政府与英商之间的修缮费问题的纠纷，1954年被上海市人民政府接管，1958年划归上海市机关事务管理局。1959年礼查饭店更名为浦江饭店正式对外营业，负责接待外籍和华侨旅客。当时饭店内还设有弹子房、舞场、扑克室、休息室、阅览室等休闲娱乐设施，与之相映成趣的是美国酒吧。因其所拥有的幽雅空间和新颖设施，墙上挂满老上海照片，几十年赢得旅客的青睐。1990年12月19日应列入礼查饭店大事记，也是上海人乃至中国人值得纪念的日子，那天“上海证券交易所”在昔日礼查饭店的底层大厅挂牌成立，开创中国资本市场新局面。

一个多世纪过去了，外滩的万国建筑群虽皆保留了当初的原貌，但其内部却早已不同往昔。但只有浦江饭店，连一百多年前的木地板都原封不动的保留至今，无论是窗框、家具、地板、转弯楼梯、天花板的石膏装饰，每一个细节都雅致地透露出老上海的韵味。

有着170年历史的“远东第一大饭店”——浦江饭店，历经百年沧桑后，从2018年1月1日起正式停业谢客了，进入全面装修时期，据说浦江饭店在未来将变为证券博物馆。其转租给上海证券交易所，在重新装修出现崭新面貌之后，将举办资本市场系列展览，并作为上海证券交易所投资者学习教育基地和国际资本交易所文化展示与交流基地。虽说主人承诺将不会随便更改饭店的建筑原貌，但游客再想入住此地也许不再可能。

第十一节

1886年清政府武力取缔“极吐尔加共和国”

——中国最北县城漠河

我的地理知识储备中关于漠河知之甚少，上初中地理课时学到了中国最北端有漠河这样一个地方，我想哪一天如果能到那里看看北国风光有多美啊！不过读书时候只能望“（地）图”兴叹，等长大了去吧，一直等到退休，闲时多多，才兑现了夙愿。

2015年夏天，我和太太从哈尔滨机场第一次乘坐总部在天津的奥凯航空BK2781航班，上午8点40分准时起飞。航程1,200公里，机票900多元，是小型波音飞机，有12排，每排4座共48座，那天乘客不少，仅剩空位4个，机上两位空姐，一位帅哥飞行员，小飞机在跑道上起飞加速距离比大飞机短很多，3秒钟就离地了，在空中并不觉得像别人说的那样颠簸。

天气不错，舷窗外先是俯瞰哈尔滨，但没有看到松花江，只见建筑物鳞次栉比，好像在看开发商的楼盘模型沙盘。后来看到一大片绿色森林，我知道是大兴安岭。中途停靠大兴安岭首府加格达奇，位置在内蒙古呼伦贝尔鄂伦春自治旗，但受黑龙江省管辖，这个名称是鄂伦春语，意为“有樟子松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国家级重点文物“嘎仙洞”，是鲜卑族祖先最初住过的旧墟石室，1,500年前北魏太武帝鲜卑族人拓跋焘来此祭祀。大兴安岭是中国最大的原始森林，30多万平方公里，装得下10个台湾岛。在加格达奇下机约20人，上机10多人，机上仅提供一瓶水，吃自带康师傅面。3个小时后于中午11点40分准点到达中国最北机场——漠河古莲机场，这是一栋有小洋葱头顶的俄罗斯风格的建筑。

漠河机场是仅有一个登机口的机场，它不要登机桥，因为只有一个楼层，上海浦东机场有70多个登机口，但小而精正是漠河城的写照。我们在哈尔滨旅行社报名参加漠河2日游，2人独立组团，每人550元，不含机票和餐费。我俩走出机场在广场人群中看到一个小伙子手里拿着一张白纸，上面打印“接：顾睁一行2位”，我们迎上去，原来是旅行社小刘，他驾驶一辆蓝绿色桑车出租，将陪伴我们2天。漠河机场到漠河县城9公里，到北极村77公里，小车离开机场行进在大兴安岭边缘带。我们驱车往北极村的途中有一个岔道，指示牌写着“李金镛祠堂”，也是旅游合同上规定的“胭脂沟”景点，车弯进去了。

李金镛何许人也？漠河从清末至今一直是淘金圣地，1877年鄂伦春人在此因葬马掘穴发现金粒，1883年一个名叫谢列特金的俄国人，纠集一伙哥萨克人越过黑龙江来中国窃采黄金，2年盗采22万两。1885年漠河人口已达万人，俄人最多，国人其次，纷至沓来的还有朝鲜、德国、波兰、美国人等。老金沟一带出现了150余家店铺，面包店、酒店、百货店、浴池、赌场等，房屋多为圆木垒起。1883年非法采金者在沙俄政府的操控下成立了历史上被称之为“极吐尔加（漠河别称）共和国”。这个独立王国的市中心为“鹰野”广场，淘金者赌博时，用一面为鹰一面为字的硬币为赌具，“鹰野”之名由此而来。1886年清政府出兵对成立3年的国中之国“极吐尔加共和国”采取武力取缔，强行将所有非法采金者驱逐出境。

黑龙江将军多次上奏朝廷要求自行开采，清政府接受建议，调吉林候补知府无锡人李金镛主持办理。李金镛1888年上山开矿上交朝廷黄金2万两，1889年达5万两，他清正廉洁苦心经营。1890年李金镛病故，经北洋大臣李鸿章奏请光绪皇帝恩准，在漠河为李金镛建祠堂一座，有60多级台阶，台阶下一块石碑上面两个金色大字“金圣“，人们赞誉他一心为公不贪黄金如圣人，祠堂内有木雕像一尊，上面匾额写：“兴利实边”。

电视剧《闯关东》再现“胭脂沟”采金工的悲惨生活。为何称“胭脂沟”呢？李金镛把金子铸成大锭，交给地方官转运京城途中，每到一处都被地方官刮削去一层，最后献给慈禧的金锭变小了，不知慈禧是否知晓，说：“这块金锭就留下给我买胭脂吧。”于是就把老金沟封为“胭脂沟”，意思是老金沟是供慈禧买脂粉钱的来源之地。还有一种说法，众多国内外妓女涌入老金沟，有妓院30多家，妓女每天卸妆后，洗浴的水流入金沟河，水面上漂浮一层胭脂，香飘数里之外。老金沟1公里外的一处山坡，有一片无名的坟冢，人说是妓女坟，沿路竖起许多牌匾，上面刻写着历代风尘女子传下来的艳诗丽词，那里是否有“胭脂们”不散的芳魂呢？

接着直驱“北极村”，漠河县政府为了打造北极村旅游，不惜血本地修建机场，并建设从机场直达一个小村子的高速公路，这在整个中国旅游景点中是极少见的现象，令人称奇。一路看到许多野生蓝莓，我俩忍不住下车采摘。

下午2点到达我国大陆最北的村庄——北极村。它地处北纬53度半，与俄罗斯仅隔一条黑龙江。黑龙江在古代是中国的内河，是满洲族人的发源发祥地，1858年中俄《瑷珲条约》签订后才成为中俄界河。北极村原名漠河村，是现今漠河乡政府所在地。

我们在“北极村售票处”下车，进村子要购票靠的是资源，比如浙江兰溪诸葛八卦村门票100元，那里民居布局如八卦阵；福建南靖田螺坑村门票90元，因为有“四菜一汤”土楼。北极村每位60元，靠的资源是地理位置，我俩70岁不到享半价，旅游费包括门票。进村首先看到的就是刻在一块大石上的“北极村”三个红色大字，先拍照，再游览。

“村口第一家”、“村口王家院”这些挂着招牌的农家院，肯定是游人不会放过的，我们也不例外。里面既居住又开店，其实就是我们所说的“农家乐”，可见当地居民的经济头脑一点也不比南方人逊色。村中的房子模样都差不多，被称为木刻楞房子，就是周围的墙体全是用圆圆的松木垒起来的，里外再抹上泥巴就成了。烟囱里溢出一缕袅袅炊烟，在清冽的空气中弥散飘绕，充满活力和生机，散发出浓郁的乡土气息。小刘推荐来到“老村长”饭店，点了两个菜，豆腐粉丝和炒东北豆角，两大盆菜足够三人吃，加上饭消费110元。旅游费不包含餐费，小刘幸苦地为我们服务，这两天吃饭都由我们请他。

饭后来到旅行社预定的“英盈农家院”，60岁的老板娘李兰英里外一手抓，她老公体弱不管事，墙上挂有政府发的三星家庭旅馆铭牌。

旅馆有五间客房，其中一间是带火炕小套间已给人先占了，我们是标准间，有独立卫生，干净整洁。每天120元，含在旅游费中。

下午小刘带我俩直奔黑龙江边，终于看到黑龙江了，河水有点褐色，绝无黄浦江那种略带浅黄色，清澈宁静，河面略比黄浦江窄，江对面的俄罗斯阿穆尔州的伊格那思依诺村依稀可见，一片木头平房，村后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中国第三大河黑龙江流经蒙古、中国、俄罗斯，古称羽水、黑水，全长4千公里，在俄罗斯注入鄂霍次克海峡。其中中俄界河长3千公里。黑龙江原来是内河，明清乃犯人流放之地，1858年瑷珲条约签订后开始成为中俄边界河。

北极村有许多带“最北”两个字的打卡景点，比如，中国最北邮局，我特地购买一张明信片寄往上海，还在绿色邮筒边拍照留念。最北的学校是一栋有玻璃幕墙的“北极镇中心学校”。“中国最北一家”是一户有三所平房的人家，房子皆为松树圆木建成，人字形屋顶，房子外墙不需要刷漆，圆木本色，原始味道十足，这户人家利用天时地利开设一家餐馆，我想生意一定不错。

还看到最北哨所——“北极哨所”，边防军哨所建有二幢二层高的营房，一个七层高的观望塔，观望塔的顶层一个持枪的哨兵正在执勤，“祖国的利益高于一切”九个字镶在塔上。远处还有一个高高通讯基站铁塔，塔身有一个联通LOGO，下面六个大字“中国最北一站”。看到祖国最北边境的一房一所一塔一校，我既好奇又兴奋。忽然下起大雨，我们赶紧躲进车里开回家庭旅馆，留下景点给明天吧。

晚饭让李大妈炒两个自家种的蔬菜，没有荤菜，加上第二天三人早餐共付100元。交谈中得知李家过去住过的上海知青，几十年后还来看过她，我们听了感到惊奇，原来以为上海知青最北在黑河农场，想不到北极村也有。

早晨3点多天已大亮，这里夏至一天有20小时可以看到太阳，这便是极昼（白夜）现象，夜里幸运时还会看到异彩纷呈、绚丽多姿的北极光。我们是夏至后一个月到的，虽没有看见极昼，还是觉得太阳下山晚亮得早。北极村气温白天22度，夜里13度，当时上海正是37度高温天。

