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个昼夜 往事不会如烟

仁安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她；为什么改革开放结硕果？烈士用生命浇开了花！
　　2019年10月1日，在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阅兵式上，战旗方队100面荣誉旗帜整齐列阵，气势如虹通过天安门广场，接受党和人民检阅。
　　战旗猎猎，闪耀荣光。100个英雄番号气壮山河、浩气长存。其中，“扣林山战斗英雄营”荣誉战旗赫然在列。

　　今天是6月11日，40年前的今天，我们打了126团建团以来最大的一次防御反击战，连续6次打退越军六次反扑。越军第六次反扑，是以一个加强营又一个特工连的兵力，分多路向30号高地发起进攻，在突破30号高地，并占领30号高地表面阵地的激烈战斗中，我3连7班、9班英勇战斗，寸士必争。尤其是7班在四人牺牲，五人负伤的情况下，伤员们以身卫国，抱死一战，在师、团、营、连的正确指挥下，共毙敌78名，伤敌87人（越军统计结果），打出了中国军人的威风气势。
　　下面，是我对“6.11”反击战完整的回忆，以此寄托我对韦立仕、韦国吕、张仕昌、何运胜、李明刚等英雄烈士的哀思，对娄副团长、邓副营长及三连战友们的无比思念。

扣林山作战时任师长王润成
与“九勇士班”战士们合影

1981年6月10日上午，越南人民军副总参谋长冯世才上将、第二军区司令兼政委武立中将冒雨检查部队准备情况，这是从824特工团专门挑选的“五会勇士”（即会摔跤、刺杀、射击，投弹、排雷、攀登）为骨干组成的敢死队，他们都有实战经验,全部参加过侵略柬埔寨的战争，有的还被树为“攻击能手”、“特工模范”、“暗杀标兵”、“排雷大王”，加上122团抽调的士兵，一共140多人。这些家伙头上戴着伪装帽，身上穿的是“斑马”色的短袖伪装衣，还用颜料把脸上也涂上一条条草绿色的条纹，脚上只穿长筒袜。他们穿短袖赤着胳膊的目的，是在夜间行进以避免发出大的响声，并利用皮肤的敏感与警觉解除地雷绊线。这是冯世才为实现“KO—81.6”作战方案中的所谓连环套、掏心术、中间开花、四面包围、防不胜防的组合拳，所采取的特种战法。他们企图通过突然性的夜间偷袭攻占30号高地，拔掉“钉子”，然后夺下主峰。

冯世才走到队伍前，对部队作动员时说...你们的行动 事关全局,大家要同战场的活动相吻合。你们的步调要像在 柬埔寨一样，打出去的拳头要更加有力、协调、及时和准 确，打得敌人再也爬不起来。你们的对手同你们以前遇到过 的敌人有许多不同之处:顽固、滑头、经验丰富、武器装备 多些、作战手段狡猾些。但这群敌人正面临着环境的困苦， 战斗力在减弱，走下坡路，我们要有能力，有信心彻底吃掉 他们。
希望你们的出征鼓声响得频繁，你们的胜利号角吹得雄 壮，并同全军全民的合奏协调一致。请问:在场的各位演员 能做得到吗?如果各位演员同意，作为乐队指挥的我，将随 时作好准备，及时的不失时机地把指挥棒举起来。”
整个队伍高呼:“做得到，打得赢!决胜，决胜!” 6月11日深夜，雨渐渐停了，雾还紧锁着山峰。连续几 个雨夜，战士们已经十分疲倦，他们睡觉只能是轮换着抱枪 靠在堑壕里打个盹，都怕睡着了遇到敌情贻误战机。这天晚 上，副班长韦国吕把随身携带的一盒清凉油，在全班传了几 遍，大家每当困得神经难以抑制时，就把清凉油往太阳穴上 抹抹。9班长谭祥高前一天晚上查岗，发现有的战士已经睡 着叫不醒了，天塌下来都想睡。他实在没法子可想，就特地 请司务长王尚诚给9班买了一口袋辣椒，晚上每人发几个， 让战士把辣椒装在口袋里，叫他们实在想睡觉时，要么吃上战士把辣椒装在口袋里，叫他们实在想睡觉时，要么吃上一个，要么把辣椒往眼皮上擦,不要让眼皮“打架”。

