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作者按:此小文有幸被区委宣传部、区文联编入《灞桥区2020年优秀文艺作品集》,我很高兴。诚谢家乡的组织和师友们抬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灞桥,是生我养我、工作过的地方。我爱家乡脚下的土地,我爱生活在这儿的乡党,我爱故乡的一草一木……</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color: rgb(255, 50, 22);">我的祖母高王氏</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高五幸</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祖母1985年去世,距今己经有三十多个年头了。她那双可怜的小脚,蹒蹒跚跚的,走路象拐线似的不利索,嘶哑的嗓音说话声小得只有我们家里的人能懂,她走的时候刚进70岁,是在遗憾和不甘不舍或许也有快意的复杂情愫而去的。</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祖母我只知道姓王,户口簿上记载的是高王氏,是因我爷爷姓高她姓王而成。在我稍微知道啥的时候,祖母告诉我,我还有一个爷,在新筑镇贺韶村,姓乔,他心野,出去跟当兵的跑了,撂下了我和你大(父亲)再没见人影。你大12岁我实在等不到你爷了才跟了你现在的爷。 我对祖母的别样戴爱是因于我那特殊的家庭和不测的遭遇。在我12岁那年,母亲刘织巾因心脏病去世,留给了祖母梯子框似的五个“光葫芦”,大哥14岁,我12岁,老五最小只有两岁半。祖母(在我们陕西叫婆)看到父亲(我们喊大)蹲在墙角一个劲的抽着闷烟,她揉着红肿的眼角,轻声细语中透露出坚毅刚强:“她心狠地把咱们丢下去享福,咱也不去想她,往后这家里有妈呢!”。</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自此之后,祖母就担当起了管理六个男孩的责任。吃喝拉撒睡,油米酱醋柴,这些成了她生活的核心和全部。做饭洗衣纺线织布看家护院终日不闲,拾柴捞火缝补浆洗忙前跑后没个了完。在那个六十年代初的时间段,人民公社的“大锅饭”,家家的日子都是“豁豁咬红苕一一一捋!”“背锅子上山前(钱)紧,”我父亲是个庄稼汉,惟一的长处是肯下苦,属呱呱牛白吃苦的那种,一家大小七口就全指靠着父亲。祖母说,一家人过日子,男人是耙耙,女人是匣匣,不怕耙耙没齿,就怕匣匣没㡳。她这么说,也这样做。记得当时我们家的情况是“马尾穿豆腐一一提不起”,祖母心疼父亲,从不乱花父亲给的钱,节俭使用,将大哥穿不上了的衣服给我,我穿小了又给老三,依次传穿到老五。祖母说:衣裳不在新旧,只要合身干净就行。</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那些年粮食短,生产队种啥吃啥,一年四季大部分是”早上喝糁子,中午糁子喝,晚上包谷把皮剥!”祖母为了调换口味,不是给稀饭里下把豆豆,就是切几块红苕蛋蛋,要不就会擀面掺入做成糁糁面,看到我们五个“狼叼猪娃”吃的甜香,她会微笑着象点将的“元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们吃,她在看,我问婆你咋不吃?祖母说我吃过了。这日饭后上学刚出村,蓦然记起忘带了教室的钥匙,返回家里去取,看到灶房里的祖母,大口大口的吃着碟子里的酸菜,咀嚼着铲下的“就就”(即煮稀饭时烧黄的锅底残留物),还有用舌头舔小弟没吃干净的碗,我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此刻,我再也忍耐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着祖母的腿,“你说你吃过了,鸣呜呜呜...”,祖母怔住片刻,用明白装糊涂,“先些,婆就爱吃这酸菜泻火,你懂不懂?!”她见我哭泣得更厉害了,知道瞒不住,便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用粗糙的手拭去我的眼角,说:“你妈不在了,你大一个人挣工分养咱家7口,你几个正在长身体,无论啥填饱肚子就行了。”