5点多我俩再一次来到黑龙江边的“神州北极”广场，已有很多人影，神州北极广场中心有一石碑，1994年立，天然花岗岩雕琢而成，高2.8米，“神州北极”四个大字，似行云流水，苍劲有力。此石与海南岛天涯海角的“南天一柱”遥相呼应，是北极村的一个象征性标记，我俩2008年游览三亚，终于见到最北和最南两块大石头，两者最大区别除了高度（2.8米和7米），还有前者只有20多年历史，后者至少500年，前者矗立江边，而后者屹立海边。

从广场回到家庭旅馆吃早餐，有粥、炝饼、鸡蛋和酱菜，每人10元，接着驱车继续游览北极村。中国地图比作一只雄鸡，黑龙江就是雄鸡的鸡头，而漠河的北极村则是鸡冠顶部，故在这里建造了“金鸡之冠”广场。通往金鸡之冠广场的木制小道，栏杆制成一个一个“北”字。

金鸡之冠广场的主题雕塑以“玉玺”为创作元素，上端采用了中华民族的精神图腾——“龙”的造型，象征着“天佑我中华国运昌盛”；四根大理石雕刻方柱，托起一方玉玺，四根大理石雕刻分别代表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威震四方。

我们在矗立于金鸡之冠广场旁的中俄国界138号碑拍照，“138”原来是指离开国界黑龙江航道中心线138米。

那里有座钢索桥，用木板铺就，百米长，走过这座索桥对面就是北极沙洲景区。1958年北极村经历了史上最大洪水，因为黑龙江“倒开江”，也就是黑龙江下游江道冰未融化开，上游江道却先融化开了，导致冰块卡塞，形成冰坝，造成洪水泛滥，整个村子被淹，大水过后多处河流改道，沙洲由此形成。

北极沙洲景区内有“玄武神广场”、“金鸡之冠广场”、和“北望亚口广场”三个广场，还新修建的身体测试门、鄂伦春祭坛、像形“北”字雕塑、最北点、七星坛、玄武坛、众多“北”字的石雕，让人真切感觉到“最北”的巨大吸引力，最终从找到“北”中感受到无比的快乐。

玄武是一种由龟和蛇组合成的一种灵物，夏朝禹的父亲叫“鲧（读gun）”，字玄武，在著名的大禹治水之前帮助舜治水。玄武被道教奉为神明，玄武大帝的道场在湖北武当山，所以武汉隔江相持有龟山和蛇山。

一座现代雕塑巍峨地矗立在广场的最北面，雕塑由三个抽象的金属构件组成一个象形文字“北”。它就是大名鼎鼎的中国“北极点”的标志性建筑。它在黑龙江的一个转弯处，距中俄边界黑龙江界河中线不过百米，应该是北极村，也许是中国最北的建筑啦。

三角形“北”字的中间，是一个五龙环抱的地球仪，其所在的位置就是中国北极点，北纬53°29′52.58″，东径122°20′43.48″，也是中国金鸡鸡冠所在的位置，在此照相留念，甚感不易而骄傲，正如这块石头是写的：“我找到北了！”

我们三人还是回到挂有三颗星的家庭旅馆用午餐，下午赶往漠河飞机场前在漠河县城兜兜风，这里街道整洁，人流熙熙攘攘，“俄”气十足，到处可以看到东正教式的建筑。我们来到“大兴安岭5.6火灾纪念馆”，乳白色圆顶和半圆建筑让人感到萧杀和悲伤，毕竟那场灾难夺走了几百条生命。

1987年5月6日至6月2日大兴安岭漠河境内发生特大火灾，差不多烧了一个月，涉火面积相当于一个苏格兰，死伤500多人，损失200亿。直接肇事者叫汪玉峰，河北一农民到林场干活刚刚13天，他启动割灌机引燃了地上的汽油，割灌机也着了，如果他脱下大衣一捂，火就可能被扑灭，可汪却拖着机器跑了七八米，等他叫人来时火势已变成很难控制的树冠火了，汪玉锋被拘留时问：“我这个月的工资还开不开呢？”

大火把操场上的旗杆都被烧成了麻花似模样，但是，火灾后的漠河县城却留下几处没有被烧的地方，那就是一片被称为“松苑”的林子，刚刚落成的清真寺，还有城郊坟地没有被烧。那场大火使漠河城成为一片废墟，现在这些树木都是大火后重新自然生长的，漠河城是重建的，这就是为什么漠河的房子这么新，山上的树木又这么小，真可谓浴火重生。

我们又一次走进只有一个登机口、只有一个楼层、中国最北的飞机场，再见吧，遥远而可爱的漠河。

第十二节

钉子情结四十载

——记上海制钉厂1968年入职员工聚会暨浙西大龙湾太湖源游记

2008年11月26日，是我们1968年走进上海制钉厂四十周年纪念日，那年秋天来自静安区各个学校的5名高中生和22名初中生，所谓“分配工矿”进厂。四十载弹指一挥间，在几位热心师兄师妹的精心策划和组织下，于2008年11月22日至23日，赴浙江临安有小九寨沟之称的太湖源两日游，作为四十周年纪念的主题活动。

秋末冬初的早晨，丝丝寒意挡不住期盼的热情，大家早早等候在上海博物馆前，师傅徒弟、师姐师妹和师兄师弟，许多人已经数年未见，相互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老领导陈瑞广师傅和沈阿法师傅伉俪，还有王金祥师傅、李教授等也来了，为本次活动添彩，由于城市更新变迁，很多人多次迁址，有的还通过公安部门查询才找到，除极少数几位因故不能参加活动，集齐31位参加者实属不易，7点多登车开始相聚之旅。

一路谈笑一路回忆，满怀激情跨越世纪，让我们穿越时光隧道回眸几十年前的镜头。1968年11月26日，那时还是“罪恶十年”前期，27个年轻人来到陕西北路846号上海制钉厂报到，其实846弄是一条狭长弄堂，工厂占了左边，往北一直通达昌平路，右边是一长排清水红砖二层楼房，约有5个门牌号，每一个门洞住了好几户人家。这是最典型的“弄堂工厂”，建于上世纪40年代，制钉车间是工厂核心区域，锯齿形厂房采光良好，三个车间里整齐排列着30多台制钉机，制钉车间北面是抛光包装车间，西面是铁丝和成品仓库，机修车间在马路对面。据说老板是无锡人，怪不得厂里有许多工人也是无锡人，开办制钉厂投资成本相对不高，回报率20-30%，4-5年可收回投资，1956年公私合营，1975年搬离至丹巴路，1998年逐渐关闭，现盖起了商品房，陕西北路原址成为文化创业园区。

工厂流程非常简单，自动制钉机其实是冷轧冷冲机，铁丝经过冷轧冷冲成为钉子，一分钟可以生产几十只至一百多只铁钉不等。因为冷轧冷冲而产生180分贝的巨大噪音，除了百多号工人受害，对面居民苦不堪言，那时候谈不上“环保”，更不懂“分贝”，直至70年代中期工厂搬离。

三天新工人学习班结束，27个青年学生蝶变青年工人，各奔各自岗位，大多数人在“前线”，就是三班倒的制钉工和抛光打包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有泥木工、钣金工、电工、锻工和食堂工，我被分到甲班制钉工，跟随一位憨厚的50岁闻师傅当了三年学徒工，工资第一年17.84元，每年加2元，满师后36元。从此，我们组成了一个“朋友圈”，那时候可没有这种叫法，其实是一个“新同事群”，一个乘坐在同一“列车”上的“群”。

本“群”相聚多多，我们曾经在人民广场边黄陂北路上的上海第一家顺风大酒店聚会，还在中国最高餐厅、上海环球金融中心94层“100餐厅”品尝法式西餐，在新锦江最高层旋转餐厅吃自助餐，上海延安中路梅园邨酒店、新世界紫澜门大酒店和江宁路银发大厦皆留下我们的欢笑举杯，1988年秋天进厂20周年，我们欢聚大观园的场景也历历在目，40周年继续相聚吧。

言归正传吧，驱车前往浙江的途中，组织者陈亚平、任其芳伉俪准备了150多道问答题，题目的内容是上钉厂的趣闻轶事，把参加者带回到上个世纪，如进厂时学徒工的工资是多少？谁在公交车上皮夹被偷，皮夹子饱饱而钱没多少？谁是少数民族？谁第一个下海？几个人考进大学？等等。工厂是个小社会，也是社会变迁和发展的缩印，这些题目让人们回忆起不堪回首的“10年”和30年改革开放的发展历程，加起来40年，大家纷纷抽取答题，答对有奖，气氛热烈，不知不觉到了第一个景点“八百里风情岛”。陈亚平古道热肠，活动结束后自己摸索学习电脑软件，制作VCD，每人一张光碟，记录欢聚活动的视频和照片，还骑着自行车送到每家每户，让大家感动不已。

景点位于浙江临安青山湖畔，占地1,700余亩，进门首先看到彭祖牌坊，起名叫“八百里”，是因为与“彭祖”有关。这里的古地名就叫八百里，传说中活了800岁的老寿星彭祖曾在此居住。“里”是古时的行政单位，如现在的“村”。彭祖是中国人的长寿之祖，因为古时60天为一年，800岁相当于现在130岁左右，景区以彭祖为主线，展现养生文化氛围和健身养心之风情。

接着来到“彭祖三术馆”，这是座明代浙派建筑，按考古界的说法，10幢清代建筑都抵不上一幢明代建筑。如何知道它是明代建筑呢？可以看它风格，首先，这座古宅是瘦柱肥梁，上面的横梁很宽很粗，下面的立柱则相对细小，清朝建筑则肥柱瘦梁刚好相反。其次，石柱墩上雕有饰圈，清朝的石柱墩则没有。其三，明代雕饰比较简朴，多为半圆雕，又称高浮雕，花纹则以西番莲和向日葵为主，清代木雕的图案比较繁琐，增加了山水人物和梅兰竹菊。

接着参观张宅，这里有一座“止静桥”，是士人读书和家眷休憩之处，不容访客车骑打扰，访客须逢桥下马，两块大石头，就是上马石和下马石，左上右下，井然有序。水池边的柱头，是作拴马之用的，两个小水池估计是饮马池吧。门上石牌匾刻有“气象维新”四字，书法粗犷且又稳健，上方有龙头鱼尾吻兽，边上刻有瓶花，象征花开富贵之意。下方石梁上刻的是人物故事，雕刻技艺之精湛，堪称一绝。中间叫“福禄寿喜、鱼樵耕读”。最上面的春秋二神，一只白鹭，一朵莲花，寓“一路连科”，这个花瓶寓“一家太平”。猴子骑在马上叫“马上封候”，两个象龙一样的叫“麒麟献瑞”，都是寓意吉祥之图。

入院可以看到这座老屋的木雕十分精致，且保存基本完好。雕刻的两只梅花鹿，因为“鹿”与“禄”同音，象征着人们对美好前程的向往和追求。这家张姓大户的子孙还真的没有辜负尊长们的期望，他们发奋读书，最后以“高官厚禄之身，荣华富贵之态”衣锦还乡，光宗耀祖，据传这个家族中曾出过四个进士。张宅的天井是正方型的，这是典型的浙江古宅。安徽古宅的天井多是长方型的，这也许是浙江古宅与安徽古宅最大的区别吧。