6月11日凌晨1时许，越军突然向1705.2高地、1682.3 高地、1574.7高地同时猛烈炮击，10多分钟发射炮弹2000 余发。越军摆出一副全面反击的架势。朱启团长按原计划下 达命令:“炮兵注意，向扫果屏地区、30号高地前沿、80号 高地前沿行集中射击!步兵第1、2、3营不要受敌人干扰， 前沿分队要注意观察、注意防炮，待敌炮火延伸后，立即进 入阵地，坚决把敌消灭在最前沿阵地上。要及时判明敌人的 兵力和主要方向，随时向我报告，听到请回答!“通波电话 里传来“张仕昌明白!赵建国明白、杨乔发明白”的应答声。
顿时，我师、团炮群集中优势火力，按照师、团、营炮 兵任务区分，以迅速、准确、突然、猛烈的炮火，向敌纵 深、集结地域集中射击，很快压制了敌人炮兵，扣林山又暂 时恢复了平静。
1时20分，30号高地前沿我预设的地雷被触发，“轰隆” 一声炸响后，传来了负伤敌人的呻吟声。3连7班、9班在排 长伍泽辉组织下，不失时机地向叫喊处投去数枚手榴弹，敌 人偷袭企图暴露，只得退了回去。
1营教导员张仕昌接连长熊万明报告后，立即将30号高 地发现的敌情，报告了团1号(朱启团长)。朱团长接完张 仕昌的电话后，反而长吁了一口气。
战争往往是这样，在枪没有响或是未完全察明敌人企图时，是最令人焦急不安的。当朱团长得知敌人在1营方向反 扑时，一直悬着的心平静了下来，他点燃一支烟，叫来陈志 勇参谋长打开通波电话，迅速向部队下达命令:“令125团3 连推进至20号高地，随时准备加入126团3连战斗;令2连推 进至1705.2高地主峰反斜面待命，以确保主峰安全;令炮群 按照计划火力，重点压制敌纵深炮兵;各营属炮兵立即向30 号高地前沿行10分钟高密度急袭，打出我炮兵的威风来。3 营除保持高度警惕外，以火力支援1营战斗2营在没有发现 敌人反扑征兆前，按原计划不要动，一旦1营方向吃紧，要 以两个连快速增援。”命令很快传达到炮群和各营、连，1营 方向立即进入了抗敌大规模反扑的战斗准备中。

凌晨2时40分左右，敌人突然集中火力，只对30号高地 猛烈炮击，正在前沿哨位上的副班长韦国吕从敌人炮弹爆炸 的火光中，发现几个黑影在炮火的护送下，已经摸到了30号 高地，他突然喝问一声:“谁!“对方应声射来一梭子弹，韦 国吕机警地一扣扳机，两个黑影应声倒下，另外几个赶紧退 了下去。
　　这时，3名越军特工利用夜暗，从我防御间隙，沿着雨 裂沟，寻着1705.2高地重机枪骤响的主峰摸去。配属3连坚 守主峰的机枪连7班班长韦建勇、战士梁正贤正在全神贯注 地以侧射火力，支援3连7、9班战斗，新战士孙继蒙与李顺 才换岗后，在旁边站岗警戒(孙继蒙当时可以说还是一个懵懂少年，刚入伍不久的新兵，他是40师炮团守仓库的勤务排 战士，司机装弹药送往扣林山时，他偷偷爬上了开往前线的 大车，路上司机发现骂了他一顿，让他坐到驾驶室来，叫他 回去准备挨处分，哪知孙继蒙说:“你以为我是跟你去玩的? 实话告诉你，我不想当炮兵，更不想守仓库，我要去前线， 当一个冲锋陷阵的步兵，痛痛快快的干一仗。”到了前线 后，他坚决要求留下不再回去，在后指的军务参谋田维友看 到这个兵很机灵，就同意他留下补办手续，这一留差点把他 永远留在了扣林山，至今双腿还留有20多颗弹片未取出)。
突然，越军向重机枪阵地打了两梭子，黑夜中孙继蒙发 现有三个人离他很近，他大喊一声:“谁!“话音未落，敌人 的手雷就飞了过来。他刚要跳进战壕的瞬间，手雷爆炸了， 他双腿负伤，但孙继蒙忍着巨痛滚进了战壕，他利用有利地 形，一个冲锋枪点射，打在一名越军头上，当场毙命的敌人 就倒在他的堑壕边上，脑浆流了一地。

