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修水库”</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真正的修水利工程,是那一年冬天我们在下庄水库的修水库工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我们村东南方向十几里路一个叫下庄的地方,山崖坍塌以及下雨积水,形成了一个堰塞湖,挺大一汪水。公社决定在这里建一座土坝,形成一座水库,不知是为了发电还是为了灌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年代,都时兴大会战。修水库,声势浩大的一个水利工程,自然也是一场大会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年代,劳动力有的是,而且劳动力是不值钱的。公社按指标给各村分派劳力,也就就是民工的数额指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各生产队按数额要求和时间要求派社员充当民工。民工自带劳动工具,也就是铁掀、镐头、架子车等等,除此之外,还要自带铺盖、口粮、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自己做饭,自己解决住宿,生产队按每日的最高工分值给记工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和戴维也作为上长禄村的民工参加了下庄水库的水利建设。我们每天的工作就是把一个山脚下挖下来的土用架子车拉到大坝上,用来加高、填实大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民工的生活是十分苦的。我们村几个人在周围找了一个农民家废弃的破窑洞里。这孔窑洞以前是这家的磨窑,安装着一座石磨子还没有拆掉,我们就睡在磨子边上那驴拉磨时行走的磨道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 center;">我们曾经住过的土窑洞,现在已经废弃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天天不亮就要出工干活,一直干到天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水库会战指挥部成立有类似于城管这样的小分队,专门抓迟到、早退、完不成任务的人,抓到了要游队示众受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我们劳动的工地上每天都有被管理人员带着游队示众的迟到的民工,他们扛着自己的劳动工具,铁掀、镐头,有的还扛着架子车轱辘,手里还提着一只闹钟,挨着各个工地轮番游行作检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检讨的内容千篇一律:我的名字叫XXX,是XXX村的,今天偷懒上工迟到了,早退了,任务没完成了,下回改正不犯了…….。那阵式,那场面侮辱性很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初去的几天没有带灶具,自己无法做饭,只能吃自己带的干粮,到人家支灶开伙的民工那里讨一碗水喝。人家看我们是知青,挺可怜,还给我们一碗面汤。人家说,看你们是学生娃可怜,给你们一碗面汤。如果是农民,他们是不给面汤的。就着面汤,吃着我们带的干馍馍,心里头那凄凉、落魄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没有钟表,也不知道几点上工。据说工地上工要吹号,类似部队那种起床号。由于住的分散,加之每天干活的劳累,常常听不到号声。迟到了又有人抓,搞得人晚上睡觉都提心吊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天早上上工,也不知几点钟,也不知吹过号没有,天黑乎乎的,周围很安静。估计可能时间差不多,我们几个人赶紧往工地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路过一个麦草垛,突然从麦草垛后面展站出两个人,对我们喝道:“站住,那村的”。我心里一格登,心想坏了,今天迟到了,要被抓游队了。那两人边走边吆喝道:“迟到了,要抓起来”。我迎上去,正准备答话,仔细一看,其中一个是王安勇,我们公社一起下乡插队的知青,在雷村插队,被会战指挥部抽上来专门抓迟到早退的民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安勇也认出了我,说:“哥们,咋搞得,赶紧走吧”。我们几个人赶紧快步赶往工地,算是躲过一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工地上的活常常有危险性,我和戴维都遇到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的工作就是运土方,一人一辆架子车把土运到大坝上。路不太远,但到大坝上时要跑起来把推车的速度加上去,才能靠惯性把车上的土方到干净,坝的下面十几米深的土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一次到土时,我由于推车的速度过快,用力过猛,架子车翻扣过去,连人带车滚到沟下,好在沟坡上都是松土,滚了不远,被一片树丛挡住,我只是将胳膊扭了一下,没有大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诸多民工兄弟帮我把架子车从沟里弄上来,架子车损坏了一个车辕。此后再运土时,我小心奕奕,不再跑那么猛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戴维的经历比我还危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天吃午饭时(带的干粮在工地吃),正赶上取土的山脚下塌方。我们吃饭正好在另一边,塌方危险地带没有人,可那里放了一些架子车和其他的工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戴维放下正吃的午饭,跑过去抢工具。虽然抢出来几件,但因塌方太快,塌方面积太大,还是有很多工具被埋在里面,所幸戴维无事。事后我们埋怨戴维太冒险,可他还一脸无所谓,充当了一回英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据说这个大坝后来修了多年,还是没有修成,积了很多水。在一次大坝决堤事件中库水泄漏淹了半个县城。</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听戏、谝闲传的老乡</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蓦然滚坡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组的蓦然,下庄水库也遇了一次危险,一次险些丧命的大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是下乡第二年的春天,公社分派各村到下庄水库的山坡上种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我们几个知青和几个老乡被派去下庄水库种树。