八百里建筑品类丰富多彩，衙门、庙宇、戏台、祠堂、书院、亭子、民居等古建筑错落有致，交相辉映。再加上青山湖公园中的水上森林更是景致独特，景区竭力追求文化与自然，现代与历史，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统一，秀丽的自然风光和独特的文化主题融为一体，给我们美的享受。

在用完简单而时鲜的农家餐后就来到本次活动的核心景点太湖源，早就听说太湖源，是因为姚明夫妇选择在这里拍摄婚纱照。一直疑惑，为什么姚明会选择这个景区，而今天的太湖源之行，为我解开了这个谜底。太湖源被称为小九寨沟，一听便知是个山瀑悬挂的峡谷，又因为丝丝缕缕青帘翠幕般悬挂于峭壁上的龙须草，故而又叫龙须峡谷。进入景区，扑面而来的便是凉丝丝湿漉漉的清风，流淌的泉水在嶙峋的山石里穿梭，或是形成一股股急流湍急而下，成为一个个小型的瀑布，或在林间突然冒出一股细流，或又形成一大潭清澈见底的泉水。而那泉水之声，淙淙，叮咚，潺潺，哗哗，各种声音不绝于耳。那是真正的天籁之音，在游览者心里喷发出悦耳的共鸣，我们在这里相互摄影留念。

一路向上，山路越发陡峭，景色也越发迷人，天上飘下几滴雨水，山泉流淌的美妙动听的声音一路陪伴着我们。我们在一群做攀岩运动的年轻人前停下，注视着他们有惊无险地攀登。牌子上写着这里有猴子出没，可惜我们没有遇见猴子。我们来到了太湖源头，碑亭里记载着太湖源发祥地的形成。在这个源头处，泉水特别的湍急，因为泉水太冷，要不亲口尝尝会有新的体验。就是这股清清的泉源，千百年来，养育着太湖两岸无数的生灵，造就了江南的文明，美丽的太湖源头，神奇的江南小九寨沟，千百年来，你静静地流淌着，默默地奉献着深沉宽广与无私的爱。

走到半山腰，我们来到了元代高僧原妙曾经打坐的一块巨石边。此石为长方体，型如棺材一般，据说人们在此石上坐三日三夜，必能升官发财，当然是戏言，而当我真的坐在此石上，静听林间鸟语、山涧泉水潺潺、远处寺院钟音悠悠的时候，我仿佛看到古代僧人就在身边，用特有的虔诚，闭目打石诵经，让人感动和感慨。

晚餐继续吃农家菜，配以古井贡酒和上海老酒，谈笑风生，其乐融融，陈新根别开生面的风趣饮酒给大家带来满堂笑声。余兴节目是跳交谊舞，马万英、徐梦洁、翁爱琴、王维国几位师弟师妹和阿法、王金祥师傅翩翩起舞，优美舞姿印证他们的业余和退休生活是丰富多彩的。

现在仍然让我们十分怀念的机器轰鸣声，伴随我们度过蹉跎岁月，所以我把这一段人生经历形容为“轰隆轰隆的列车”是一种象征，一种回忆，一种情愫。

我们上班第一个10年，经历了不堪回首的“罪恶十年”，有的已经步入婚姻殿堂，尽管那时不允许拍婚纱照。有的还在苦苦寻觅生活中另一半伴侣，“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中间出了3对伉俪成为佳话。上班第二个10年，国家“百废待兴“，恢复高考后我考上华东化工学院（今华东理工），很多人在吃辛吃苦地培养下一代，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皆品尝了人生奋斗过程中最艰难的那段日子。第三个10年，工厂早已改制，有人下岗后合伙做生意，有人炒股赚了，也有亏了。忽然发现眨眼间，当年青春朝气的我们好像都老了许多。当40周年聚会时，更多人退休了，有人住进商品房，有人飞欧美观光，有人晋升GRAND级别。当然，畅谈改革开放带来的红利，人人皆有获得感，有说不完的话。餐桌上，养生保健和孙辈教育成为交谈的主题，不喝酒的人比喝酒的多，感叹岁月不饶人啊。

在山里农家乐住一宿，第二天早餐后驱车来到浙西大龙湾。浙西大龙湾，皆得浙西山水之精华，山青水秀石奇林莽自不必说，千万年来沐浴自然灵气，从无外界打扰。景区内只有一户人家，据说民国时为逃兵役杂税，举家迁徙此山，半个多世纪与草木和睦相处，繁衍后代，照料此山像照料自家孩子一样，一草一木，一涧一石如数家珍。

山泉从脚下淌过，走在那仙人桥头，望着远处的奇山怪石，心情豁然开朗，再没有什么劳累和烦恼，众人被这深山峡谷的美震撼了，陶醉了。龙潭瀑布流传着大禹治水的神话传说，潭水深不可测，传说通向东海的。数十米悬崖处，飞瀑横出，平抛落下，配合周边空灵的意境，山水的造化，很容易让人想起金庸笔下《神雕侠侣》，杨过和小龙女在镜湖底乘坐藤根秋千的场景，舒适之感频添心头。 三女瀑是最壮观，三条大瀑拾岩而下，汇合相撞而后直接冲入水潭，溅起千层浪，好似千堆雪，景象万千，气势磅礴。

大龙湾怪石遍布峡谷，时间的流痕刻印在巨石上，一路走，一路观望，渠道中，半山腰，脚下，头顶，怪石横铺，形状怪异，让人们频频产生联想。千万年以前，这里一定经历过地理环境的巨大变迁，岁月蹉跎，山石为证；或许这里曾经是上百上千个神仙大聚会之所，每一块巨石就是他们休息的临时道场。这斑斑驳驳的巨石足以把沧桑的峡谷验证，这光怪陆离的怪石足以打破寂静的山水。由于时间原因，我们大多数人没有到达大龙湾最佳处天滩，留下一点遗憾待下次补偿吧。

返回的路上看到大家手提大包小包，其中购买临安特产小核桃的尤多，因为小核桃全部是野生的，至今尚未人工培育出来，全国仅临安出产，真正特产，也有购买笋干、粽子和菊花茶等土产。本次活动行程约700公里，相当于上海到山东济南，活动内容紧凑，还有登山消耗体力的运动，很多老同事在返回车上带着满足的神态进入梦乡，看得出，有的沉浸在愉悦中，有的深深沉思回忆几十年前的往事，有的在思考和期待下一次聚会，真可谓：聚会终有散席，钉子情结永存。人不能生活在过去，好在造物主让我们拥有另一件比往事和回忆更为宝贵的东西——希望，希望再相聚，希望生活更美好。我们这个“朋友圈”，或者“师兄师妹群”乘坐的“时光隧道号列车”，也叫“欢乐笑声号列车”，将继续轰隆轰隆驶向前方。

第十三节

相识三十年，相聚在唐山

——唐山、北戴河和山海关见闻

2015年7月17日早晨9点，我和太太应邀参加30年前学生的聚会，从北京坐高铁到唐山，刚出车站只见一位手捧一大簇鲜花的轻盈少女来到我面前献花，说：“祝顾老师生日快乐！”。原来在唐山一家上市公司任职的史班——在校时是班长，因公务在身派秘书小霍和司机刘师傅接车，带给我第一个惊喜！好感动呵！我是第三次来唐山，认识刘师傅，他说今天聚会我是第一个到达唐山，其他各地的学生都要下午才到，于是他驱车带我俩看看唐山，首先来到地震纪念碑广场。

位于市中心的纪念碑广场东面是抗震纪念碑，西面是抗震纪念馆，两个主要建筑坐落在东西向同一个轴线上，中间有一座大型水池，喷水池长19.76米，象征地震发生在1976年。

纪念碑由主碑和副碑组成。主碑高30米，由4根相互独立的梯形变截面钢筋混凝土碑柱组成，主体上端造型有四个收缩口，犹如伸向天际的巨手，象征人定胜天。主碑四周为8幅花岗岩浮雕，记述了地震灾害和抗震救灾、重建家园的英雄业绩。碑身上刻有原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题写的“唐山抗震纪念碑”7个大字。副碑高3米，用花岗岩石块以废墟形式砌成，上面镌刻碑文，记载地震时间、造成灾害以及抢险救灾、建设新唐山等内容，由中国书法家协会常务理事夏湘平书写，背面镌刻英文碑文。主碑和副碑建在一个大型台基座上，台基四面有四组台阶，踏步均为4段，每段7步，共28步，象征1976年“7·28”这一刻骨铭心的时刻。

唐山地下长期开挖煤矿，地震后形成许多塌陷湖，有的深达几百米。唐山南湖公园有座山，就是当时用一层石灰一层遗物堆积起来的，这是一座伤心的沉重的公园，呜呼哀哉！ 为警示后代，唐山还保存部分地震遗址，在河北理工大学看见倒塌的图书馆，在那个恐怖惊天的深夜之后，历经39年风雨，依然完整保留了发生地震时的原貌。阅览大厅西侧由北向南倒塌，房顶倒塌平铺到南边的小路上，中间部分垂直下落，东山墙倒塌，主体直立保留下，书库的第一层在强烈的地震波中被粉碎了……，边上矗立着像书本状的纪念碑，书本打开，上面定格记录惨状发生的精准时间：1976年7月28日凌晨，3点42分。旁边正好走过一位老爷爷，怀里抱着一个小孙辈，我想，这位老人也许是地震亲历者和幸存者吧，怀中婴幼儿长大了也能见到眼前保存的惨厉景象而不忘这次灾难，并且做好自然灾害的预防预警工作，这就是“警示”的真正意义所在。

小刘带我们看看唐山运河，京杭大运河人人皆知，但我并不知道还有“唐津运河”，原来这是一条从唐山丰南通往天津塘沽港的运河，唐津有铁路但运力有限，1959年为了运输开滦的煤，动员30万民工，开挖80公里长的运河，其实挖到一半发现巨量沙粒而停工，成为“半拉子工程”，后来改道让运河通渤海结束，现在开发为旅游景点。我们来到运河唐人街不夜城，司机刘师傅介绍说唐山要给污染城市脱帽变宜居靓城，调整煤炭和钢铁产业是迫在眉睫的历史使命，现在唐津运河沿岸遍布牌坊、雕塑、花园和各种酒肆茶楼，是市民休闲的好去处。景区有一只高6米巨大的九龙鼎，采用杯、羹、匙、盅、盘、碟、碗等青花玲珑瓷具近4万件组成，是唐山瓷城的象征。

我们下榻在唐山南湖附近的曹妃甸紫天鹅庄国际酒店。2016年世界园艺博览会在唐山举办，2015年4月29日倒计时一周年活动在这家酒店举行，她是一家原生态的自然风景与现代激情融汇的度假酒店。静静的湖面上布满了碧翠欲滴的荷叶，像是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翡翠伞似的，把湖面盖的严严实实的；一大片绿茵草地吸引新人们选作婚纱摄影外景地。酒店由精致的绿野小道贯穿，搭配古典城堡式建筑，让人仿佛置身于欧式贵族庄园。