敌人接连向韦建勇、梁正贤投去三枚手雷后，相互交替 掩护着向主峰东侧冲去，有一颗手雷刚好投在韦建勇、梁正 贤身旁，爆炸后二人同时负伤，重机枪也被炸坏了。韦建勇 强忍剧痛，与梁正贤一起将炸坏的重机枪拖到堑壕内，他发 现孙继盟蒙伤势较重，就叫梁正贤替孙继蒙包扎，自己很快 取下孙继蒙站岗用的弹袋和冲锋枪，顺着战壕向敌人逃窜的 方向追去，当他来到堑壕的拐弯处时，正好与回头跑来的敌人对撞，他与冲在最前面的越军几乎同时开枪，敌人倒下的 同时，韦建勇也倒下了。
　　这时，排长王兴才带着一个战士已经绕到了敌人的背 后，把另一个敌人也打掉了。排长急忙来到韦建勇身旁，将 他抱起，韦建勇胸部负伤，已经昏迷过去。排长给他包扎伤 口过程中，他突然醒过来一会，从上衣口袋摸出了一叠写满钢 笔字的干粮和子弹包装纸后，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这些被鲜血染红的纸上所写的，竟是一篇篇文稿。扣林 山防御作战结束后，浸着韦建勇烈士鲜血的文稿《“书迷”立 力》，被昆明军区《国防文艺》发表，接着《云南群众文 5》、《解放军文艺》等报刊争相转载。他生前利用战斗间 所写的《朝霞映出来的时候》、《驻训》、《转变》等短 小说，被发表在1981年第12期的《解放军文艺》上。韦 勇牺牲时，年仅21岁，被追认为共产党员，昆明军区鉴于 为感人事迹，授予他“能文能武的好战士”荣誉称号。

　　敌人炮火又铺天盖地袭来，正在8班组织增援30号高地的 排长伍泽辉，被敌炮弹炸伤臀部，8班长率全班从无名高地 增援30号高地时，又突遭敌炮火猛烈袭击，班长杨茂林、战 士苏正才牺牲，王焕利右腿被炸断，因抢救及时幸免于难 (住院后高位截肢，至今左腿还有数颗弹片未取出。编者 注)，从41师后勤补入8班的周国科负重伤。伍泽辉赶到连 部向连长熊万明报告情况，熊万明看到武泽辉满脸是血，情绪紧张，他让救护组将武泽辉送走后，又接到1排长王家贵 报告:“主峰发现敌人，配属1排的重机枪班两人负伤，班长 牺牲，我们正在组织力量搜剿。”熊万明的头发一下就立起 来了，他向副营长邓登成报告:“情况紧急，你赶紧报告娄副 团长，30号高地可能丢掉了，我带2排把它夺回来!“熊万明 一面大声喊李发源组织炮火支援，同时抓起伍泽辉留下的冲 锋枪，又大声叫通信员王水流通知2排长，带人支援30号高地。