自那天起,我就狠狠地下决心,好好的念书,为祖母、父亲争气。</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男娃小时候调皮捣蛋爱惹事,这是一般父母难以处理的。我的祖母不识字,但她摊上这样的事,比有文化有知识的要高明的多。一次我那小弟和村里的一个娃耍恼了,那个娃吃了败仗哭着回家,向他妈告状。他妈是村里有名的“麻糜婆娘走扇子门,辣角子蘸蒜不饶人”,气冲冲地到俺家,嘴里不干不净,俺祖母见状,叫了声:“他姨,咋了?着那么大的气。”她叫着笑着:“两娃耍呢,耍恼了,咱大人甭掺合,你看着,咱大人气还没消呢,他们又可在一块玩呢!”祖母这不温不火,却极有挫伤力一番话,象钢针戳破了汽球,我叫姨的她,脸一下子红的象鸡冠。等送走俺姨后,她把我弟兄五个叫到跟前,站一排排,象老师教训学生一样,不过手里多了个条帚把,厉声说道:“出门嫑惹事,有个再一,没有再二,如果再让人家找上门来,我不管怪谁不怪谁,就是这样子!”她竟然自己打起自己,且不停手。我弟兄五个喊着婆婆,给她跪下求她住手,纷纷保证今后学好,不和别人打架。祖母说,“你们是没有妈的孩子,和人家娃不一样,要给婆婆争气啊!”自那次以后,我们弟兄五个再也没有发生和他人打架之事。</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家里娃娃多,春秋开学的时候,是父亲为学费发愁的时候。每人每学期学费9元8毛钱,五个娃就是将近50块。搁到现在,是“毛毛雨”,可在七十年代,一个劳动日仅几毛钱,50块就是个天文数字,我记得最清的那年的学费,父亲高富荣(小名高皎奇)在村里求爷爷 告奶奶央借了26元,父亲和祖母商量,五个娃只能让其中的三个上,他想了个办法,不偏不倚,让“抓阄”。还说了不抓的另一个方案,让我祖母决定,看谁学习好让谁去上。我在一旁听着,祖母这阵子象换了个人似的,斩钉截铁的说,“都叫去上,沒文化不行,嫑叫娃以后搂咱们后腰!我跟前还攒了九块,你把这15丈布票,还有10斤清油卖了,我尺谋就够了!父亲问卖了咱日子咋过呢?祖母说富也过穷也过,吃瞎些穿旧些不要紧,嫑叫娃当睁眼瞎!这一年的学费就是这样以这种方式解决的。</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我的祖母过世距今已有三十五年之久,而她的音容相貌却时常在眼前浮现,祖母一个平凡而普通的农村妇女,在我母亲病故后以特殊“母亲”身份将五个孤儿拉扯大,在那个年代确属不易,还用她特别的爱的方式教育孩子,她的勤俭,她的大度,她的付出和奉献使生活在“蜂蜜罐”的我们,现在想起来直是让人酸涩,看看现在的孩子,不缺吃穿,无忧无虑,还挑剔得不行,父母宠着惯着不是个好事情!</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我的祖母一一高王氏,您在那儿过得好吗?孙子高五幸永远会记住你养育的大恩大德!当年埋葬你,我替父亲为你在村里办了一个让父亲长脸,热闹全村的葬礼,现在想起来远止不够,而应把您的恩惠和精神传承传世,让我们的后代们知道。</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作者介<u>绍</u></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高五幸,笔名:高五星,初中文化,西安市灞桥区新筑街道新寺村人。自幼酷爱文学,曾经在新筑公社、乡镇企业、灞桥区土地管理局工作过,现在新城区康复路市管所打工。20岁从写新闻报导开始,创作的剧本“席筒相亲”(与王韶之合著)由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在省市主流媒体先后发表新闻稿件数百篇,曾经是中共灞桥区委中心通讯组成员,西安晚报通讯员,被西安晩报,中共灞桥区委评为优秀通讯员。“美篇”文学领域优质作者、陕西农村报网专栏乡村作家、陕西省农民诗歌学会会员,法制文萃西部网特邀作家,灞桥区诗词楹联学会常务理事。</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