中午时分史班专程来到客房看望我俩，亲切交谈后共进午餐。我曾经到史班任职的三友化工参观，三友公司是全国纯碱行业的排头兵、资产总额70亿元，年销售收入60亿元，产量、质量、成本、市场占有率、出口创汇五项指标连续多年位居行业第一。公司董事长是一位地震孤儿，他倡导的“创业守成，事在人为”成为一种企业文化精神。史班是一个做人低调做事认真的人，他住的小区，如同电影《唐山大地震》中的70年代建筑，家里陈设简朴，史夫人炖煨牛肉、木须炒蛋，加上高庄馒头和绿豆粥招待，吃得其乐融融。

三友化工公司（600409）地处唐山渤海边南堡镇，讲一个关于“南堡”的故事。被中纪委打下去的“大老虎”、前国资委主任和前中石油董事长蒋洁敏，从普通工人一步步升上来，他知道唯有拼命工作，靠业绩才能高升，他陷入了“业绩强迫症”——他需要拿更多的油田来证明自己的功劳。2009年他无视专家的意见，急于表功，宣布发现了10亿储量的“冀东南堡油田”，让不明就里的温家宝白白高兴了一场。

下午，从湖南、江西、上海、广东和河北来的学生陆陆续续聚到酒店报到，先到的同学在大堂等待迎接后到的，相见的第一刻竟是那样地放纵、无拘无束地惊喊、打趣戏谑、握手、拥抱，仿佛忘记了自己的年龄，仿佛又回到了校园。彼此想说的话太多，有聊不完的前尘往事，有说不尽的离情别绪，更有道不完的喜悦沧桑，也有同窗胸中堆积千般事，到得相逢一语无啊。30年后的同学聚会，旧情老景让我沉浸在过去的岁月里，相聚不纯粹是喜悦，交流沟通就变得非常有益，同窗情谊是美的，相见不如怀念，距离产生美。

晚六点同学们纷纷走进芙蓉厅，一个直径约6米、平时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硕大圆桌让人眼前一亮，圆桌有三个同心圆组成，中心圆是用白色丝绸上铺满鲜花，姹紫嫣红，花团锦族，煞是好看；中间圆是一直不停会电动旋转的菜肴圆圈；外圆摆放精美的碗碟酒杯。同学们纷纷照相，这是今天让我心里第二次惊喜和感动。

同学们入座后，本次聚会的组织者和赞助者史班发表了题为《相识三十年，欢聚在唐山》的热情洋溢致辞，并用PPT介绍唐山，原来冀东有大城山，李世民念其爱妃，山赐帝姓唐而得名。第一座开滦煤矿井、第一座瓷窑、第一台蒸汽机车、第一桶水泥、第一列和谐号动车皆诞生于唐山。中国共产党创始人李大钊诞生于唐山乐亭……真涨姿势哎！

同学们觥筹交错，交谈甚欢，边品尝佳肴边发表相聚感言。来自河北鹿泉的阿星赋诗一首：

不完整的梦境，

30年后的相逢，

熏醉过的酒杯，

举起的一刻逐渐放慢，

细细品味，

情深无穷。

湖南阿强感言：如今的我们，已为人夫，为人妻，为人父，为人母。步入社会，成家立业后，才知道青春的虚妄。原来的豪气，变成了今天的儿女情长。当年有无数梦想，如今只有老老实实面对现实。不过我们依旧知足，因为我们找准了属于自己的人生轨迹。南昌阿贵带着在江西财经大学读大二的儿子来赴会，让下一代看看老爸的老师和同窗的情谊有多深。

巨大圆桌摆满唐山特色菜肴，冀菜名正言顺跻身中国第九大菜系，冀菜共分为冀中南菜、宫廷塞外菜和京东沿海菜三系，唐山菜属于京东沿海菜系的核心。鸿扒肘子、酱汁瓦块鱼、红烧裙边、玉带虾仁、金钩玉柱、一品丸子、普酥鲤鱼、白玉鸡脯、芦花鸡、栗子饽饽、京东乳香扣肉。史班赠与牡丹富贵图长卷，让我第三次惊喜和激动。我很幸运，恰逢号称七十岁生日，学生们给我真诚祝福，让我十分感动。我衷心感谢同学们，祝诸位阖家幸福、吉祥安康！

第二天上午来到渤海唐山湾菩提岛，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顿悟成佛，几百棵菩提树植于岛上，菩提岛由此得名。菩提岛是蒙古、西伯利亚和日本与南方鸟类迁移的交汇点，被誉为国际观鸟基地。菩提岛潮音寺为清末僧人法本所建，前殿“金刚殿”，飞檐拱壁，金碧辉煌；第二进“天王殿”，全殿呈亭子状，殿内天王正位，旁列十八罗汉，彩绘精细，栩栩如生；第三进为后殿，堂内涂绘，雕梁画栋，各具风韵。

下午驱车赶往秦始皇求仙驻跸之地秦皇岛市的北戴河区，春秋战国时属燕国，前222年秦灭燕，秦始皇东巡到碣石，“刻碣石门”。207年曹操来到古碣石境地，赋《观沧海》。毛泽东词《浪淘沙北戴河》中“东临碣石有遗篇”所指此段历史，鸽子窝公园矗立雕像和他的诗篇：“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这首诗中学语文课上学习过，现在身临其境有别样感受。

北戴河保存着许多老建筑吸引无数游人打卡，清光绪1898年将北戴河区开辟为“各国人士避暑地“，这里被建成了一个带有殖民地色彩的避暑佳地。1949年后又新建了不少疗养院、海滨泳场、宾馆，规模比过去更大了，成了名闻遐迩海滨避暑胜地。

1929年经济大萧条时，美国第31任总统胡佛亲笔签名的中国清代英商开滦矿务有限公司股票在沈阳金融博物馆展出，曝出胡佛鲜为人知的一段人生经历。20世纪初他是开滦矿业工程师，这段以赤裸裸侵占为目的历史中，胡佛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这段经历却为其日后步入政坛打下了坚实的物质基础。20世纪初开滦煤矿许多美国工程师把别墅建在北戴河，现在成为不可多得的建筑遗存。

第三天，这次聚会安排在秦皇岛的另一个区山海关。秦皇岛市有3个区：秦皇岛区、北戴河区和山海关区，居然各区各有一个火车站。

历史不乏残酷，作为老百姓津津乐道的却是那些逸闻趣事。仰望雄伟的箭楼，以一片蔚蓝做背景，木椽飞檐愈加雄姿勃勃，箭楼之间白底浓墨所书五个大字，宛若游龙跃天，“天下第一关”是也。传说写字之人为告老还乡的两榜进士萧显，萧进士在题匾之前，先练功吟诗两月有余，最后才一气呵成。山海关官员便在箭楼下的一家酒楼宴请萧显，饮酒咏赋之际发现牌匾之上的“下”字少了一个点。萧显淡定地命书童磨墨伺候，他随手抓过店小二手中的一块抹布，饱蘸墨汁，使劲甩向匾额，“啪”的一声，抹布跌落，一个浑圆有力的点出现在“下”字右下，不偏不倚宛若天成，众皆喝彩。

山海关城南四公里的入海石城如龙首探海，名曰“老龙头”，长城便从这渤海中一跃而起，向西跨越崇山峻岭，蜿蜒一万两千七百里，直至“龙尾”甘肃嘉峪关。老龙头是明代英雄戚继光所建，他北击蒙古骑兵，南灭倭寇，镇守蓟州山海关，战功显赫。

在老龙头我听见一个妇女正在问大孩子：“孟姜女哭倒的长城是这一段吗？” 儿答：“妈妈，孟姜女哭倒的是秦长城，咱们所在的这儿是明代长城。”儿子胸有成竹地回答。看来那位家长常识有缺陷，不过不论孟姜女哭倒的是哪一座长城，雄关漫道里始终掩埋着无数生命筑成的奇迹。离开老龙头驱车一会儿来到孟姜女庙，这是一个典型的人造景观，让我心里感到不爽，这种现象全国泛滥，经济利益使然也。当然，如果作为一个民众休闲喝茶的去处也未尝不可。

聚会终有散会，相聚是短暂而又欢欣的，在充满激情的聚会之后，互道珍重，又要各奔东西了，但友情的芬芳会在平淡的生活中洋溢。数十年聚散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祝学生事业发达、阖家美满！祝学生的下一代健康成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要问我们何时再相逢，也不要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期待着下一次的重聚，期待着到老的时候，还能象今天一样年轻。

第十四节

四大古桥印象

中国四大古桥——赵州桥、卢沟桥、洛阳桥和广济桥是我在不同时间去游览的，把它们汇集在一起写成这篇游记。所谓古桥，应该是指建于1,000年前左右的桥梁。中国是桥的故乡，自古就有“桥的国度”之称，发展于隋，兴盛于宋。遍布在神州大地的桥、编织成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连接着祖国的四面八方。中国古代桥梁的建筑艺术，有不少是世界桥梁史上的创举，充分显示了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非凡智慧与才能。

一， 赵州桥

四大古桥之首应该是赵州桥，我几次到河北皆没有去成赵县，2008年我到河北正定走访校友时找机会专程前往，正定到赵县要驱车一个多小时。

赵州桥又叫安济桥，坐落在河北省赵县城南五里的洨河上，赵县古时曾称作赵州，故名。赵州桥是隋朝石匠李春设计建造的，约公元605年左右，距今已有1,400多年，是世界现存最古老最雄伟的石拱桥。

所谓石拱桥，就是用天然石料作为建筑材料的拱桥，如果用木材建造的就称木拱桥，依跨数有单跨与多跨之别，赵州桥是单跨桥。除了拱桥还有梁桥，梁桥有平梁桥与悬臂梁桥之别，四大古桥中洛阳桥就是梁桥。

赵州桥只用单孔石拱跨越洨河，石拱的跨度为40米，连南北桥堍，总共长50米。采取这样巨型跨度，在1,400多年前是一个空前的创举。更为高超绝伦的是，在大石拱的两肩上各砌两个小石拱，从而改变了过去大拱圈上用沙石料填充的传统建筑型式，创造出世界上第一个“敞肩拱”的新式桥型。这是一个了不起的科学发明。

早在唐代，赵州桥在民众心目中已经具有了传奇色彩，而真正的设计建造者是隋朝名匠李春，由于官方记载的严重缺失，成为产生赵州桥传说的一个必要条件。在赵州桥的传说中，处处描绘着仙人与桥的故事，为赵州桥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增添了一份梦幻般的色彩。

“赵州桥是什么人修？玉石栏杆什么人留？什么人骑驴桥上走？什么人推车轧了一道沟？赵州桥是鲁班修，玉石栏杆圣人留，张果老骑驴桥上走，柴王爷推车轧了一道沟。” 这首民间小调《小放牛》就是因赵州桥的传说故事而形成的，赵州桥的传说也借着歌谣而流传更为广泛，已深深扎根冀中大地，人人都会如数家珍和随口吟唱，表达老百姓对赵州桥的赞颂和对建桥者的崇拜。