　　熊万明沿交通壕冲到30号高地，看到副连长还在，7、9 班的人全部都在，当时还没有1个人负伤。他宣布由9班长谭 祥高代理排长的命令后，又放心地带着2排，沿交通壕快速 撤回到1705.2高地，向副营长报告说“30号高地还在我们手 中，弟兄们都还活着，只是炮火太猛了。敌人是从哪里窜到 主峰的，要求上级查一下，是哪个结合部出了漏洞，让敌人 钻了空子，太危险了。
　　娄作兴接到邓登成主峰发现敌人，30号高地被突破的报 告后，他大声叫“张仕昌!你立即到3连，组织3连1、2排， 把30号高地夺回来!”紧急关头，作训参谋张仁安、干部干 事李建华两人交换意见后，向娄副团长提出随张仕昌教导员 上主峰协助指挥，娄副团长叫警卫员段嘉林:“小段，赶快把 你和罗副政委警卫员的冲锋枪给张参谋和李干事!”

　　张仁安、李建华接过段嘉林递给的冲锋枪，将手枪塞给对方就一头冲出了指挥所。
娄作兴同时命令曹治富，2连预备队立即作好战斗准 备，随时听令增援主峰阵地。他还没有布置完，又传来炮团 前观遭敌炮火击中，班长牺牲的坏消息。
张世昌一面呼喊营部有关人员跟他上3连，一面又命令 炮连连长李光海，按原定计划做好射击准备。
李光海接到命令马上问张仕昌:“教导员。让我准备几发 炮弹?”
张世昌答复:“叫你什么时候开炮，你就按照原定计划， 一直打到我叫停为止(因上级明确规定，转入防御以后，步 兵营只有五发炮弹的权利，如需增加，要报团指挥所批 准)。
这时，娄副团长又突然改变主意，他命令张仕昌:“你和 张仁安留在营指挥所。叫邓登成命令连长熊万明、指导员李 国图，冲出指挥所，亲自组织，一定要把上到主峰上的敌人 坚决消灭掉，上到主峰的敌人有多少，查明立即向我报 告。”

　　复杂的情况在考验着每一个指挥员，一直在听着张世昌 指挥的朱团长发话了，他说:“张世昌不要慌，要沉住气，要 沉住气，转告娄副团长，在没有搞清敌人兵力和企图前，不 要轻易使用预备队。炮兵支援问题，我已向师前指请求，很 快就会得到上级炮火的支援，你马上通知前沿阵地，炮兵要

打照明弹了，注意观察，利用照明效果把敌人打下去!"
　　张世昌激动的说:“好啊，师炮群的大炮一开炮，我营的 炮连就立即停止射击。”
　　副营长邓登成向娄副团长报告:“串到主峰的三名敌人已 被击毙，主阵地还在我们手里，熊万明刚从30号高地回来， 除3排长负伤、8班两名同志牺牲、枪连班长牺牲外，副连长 张仁明和7班、9班的同志都还活着。”
　　娄作兴:“张仕昌，你叫炮连李光海向30号高地前沿40 米、50米射击，命令邓登成组织1、2排随时准备支援30号 高地。”
　　与此同时，熊万明也命令炮排长李发源，60炮向前沿15 -20米地段开炮，并组织配属的82无、高射机枪等重火器支 援7、9班战斗，打退了敌人的第一次进攻。