一行人带着干粮,扛着铁锨、镢头等工具来到下庄水库山坡上给我们生产队划分的区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山坡十分陡峭,从山坡向下望去,距离水库水面有100多米的斜坡距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蓦然第一次来到这里,第一次看到水库,感觉十分新鲜,边走边扭头向下张望。一不留神,额头碰到前面人的铁锨上,把额头碰了一个小口子,虽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带来了厄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植树就在斜度很大的斜坡上进行。挖好一个个树坑,载上树苗,培上土,每个人都有任务,大家抓紧时间干活,好争取早点回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中午吃饭就是各自带来的干粮,有馍有锅盔,有粗粮有细粮,各家带的不一样。不知是谁把一个馍没拿住,掉在地上,咕噜噜从山坡上滚下去。由于山坡的坡度很大,哪个馍滚着,跳着,弹起来老高,以极快的速度下落,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周围的人们发出一片惊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下午继续干活。突然,身后一片惊叫,回头一看,一个人滚坡了,是蓦然。那天蓦然穿了一双比较笨重的登山鞋,由于坡陡,一脚没踩稳,摔倒在地上,顺着斜坡就往下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周边的人们都惊呆了,很多人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当时在坡下方靠近她的地方,有一个叫牛牛的老乡反应及其迅速,顺手抓了她一把,没有抓住,蓦然滚过牛牛身边,继续往下翻滚。牛牛又顺手将手中拿着的镢头向蓦然搂去,镢头搂住了蓦然的后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蓦然没有完全停住,带着牛牛还在向下滑,牛牛的另一只手一把抓住身边的荆棘树丛,两人停止了滑动。大家赶紧过去将两人扶起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蓦然坐在地上,抱着头发呆,检查身体,除裤子划破一个大口子外,没有发现其他外伤。牛牛的一只手则扎满了荆棘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大家都为刚才那惊险的情况后怕,若牛牛的镢头拦不住蓦然,那一百多米的陡坡深崖,滚下去是不可想象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稍后,蓦然才回过神来,抱着头凄厉的痛哭。我们知道蓦然受到惊吓,几个人赶紧护送她回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蓦然受到严重的惊吓,回家后不吃不喝,问话也不回答,自己坐着发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至晚,大家吃过晚饭,蓦然在炕上和衣而卧,我们几个人围坐在周围安慰她并议论着今天发生的事,谁也没有注意蓦然睡着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到了晚上我们回到自己的窑洞准备睡觉,烟花准备叫蓦然洗漱就寝时,发现蓦然叫不醒来,赶紧叫我们过去看看。蓦然在炕上和衣睡着,呼吸正常,像睡着了一样,可是无论怎样叫她、摇她都毫无反应,醒不过来,像是发生了昏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极力回忆着自己的一点点医疗常识,戴维则回我们的窑洞找来了自己带来的医疗书籍翻看,我们按照书中的指点,掐人中、敷冷水都没有反应。</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能在耽误了,我们决定要到公社医院去请医生。农村睡得早,此时天色已晚,到公社的一段路漆黑一片,沟沟坎坎也没有什么路灯之类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戴维自高奋勇要去,可一个人我又不放心,老高腿受过伤,不便于走夜路。我要去,烟花又担心家中的事他和老高处理不了……,叮咛戴维一路小心,临出门,我让他背上那杆半自动步枪,路上以防万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戴维一脚高一脚低,一路小跑的来到公社,先找到带队干部老米,再和老米一起来到公社医院,敲开医生家的门,说明了情况。医生见是老米亲自上门,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医生二话不说背起药箱和戴维、老米一起,迅速的赶往我们生产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在家焦急地等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医生进门时蓦然还没有醒。医生拿出听诊器,前胸后背的听了听,又用血压计量过血压,随后就拿出几根针灸针扎进了蓦然的几个穴位,那时很流行针灸疗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片刻,蓦然“啊”的一声醒了过来。我们那几颗一直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一半。那医生又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说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是受到惊吓,昏厥了。给我们交待些注意事项,就和老米返回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醒来,我们就过去看蓦然,还算正常。</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觉得这事情得重视起来,我作为组长要负责任。直觉告诉我,蓦然发生这样的情况,需要回西安到大医院好好的检查一下。于是,我们立即给蓦然的父母写了一封信,把情况作了说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蓦然的妈妈是医生,她应该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知道应该怎样处理。两天后,蓦然的妈妈和妹妹把她接回了西安。</p><p class="ql-block"><br></p>