让人们感到十分惊奇的是，赵州桥的传说不但真实地反映民众对自我力量的一种歌颂，而且对指导后人保护修缮赵州桥起到了不可估量的借鉴作用。比如，驴蹄印和车道沟在大桥的东侧，而东侧正是洪水冲撞大桥容易倒塌的地方，它告诉过往车辆和行人，在仙迹的西面行走比较安全。再比如，鲁班托桥的手印，则告诉后人，大桥一旦出了故障，手印就是应支撑和加固的要害部位。古人为了保护大桥，在口耳相传中逐渐形成了这些既优美又科学的传说故事。

赵州桥1,400多年来经历了10次水灾，8次战乱和多次地震，特别是1966年邢台发生7.6级地震，赵州桥距离震中只有40多公里，却没有被毁坏。1963年的水灾时大水淹到桥拱的龙嘴处，据当地的老人说，站在桥上都能感觉桥身很大的晃动。著名桥梁专家茅以升说，先不管桥的内部结构，仅就它能够存在1,400多年就说明了一切。

如赵州桥这样古老的大型敞肩石拱桥，在世界上相当长的时间里是独一无二的，14世纪法国泰克河上才出现类似的敞肩形的赛雷桥，比赵州桥晚了700多年，而且在1809年这座桥就毁坏了。赵州桥是隋匠李春贡献给世界桥梁建筑史的一朵奇葩。

二，卢沟桥

2008年我很幸运中奖获得奥运会开幕式最佳A区座入场券，临近开幕门票行情看涨，我毅然抛掉了“稀有资产”，换作境内外观光经费，包括前述的赵州桥和下面讲的卢沟桥，至于奥运会开幕式就看直播吧，有得有失嘛。

卢沟桥位于北京市西南约15公里丰台永定河上，古代永定河称卢沟河，故而得名，是北京现存最古老的石造联拱桥。

北京有句歇后语：“卢沟桥的狮子——数不清。”这座狮子多得数不清的桥，建于1189年。这是一座联拱石桥，总长约270米，有281根望柱，每个柱子上都雕着好几个狮子。如果不仔细数，真是数不清呢。

那为什么说这些狮子数不清呢？就算数量再多也总有数清楚的时候吧，在古代还真的有人去数过。相传有一个县令不信这个邪，召集了全城的士兵到卢沟桥头集合，并且说谁数清了大大有赏，他们得令以后就一个挨一个的去数了，奇怪的是从头数到尾，每个人报的个数都不一样，县令命再数一次，虽数得更仔细，却得到不同报数，县令很是生气，亲自连数三遍无果，累得气喘吁吁回家了。晚上他自己躺在床上的时候非常纳闷：这狮子还能长腿跑了不成？于是他不睡觉，半夜来到了卢沟桥头，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只见这些狮子有的在做游戏，有的互相追逐，还有的小狮子在大狮子身上来回打滚，县令才明白：“原来你们是活的！”

这些狮子真有意思，它们有大有小，大的有几十厘米高，小的只有几厘米，甚至连鼻子眼睛都看不清。它们的形状各不相同，有的蹲坐在石柱上，好像朝着远方长吼；有的低着头，好像专心听桥下的流水声；有的小狮子偎依在母狮子的怀里，好像正在熟睡；有的小狮子藏在大狮子的身后，好像在做有趣的游戏；还有的小狮子大概太淘气了，被大狮子用爪子按在地上，狮子互相重叠，大狮子套小狮子，小到核桃那么大，还有的只露出半个身子，右边又露出另一条小狮子的腿，数量众多，神态各异，难免数花了眼。

上世纪60年代文物工作者采用“分块包干法”已经数清了，是492只。1998年以前的小学语文教材里《卢沟桥的狮子》一文中说的是“共有492只”。而21世纪初卢沟桥管委会提供的材料显示，石狮子的数字为498只。实际上，2007年卢沟桥的狮子又多了3只，原来修复了被雷电劈毁了的3只小狮子，所以，现在卢沟桥的石狮子应该是501只了。501不是整数，居然还有零头，不知道501是隐含了什么意思？

卢沟桥1444年重修，由于清康熙年间永定河洪水，桥受损严重，大量古迹在洪水中销声匿迹。1698年重修，康熙命在桥西头立碑，记述重修卢沟桥事，桥东头则立有乾隆题写的“卢沟晓月”碑。1908年光绪帝死后葬于河北易县清西陵，须通过卢沟桥，由于桥面窄，只得将桥边石栏拆除，添搭木桥，事后又将石栏照原样恢复。

早在13世纪卢沟桥就闻名世界，意大利人马可·波罗来过中国，他的游记里十分推崇这座桥，说“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特别欣赏桥栏柱上刻的狮子，说它们“共同构成美丽的奇观”。

国人不会忘记“卢沟桥七七事变”，1937年7月7日，侵华日军向中国军队挑衅，驻扎在宛平城的中国军队奋起反击，全面抗战从此开始，卢沟桥成了具有历史事件的象征建筑，宛平城的抗日战争纪念馆里重新挂上林彪的大照片。

三，洛阳桥

2003年我应邀到泉州给企业界人士讲课，有机会观赏四大古桥之一的洛阳桥。洛阳桥原名万安桥，位于福建省泉州东郊的洛阳江上，是我国现存最早的跨海梁式大石桥。

洛阳在河南，泉州为何用洛阳这个名称呢？原来这源于闽地客家文化。相传在北宋初年战争不断，在福建泉州一带有大量的中原人迁入，且多为河南洛水、河水一带的移民，现在泉州乃至整个闽南地区的语系称为河洛语，这些中原人看泉州的山水土地像似家乡洛阳，就给取名洛阳，并在江上建了一座桥，称洛阳桥，始建于北宋皇佑，距今有900多年的历史。

宋代泉州太守蔡襄支持修建大桥，从北宋1053年至1059年，历7年之久，耗银1,400万两，建成了这座跨江接海的大石桥。照片中，我后面就是一座蔡襄石像，蔡襄（1012－1067）北宋书法家、政治家、茶学专家，权相蔡京的族兄。虽然蔡京弄权，却乃书法大家。他们是福建仙游人，蔡襄出任福建路政使，相当于交通局长，所以想到为一方造桥修路。蔡襄为人忠厚正直，学识渊博，书艺高深。北宋有“苏、黄、米、蔡”四大书法家，其中前三位是指苏轼、黄庭坚、米芾，没有异议，而第四位“蔡”有说法，有人认为“蔡”原指蔡京，后世以蔡京其“人品奸恶”，遂改为蔡襄也。

桥全系花岗岩石砌筑，初建时桥长360丈，宽1.5丈，武士造像分立两旁。造桥工程巨大，工艺高超，名震四海。建桥900余年以来，先后修复10多次。现桥长700多米，有40多座船形桥墩、600多个扶栏和100多只石狮，还有石亭和石塔。

运用“生物加固技术”是洛阳桥的亮点。造桥处海潮汹涌，江宽流急，为此，采用了在江底随桥的中线铺满大石头，筑起一条20多米宽，1,000米长的水下长堤。然后在石堤上用条石横直垒砌桥墩，成为现代桥梁工程中“筏形基础”的先驱,这种技术直到19世纪，欧洲人才开始采用。为了使桥墩更为牢固，巧妙地利用繁殖“蛎房”的方法，就是利用养殖牡蛎来联结胶固石块，因为牡蛎的分泌物会形成质地坚硬的碳酸钙硬壳。这种用生物加固桥梁方法，古今中外绝无仅有。

这座中国第一座海湾大石桥，素有“海内第一桥”之誉，在中国桥梁史上与赵州桥齐名，有“南洛阳，北赵州”之称，著名桥梁专家茅以升称之为“中国古代桥梁的状元”，世界著名科技史专家李约瑟也对它做了很高的评价。

千百年来，一提起洛阳桥备受赞颂的是北宋蔡襄，其实建造洛阳桥的实际主持人却是卢锡，蔡襄的舅舅，只是洛阳桥是当时泉州郡守大书法家蔡襄倡导兴建的，他撰写的《万安桥记》碑刻，是书法珍品，为历代书法家珍视，现保存在桥头蔡忠惠公祠内。

“幕后英雄”卢锡，生卒年不详，福建长乐人，在寺庙受教于其父卢仁，与他一起读书的还有他的外甥蔡襄。卢锡不入仕途，却热心社会公益，造福地方，惠泽后代，他一生最大的贡献是主持建造洛阳桥，堪称流芳千古。

我俩走下桥端走进村里，看到村头修建的古闸，古时小河连接这村镇的排水系统，小河与沿海路用闸门封死，落潮时候打开闸门，放河水流进海湾：涨潮时候关掉闸门，防止海水侵袭村镇和农田。古闸之前有一寺庙，庙前栽种着巨大伞型榕树，榕树如老更夫守候着古桥，榕树胡须在雨雾中飘摇。桥头也许是现在的人修建了巨大的蔡襄石像，我以为，既然桥头有蔡襄古祠香火不断，今人何必这样画蛇添足呢？

四，广济桥

2012年我到厦门大学参加学习班后，与太太约好前往潮汕旅游，观瞻名闻遐迩的广济桥，并完成四大古桥最后一座桥的游览。广济桥又称湘子桥，位于广东潮安县潮州镇东，横跨韩江。广济桥筑桥时间之久可见建设之艰难，始建于南宋1170年，历时57年才建成，全长500多米，分东西两段18墩，中间一段宽约百米，因水流湍急，未能架桥，只用小船摆渡，当时称济州桥，因潮州古称济州，明1435年重修，并增建6墩，总共24墩。

广济桥最引人注目的是桥面安装人工“活动开关”，桥墩用花岗石块砌成，中段用18艘梭船联成浮桥，能开能合，当大船、木排通过时，可以通过蜗杆齿轮装置将浮桥中的浮船解开，让船只和木排通过。然后再将浮船归回原处。是中国也是世界上最早的一座“开关活动式”大石桥。

广济桥头有栋望桥楼——广济楼，为桥建楼，乃我国桥梁史上仅有一见。

广济桥下是潮州人的母亲河——韩江，发源于武夷山，与赣江同出一源。韩江有一个奇怪的传说：韩江古时叫恶溪，溪里有许多鳄鱼，专吃过江的人，害得百姓好苦。韩愈知道后担心鳄害不除后患无穷，便命宰猪杀羊，到江边设坛祭鳄。韩愈对着大江很严厉地说：“鳄鱼！鳄鱼！我到这里来做刺史，为的是保土庇民，你们却在此祸害百姓。如今念你们无知，限你们三天之内，带同族同类出海。三天不走就是五天，五天不走就是七天，七天不走我就不客气了！”从此，江里再没看见鳄鱼，鳄鱼都出海到南洋去了，所以泰国、马来西亚有很多鳄鱼。现在，人们把韩愈治鳄的地方叫“韩埔”，渡口叫做“韩渡”又叫“鳄渡”，大江叫作“韩江”。