情谈顶加情惯情顶情 ”
凌晨4点30分左右，1营教导员张仕昌突然接到炮连连长 李光海电话，全连的炮弹只剩50多发了，张仕昌向团指挥所 报告后。朱团长当即命令后指，炮1连炮弹告急，立即组织 前送。负责后勤指挥的副政委赵继光接到电话后，感到情况 危急，他马上把后勤的干部战士集合起来，除留下3名战士 警卫仓库外，40多名后指人员由何同裕副主任带队，火速向 炮1连运送炮弹，到天亮时，已向炮1连运送炮弹100多发， 解了燃眉之急。这期间，3连的60小炮在排长李发源指挥 下，危急关头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沉着冷静，密切配合，班长兰增科、副班长韦统录亲自操炮;李发源明确目标、下 达开始的口令后，在不断的修正和更新诸元，下达1炮放、2 炮放的口令，炮弹准确飞向目标，火炮一度达到了技术性能 所规定的极限发射速度和弹数;李昌明、孙加明等不断构筑 阵地，打一阵又转移到新构好的阵地上;王荣伦、祝俊山陈 忠发负责观察射击效果，向指挥员传递修正量;战士李明 跃、黄建新、石成东、张吉武等负责装填和搬运炮弹，敌人 上来了，他们就打30号高地的前沿前，敌人退下去了，两门 炮就一前一后逐次延伸，夹着敌人的队形打。我空中截获的 越军报告称:“中国在主峰的小炮，像长了眼睛一样的准，两 头堵着打，进退都是死。”

　　4点50分，敌人向空中打了两发信号弹，随着信号弹的 徐徐降落，越军的107火箭炮、160迫击炮、105榴弹炮等大 口径火炮，向30号高地进行猛烈炮击。阵地上顿时炮声隆 隆，弹片横飞，硝烟弥漫，一片火海。韦立仕提着枪，跳进 自己的哨位高喊:“不管敌人来多少，我们决不后退，一定要 把敌人消灭在阵地前沿!”。
　　10分钟后，越军敢死队趁着未散的硝烟，分三路向30号 高地扑来。副班长韦国吕和李继华、何如坤，把早已拔出拉 火环的一捆捆手榴弹，接连不断地扔向敌群。接着，全班的 步枪、冲锋枪、轻机枪又一齐开火，打得敌人鬼哭狼嚎，连 滚带爬地滚下了山坡，敌人的第二次反扑又失败了。

　　这时，气急败坏的冯世才，直接与313师师长洪方通 话，在电台里臭骂带队的824特工团副团长黄云辉是怕死 鬼，说他们都突破了阵地，还败下阵来，他要洪方转告黄云 辉，一定要拿下扣林山，否则，死路一条!于是，凶狠的黄 云辉再次驱赶着第一梯队的士兵们，再一次冲了上来。
　　炮火一次又一次向30号高地袭来，不到100平方米的阵 地上，已被敌人的上千发炮弹“犁”了数遍。在这一轮炮火袭 击中，8班又有两名战士牺牲，情况危急，勇士们又甩出了 一排排手榴弹，把入侵者炸了下去!如此几经反复，越军组 织的第三次强攻被7、9班击退了。

　　在过了10几分钟后，越军以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在猛烈 炮火掩护下，向30号高地发起又一次的进攻。这次敌人接受 了前面的教训，改变了战术，按火力、任务，采取多路、多 方向对30号高地实施强攻。越军冲在最前面的是冲锋队，负 责扔炸药包，炸雷场开辟通路;接着是提着美军M4自动步 枪的亡命徒打头阵;后面的是携带五十余枚进攻型小手雷， 边冲边投的投弹能手，他们火力猛，冲得快，主要是顺交通 壕进攻7班地。这时，一颗手雷在班长韦力仕身旁炸响， 他的手臂、腿、腰、背多处负伤，鲜血浸透衣裤，很快昏迷 过去。当他醒过来时，发现战士祝云华正在他的腿上缠绷 带，他一把推开祝云华说:“不要管我，赶紧回到你的哨位， 并转身大声鼓励全班:“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决不让敌人前进一步!”接着又以高昂的声音呼喊着:“共产党员必 须冲锋在前面，祖国考验的我们的时候到了!人民考验我们 的时候到了!一定要让敌人有来无回!“他自己缠好腿上的 绷带，边打边指挥，这时他的右手已经端不起枪了，带着嵌 在肉里的十多颗弹片，他忍着剧痛，时而侧身、时而卧倒， 右手端不起枪就用左手投弹，连续四次负伤都顾不上包扎。 就这样，韦立仕以一个共产党员特有的钢铁意志，用自己的 模范行为鼓舞全班英勇杀敌，直到胸膛、腹部多处中弹壮烈牺牲。