传说中的韩愈确有其人，他是河南焦作孟州人，唐朝文学家，与柳宗元并称“韩柳”。他年轻时三次科举失败，第四次才考中进士而做官。作为教师我最喜欢读他的《师说》：“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四座古桥各具特色，造于1,400多年前的赵州桥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石质单孔拱桥；卢沟桥上501只石狮子形态各异没有重复；洛阳桥是世界上最早也是唯一利用生物技术固定桥墩的桥梁；广济桥是世界上最早的一座“开关活动式”大石桥。中国桥文化内涵丰富，它是各个历史时期社会生产力水平的“标本”，显示人类对自然既抱有敬畏之心，又有挑战之能力。

第十五节

我花两个小时排队参观1873年的上海英国领事馆

——三个英国领事馆旧址游记

中国保存了好几个英国领事馆旧址，比如腾冲、镇江、广州等地，我有幸参观过其中三个，上海、台湾高雄和云南腾冲，三座建筑物有三个相似点：建筑物功能相同，都是英国领事馆；老建筑皆具有百年历史；建筑风格皆属于文艺复兴时期巴洛克风格，即建筑物不高不尖，两层，讲究对称性和宗教色彩，常用穿插的曲面和拱形空间。我是在不同时间去参观游览的，归属于同类建筑物，建造可以阅读，建筑物皆有故事，故合写一篇博文。

（一）上海英国总领事馆旧址

我喜欢在每年这一天出去走走看看老房子，从2006年起，每年6月第二个星期六是“中国世界文化遗产日”，不过每一个城市的世界遗产日并非同一天，比如苏州每年的6月28日定为“世界遗产日”；丽江每年12月4日为“丽江世界遗产日”；十堰是9月15日定为“武当山世界文化遗产保护日”。上海还是定为“中国世界文化遗产日”当天。这个位于上海外滩中山东一路33号的原英国总领事馆建于1873年，具有英国文艺复兴时期巴洛克风格，屋面为四坡式，使用中国式蝴蝶瓦。2011年的那天，我来到外白渡桥南堍，看见旧址门口已经有“长蛇阵”，队伍中几乎清一色老年人，为确保参观安全，每隔十几分钟放一批人进入，为了参观我只能花两个小时排队，然而参观时间仅给10分钟。

上海第一个英国领事馆与清政府签订“被迫开放”条约直接相关，1842年《中英南京条约》签约，大清道光皇帝恩准大英帝国人民寄居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上海等五处港口，即五口通商。英国外交部任命英属印度陆战队上尉巴富尔为英国驻上海首任领事。

1843年11月8日晚间，首任领事巴富尔爵士一行乘坐麦杜萨号轮船抵达上海，正式执行《中英南京条约》。次日，巴富尔领事拜会上海松江道台宫慕久，上海方面在江海关设宴招待英国领事一行。11月10日，宫慕久到麦杜萨号轮船礼节性回访巴富尔，双方就开埠和英国领事馆问题进行磋商。巴富尔要求划出一块土地作“居留地”,专供英国侨民使用。宫慕久居然以为华洋分居能避免“纠纷”，默许巴富尔的要求。料想不到的是宫慕久的默许改变了上海的命运。上海于1843年11月17日正式开埠，就是开辟为商埠，设立对外贸易口岸，从此拉开了上海170年世界级大都市的发展历史的帷幕。

在谈判之初，宫慕久为执行清廷的“华夷分居”政策，以及按照当时上海的风俗惯例，要求英国驻沪领事馆设立于上海县城之外，当时上海是小县城，城墙后来拆掉了，变成现在的人民路和中华路，两条马路围起来的地方就是城内。根据惯例，来沪外省人的会馆场所均设置于县城之外，比如福建人的“三山会馆”等。由于英国人也属外来人，因此领事馆也被要求设置于城外。但巴富尔却坚持要求设立在城内，并表示“宁可于庙宇中搭建帐篷办公居住”也不愿设置于城外。后来一名姚姓的旅沪粤商表示愿为英国领事馆在城内提供场所。1843年11月14日，英国领事馆贴出布告宣布英国驻上海领事馆正式开馆，并于17日上海正式开埠，即上海对外开放。

上海第一个英国领事馆原先在老城区城隍庙附近租借老房子办公，老房子的主人就是上文中的广东人，6年后才在外滩新建领事馆，1870年新馆被一场大火烧毁，1872年开始重建，1873年才完工。这是上海外滩建筑群中最古老的也是唯一一座19世纪建筑物，建筑风格属于19世纪流行的殖民地式样。1966年，英国驻沪总领事馆关闭，该大院成为上海市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用房，2003年置换给新黄浦集团，现为半岛酒店豪华会所。

这幢建筑具有典型的英国文艺复兴时期建筑风格，其平面呈H形，正立面底层中部有五孔圈廊，有罗马式栏杆，其内是大厅，立面上下窗洞呈拱券，装有硬百叶窗。底层和二层均有宽阔的遮阳光廊，层顶呈四面坡形，覆盖中国蝴蝶小青瓦。主体建筑前有一开阔的英式大草坪，四周环绕着几十棵百岁古树嘉木。其中居然还有朴树，属于国家二级保护树木，已有百年树龄，园内几十棵古树名木资源更见证了这里悠久的文化历史。

大草坪北侧是另一座建于1882年的两层砖木结构房屋，当年作为领事官邸，并且用步廊与主楼相连，领事官员上下班可以脚不沾泥。站在草坪上，可以看见苏州河与黄浦江交汇处的三角地带以及外白渡桥。从这里开始作为外滩的源头，所以称为“外滩源”，一路就有了外滩绵延数里的壮观场面。据说当时外滩几乎所有的建筑都是在这座楼里被筹划的，里面还有房间专供这些建筑师们规划和绘图。周围2.5公顷宽阔的露天大草坪都有历史，清末小说家曾朴在《孽海花》一书里描写的“西人赛花会”就发生在这里，数百位绅士淑女穿着时尚华服在此聚会赏花。

原领事馆设有12间装饰细腻的房间，对外开放仅5个房间，每一个场所细节皆具特色，比如，深色柚木扶梯走上5级后呈左右两边再上楼，弯弧型扶手和楼梯雕刻金属栏杆极具艺术感，地板为细条水曲柳铺设，墙上窗户和落地窗户皆为小方格玻璃，乳白色窗框让人甚感安逸。每一个房间的天花板四周皆有精细雕刻，吊灯、地毯花纹每处各不相同，走廊里墙壁挂着西式风景油画，几个走廊灯光颜色不同，淡黄色，浅绿色和橘红色，煞是好看。

英国驻沪首任总领事巴富尔继续对宫慕久道台施压，要他划定黄浦江边的泥泞地(今日外滩)作为租借地。巴富尔之所以选择这块荒野之地作为租借地，一是这里东靠黄浦江，北靠苏州河；二是外国商船兵船进入黄浦江有一个停泊的地方。宫道台无奈之下被迫与巴富尔签订《上海土地章程》，这个章程曾被侵华外国人视为上海的根本大法。1845年清政府松江道发布告示：“兹体察民情，斟酌上海地方情形，划定洋泾浜（今延安中路）以北、李家庄（今北京东路）以南之地，准租与英国商人，为建筑房舍及居住之用”，上海租界的历史从此开始。英国冒险家描述170年前的外滩：“不计其数的污水沟和小河纵横交错，到处是坟墩。低矮肮脏的茅屋，是竹子和干泥搭成的破棚子。”

上海人习惯把河流的上游叫作“里”，河流的下游叫作“外”，黄浦江上游河滩叫作“里黄浦滩”，简称“里滩”，其下游河滩叫作“外黄浦滩”，简称“外滩”，名称盖由此而生，使用“外滩”这个名字大约是在19世纪末期。领事馆所在区域称为“外滩源”，现在是市民休闲好去处。我看到领事馆边上的“新天安堂”，它于1886年建成，巧妙融合了罗马风格和哥特式尖顶元素，在中部有钟塔，东西两侧各有礼拜堂，总体平面呈十字型，中间是30多米高的八边形尖塔，成为当时苏州河南岸的制高点，也是上海仅存的滨水教堂，只是后来河滨被填埋了。1920年英国哲学家罗素在此演讲，下榻在礼查饭店（现在的浦江饭店），罗素认为：“如果中国有一个稳定的社会和足够的资金，30年之内中国的科学进步大有可观，甚至超过我们，因为他们朝气蓬勃，复兴热情高涨。” 他说对了。

所以有人说，五千年看河南，两千年看陕西，八百年看北京，一百年看上海。

（二）打狗英国领事馆旧址

2010年“大三通”开放后我俩报名参加春秋旅行社的台湾8日行，那时候尚未开放“自由行”，其中有一个景点就是“打狗英国领事馆”，这是一幢建在高雄西子湾的小山岗上的百年建筑物，一座独立的红砖木结构的回廊建筑，完工于19世纪后期，由当时的大英帝国陆军皇家工程部设计监造，这是台湾目前现存的西式近代建筑中年代最为久远的建筑。

在来台湾之前看到行程单上有这么一个名字奇葩的景点，始终觉得名字很“土”很奇怪，心想难道这个英国领事馆里曾发生过一场“打狗”事件？把英国领事当作狗来打过？否则一个堂堂的国家外交上的领事馆怎么会称为“打狗”呢？

后来才知晓，其实这是一个充满了原住民乡土气息的地名，原来高雄开发早期是原住民平埔族的居住地，因盛产竹子得名“takau”，这是平埔族语，意为竹林，音译“打狗”，这便是高雄最早的名称。甲午战败台湾割让日本，日治初期，日本人认为“打狗”这个地名不雅，便将地名改为“高雄”，因日语“高雄たかお”发音为“taka-o”，与“打狗”之音相近，因此这个设在高雄的英国领事馆就被称为“打狗英国领事馆”。

鸦片战争20年后，1861年首位英国驻台湾副领事史温侯在台南设立第一个办公处，1864年副领事馆迁至打狗，1865年升格为领事馆，史温侯任领事，打狗领事馆因此成为英国驻台湾的第一个正式领事馆。 领事馆建在鼓山上，我们沿着这条通往领事馆的登山古道走，步道以珊瑚石、花岗岩石条及红砖铺成，沿着山势迂回而上，一路林荫茂密，这是当时的旧步道，建馆时所有来自中国大陆的建材自船上卸下后，挑夫即沿着该道搬运而上，施工过程相当艰苦，建馆完成后，此道成为领事官员出入的专用道。沿着美丽而别具一格的古步道到达鼓山山岗，抬头便是这台湾人称为“拜拜”的地方，其实是为爬山路的人修建的一个庙宇式亭子，四个中国式的翘角上面布满色彩丰富的麒麟、凤凰和龙的雕塑。

再往上走一段路就是打狗英国领事馆，它是一座独立的红砖木结构回廊的两层楼建筑，其建筑风格属于后文艺复兴时代的巴洛克风格，红砖的外观、竹节落水管都是清朝后期当时的建筑特色，为英国人设计，精致的花栏、石雕和圆拱都是打狗英国领事馆的特色之处。这是台湾目前现存的西式近代建筑中年代最为久远的建筑，所以号称是全台湾第一栋洋楼。打狗英国领事馆一楼和二楼外墙半圆拱呈现连续性的美感，转角处拱大柱小，双柱并立，这种结构让建筑更为稳固。