韦国吕高喊着:“为班长报仇!誓与敌人血战到底!” 7班像被激怒的野狮，越战越勇。战士李明钢瞄准冲上 来的敌人，连射数枪，2个敌人扑通倒下。接着，他又把一 排手榴弹向敌群甩去，炸得敌人血肉飞天。由于李明钢防守 的位置突出，敌人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拼命向他扫 射、投弹。正当李明钢英勇还击时，突然，一发重型炮弹在 他身边炸响，他胸部被弹片穿了个拳头大的窟窿，鲜血喷 射，染遍了大半个身子，壮烈牺牲。
敌人的炮火更加猛烈了，火光吞没了一切，7、9班的阵 地上弹坑连着弹坑，30号高地变成了一片焦土。在敌人气焰 十分嚣张，战斗异常激烈的情况下，7班、9班的勇士们仍以 压倒一切敌人的英雄气概，顽强地与敌人血战着。他们的枪 被炸坏了，就用敌人丢下的枪;工事摧平了，就爬在一个个弹坑里反击敌人。几发炮弹在副班长韦国吕身后连续炸响， 他的头部和背部多处负伤，很快昏迷过去了，被炸飞起来的 土块紧紧地埋住了他的下半身，只有上半身露在土外。当他 醒过来时，发现五个敌人正沿着一排排弹坑蛙跳式的冲了过 来，他便猛地拔出被土埋没的冲锋枪，端起就是一阵猛扫， 把五个敌人全部毙倒在弹坑里。突然，敌人一发子弹打中了 他的头部，他倒在弹坑里拼尽力气叫了声祝云华。听到副班 长的喊声，祝云华来到他的跟前，韦国吕血染的双手，慢慢 向祝云华伸去，轻轻拉住他的手，断断续续地叮嘱他说:“你 是老兵，要指挥全班坚决守住阵地!寸土都不能丢啊!我和班 长的尸体，还其有他战友的尸体，不能让越南人拖去炫耀， 我们要埋在祖国的土地上...说完，他的头突然偏朝了一 边。

　　祝云华拿起副班长的枪，含着眼泪说:“副班长，请放 心，人在阵地在，我祝云华决不丢失一寸土地，一定把你们 送回国内安葬!”7班在班长、副班长的英雄事迹鼓舞下,勇士 们又一阵猛打，把越军两个连的进攻击退了。
36年后，笔者在采访中找到了韦国吕烈士牺牲前写给母 亲和亲人的一封信，每读一遍，心灵都会受到一次强烈的震 憾。
“妈妈、叔叔、哥嫂及弟妹:
今天，我是多么的高兴和自豪啊，给你们写信中常提到

　　妈妈，请你放心，我们已向上级要求，把坚守高地的任 务交给我们班..
妈妈身体多病，一定要安心保重，等着吧，放心吧，有 空我一定回来看望您老人家
儿:国吕
韦立仕、韦国吕、杨茂林、李明钢的牺牲，张仁明表面 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难过得要滴血，3排的苗子，都一 个个拼光了。但仗得打下去，张仁明观察，越军四次反扑都 未突破9班防区，说明相对平缓的9班前沿，便于发挥火力， 同时完全被我炮火封锁，他迅速命令谭祥高，立即抽调3个 人，由他带着接手7班一半的防区，8班剩余人员转移到9班 阵地。
敌人象输红了眼的赌徒，炮火一次比一次猛烈，兵力一次比一次增大。当越军发动第五次进攻时，敌人的第一、第 二梯队全部投入了战斗。也就是说，进攻的兵力达到了一个 营又一个加强连。穷凶极恶的敌人从阵地东、西、南三个方 向，分多路一齐蜂涌而上。祝云华在负伤的情况下，顾不及 擦去脸上的血迹，迅速接替班长职务，大胆指挥全班继续战 斗。张仁明看到何运胜用步枪射击，难以阻止敌人的进攻， 他便大声喊:何运胜!把半自动扔掉，用敌人的枪打他 们!”机灵的何运胜迅速跳进一个弹坑，从越军尸体上摘下 一支自动步枪和两个弹匣。这时三个敌人弯着腰已摸上了 高地，企图打开一个缺口。何运胜迅即把身子一侧，一阵猛 扫，敌人被撂倒在“突破口”上。突然，一颗手榴弹离他一米 处爆炸，他的腿、腹、胸又多处负伤。牺牲前，他紧咬牙 关，对着凶残的敌人，扔出了最后一捆手榴弹。就这样，何 运胜同志用鲜血和生命实践了他在入党申请书上的钢铁誓言: “行动是最响亮的语言，我决心在守卫阵地的激战中接受党对 我的任何考验。”敌人是凶狠狡猾的，战斗进行得十分残 酷。但奋战在30号高地的勇士们个个都象钢钉一样，死死地 扎在阵地上。战斗中，曾在地方担任一年多教师的战士何如 坤，被敌人的炮弹、手雷炸伤，身上四十多处伤口，肉里嵌 满了50余颗钢珠、弹片，鲜血把军装全部染红了，他仍然咬 着牙关，强忍剧痛，爬在弹坑里，把一颗颗沾着自己血迹的 手榴弹投向敌群。

　　老战士祝云华背部负伤昏了过去。当他醒过来时，发现敌人“呀呀呀”地扑了上来，他随手拉过身旁的 一挺轻机枪，对着敌群连续猛扫直到再次昏倒过去。这时， 冲上30号高地的五个越军中，一个突然用生硬的中国话叫 喊:“出来投降，缴枪不杀!”

　　喊声把祝云华惊醒了，他看到距离他仅有7、8米的几个 越寇正向他快速靠近，祝云华怒从心起!“你个小越寇算个 啥!老子还没有死呢!”他猛地一个翻滚，躲过敌人的枪弹,接 连把3枚手榴弹投向敌群，炸得敌人又退下了坡去。19岁的 新战士李继华，在战斗中冒着敌人炮火的硝烟和密集的弹 雨，沿着一段段炸塌的堑壕，机警地跳过一个个弹坑，把子 弹、手榴弹逐一送到副连长张仁明、通信员苏绍武、82无炮 班刘华、刘京昆、炮前观排长王虎等人身边，他负伤后，还 把手榴弹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前，当敌人离他只有10来米远 时,他左右开弓，接连向敌人投去5枚手榴弹，使敌人没有前 进半步。担架队抢救李继华时，他着急地说:“我是轻伤，能 坚持，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在战斗较为激烈的时候， 机枪手李忠才和宗兆成沉着地把住机枪独挡一面，阻击敌人 的正面进攻。他俩一个投弹，一个扫射，打一阵子又互相交 换一下，越打胆子越壮，越打办法越巧。敌人的炮弹打来了， 他俩就立即卧倒在地，爆炸后马上抖抖身上的土块，又抬起 头来继续战斗;敌人的手雷投来了，他俩就滚到炮弹坑里， 爆炸后又跳出来，把着机枪继续扫射，只要有敌人往上爬，一露头就挨打，他俩硬是没让敌人爬上阵地。
这时7班仅剩下的6个人中，已有5人负了伤，团长朱启 不断催促娄作兴副团长，3连要赶快使用预备队。但我增援 的预备队遭敌炮火拦阻，伤亡很大，根本无法接近30号高 地，熊万明因此急得满头大汗。