建筑物外表“其貌不扬”，但一旦进入到领事馆里面我大吃一惊，好精致的布局啊。成排的屏风式玻璃橱柜显得典雅而大气，庄严而不张扬。历经百年风霜的领事馆，设有港景厅、海景厅、高雄厅、文化创意小铺、展览厅和监狱迷宫，展示昔日打狗的发展和近代文献资料、凤山县旧城模型、历史图照等等相关历史重要的文物，让来到打狗英国领事馆旅游的民众感受往日的打狗情怀。橱柜里面陈列着许多文物，百年前的外交文书、皇帝嘉奖谕旨、老式电报机、手工打字机等令人叹为观止。打狗英国领事馆是领事居住及接待使节宾客的重要场所，这里保留着当年领事馆的布置，还有前清官员和英国领事谈判的蜡像吸引游人的目光，那位洋人就是当时英国领事史温侯。史温侯既是一个外交官，也是一个生物学家，他经常在忙完工作之后，到台湾各地采集物种，台湾生物学界到现在也记着他的好。

建筑物房间内装有壁炉，有一排高低不一的地下室，兼作关押囚犯之监牢。清代英国领事馆是当时英国在台湾地区掌理海关税务工作的重要据点，当时英国拥有领事裁判权，领事馆配备有巡捕及牢房等设施，监房主要囚禁在打狗地区违反“打狗领事港口规章”的华人与洋人。

1895年甲午战争后日本侵占台湾，扩建高雄港，将哨船头及鼓山都划入港口要塞范围，英国因此放弃打狗领事馆的使用权，由日人接收使用，并改作高雄海洋观测所。二战结束中国政府光复台湾，1985年高雄政府对因战争和自然灾害摧残的领事馆进行维修，1987年台湾内政部门公告打狗领事馆为二级古迹，并辟为高雄史迹文物馆，成为一处启发人们回忆历史的旅游景点。

我俩漫步在拱形门洞回廊，回廊功能是挡风遮阳避风雨，“回廊veranda”出自印度语，先后转化为葡、英、法语和中文，回廊走道用六角龟型红砖块铺路，含义“久久长长”，百年前的红砖似乎在述说着往事，从不同角度的拱门往外望，可以看到不同的景致，这是东南角吧，可以看到远处的高雄港和高雄灯塔，高雄是台湾第二大城市，高雄港世界排名第13。下得山来，漫步在西子湾的防波堤上，感受海风吹拂，长长的防波堤是西子湾的标志，海湾处的黄澄沙滩和碧蓝海水浴场非常出名，中山大学就建立在西子湾上，台湾中山大学前身为孙中山于1924年在广州与黄埔军校一同创办的“国立广东大学”，1926年更名为“国立中山大学”，1980年由台湾地区领导人蒋经国首肯，时任行政管理机构李焕亲自筹办而正式在台复校，为南台湾第一所综合大学，她使美丽的西子湾平添了几许文化气息。

我站在领事馆前庭的砖地上，看着这座不算高大但却位于制高点上曾经的外国领事馆，听着西子湾内巨轮发出的汽笛声，心绪不平，有两句话在我耳边响起：“弱国无外交，落后遭人欺。”

（三）腾冲英国领事馆旧址

2016年儿子被派到腾冲人民医院支边，我俩前去探望，一天想去英国领事馆旧址看看，寻找领事馆的旧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驱车兜了好几个圈找不到，询问了3、4个当地人后，找到了一条叫霁虹街的街道，那天正好修马路，停车后一边走一边打听，才知道领事馆在县粮食局的院子里，随后在一个有点乱的腾冲粮油市场里面，一幢灰色的2层西式建筑就在眼前。

建筑物正在修缮中，分为两层楼主建筑和一层楼副建筑，外墙是用一块块长约30厘米的长方形灰砖砌成，主建筑正门中间有四根用长方形花岗岩砖垒成的柱子，有三个拱形大门。大门上面是阳台，石质栏杆。门窗已换上新的木框，墙壁剥落，墙上密密麻麻的弹痕让我看得热血沸腾，这当年是一场怎样的血肉之战啊。斜面屋顶有长方形烟囱，建筑物四周堆着瓦砾、石块、旧木料，遍地杂草， “云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石质铭牌旁边停着一辆红色小货车。走进屋内，污秽不洁，堆满建筑材料，气味难闻。

钩沉腾冲英国领事馆的历史要回到100多年前，清光绪的1894年，清、英议定《中英续议滇缅界务商务条款》，1897年）又议定《中英续议滇缅条约附款》，依据该条约附款规定“中国可派领事官一员驻扎仰光（缅甸），英国可派领事官一员驻扎蛮允（今盈江县芒允），彼此领事官各享权利二十年，应以相待最优之国领事官所享权利相同”。1899年英国领事杰尔逊把领事馆从蛮允迁至腾冲城，在东门外租赁民房暂驻，后由英国领事馆文案韩姓人士购得西门外一处地皮（现粮食局），转售给英国领事列敦来建造领事馆。

英国驻腾冲领事列敦于民国十年（1921年）动工，1931竣工，建造一栋不大的西楼居然化了10年，主体建筑为领事馆办公楼，系西式建筑风格，有廊柱、拱形窗沿、红砖外墙。腾冲英国领事馆自1899年算起，至1942年5月日军侵占腾冲前夕撤离，共存在43个年头。从1944年5月11日远征军20集团军强渡怒江至9月14日攻克腾冲城，历时127天。中国远征军亦伤亡军官1200多员，士兵17000多名。

腾冲是抗日战争以来国军收复的第一个有日军驻守的县城。1942年仅有200个日本兵兵临500年历史的滇西重镇腾冲，面对如此少量侵略者，担负守卫司令、云南王龙云长子龙绳武却闻风丧胆弃城而逃，腾冲沦陷。

1944年在收复攻克腾冲城的战斗中，领事馆坚固的石墙被日军作为抵抗中国军队的据点，成为重点攻击的目标之一。同年，在美机的轰炸下，领事馆发生大火，馆内物品化作灰烬，屋面全毁。如今石墙上清晰可见的累累弹痕，是滇西抗战的历史见证也是中英外交史的实物见证。

1950年腾冲县政府将领事馆办公楼改为粮仓，领事馆由粮食局接管使用，直到到上世纪90年代。2010年由甄子丹主演的电影《武侠》在此取景，剧组看到的英国领事馆是遍地屎尿，剧组用水冲洗，后发现这里是平地，无法清除积水，于是改用砂石来清理，然而剧组撤离后，领事馆很快又变得脏兮兮。2003年腾冲县政府将英国领事馆旧址公布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2004年领事馆旧址被云南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第六批“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5年上报申请“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然而，这样一个即将可能成为国家级文物，为何污浊不堪？有识之士认为主要有两方面原因，其一是旧址所在地是粮食交易市场，人物杂乱。其二是腾冲文物资源丰富，急需修缮和正在修缮的文物项目较多，资金紧缺，导致领事馆的保护滞后。另外，领事馆的产权仍属于粮食局，产权正在划拨中，还没有完全划归文物局。

2015年领事馆旧址才划归文物局管辖，我们是2016年去腾冲的，看到修缮工作确实已经开始，窗框是新安装的，还没有上漆。有人写博客说修复领事馆旧址过程中，将原有的弹痕用石块填平，其博客中贴出新旧照片对比，令人痛心，认为“这是更大的破坏，比不修复还让人痛心！” 战争，特别是这场让中华民族陷入深渊的战争是不应该被后辈遗忘的，而能够留住历史的应该就是这些弹痕累累的建筑，还说如果将这幢西式建筑完全修复如战前的状态，还不如在旁边照着图纸再新建一座。

保护文物应该树立正确的“名人旧居观”，一方面不能只保护而不加以利用，这是对资源的闲置和浪费；另一方面，不能完全商业化，这会丢失保护名人旧居的初衷和其根本价值所在，所以在保护和开发利用中保持合适的“度”。

那天我们怀着失落感无趣地离开领事馆旧址，但相信云南文物局一定会担负起保护和修缮这栋旧建筑的职责，该修复的尽量修复，该保留的妥善保留，修旧如旧，特别是保留80年前中国远征军狠狠打击日本侵略者、收复腾冲时留下的累累枪弹痕，留住历史真实痕迹，让后人对建筑可阅读，相信这里会成为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的一个基地。

第十六节

一块花岗岩长方石就值一个银元

——哈尔滨中央大街印象

2015年暑假，我和太太从漠河回到哈尔滨已是傍晚6点，盛夏夜色虽来得晚，还是赶紧打的来到被称为“东北第一街”的中央大街，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来中央大街了，对它情有独钟，走在用花岗岩雕琢而成的方块石铺就的步行街上，有一种沧桑感。

这条大街的形成与修建“哈尔滨铁路”相关，要追溯到清朝光绪年间的1896年，洋务派先锋李鸿章沙俄签订不平等条约《中俄密约》，在“共同防日”的名义下，俄国攫取了在中国东北境内修筑经营中东铁路的权利。哈尔滨开始大规模地修筑铁路和建设城市，来自“闯关东”的关内及邻省的劳工大量涌入哈尔滨。原先松花江地段是古河道，尽是荒凉低洼的草甸子，运送铁路器材的马车在泥泞中开出一条土道，这便是中央大街的雏形，至1900年即形成了“中国大街”，意为中国人住的大街。

1924年俄国工程师科姆特拉肖克负责设计、监工，为中国大街铺上了方石，铺路用的方块石为花岗岩雕凿，长18厘米，宽10厘米，其形状如同俄式枕头面包，一块一块，精精巧巧，密密实实，光光亮亮，路铺得这样艺术感，让我联想到上海南京路，19世纪40年代英国犹太人用缅甸红木铺就了南京路。据说当时哈尔滨一块花岗岩方石的价格就值一个银元，一个银元够穷人吃一个月的了，几百米的中国大街有近万块方石，可谓金子铺成的路。经过百年的洗礼，它们一块块还是那样密实而精巧，踩在上边那起起伏伏、光滑细腻的石块，感到具有韵律质感，让人舒身惬意、步履翩然。然而百年前铺设上海南京路上的红木现在却毫无踪影了，要寻找只能去博物馆了。

后来随着这里俄国人的铺子多起来，他们经营杂货、修钟表等，所以虽称“中国大街”，但两侧多为欧式建筑，商业也多为外国人经营，一时间把哈尔滨搞得犹如外国城市一般。1925年中国大街正式改称“中央大街”，从它诞生不久，就已成为哈尔滨最著名的、最富特色的商业一条街。

“没有到过中央大街，就不能说来过哈尔滨”，自从我上世纪80年代第一次来哈尔滨，就开始对中央大街感兴趣，主要是因为它那远近闻名的欧式及仿欧式建筑。脚踏着坚实的方石路，观看着马路两旁鳞次栉比的西洋建筑，其实建筑可阅读，我读懂了哈市那久远的故事。中央大街，当年因为有众多的外国人进驻经商，贸易空前繁荣，经济的飞速发展，刺激了这些商人在此大兴土木，仿佛一夜间，一个万国博览会般的大街形成了。