　　危急关头，正在抬伤员的司务长王尚诚看熊万明急的不 得了，便问“连长，我们炊事班还在上面，是不是让我带着反 它娘的一次?"熊万明眼前一亮，他突然想起来了，头天晚 上炊事班6点半才把饭送上来，当晚就没有下去。熊万明 说:“赶紧!赶紧!抓手榴弹，每人至少五颗，跟我上!”
　　司务长王尚订成带着炊事班人员紧跟连长，一口气冲到30号高地 交通壕入口处，一起向爬上来的敌人扔手榴弹，炸死3名越 军，堵住了口子。返回的路上，王尚诚还不忘风趣地说:“还 说越军用的是王牌，我看他妈的像纸牌，老子烧火棍都没 拿，照样把他们搞下去了。”经他这么一说，老炊们个个嘿 嘿一笑，紧张的心情全都缓和了。
　　情况十分紧急，面对猖狂进攻的敌人，副连长张仁明毫 无惧色，他丢掉手中的拐棍(张仁明因综合疲劳症，早在一 周前就拄着一根木棍坚守阵地)，一面命令代理排长谭祥高 率8班战士杨明、舒传友，9班战士霍景帮、李建华、李维 新、杨香仁、余祖祥等坚守30号高地正面，任务两条:一是 把突入正面的敌人干掉，二是以侧射火力封锁东侧口子。交代完他就立即将头部负伤的通讯员苏少武、通讯员张兴勇， 9班战士贺永光、龙再峰、徐留常，师炮团前观指挥排长王 虎、82炮连排长刘华、82炮连班长刘京昆和7班4名伤员组 织起来，他坚定地说:“同志们，30号高地就剩下我们16个 人了，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的排长，任何人不许退缩，我 们决不能丢失一寸国土，决不能让一个伤员、烈士被越军抢 走，准备好手榴弹，跟我来，坚决把敌人打下去!”在张仁 明的带领下，他们边射击边投弹，向30号高地前沿冲去，爬 上交通壕的20多个敌人以为中国军队援军已到，被突然压过 来的冲锋打懵了，慌忙退了下去。在最危难的时刻，增援30 号高地的1排赶到了，在上级炮火的有效打击下，经过30多 分钟的共同奋战，越军加强营的进攻被我无畏的勇士们成功 挫败。

　　清晨10时20分。在击退越军发动的六次进攻后，经打扫 战场统计。30号高地前沿的越军，丢弃了大量带血的急救 包、木夹板、衣帽、野战背囊、手雷、炸药包和各型枪支， 越军抢尸队用绳子套脚抢尸，把茅草丛压平的大片痕迹和留 下的大量血污清晰可见，仅来不及拖走，丢弃在30号高地阵 地前沿的尸体就有38具。
面对猖狂反扑的越军，3连官兵拼死搏斗，连续打退越 军六次强攻，7、8、9班共毙敌78名，伤敌87人(越军方统 计结果)，打出了中国军人的威风与气势!

　　1981年7月初，苏州吴门画苑老画家沈彬如，从报纸上 读到6月11日扣林山九勇士英勇击退数十倍之敌六次进犯的 报道后，由衷地表示钦佩。他立即画成一幅栩栩如生的《九 骏图》，献给扣林山九勇士。老书法家江波在《九骏图》上 挥毫题诗:“扣林山上显英豪，威慑顽军夜循逃，壮士忠诚卫祖国，指挥智勇胜萧曹。”两位书画家的作品在《解放军 报》发表后，《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和各大军区的报 刊争相转载，九勇士的事迹迅速传遍大江南北。
在惨烈的战斗中，1营3连7班9名战士中，班长韦力仕、 副班长韦国吕、战士李明刚、战士何运胜4人壮烈牺牲，何 如坤、祝云华、李继华、李忠才、宗兆存光荣负伤。勇士何 如坤头上、身上至今还留有40多颗无法取出的弹片，大脑要 借助电子起波器才有思维活动。
　　1981年7月23日，昆明军区发布命令，授予126团3连 7班“九勇士英雄班”荣誉称号。班长韦立仕烈士追记一等功， 昆明军区授予“战斗英雄"称号;副班长韦国吕、战士何运 胜、李明刚烈士追记一等功。给何如坤、祝云华、李继华、 李忠才、宗兆存等五名战士记二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