中央大街全长1.5公里，宽20多米，建有欧式建筑几十栋，并汇集了文艺复兴、巴洛克、哥特式及现代多种风格的保护建筑几十多栋，是国内罕见的一条建筑艺术长廊。一条小小的街道，含括了西方建筑史上最有影响的四大建筑流派，含括了欧洲最具魅力的近300年文化发展史，其含括历史的精深久远和展示建筑艺术的博大多姿，令人感叹。但是人们没有忘记用另一双眼睛，窥见了在华丽的外表下的殖民烙印，作为同类型城市的上海人更不会忘记。诚然，建筑本身并无是非，作为前人留给我们的遗产，即使前人是殖民统治者，即使不是他们主动留下而是被我们夺下，我们依然可以进行保护和利用。

哈尔滨“一等邮局”旧址处于中央大街2号，是一座近似马蹄形的西洋建筑，转角处的楼顶上有一个红色圆顶，强化了主入口的位置，1914年建成，原建筑二层，后扩建为三层，砖混结构，文艺复兴风格。

建于1923年的“哈尔滨特别市公署”旧址在中央大街32号，一座浅蓝色四层大楼，砖木结构，折衷主义建筑风格。1950年为哈尔滨公安局，后来将此大楼改造为宾馆。

“阿格洛夫洋行”旧址位于中央大街21号，落成于1923年，设计师是美籍俄国人，墙面是仿重石砌成的横向水平分隔，增加稳定感，二、三层以完整的爱奥尼式巨柱连在一起，墙身线脚凹凸明显，三层顶部檐口大出挑，光影效果强烈，立面阳台粗壮有力，建筑体量大，装饰繁多，富有动感。

中央大街还有不少“红色文化基地”，比如，“乐天照相馆”旧址，位于中央大街支路十四道街7号。1926年进步青年孙乐天在哈尔滨开设照相馆，并为中共地下党苏子元从事国际情报工作做掩护。1930年孙被中共派往苏联列宁学校学习军事情报侦察，1932年他正式加入国际情报站工作，在照相馆建立了国际情报联络中心，搜集日本人的情报。他注意社交活动，日本宪兵、特务、警察在照相馆里打牌吃喝，获得许多有价值的情报。1933年乐天照相馆接待了一个日本随军摄影师，拍摄了大量铁路、桥梁、军营等照片，照相馆印照片的质量让他非常满意。然而，这个日本人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些极具军事价值的照片也同样出现在了苏联红军情报机关的桌子上。

今天的哈尔滨人，更是把中央大街经营得井井有条，细心的哈市人，给古老的建筑修旧如旧，给西洋建筑上面那些精致的阳台又装点了迎风招展的鲜花，古老的建筑重新恢复青春魅力。中央大街的街头文化也是一朵奇葩，吉他弹唱、街头画像、街舞给炎热夏天带来一丝清凉。

有着上百年的历史的商业街，更是展现了它寸土寸金的一面。因为与俄罗斯的渊源，所以这条街上有很多经营俄罗斯商品的商店，这些来自俄罗斯的商品，以其特有的异国特色，给大街增添了一丝异国风情。比如，百年前俄国人开的“黄金宾馆”，外墙有罗马廊柱，精致的老式电梯至今仍在运行，电梯门是铁质栅栏，靠人工拉开关闭，只是告知最多载4人。

我是看了影视剧才知道哈尔滨有一个叫“马迭尔宾馆”的。中央大街89号，有一座充满了传奇和神秘色彩的古老建筑马迭尔宾馆，她是特殊文化传统的象征和载体，她那风华尽现的历史背影，已成为这座城市的美好记忆，2013年被评为全国重点文物。

上海南京路有英国犹太人沙逊建造的华懋饭店（今和平饭店），而中央大街的马迭尔宾馆是1906年俄籍犹太人约瑟夫·卡斯普，聘请欧洲著名的建筑师为其精心设计并选购欧美各国上等建筑材料，建造了这座3层砖混结构建筑物，起名叫马迭尔，“马迭尔”一词是俄语现代、时髦MODERN的意思，是哈尔滨一座不可多得的建筑精品。

这是一座"井"式布局建筑，三侧院门设计很有特色，对称的铜质玻璃大门，做工精细考究，饰物配以各种植物和花蕊造形，给人以一种清幽淡远和奇诡华丽兼具的感觉。建筑的立面处理相当精彩，其手法主要通过窗、阳台、女儿墙及穹顶等元素体现出来，反映出较强的"新艺术"特征。多姿多彩的女儿墙造型和多个自由落点连接组成，是建筑又一画龙点睛之笔。在建筑檐口以上部分，也称为女儿墙，是以砖砌为主，采用柔软灵活的曲线造型，极具气势与动感，整个建筑洋溢着一种灵动与伟丽。建筑物的外阳台也是一大特色。与中央大街上的许多建筑一样，出挑精巧阳台常常兼作入口的雨篷，成为一种习惯做法，阳台成为建筑提神之笔。出挑的平台下面有两大两小四块托石，大托石呈向内收卷的涡状，上覆线脚丰富的平石板；小托石则呈柔美的半抛物线形，小托石的两侧各有一铸铁花饰，如缠绕的丝蔓，简单的几笔便勾勒出入口的空间，没有丝毫的做作。

那天正逢哈尔滨夏天音乐季，二楼阳台上横幅写“马迭尔SUMMER 音乐”，阳台背景是深绿色幕布上面繁星闪烁，男女洋演员依次站在阳台上唱歌、弹吉他、拉手风琴，中央大街上挤满了观众，大多数是游客，步行街没有车辆，精彩节目引来阵阵掌声。

我们步入建筑内部，惊叹它的富丽堂皇，室内的墙壁或饰以优雅的壁画，或高挂大幅人物和风景油画，或以镜子贴面，柱端饰有精美的雕刻，黄铜的楼梯栏杆，充满柔媚的线条，再加上熠熠生辉的大吊灯，大理石饰面以及金色饰线，无不透出豪华典雅的气质。

一层大厅有一长排玻璃橱长廊，展示历史史料实物，银质餐具、黄铜烧锅、打气炉子、设计图纸、名人照片等，无不与马迭尔宾馆的历史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扶着被时光磨得发亮的铜质栏杆，穿过高穹修长的回廊，有许多镜饰，仿生物的石膏线脚，与富有戏剧色彩的马迭尔宾馆相伴，宛如置身于艺术博物馆，也许这就是马迭尔宾馆的文化魅力吧。

弯弯楼梯台阶墙上的一幅油画非常引人注目，这是俄国宫廷画家“老巴代夫”的作品，取材于文艺复兴时期诗人但丁的《神曲》。该画表现了在天使的帮助下，山神救出了被爬虫和魔鬼囚禁的美丽少女，经过地狱磨难的少女正要升入天堂的场面。十年浩劫中，红卫兵用红油漆把该画涂得面目皆非，后来人们费力把画复原，艺术魅力再现。

这栋豪华而神秘的建筑，当初为约瑟夫·卡斯普带来了滚滚红利，但由此也埋下了祸根。日本侵占哈尔滨时，约瑟夫·卡斯普恐怕财产有失，便加入法国籍以寻求保护。1933年一天午夜，他最心爱的小儿子西蒙·卡斯普是巴黎音乐学院毕业的钢琴家，来哈尔滨看望父亲，并在此巡回表演，结果被一群日本人指使的反犹白俄匪徒绑架，因为赎金未付，据说是30万卢布，老卡斯普性格倔强固执，始终不肯屈服。第一次沙俄匪徒割下小卡斯普的一只耳朵，老卡斯普不从，折磨到最后小卡斯普被杀害于哈尔滨荒郊野岭。因此，今天许多人看到这幢建筑，总觉得天花板上面似乎有一种音乐旋律，也许就象小卡斯普的天国琴声，令人充满着一种忧伤与遐想。

当年世界各国的政要名流莅临哈尔滨几乎无一例外地下榻于此。很多中外名人都曾在此留下足迹，如国际特使李顿、美国著名记者埃德加.斯诺，以及中国的胡适、郭沫若、丁玲，刘白羽、徐悲鸿、田汉、马寅初等许多历史文化名人曾下榻于此。影视界也以马迭尔宾馆为景多次拍片,《夜幕下的哈尔滨》、《伦敦启示录》、《开往莫斯科的东方列车》、《悬崖》等都给我们留下美好的回忆。宋庆龄曾在该酒店三楼的315室房间入住过, 至今在马迭尔的315房间还能“看到”**的音容笑貌，而房间的装饰与摆设尽可能地恢复到80年前的原貌，房门上还有特殊的富有传奇色彩的马迭尔宾馆标志，以作为对宋庆龄来此的纪念。

这家百年老店还是一个“红色基地”，记载了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协商开国大事的一段故事，是多党合作格局形成与发展的历史见证之一。李济深、何香凝、沈钧儒、章伯钧、谭平山、蔡廷锴等人，1949年曾在此与中国共产党共同进行第一届全国政协大会的筹备商议和酝酿，筹划新中国宏伟蓝图。

马迭尔宾馆大门花岗石地上铺满了大红地毯，会客厅北侧通过一个过厅与西餐厅相连，我俩点了几个招牌菜，这里俄罗斯红汤、黑椒牛排、闷罐羊肉、烤奶汁杂拌、鹅肝色拉等皆是马迭尔百年经典。2012年来哈尔滨，朋友请我俩品尝俄罗斯餐，就在马迭尔对面“华梅西餐厅”，也是一个叫“楚几尔曼”的俄籍犹太人创办于1925年，朋友点了许多招牌菜，吃得津津有味。两家俄式西餐馆面对面，规模差不多，同样典雅高贵，马迭尔的顾客大多是四方游客，而本地人喜欢“华梅”，我们各品尝过一次，很难分清伯仲。

餐厅又与一个100多平方米的舞厅相通，再往北则是狭长的冷饮厅，马迭尔奶油香草冰棍，每支3元和5元两种，5元的奶香味更浓一些，现在上海淮海路全国土产食品商店有时也会供应马迭尔冰棍，也是5元，也是没有包装纸的，上海人称“赤膊棒冰”。

如今，这座百年建筑杰作依然韵致丰满，眼前的一扇扇紫铜色的门扉，不经意间就可触摸到历史文化名人留下的痕迹，有温度的、可以讲故事的建筑从沧海桑田的历史叠压中走来，更彰显成熟和魅力。

中央大街的尽头就是一条江，松花江，仿佛是人们和上天的默契，一段人工筑的路和一条自然形成的江，是哈尔滨的标志元素，每一块方石就是一个时间的碎片，繁华、萧条、幸福、苦难都沿着这条路直到融入悠悠江水，滚滚东流，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不会过去，一条路、一栋房、一部老电梯、一盆红菜汤、一根冰棍，皆存在于我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